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清了,他便对这些期望永远都是像在梦幻中那样虚涉而不可求。
思念及此,当下不再考虑,断然道:“好的,我们同去。”
银甲士隐在头盔内的面孔笑了,却紧接着道:“朋友,只得你一个人同行。”
楚云微微颔首,天狼冷刚已焦急的道:“禀盟主,本环主及各弟子亲随盟主出来,怎能妄离左右?尚请盟主赐准本环主及各弟子随行……”
大漠屠手亦愤怒的道:“盟主,须知眼前二人是敌非友,言词之间更多闪烁不实,盟主万请明查二人用心之歹毒……”
楚云轻淡的笑笑,道:“二位环主过虑了,怒海之鲨,岂惧江溪鱼虾?深山之虎,怎畏山狗胡狼?在下自有主意。”
金甲士蓦然吼道:“喂,年轻的朋友,打胜了的是你,去与不去也是你,说话带刺的还是你,我兜鍪双豪自有生以来,还不曾受过这种憋气!”
狐偃罗汉呵呵笑道:“这遭就让你受上一受。”
楚云微微摆手,大步向天狼冷刚这边行来,向各人一使眼色,除剑铃子龚宁仍倚在树上未动之外,其余五人立时迅速向他围拢。
天狼冷刚着急的低声道:“盟主,本盟上下怎能轻易骤离?便是盟主有令,若万一出了差错,回去怎有颜面再见仇副盟主及其他弟子?万请盟主三思……”
楚云双手互搓,亦低声道:“各位且勿焦急,此事在下早有成竹在胸,这两个小子存心不良,在下比他们自己还要清楚,但是,目前要去寻找三羽公子除此一途之外,则不啻大海捞针,旷日费时,丝毫没有线索可循,假如与他们二人前去,真伪也有个指望,而且,照二人原先的口吻看来,他们尚不十分明白在下要找三羽公子所为何事,这一条路在下决不能放过,时间拖久了,任何一件事也会夜长梦多……”
大漠屠手接口道:“那么,本环主等如何与盟主保持密切联系呢?”
楚云抿唇一笑,那笑容优美极了,也尔雅极了,他轻轻的道:“二位环主,你们难道能忘了我们金雕盟历传的“两极仪’及‘鬼位天’么?”
天狼冷刚及大漠屠手欢愉的笑了起来,冷刚轻拍后脑道:“属下真是糊涂,把武老盟主苦心创设的独门法宝都忘了,不过,盟主携带的磁沙可够?”
楚云一笑不言,却对狐偃罗汉道:“严老哥,请移转那两个怪物的注意力!”
狐偃罗汉闻言之下,没有做丝毫思、考,忽然怪叫着捧起肚皮滚倒在地,翻覆叫号,双手乱舞,口中直吐白沫。
他这骤然而来的动作,连凤目女都被吓了一跳,捂着小嘴膛目注视,不知是怎么回事。
乘着兜鍪双豪惊疑的将目光转注的当口,大漠屠手及天狼冷刚已迅速而不着痕迹的将长衣内两只小皮囊交在楚云手中,等到楚云藏好了,兜鍪双豪还在纳罕的瞧着仍在地上发羊癫疯似的狐偃罗汉。
于是,楚云轻沉的道:“老哥,别真叫伤了嗓子。”
狐偃罗汉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嘻着大嘴拍去身上的灰尘,银甲士尉迟元方始恍然大悟,暗骂自己一声糊涂,急忙移目仔细观察楚云有无异态,自然,他这时什么也看不到了,除了那年轻的劲敌正在文雅的向自己微笑。
狐偃罗汉对着金甲士仍在迷惑的眼神抱拳力礼道:“承蒙欣赏,有辱尊目,俺这区区一手把戏,就此偃旗息鼓,领谢收扬,大将军若有雅兴,尚乞下次请早,谢……”
他把“谢”字拖得又重又长,金甲士越看越奇,越看越觉狐偃罗汉那模样可笑,他正想大笑,却忽然闭上嘴巴。急急回头道:“元弟,不好,这小子故意声东击西,移我们的注意,那年轻小子可能已在暗中做了什么手脚!”
说着,他才瞧见拜弟早已将眼睛对着楚云那边炯然瞧视了,这时,银甲士才冷冷的道:“哼!要做手脚早已做过了,还会等到我们晓得么?阿大,那年轻人很厉害,也很可恨。”
金甲士点头不止,道:“罢了,早晚会给他颜色瞧,看看到底谁是真正的胜利者。”
楚云又忽然一笑,道:“二位,可以走了么?”
银甲士阴沉的道:“越快越好,朋友你大约也交待清楚了?”
说着,二人并不回身,口中发出一阵低哑却又刺耳的咕噜声,他们那两匹骏异的白马立时泼刺刺向这边奔来。
这时大漠屠手好似又记起一件事,急忙低沉的道:“盟主,假如本环看得不错,盟主双脚是否已在横踢敌人黑锤时,受到反震之力而有所损伤?”
