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金雕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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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金雕盟-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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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此刻身形尚未落地,目光急飘,一种本能反应促使他几乎来不及思考这是怎么一会事,右臂猝挥,手中的苦心黑龙已快得不能再快的长射而去,像永恒的光芒倏闪。

  一切的经过,仿佛是远古的时光一下了流到了现在,像是流星的芒尾瞬息明灭——黎嫱的惊恐尖呼忽然响起,她正在极力扭闪而那弯曲的刀尖已插进她的左臂,但是,在这永恒的刹那,那执刀之人已似乎没有力气继续再刺下去——苦心黑龙冷森而窄薄的剑锋,正深深透过他的咽喉,剑身飞来的巨大劲力,更将他戳撞出九步之外,活活钉死在地上!

  几乎分不出先后,楚云的身影猛然扑来,但是,他并不是来到黎嫱身边,而是扑向狐偃罗汉身后!

  双方的动作之快,已来不及用任何言语传达,哪怕只是一个字——当楚云身形飞到,迅雷手康仰山的双撞掌正好沾上狐偃罗汉衣衫。

  于是——楚云双目己在猝然间变为血红,他用力拉着狐偃罗汉的衣领猛力向外摔出,双脚已连续翻飞踢去,几声”劈”

  “碰”大响倏起,狐偃罗汉连连翻滚出寻丈之外,黎嫱面色煞白的踉跄退后三步,迅雷手康仰山则满口鲜血的倒栽出七尺开外!

  极为快速的,半面鬼使皮昌两边完全迥异的面孔,现露着狰狞如鬼的杀气,一个箭步冲向狐偃罗汉,抖掌便劈!

  楚云厉叱半声,回身拦截,他的脚步适才移动,两股如带似的白光已霍然卷到,寒气袭人。

  像是一块颓石,楚云蓦然倒向地面,身躯一旋,宛如一个大轮盘般转动起来,扑来之人正是黑雷手韩独,他狂笑一声,刀光赛雪般纷纷飘落,袖口中的两枚钢球上下飞舞,招招式式,俱是击向敌人要害。

  电光石火般二人连连交换了五招,楚云心急如焚,他双手忽然一拍地,头下脚上直飞而起,双脚竖立如锥,奇异的蹴向韩独双眸!

  黑雷手韩独不由吃了一惊,速忙撤身后退,钢球呼啸中分左右撞向楚云胫骨,缅刀二并为一,顺着楚云裆前割下!

  就在那二枚钢球已沾着他的裤管,他已忍着胸腔痛苦猛然吸了一口气,随着他的吸气,整个身躯已似劲矢般奇妙而不可思议地倒飞着自黑雷手肩头穿过,这时,钢球“当”的互撞,缅刀划空而落——楚云几乎有些怜惜的在地擦过韩独耳旁时曲指扣下,当他的身形踉跄落地,黑雷手韩独已脑浆迸流的尸横就地,头顶上,赫然有着五个指孔印!

  不用回头,楚云已经自一声闷嗥中知道这必然的结果,他目光急忙回转,已发现了一幕惊人的惨像——在七尺之外,狐偃罗汉混身浴血,面孔扭曲,双目怒瞪欲裂,手中却在挥舞着一具尸体,这具尸体胸前插着他那金芒闪闪的金狐尾——那是半面鬼使皮昌,每挥舞一次,狐偃罗汉鼻孔与嘴巴里便冒出一股鲜血,他正在用皮昌的尸体招架着两名中年大汉的攻击,那两名中年大汉,正是方才曾经阻拦他的手执紫金刀之人,地上,尚躺着另一个,他的头颅已被击得血肉模糊。

  自狐偃罗汉擎尸挥舞的空隙里,可以看见他一身肥肉已被剖裂开好多条血肉翻卷地可怖伤口——像一张张贪婪的嘴巴,肚皮上更被刺破了一个洞,蠕动的肚肠,已有小半截溢了出来。

  楚云愤怒得几乎晕了过去,他强打精神,奋力赶去,双眸又焦虑的回视周遭,只见混乱一片,那心中系念的人几——凤目女黎嫱,正头发披散,仿佛疯狂般拒敌着紫杖镇天包洪鸣的猛攻,另外,尚有五名五雷教徒在协同围杀,他的苦心黑龙,却正背在紫杖镇天的背后。

  于是,楚云心中迅速的做了一个估计——也是决定,他知道,若在一句话的时间里赶回,尚可救下黎嫱,否则,后果便不堪设想了,但是,狐偃罗汉此刻比黎嫱更危险,若先救黎嫱,则狐偃罗汉必定丧生无疑,一是友爱,一是情爱,到底孰重孰轻?

