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冷笑一声道:“南宫小儿,虽然你在竟技上胜了,并不表示你的武功高于老夫,往下还要走着瞧!”
南宫少秋笑道:“这当然,我不曾狂妄得以为真能盖过计老了,不过今天在场上,计老也没有存了相让之心却是事实,这场胜负可是十分公平的!”
计全差点没气得上去给他一掌,震成了肉饼,但是看到凌风指挥的十名枪手,正全神贯注在台上,稍有举动,可能就惹来杀身之祸的,所以不敢妄动,只是冷哼一声,回头就走。
南宫少秋却大声叫道:“计统领,你别急着走呀,说好是胜一场就主持一处机构的,我们共胜六场,除却原有的两处机构外,还有四个部门,我过两天就带人去接收的,你趁早准备好!”
对全刚走下台,忍无可忍,一掌切过去,喀的一声,硬生生将支撑竟技台的柱子砍断了一根。
这些柱子每根长约两支,一半埋入土中,外面露出一半,架住了台面,总计是十六根柱子,直径约其是一尺半,是整根的圆木,十分坚固。
计全能一掌断木,声势果然惊人。
举场为他的神力所惊,共同发出一声轻啊!
计全这才颇为满意地道:“小子,你等有了这份功力,再得意卖狂也不迟,目前似乎太早了一点!”
南宫少秋从容地跳下了台,长剑左一挥、右一挥,两根柱轻而易举地断了下来。
他收剑傲然一笑道:“我手有利器,做这种事太简单了,用不着费计老那么大的劲儿。”
计全气得回头就走,再也不跟他说话!
竞技也结束了!
皇帝是在最后一场开始前,悄悄地走的,汪振也跟着去侍候了。
他们都没有等看最后一场,似乎也认定了计全必胜的,所以没有看到最后那一出好戏,对汪振而言,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他知道的结果是五比五,意料中的结果是五比六,还要多负一场,但是多争到三个部门主持不说,而胜的几场中。多半是邪神榜上的好手。
对方倚为长城的十三邪神,经过几次接触后,或死或伤或败,剩下两三个人,已不足为惧了。
平常他不会这么殷勤的,今天却一直侍候着皇帝进宫,沿途商量着如何削弱东厂的势力,要求拨过那几个部门来,他要先打好底子。
因为厂卫虽是他与忠顺王各领一部,但总其成的还是皇帝,他要磨着皇帝先放句话,避免忠顺王赖帐。
皇帝道:“汪卿家,厂卫的事朕从未过问,都是你们自己行事,你要那些部门,朕都没意见了,但是你得跟忠顺王商量。”
汪振却道:“东西两厂都是陛下委派的,陛下当然可以决定的,忠顺王杰傲不驯,众所周知,正好借这个机会压压他的气焰。
臣此举也是为陛下计,当众竞技定出来的结果,他也不敢赖,臣自己去向他要,也不怕他不给,但又何如由陛下来宣布以振天威呢!”
皇帝苦笑道:“朕若是宣布了,忠顺王相应不理,朕岂非自讨没趣。”
汪振道:“陛下只要降旨宣布,奴才自然能叫他接受,他如敢抗旨,奴才就可以办他,现在奴才这儿有了南宫少秋,不像以前那么好欺负了,一定要他就范不可。”
皇帝其实跟卢凌风早已计议好了,驱使两厂内讧,正是一条驱虎天狼之策,只是磨不过,才如允所请,回到御书房,给了他一纸手谕。
另一边,卢凌风也跟南宫少秋私下接触,建议南宫少秋去接管那些部门,那都是较为重要而实权很重的。
如此一来,忠顺王一定不肯放手进一步会造成冲突,南宫少秋也有了公开的理由和官方的支持去扫荡残余。
南宫少秋笑道:“十三邪神已不足为害,在南宫世家而言,所做的事已经够了。”
卢凌风急了道:“世兄莫非要撒手不管了?”
南宫少秋道:“我也不是真想干这个统领,事急从权而已,现在十三邪神已去其十,再也没有为恶的力量了,我是不该去管他们了!”
卢凌风道:“十三邪神只是首恶而已,东厂中还有许多恶爪牙,利用厂卫的身分为恶尤烈,少主如不将他们一举扫荡,则前功尽弃,等于虚此一行了!”
南宫少秋道:“说来说去,你总要我们替你卖命。”
卢凌风道:“在下或许能因此而得利,但是却不必领少主之情,因为这些事少主也不是为我做的,卢某也没有这么大的面子,请得动各位。”
南宫少秋笑了道:“难怪人家说做官的难缠,这话果然不错,我们被你拖来卖了命,你连一个谢字都没有!”
卢凌风道:“谢字是有的,却非出自卢某之口,卢某还不够资格向府主道谢。谢意来自圣上!”