楚云剑眉微皱,悄然道:“不错,但并不十分严重,是在下自己估错了对手在锤上所含真力之强大,脚胫处两条主筋俱被那上面的真力反震得纠缠在一起,不过在下早已用内劲自行贯通解脱,大约七个时辰后即可痊愈无碍!”
天狼冷刚道:“本环主亦多少看出了些许端倪,盟主双足既是轻伤,行动之间便难免有所不便,与那兜鍪双豪同行,只此一桩,恐怕更会增加二人不良之心!”
楚云笑道:“各位尽可放心,在下行动时全以一口真气浮起身躯,脚步根本未与地面接触,一时半刻之间,他们是不易查察觉的……好了,你们自己沿途小心谨慎,跟踪在下时切勿露出蛛丝马迹,这两个老小子精明得很,我这就去了。”
他方始准备转身,凤目女黎嫱已轻轻的道:“云,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楚云抿嘴微一哂,道:“不,你与冷环主他们在一起比较安全,放心,这两个怪物吃不下我,嫱,感激你对我的关怀。”
说着,他向每个人深沉的瞥注了一眼,口中倏而发出一声尖锐的嘘哨,不一刻:,那匹黑色的骏马已静悄的来到楚云身边。
金甲士大声道:“年轻朋友,我们走,其他各人尚请自重,切勿跟随。”
楚云豪迈的大笑道:“罢了,人心是活的。”
说着,一抖缰辔,泼刺刺放马先行,银甲士策骑紧跟不缀,金甲士一边急忙赶上,心里还在反复咀嚼着对方那句“人心是活的”的话语到底是何含意。
三匹坐骑,都是难得而罕见的神驹龙种,只一起步,初时尚可隐约望见尘土迷漫中的影像,然而在瞬息之间即已渺冥消逝,甚至连蹄音亦不复可闻。
狐偃罗汉咂了咂嘴,低沉的道:“楚老弟性子大强,尤其为了昔日那段血仇,更是无时或释,早想清结,不过,和那兜鍪双豪在一起,总是有些不大对劲。”
天狼冷刚微微点头,招手要龚宁下来后,便盘膝坐在路旁,闭目养息起来。
剑铃子龚宁,快刀三郎季铠亦行到林边,找了些草料准备喂马,大漠屠手抬头望望天色道:“黎姑娘,趁着此时,正可休息一下,稍停恐怕就要加程赶路了。”
黎嫱有些怯生生的问道:“我们……我们现在不追上去,等一下就会追失了……”
大漠屠手笑道:“姑娘过虑了,我金雕盟追踪人马,自来万元一失,何况现在更暗中保护盟主大驾?姑娘不用焦急,本环主等早有计划,决无矢闪,若此刻追上,兜鍪双豪定会守在前路不远相候,他们这一套,本环主等岂会上当?”
狐偃罗汉亦大步上前道:“小妮子急个啥劲?库环主讲得对,兜鍪双豪一定会等在前面的,你休看他们跑得快,一定不会走出太远,他们必然要确定了吾等不会跟去才会启行,现在休息一下,楚老弟吃稳那两个小子了,无论是武功或是机智,他们都必然占不了楚老弟的上风。”
狐偃罗汉说了这一席话,黎嫱才略略释怀,却有些意态寥落的斜倚在一棵树上,微咬着下唇发怔,仿佛失落了些什么似的。
空中的太阳,又西偏了一段,气氛中有一丝寂寥的意味,现在,那江湖浪子已到什么地方了呢?
金雕盟九、伴敌寻仇 尔虞我诈
九、伴敌寻仇 尔虞我诈
约莫放马奔了半个时辰,兜鍪双豪口中嘿嘘了一声,胯下坐骑一阵凄厉长嘶,就地一个环转,已将马头调了过来,在尘土飞扑中,二人已迅速翻身下马,行到路旁的一处树丛旁默立无语,神态之间,好似在倾听着什么。
楚云有些好笑的策马圈回,卓立不动,半晌才道:“二位是等什么人么?还是跑累了要休息一下?”
金甲士隐在头盔后的眼睛闪了一闪,道:“不,只是让坐骑歇歇,它们也奔驰了不少路途了。”
楚云懒洋洋的下马,右手轻轻抚着马头上的鬃毛,信目浏览着四周的景色,在他们眼前,这条驿道仍然无尽无绝地向前蜿蜒伸长,路的两旁,偶而有些小山丘及树林,其他便是一片片种着杂粮的田地了。
于是,他吁了口气,很自然的伸手入怀,摸出一小把细碎如沙,颜色黝黑,尚发出微微光芒的东西,仿佛极为无聊似的丢弃于地,又用脚尖往来扫覆,与地上的沙上混在一起。
这个动作是如此细微而自然,没有丝毫鬼崇或隐蔽,兜鍪双豪根本没有发生一点疑心,四只眼睛仍旧小心翼翼的注视着来路。
大约又过了顿饭时间。
金甲士高兴的望了拜弟一眼,双臂轻松的活动了一下,再一刻,银甲士始转过头来,一起行向坐骑。
楚云有些挪揄的一笑道:“二位放心好了,在下所属不会跟踪而来的,大丈夫言出有信,难道二位尚信不过在下么?”