  楚云紧咬着下唇,内腑五脏像被掷在火里燃烧,全身冷汗淋漓,他不回头,不敢再想,四肢颤抖着向狐偃罗汉那边赶去,这距离是如此短促,甚至不及他平常的随意一跃,但是,在目前,竟又如此迢远,仿佛永远也赶不到似的……





金雕盟二十、大难不死 情趣盈盈



二十、大难不死 情趣盈盈

  汗水自楚云发脚眉睫淌流,流在眼里,迷蒙酸涩,流在嘴里,咸苦沉滞,他方才在拼力救援狐偃罗汉时硬挺着用右胸接了迅雷手康仰山一掌,虽然,康仰山已被他双脚实实地蹴中下腹丹田,但他自己亦受了相当的内创。

  于是,事实上十分快捷,在他却觉得漫长迟缓,事实上仅是一瞬,在他却好似过了千百年,很快的,他已来到狐偃罗汉身前。

  大罗汉早已神虚力浮,气喘如牛,舌头发硬的大吼着:“他奶奶个熊,五雷教的三执事,俺老严便是到了十八层地狱,也是拖着你们三个王八蛋塾底!”

  那两名精壮大汉面色木呐而深沉,一言不发,紫金刀越发加力砍劈,半面鬼使皮昌的尸体,已被他们斩得支离破碎了。

  楚云用力吸了一口气,内腑一阵抽搐绞痛,他红着眼大叫一声,抖掌便击向两名大汉中靠右边的这一个。

  这名中年壮汉冷哼一声,反手就是连环九刀,泼风似的搂头盖脸砍向楚云,芒影挥霍,寒光凛烈!

  楚云在那九条光影的交织下,丝毫不做闪躲,身形略一摇晃,已奇妙无比的揉身而进,踏入这中年大汉洪门之内,显然楚云的身手已令这大汉吃惊了,他大叫一声,偏刀急削——

  慢了一分,仅是慢了一分,犀利的刀锋冷光才泛,这中年大汉的内腑五脏已在狂喷的鲜血中被楚云的勾透力破膛抓出,他的同伴正吃狐偃罗汉手抓的尸体逼出六步,见状之下,尚不及在脑中思虑应该如何行动,一大团血淋淋,黏糊糊的蠕动肠脏,已迎头飞拍到他的面孔上,紧接着半面鬼使皮昌的破碎尸体亦结结实实的整个撞在他身上,于是,紫金刀在半空舞了一道空虚的弧光,斗大的头颅,己在楚云竖直如刀的铁掌斜劈下与身体分了家,当这大汉的尸体尚未沾地,楚云已疯虎般喘息着反扑向黎嫱这边,而此刻——

  凤目女黎嫱的手中剑正被紫杖镇天包洪鸣一杖磕飞,黎嫱的衣衫上染满了血迹,秀发披散,她无助的瞥了一眼脱手飞去的长剑,没有一丝呻吟,像一块颓石般晕绝于地,于是,五柄单刀,在紫杖镇大的狞笑下同时自五个不同的方向劈落。

  楚云的身影,在这时恰好扑到,他像煞地狱里闯出的厉鬼,全身是血,不顾一切的冲入刀光冷芒之中,悍不畏死地扑伏在黎嫱身上,抱着黎嫱向外滚出,“呱”“呱”的刀锋擦贴而过,楚云衣破肉绽,血肉迸溅,同一时间,他的双腿也似横地的铁杵,猛扫而过,于是——

  五名五雷教徒齐声惨曝,每个人的下身都自膝盖以下被生生扫断,白森森的骨骼附沾着猩红的血肉,似乱柴般暴飞四迸!