南宫少秋道:“皇帝说什么?”
卢凌风道:“圣上说了,权臣杰傲不驯,朝廷制之无力,是他失德所至,他感到十分惭愧,幸有君家等江湖侠士为朝廷解忧,为人间除害,他只有致上十二万分的谢意,尚希诸君本除恶务尽之心,继续从事……”
“皇帝会这么说吗?恐怕是你自己说出来的吧。”
卢凌风道:“这种事在下何敢虚诳,陛下还有一封亲笔私函,却是吩咐递交令尊大人的,里面说的就是这些话,少主如若不信,可以代为接下看一看。”
说着掏出了一封信,倒是规规矩矩的写着南宫春秋义士亲拆,底下则是两个字——朱拜!
朱是皇帝的姓,用了一个拜字,显见得是何等尊敬了。
南宫少秋也不敢再调侃了,肃容道:“既是指明了家父亲拆,我也不便代收,还是麻烦你找人送去吧。”
卢凌风道:“少主不会认为我是胡说八道了吧,也不会再撒手不管了吧?”
南宫少秋笑道:“我也是说说而已,其实我家行事,从来也没有半途而废的。”
卢凌风道:“但我可真吓了一大跳,正如少主所说,你们打击十三邪神目的已达,再也不会作大恶了,此刻罢手不管,也没什么不对!”
南宫少秋正色道:“但我们此来,不但为了止恶,而且也为了惩恶,他们为了掠夺财货,灭了好几个大家的门,造下了无边杀孽,我定然要把他们的罪行公诸天下,要他们付出代价!”
卢凌风轻叹道:“少主!要他们为罪行付出代价不难,但是把罪行公诸天下,恐怕不容易,因为真正的罪魁是忠顺王,那恐怕办不了他。”
“为什么,难道皇帝要包庇他。”
“圣上绝不会包庇他,只要他与一些外藩将领间俱有勾结,掠来的财物有一半也用来结交那些人了,若是办起来牵连太广……”
“牵连再广也要办,朝廷积弱,就因为姑息养奸!”
“少主对圣上的处境和用心还不够谅解,圣上非有意姑息,而且他们的势力太盛,认真追究,势必引内乱。
虽然朝廷所拥兵力强过他们,并非不可一战,但这一仗打下来,元气必然大伤,外邦藩属,一定会趁机而扰中原,遭殃的是无辜百姓,圣上实不忍为之。”
南宫少秋不禁默然了!
兵燹之祸,尤甚于一切,老百姓无不闻之色变,除了外族人侵,必须奋起一战外,谁也不原意掀起内战的。皇帝具此存心,就是好皇帝。
顿了一顿后,南宫少秋道:“皇帝办不了忠顺主,难道我们就能办他了吗?”
卢凌风道:“少主此刻对付他,只是东西厂争权而已,牵涉不到别人身上,即使将来摆明了江湖身分对付他,也只是及于个人,那些将领们就不会因而蠢动了。”
南宫少秋道:“如此说来,除去了忠顺王,隐患仍在,那些不安分的将领们还是不安分的。”
卢凌风笑道:“这就是谋国都的事了,汪振若能办,圣上会支持他办下去,若是不能办,下官也有了徐图之策,只要没有了忠顺王居间领头,一切都易办得多。”
“汪振不可能成为第二个忠顺王吗?”
“事实上不可能,忠顺王狠在手上有兵,而且也有花钱,他能几十万一笔送出去毫无吝惜,汪振却没有这种魄力,而且以后我会注意他,不让他坐大起来,当然,若是少主继续支持他,话就难说了!”
南宫少秋道:“这可不一定,他现在对我言听计从,我若扳倒了忠顺王,那时我们就是天下最有权势的人,可是他管不了事,大权就在我手里了。
卢凌风也笑道:“少主若真有此心,下官就献议圣驾下诏逊位,把皇帝宝座也让给少主算了。
而且说句良心话,若南宫世家问鼎天下,那才是生民之福呢,以府上的人力与少主的才智来治理天下,何患天下不大治呢!”
这当然是说笑话,但是他们两人都够资格以此为说笑题材的,因为他们此刻的确是天下最具权威的人。
南宫少秋回到长辛店,自然又有一番谈论的!
西厂这下子可神气起来了,也不像以前那么秘密了,门口公然设了禁卫军,设防一如皇宫大内,这批人是从锦衣卫拨过来的,是卢凌风的亲信。
南宫少秋无法从家中调集大批人手来支援,他对西厂原有的部分人手还是不够放心,只有从卢凌风那儿调人了。
南宫素秋对今天的胜利却不足为喜,尤其是南宫少秋最后对计全那一场,胜得全在侥幸,根本没拿出实力来,事后却又不该言语消刻去刺激对方。
南宫少秋笑道:“姑姑,您责怪得全对,今天我是有失常态,但我表现的是那个花花公子而不是南宫世家的人。
我不以正常的武功去胜他,是要他瞧不起我,我为了胜利而沾沾自喜,表现了一副浅薄无知之状,是为了骄敌之心,让他们不再防备我,这样我再次打击他们时,他们才不会想得更多!”