金甲士郦三鼎认镫上马后,呵呵大笑道:“年轻朋友,你真是多疑,早告诉你没有别的,在此停留,只为了歇歇马匹而已,阁下倒做贼心虚,不打自招了。”
楚云淡淡一哂,不再说话,银甲士尉迟元冷哼了一声,又在马背上回头向来路望了一眼,道:“朋友,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大家肚里有数,彼此耍什么花枪都在心上,哼哼,谁也不敢说占了谁的上风。”
楚云故作讶然道:“阁下此言倒是奇了,在下几时向二位耍过花枪?又几时说过要占二位上风?得蒙与二位偕行,在下感激尚来不及呢。”
金甲士大声道:“哼,和你打了一场,又同行了一段路,只有这句话还像样。”
银甲士抖疆而去,阴沉的道:“走吧。”
于是,三乘坐骑,又在驿道上如风一般奔驰起来,沙土扬漫中,两旁景物似走马灯般迅速的向后倒退消逝,呼呼风声响自耳边,远远瞧去、只看见两团白影一团黑影,奔行如飞,呼啸着扬起暴雷般的蹄声倏忽移近,瞬息消失。
在这疯狂的急驰中,楚云已拿出一条黑色丝中,掩在口鼻之间,目光炯然耀亮,双肩水平,纹丝不动,神态之间,显得安详之极。
金甲士回头望了望楚云,大笑道:“年轻朋友,你坐下这乘黑马倒也不差!”
楚云淡淡的道:“寻常凡种而已,算不上什么,不过,有了这匹马二位想拉下在下,却也不简单就是了。”
金甲士郦三鼎哼了下,没有回答,银甲士尉迟元却冷冷地看了楚云一眼,指着前面路尽头的一座大山道:“朋友,在那座山底下,咱们找个地方歇歇,养足精神再赶路。”
楚云扯紧了掩住口鼻的黑色丝中,不在意的道:“在下只是附诸骥尾而已,如何行动,唯二位马首是瞻了。”
银甲士嘿了一声,道:“阁下这句话说得很对,在到达三羽公子所居之处后,希望你能记住它。”
楚云凝眸望望眼前已越来越近的那座大山,马行的速度异常快捷,风声呼呼中,直如在腾云驾雾一般。
楚云微微思忖了一下,道:“不过,到底还有多远呢?”
银甲士吁了口气,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一抹带有挪揄意味的微笑浮上楚云的嘴角,他尔雅的道:“看不出尊驾还会两句俗语,希望在一路之上,尊驾都能保持着这一种有若名士般的风范。”
银甲士又哼了一声,正待反唇相驳,金甲士已哈哈大笑道:“好了,好了,我就听不惯这般文绘绘的谈话,酸不溜丢的,淡得很,我说年轻朋友,直到现在,还不曾请教尊驾高姓大名?”
楚云一笑道:“不敢,在下楚非。”
金甲士又接着道:“尊号?”
楚云迅速的道:“知名是实,江湖上一个人的称号乃是飘渺得很的。”
金甲士笑笑,没有再问,在沉默中马行又更加速,大约过了顿饭时刻,那座大山已经矗立在各人眼前。
楚云仔细地向左右瞧视,只见那座高山之下的一条流溪之滨,横卧着一片村庄,有百十来户人家,这片村庄依山傍水,风景倒雅致得紧。
楚云轻轻吟道:“自在仰溪观云海,朦朦胧胧似梦来……”
金甲士虽然武功奇绝,却是个粗人,他大声道:“这个破村子有什么好看,待会到了……”
他说到这里,忽然闭口不言,双目中有着几分讪讪尴尬的神色,望着拜弟打了个哈哈。
银甲士瞪了拜兄一眼,双腿用力一夹,马行越发加快,宛如风驰电掣,不一刻,村庄的人口已经在望,这时,正是黄昏时分了。
楚云笑道:“尊驾言谈之间,最好谨慎留神,古人曰:‘为人只言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别说溜了嘴才是啊。”
金甲士沉默着没有出声,楚云又道:“大约尊驾适才想说,这破村子有什么好看,待会到了三羽公子居留之处,那个风光才美着呢,是么?”
金甲士有些不安的移动了一下身躯,身上的甲胄响起一阵轻微的铿锵之声,他才带着一丝恼怒的声调道:“我也没有去过那地方,怎么晓得美不美,这只是那送礼邀请我兄弟的人描述形容的罢了。”楚云又嘲弄的道:“看你们路途很熟,大约那地方不是初去的?”
金甲士大声道:“我们兄弟不是白痴,有了图样指路还不是一样找得到?”
楚云看了银甲士尉迟元抢前在丈许之外站住,他故作轻淡的道:“那图样大约不在你身上,一定是你那位兄弟带着引路了。”
金甲士正待答话,却又本能的觉得不妥,悻悻的住了口,却又狠狠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