  紫杖镇天包洪鸣一张紫脸已涨成血红,他喉中像兽般低吼着,紫色竹杖狂舞猛砸,骤雨般重重落下!

  楚云这时已来不及再行闪避,他咬着牙,仍旧用自己的身体护着黎嫱,左臂奋力横迎而上,右手倾注全身之力,猝然一挥,一阵尖厉的长啸倏起,当他的左臂一连被对方猛击了十一杖时,紫杖镇天包洪鸣也像一堆废絮斜斜摔去五步之外,他的额心眉际,不偏不斜的深深插着一件闪亮物体——鬼位矢。

  没有喘息,没有停歇,楚云双目怒睁欲裂,自血红的朦胧中,他看见残余的十数名五雷教徒正纷纷抢身上马,气急败坏的欲待逃奔……

  一丝残酷得令人不敢注视的冷笑刹时浮上楚云唇角,他的右手伸人左边的皮囊中一摸一抖,三枚火龙弹已飞射而出,当那十数逃骑正在推挤窜逸之际,那三枚火龙弹已轰然爆裂,三团熊熊的火球瞬息迸溅扩展,像一大片火网般卷罩而落,一股强烈而令人窒息的硫磺味道充斥的空间,于是,一幕悲惨的景像又凄怖地展现了……

  人在翻滚哀号,其声惨厉得有如狼嚎鬼哭,马在狂嘶冲窜,其嗥悠长颤栗,鲜红的火舌在人马身上燃烧,焦臭的炙肉气息在四周飘散,翻滚的人在用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撕着自己的面孔五官,冲窜的马匹前蹄昂举痉挛,乱奔乱踢,好一场可怕而令人永难忘怀的修罗图啊。

  楚云双眸有些呆滞,近乎麻木的注视眼前的一切,他喉咙于裂如火,内腑在翻滚抽搐,像是有人在用手扯动着,缓缓的,他强自定了定神,爬起身来,躺在地上的凤目女黎嫱脸色惨白如死,气如游丝,眼睛紧闭着,披落的长发,被鲜血湿透了的衫裙,衬着周遭的景况,楚云不禁打了个寒栗,他俯下身去,颤抖着把试了一下黎嫱的脉博,探探她的鼻息,于是,极度疲惫的面孔上,逐渐升起一抹安慰的微笑,像是阴翳中的一线阳光。

  是的,还不致于到了最为严重的地步,楚云又匆匆检视了一下黎嫱左肋的伤口,那道伤口可怖的——或者,在别人身上又不会有这种感觉了,一股股的鲜血,正自伤口中向外涌出。

  楚云连忙取出怀内的一方精致檀木小盒,拿出其中各色各样的药材,先为黎嫱拭净伤口,敷药止血,然后为她匆匆包扎起来,又亲哺了一粒“固血丹”到黎嫱口中,非常谨慎的,他将这位美丽的情人抱起,踉跄行向狐偃罗汉那边。

  大罗汉正靠在一块石头上坐着,闭着眼,油亮的面孔上汗水与血水混成一片,假如你看得仔细,那么,你便会发现在汗与血的掩盖下,他的神态是如何痛楚疲乏。

  沾满了血迹与泥污的双手,紧紧捂在肚皮上,全身满布的可怖伤痕,血水尚在津津流淌,他翻着眼皮,舌头不停的舐着嘴唇,咻咻的喘息声远近可闻,胖脸上的肥肉,更在微微的抽搐颤抖……

  楚云见到狐偃罗汉的模样,心中起了一阵极大的动荡,他目眶中有着酸涩湿润的感觉,缓缓放下黎嫱,楚云摇摆不稳的半蹲到大罗汉的身前,抹抹眼角的泪痕,他语声喑哑的道:“老兄,还挺得住么?”