南宫素秋道:“你还没干够,还要闹下去?”
南宫少秋道:“当然了,北地几家大户灭门的案子未破,真凶无恶未曾伏诛前,我们的责任来已,我当然还要干下去。
计全的问题还好解决,但是忠顺王就难动了,我只有以这个统领的身分,才能将绳之以法!”
“忠顺王的身上牵连太大,这不是你的力量能办得了的,那可能会激起内乱,你考虑过没有?”
“我跟卢凌风商量过了,我们会尽量防止的,他认为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利用厂卫的力量去挤压他,叫他在忍无可忍的情形下,自暴其奸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擒杀他。”
“说得倒容易,你知道他身边的实力有多坚强,他本人技业有多高吗?”
“知道,但存心图之,总是有办法的。”
“你去图好了,我却没兴趣陪你鬼混了!”
南宫少秋笑道:“姑姑,你要撒手不管了,我无法勉强,但你可不能把刚叔拉走!”
“我就是要拉他走,我们已经约好共游北海的。”
“那也得挪一挪后,等我把正事办完了才走,姑姑。要我接长南宫世家,也是您一肩力保的。
我也是想就这件事建立起一点声望,以后好办事,你帮忙要撤底,把我抬上了老虎背,你就不管了,疼侄儿可不是这么疼法的。”
南宫素秋也被他逗笑了道:“看你这张油嘴,满口没正经,还带耍无赖那点象个办大事的人。”
南宫少秋笑道:“姑姑,前面你夸赞侄儿的话,我都愧领了,但对您最后一句话,却无法同意,成大事的人并不见得一定要规规矩矩,一本正经的。
谈笑用兵,才是豪土本色,正正经经办事,有时反而不如谈笑间顺利。像这次侦破北方几大豪门灭门的案子,爹正正经经查了几年,一点线索都没有,反倒是我嘻笑游戏,倒现出眉目了。”
南宫素秋忍不住骂道:“你才办了一件事,还是靠着运气好,就自以为很了不起了,你该对你老子说去!”
南宫少秋道:“我可以承认运气好,因为我找对了帮手,但是我决定方向的正确也是原因,但最重要的,是我采取了游戏的态度,才能使对方失去戒心而泄了行藏,若我一本正经的探听,那些人狡猾如鬼,绝不会露马脚的。”
这点南宫素秋也无以为辩了,只好轻叹一声道:“你爹执行原则已经有多年了,一时改变不了,他所用的那些人,也是一本正经的,这样子办事虽然有点阻碍,但是却使南宫世家倍受世人尊敬。”
南宫少秋道:“南宫世家的目的,是在为武林正义尽一分力量,不是为求得人家的尊敬。”
“照你这么说,前人行事竟一无可取了。”
“那倒不是,我不敢说爹用的方法全错了,但至少不是一个武林世家应该持有的态度,我们执行的是法外之法,不是官府,必须一丝不苟,唯法是从,我们行事该于人情之常中,求其通权达变之道。”
南宫素秋终于叹了一口气道:“这是谈何容易。”
“我认为没什么困难的,只要把握住一个大义的原则,行事则不妨从权一下,象这一次,若是由爹来办,他绝不肯投身厂卫,借官方的力量来办的。
可是不由此途,他就无法动到厂卫中的任何一个人,除非他肯冒大不韪,正式谋叛与官府对立,这么做也许能在江湖上取得一分公道与支持,但绝非成事之道。”
对这位侄子的辩才,南宫素秋算是领教了,她只有无可奈何地道:“你这种话对我说有什么用,该回去对你老子说去。”
南宫少秋一笑道:“这我倒是不敢,但不如拿事实去证明给他们看,所以我希望姑姑为德要卒,继续帮忙把事情办完了,再回去说话也有力量些。”
“说了半天,你还是不放我脱身!”
南宫少秋笑道:“姑姑疼侄儿就疼到底吧。”
南宫素秋也只有苦笑道:“我也是自找麻烦,三个侄子中,就数你最淘气,我却保了你接长门户,少不得只有为你卖命到底了。”
南宫少秋道:“那侄儿就谢了,其实侄儿真正要麻烦姑姑的还不是现在,目前侄儿只揽了一件事,麻烦您的地方不多,等侄儿接掌门户之后,才是真正麻烦你的地方。”
“什么,那个时候还要我出力,小秋,你要知道,我之所以推举你,就因为你这孩子有些鬼聪明,看得深,想得远,不必要我再来操心,我可以清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