“后来怎样?”
“老夫花了三年时间,寻找范世光的下落,后来因事羁留南疆,直到十年前,才从原是
‘三狐’的门下,而曾受过本帮恩惠的人口中得悉范世光落入‘三狐’之手,被囚于此,老
夫不及与她谋面,立即赶了来,不意被‘九宫迷神阵’所困,‘九心狐”与老夫计约,十年
之内如老夫能破阵脱困,就释放范世光,否则要老夫永不提此事……”
“所以前辈一困十年,而江湖中却认为前辈神秘失踪?”
“斑衣神丐”怆然道:“正是这样,可惜白耗了十年时光,却救不了人!”
宫仇插口道:“前辈曾说过如果寻到‘丑剑客’,信就可以不送,是什么意思?”
“老夫要你送信的目的,是希望本帮弟子能及时把信交到‘无双仙子’的手中,让她知
道丈夫的下落,同时老夫也准备背水借一,与‘九心狐’以命相搏,可是现在,老夫可以撒
手不问了?”
“为什么?”
“自有范世光的师门出头!”
“十年来难道范世光的师门不闻本问?”
“除了老夫之外,没有第三者知道范世光的下落!”
“哦!”
宫仇本想问问范世光的师出何们,但事关别人秘密,把到口边的话咽了回去。
冯真神情凝重地道:“前辈,我们该先寻到范世光的尸骨?”
“不用!”
“为什么?”
“范世光很不没有死!”
“他……‘九心狐’不是说……”
“小子,你聪明还不够,‘三狐’胆敢冒险对范世光下手,必有绝大的阴谋企囹,既然
在一年前死了。何以到今天才说出来,同时老夫判断,‘三狐’想从范世光身上得到的东西
并未如愿,否则老夫不会活到现在,‘三孤’目的一达,势非灭口不可。”
冯真双眉一攒一舒,猛一拍手掌道:“我知道‘三狐’对范世光有何阴谋企图!”
“斑衣神丐”一震道:“你知道了?”
“是的,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竟无疑义的了!”
“什么事?”
冯真显然不愿说出来,答非所问的道:“前辈,我们追!”
接着又转向宫仇道:“仇哥哥,这事对你关系至大,我们走!”
这一声“仇哥哥”的匿称,听得“斑衣神丐”为之皱了一下眉头。
宫仇却想不透什么事和自己有关,也不想追问,他知道冯真小小年纪敢于混迹江湖,必
有来历,只静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斑衣神丐”白眉一掀,道:“小子,兽中最狡者莫过狐狸,你们此去,一定要多加小
心才是……”
冯真嘻的一笑,道:“前辈,狐虽角,但并不乏猎狐的好手!”
“好,小子,走,老夫倒要见识一下如何猎狐!”
阵势既破,禁制已除,连神仙都会着迷的奇阵,已然不能禁锢着“斑衣神丐”,三个人
飞也似地直奔而去。
顾盼之间,眼前现出三栋陈旧的茅屋。
静悄悄的不见半个人影,屋门虚掩,死寂之中透着阴沉。
三人到屋前止步。
“斑衣神丐”锐刮的目光朝四下一打量,道:“三狐狡猾阴毒,这三栋陈旧的茅屋绝非
善地,我们不宜大意,你两个守在屋外,老夫从东首先进去探个究竟。”
冯真神色紧张地不断用目光搜寻,看样子,若是贸然进入,必是凶多吉少。
“斑衣神丐”遥遥挥掌,震开了东屋虚掩着的柴门潜了进去,宫仇紧跟着冯真借至门
旁,道:“真弟,有什么发现没有?”
冯真摇了摇头,目光仍象猎犬般地扫视个不停。
突地——
“斑衣神丐”从屋踉跄奔出,口里大叫了一声,人便栽了下去。
宫仇与冯真猛吃一惊,双双奔了过去,只见“斑衣神丐”软瘫瘫地躺在地上,口中不断
地涌出堆堆白沫。
冯真失声道:“什么毒,这等厉害?”
宫仇有点手足无措地道:“真弟,我们得快想办法救……”
冯真容色一霁,道:“仇哥哥,上次从‘生死庄’取来的药,你带在身边没有?”
宫仇猛省道:“在!在!我竟然想不起来,只不知对这毒能否解掉!”
“当今武林中,用毒首推‘黑心国手’,准行,你快取了出来!”
宫仇掏出瓶子,冯真接过去倒了三粒,还给宫仇道:“仇哥哥,‘黑心国手’生平只炼
了这么十五粒,可算得是稀世之珍,你要保存好了,将来用途可多着呢!”
宫仇接来藏好。
冯真拿了一粒塞入“班衣神丐”的口中,一粒交与宫仇道:“停会含在口里,我们入尾
一探!”
宫仇忽地想起一件事,道:“真弟,听说你曾被‘金剑盟’擒去,到底怎么回事?”