  狐偃罗汉艰辛而痛苦的睁目呵呵大笑,然而,这笑声又包含了多少血肉揉合的壮士豪情:“伙计……俺也真……

  真是多福多寿……老天……大约一时还不想……不想叫俺归位,呵呵……若非有你……兄弟……只怕俺这福寿……

  也就难全了……”

  楚云让脸上尽量带着微笑,道:“老兄……你肥头大耳,不是短命之像,你也死不得,将来,我与小嫱的儿女,还得拜你做干老子呢!……”

  狐偃罗汉抽搐着笑了,笑得高兴,笑得激奋,虽然,这笑里含着泪:“好……好极了……俺早就有……有这个期望……呵呵……干儿子……老弟……快,快给俺探探伤处……看看这条老命还活得下去不?”

  楚云含笑点头,扶着大罗汉平躺在地上,轻轻拿开他捂在肚皮上的双手,楚云的双眉已皱了起来,他跪在狐偃罗汉身旁,小心翼翼的为他拭擦伤口周遭的血污,又仔细将那肚皮上的伤处翻开,向里诊视,半晌,他开始忙着为大罗汉止血、敷药,又匆匆将他身上的新伤旧创调治包扎,好一阵,楚云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满身血渍斑斑的站起。

  这时,他的双腿已经酸麻得仿佛不属于自己了,脑袋晕沉,四肢欲折,双目看到的尽是一片朦胧,尽是阳光洒下的大小圈点,天空好像在转动,大地宛如在摇晃,他的胸口又是充满了翳闷与郁气,像是一大块积血累塞着……

  在目前,楚云最大愿望,便是想找个阴凉地方躺一下,如有可能,最好能痛痛快快的睡一大觉,但是,楚云明白,他这时万万不能睡下,否则,非但面前这两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会伤重致死,便是自己也极可能永远醒不来了,是的,在重伤之下,在力疲神虚之后,在头顶烈毒的阳光炙烤中,一个健壮的常人也或者受不了,何况他们已在生命的怒浪中挣扎了这么久!

  自他怀中摸出的搂金翠盒中倒出一粒雪白的丹丸,楚云和着唾液吞下肚去,这粒丹九除了可以顺气畅血之外,尚含有极为强烈的兴奋作用,可以刺激精神,暂时消除困乏,在吃了它后,或者可以支撑一时——楚云由衷的希望着。

  闭目养息了片刻,楚云满删的行到紫杖镇天包洪鸣的尸体之旁,拿回他的佩剑——苦心黑龙,嘬唇打了一个失去中气的嗯哨,然后,他抱起仍旧昏迷未醒的黎嫱,又待弯身搀扶狐偃罗汉,当他的手指尚未触到大罗汉的身躯,大罗汉已忽然睁开眼睛,像是想起了一件大事:“黎丫头……”

  楚云抬抬手臂上的黎嫱,狐偃罗汉目光才一接触那张美丽而惨白的面庞,已蓦然全身一震,号啕大哭:“俺方才还看见你抱她过来……不料这丫头已经去了,俺只当她是暂时晕绝,这些应该五马分尸的五雷教畜生……兄弟啊……你也忍得住……俺不问,你也不提,都是俺这老厌物作的孽啊……”

  楚云明白,在这种血淋淋的杀戮之后,在强烈的日光下,在重伤后的迷离神智中,一个人都会过度的敏感而又有着神经质的,容易受惊,容易冲动,更容易产生错觉。

  他柔和的笑了,在黎嫱紧闭的唇上一吻,鼻孔里依然飘人一阵幽淡的白兰花香,虽然,那两片柔唇没有清醒时来得滑腻,轻轻的,楚云道:“老兄,你静下来,勿使创口破裂,小嫱没有死,真的没有死,只是与你一样受了伤,待你痊愈之后,她又会亲手端一整盘辣子鸡丁快你朵颐……”

  狐偃罗汉像个孩子似的摇头不信,哭得异常伤心,涕泪纵横:“不……你骗俺……可怜这丫头……她的脸孔比蜡还苍白……俺见过的死人多了,黎丫头的面色与他们一样……毫无血色……冷得像冰……天呀……兄弟,你宰了俺吧……都是俺害了你们……黎丫头啊……可怜……像一朵花,就这么谢了……谢了,天啊……”

  缓慢而轻灵的,楚云的手指点在狐偃罗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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