冯真满无所谓地道:“是我自愿被他们擒去的,否则,哼……”
“你自己愿意?”
“不错,我到处寻你不着,怀疑你可能落入‘金剑盟’之手,所以故意让他们得手,后
来,盟主认出我的来路,自知惹不起,只好放我走路,我想起你被误为‘白尸’的传人一
节,率性向那盟主扯了个满,说你是我的拜兄,师出‘空灵上人’……”
宫仇莞尔道:“什么空灵上人?”
“空灵者,既空且灵也!”
宫仇不由笑出了声,心忖,怪不得“金剑盟主诸葛瑛”曾说自己被误会了,同时也绝口
不提“一元宝箓”的事,原来有这原因在内。
心念之中,又道:“你以‘金剑令’,骗取‘黑心国手’的灵丹妙药,难道也罢了?”
“金剑令是假的,我还给他们了,药吗?……我说救人用完了!”
“真亏你……”
一声沉哼过处,“斑衣神丐”翻身而起,迷惘地道:“怎么回事?”
冯真笑道:“我这仇哥哥身上,带有避毒丹,区区之毒,算不了什么!”
“斑衣神丐”苦笑道:“穷人命大,老化子两世为人了。想不到‘九心狐’在屋内布了
剧毒,老夫甫一入屋,便觉异样,才走得几步,毒性便发作了!”
“前辈,现在无妨了,我们一道入屋搜索!”
宫仇与冯真各含一粒“避药丹”在口,三人鱼贯入屋,这不起眼的茅屋,里面的布设竟
然十分华丽,与外表简直是两回事。
三栋屋子俱是一明两暗,另有一道小门相通,由东转正屋,一无所见,进入西屋时,只
见厅中一张锦榻之上,赫然仰躺着一个白衣中年秀士,双目紧闭,像是睡熟了般的,对于三
人来临,竟然未觉。
宫仇方自一怔,“斑衣神丐”已脱口惊呼道:“千手秀士范世光!”
疾步步近榻前,伸手去探对方脉息……
冯真骇然尖叫道:“前辈,当心有诈……”
话声未落,惨嚎已起,“斑衣神丐”双手抚胸,踉跄后退。
宫仇亡魂皆冒,急忙伸手扶住“斑衣神丐”的身躯。
冯真一掌向那张锦榻劈去。
“轰!”然一声巨响,木屑纷飞,那张锦榻被劈成了碎片。
几乎是冯真发拿的同时,榻上的范世光一个翻滚,倏忽消失不见。
宫仇骇然道:“这小小的茅屋,竟有这等设置!”
冯真挥掌扫开木屑,一阵察看,突地用脚一点地面,“察!”的一声,有十二块花砖沉
了下去,露出一个五尺见方的穴口,冷哼一声,正待……
宫仇急声道:“真弟,先救人!”
冯真回身近前,只见“斑衣神丐”气如游丝,老脸煞白,胸前湿辘辘的一片殷红血渍,
顿时俊面惨变,激动地道:“把他老人家平放下!”
宫仇依言把“斑衣神丐”徐徐放落屋中地面上。
冯真用手在胸前一探,栗声道:“完了!”
宫仇咬牙道:“范世光……”
“那不是范世光,是‘千面狐柴生山”巧扮的!”
宫仇双目喷火,恨毒地道:“千面狐?”
“不错,三狐之中,只有‘千面狐’的真面目一直不为世人所知!”
“你怎知道是他?”
区区易容之术,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冯真,可惜,我出声阻止迟了……”
“邓十五公是被什么……”
“穿心箭!”
“穿心箭?”
“一箭穿心,神仙难救。”
‘这……”
“斑衣神丐邓十五公”忽地睁开眼来,嚅动了几下嘴唇,却发不出声音,冯真急叫一
声:“归元丹,快!”
宫仇立即取出一粒“归元丹”,塞入“斑衣神丐”的口中,不多时,“斑衣神丐”老脸
恢复了一些红润,呼吸也由微弱而粗重,终至均匀,开口道:“小子,想……不到……老夫
一对不察……遗恨终生……”
冯真怆然道:“十五公,我会替你报仇的!”
“只是……老化子……”
“十五公,有话请吩咐?”
“本帮……不幸,乐天民欺师……灭祖,请代找寻……‘七巧丐’,把……竹杖和令符
交给他,要他……接掌丐门,清理门户……”
“晚辈一定做到!”
冯真已止不住流下泪来。
宫仇面目已被一种浓厚的恨意笼罩,铁青得怕人。
“斑衣神丐”一阵喘息,提起残余的气力,目注冯真,道:“小子,老夫在归天之前,
想知道……‘三狐’何以要劫持范世光……”
冯真略一思索之后,凝重地道:“为了下半部‘一元宝箓’!”
宫仇陡地一震,俊目放光,这下半部“一元宝箓”,本是他父亲所得之物,为了这半部
书,家破人亡,“二贤庄”化成劫双,忍不住惊呼道:“为了‘一元宝箓’?”
冯真瞟了宫仇一眼道:“所以我刚才说与你关系极大!”
“这怎么……”
“以我所知,‘千手秀士范世光’奉师门之命,掌理‘空道’……”
“何谓空道?”
“万窃之祖、妙手之宗!”
“鼠窃狗偷的宗祖!”
冯真脸一红道:“江湖中各行各道,皆有其宗!”
“以后呢?”
“上半部’‘一元宝箓’,本是他师门之物,被‘乾坤双煞’盗出,又落入‘黑白双
尸’之手,以后的你比谁都清楚……”
“嗯!”
“而下半部‘一元宝箓’,风传落入‘武林一老’之手。”
宫仇咬了咬牙。
冯真把目光转向“斑衣神丐”,接下去道:“范世光奉师门严令,要取得这半部宝笈,
以他的身手与地位,这不是难事,所以我判断他必是得手宝笈被‘三狐’侦知,才向他下
手!”
“斑衣神丐”喃喃地道:“推断得……有理!”
宫仇圆睁双目道:“昔年‘二贤庄’惨案,是否也有范世光师门一份?”
冯真一摇头道:“没有!”
“为什么?你说他的师门志在必得……”
“他奉命乃是在‘二贤庄’惨祸之后!”
“只怕……”
“仇哥哥,我以生命担保,他师门与那惨案无关!”
“斑衣神丐”似乎真元耗尽,闭了闭眼,又强自睁开,道:“你们……快离开!”
宫他与冯真同时悲声叹了一声:“十五公!”
“斑衣神丐”老脸突现红晕,目中神光湛然,话声一如常人的道:“你俩立即离开,
‘三狐’布下毒、计,旨在灭口,但又惊俱范世光的师门,所以仓惶而遁,如果对方发现别
无凶险时,可能联手对付你俩,后果就堪虞了,这是令符,拿去,老化子多无所求,这一点
务请办到……”
说着从胸前模出一块乌光油亮的小竹牌,递与冯真。
冯真双手接过。
“斑衣神丐”突地须发猬张,狂叫一声,伸两指从胸前抽出一根长达一尺的铁线,喉头
咯的一声,眼神一散,顿时气绝。
一代掌门宗主,就此含恨以终。
宫仇与冯真,频挥痛泪。
两人合手,就屋前林地之中,埋葬了“斑衣神丐”,那米缸大酒葫芦,是唯一殡葬之
物,冯真寻了一方青石,作为墓碑,运指大书:
“丐帮中支分帮掌门斑衣神丐邓十五公之墓”十八个大字。
冯真贴身藏好“斑衣神丐”所遗的丐门令符,然后重返屋内。寻了些布条,把绿玉竹杖
包裹了起来,然后出屋招呼宫仇道:“优哥哥,我们走吧!”
宫仇心事重重地道:“走?”
“怎么?”
“我想追踪三狐,搜寻那半部”一元宝箓’的下落!”
冯真犹豫了半晌,毅然道:“好,我们再找找看,我不相信他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
下,即使他真的死……”
宫仇惑然道:“你是说范世光?”
“嗯!”
“他能留下什么?”
“这……比如说暗记之类!”
宫仇暗忖,看来冯真与“千手秀士范世光”必有相当渊源,从冯真以往所表现的那两手
偷窃之技而论,他可能是范世光一路的人物,但“九心狐”何以在发现冯真身上所穿的“逆
鳞宝甲”之后,惶然而遁呢?
冯真当先举步,道:“来呀!”
两人绕着屋子打转,冯真对一草一木之微,都不肯放过,圈子逐渐扩大,离那三栋草屋
已有十丈之遥,突地冯真在一株树下停了下来,仔细审视一块斗大的石头,好半晌,才欣然
道:“他投有死,不久前在此停留过!”
宫仇看那石头。了无异状,困惑地道:“真弟,你怎么知道?”
“范世光留下了话!”
“在哪里?”
“你走近些看!”
宫仇好奇地把目光凑近石头,果见石头上有一些淡淡的绿痕,看去是用草茎或是青树枝
划上去的。点点勾勾、不知代表着什么?同时偌大的范围,冯文又何以发现这几近于无的暗
记呢?”
冯真似已看出宫仇困惑之状,用手一指道:“你看,这里插着三根树枝,这是比较醒目
的指标,树枝中的第一根,偏向这石头,这表示石头下还另有其它的东西!”
宫仇茫然地点了点头,道:“石头上的记号,代表什么?”
冯真面上顿时涌现一片杀机,愤然道:“范世光武功已废,‘三狐’挟待他的目的正如
所料,是为了那下半部‘一元宝箓’,目前‘三狐’已远飏,三天之内如果范世光不说出宝
笈下落,将被处死!”
“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