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没什么,我这些年过得很快乐。”
“你很快乐,那种日子你生活得快乐?”
“是的!我怎么生活都没关系,最主要是看你快乐,你快乐时,我就很快乐了。”
“可是,刚哥,我并不快乐,我一直在等待,等你告诉我,你爱我,你是如何地需要我。”
“这么多年来,你难道看不出来?”
“当然我看得出来,不但是我,每一个人都看得出来,但看出来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我要你像个大男人亲口告诉我,否则我宁可等你一辈子!”
慕容刚怯怯地道:“我以前不敢说,我不知道自己在你心中有多少份量,我怕一说出来,你若对我全无意思,那就太难堪了。”
南宫素秋叹口气道:“爱人又不是件丢脸的事,一个大男人有什么怕难堪的!你喜欢一个人时,不管对方是否喜欢你,至少要让她知道你的这份感情,你看看少秋,一口气爱上了七个女孩子,他也没什么不好意思……”
“他跟我不同,他的一切都比那些女孩子强,严格地说是那些女孩子们先爱上他,他只要接受就行了,我对你却没有这份自傲,我怕在你那儿碰个钉于,连仅有的一点友情都难以维持了!”
“你就把我看得这么俗气,即使没有爱情,但仍然可以成为好朋友的。”
“素秋,别说得这么潇洒了,男女之间,没有纯粹友谊的,否则就是泛泛的道义之义!”
“这话我不同意,我还有很多朋友,都是男的,我与他们绝对谈不上感情,却有极深的友谊。”
“那些人的年龄相差很大,要不就是已婚的有妇之夫,要不就是一些行止乖诞的怪人,我敢说你的朋友中,没有一个是年龄相当的光棍。
即使有,人家也是略作交往后,发觉你的条件太高,齐大非偶,自动地疏远了。
这种人也许会为你拼命,但是绝不会跟你长时间接触的,因为他们无法与你维持纯真的友谊!”
南宫素秋想起了冷面琴神,不禁默然。慕容刚说得没错,她的朋友中没有一个是年龄相当,条件相合的光棍。
有些人先跟她颇为热络,随后就开始躲她,也许心中是爱她的,却怕跟她再进一步地交往。
就是这个慕容刚,也是这次才鼓起勇气来向她剖示他的感情,这是为了什么,难道真是自己大优越了吗?
慕容刚道:“我的确要感谢少秋,他不但鼓励我爱你的勇气。也给我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让我做事。”
“以前我哥哥对你难道苛刻了吗?”
“那倒不是,他对我大客气、太恭敬,因为我是你的朋友,他请我帮忙的都是些很容易的小事,为难的事他都自己去办了。”
“哥哥就是那样的人,你是我推荐入门的,跟他相知不够深,他不好意思麻烦你。”
“但我却是个闲不住的人,更不是坐食其成的人……”
南宫素秋道:“刚哥,很抱歉,我想不止是哥哥对你的了解不够,连我对你的了解也不够,让你委屈很多!”
慕容刚一笑道:“当然这与我自己的脾气怪一点也有关系,所以我并不埋怨谁,幸好少秋是真正了解我的,他对我有足够的尊重,然而交付我的工作却是件件要命的。
像这次碰上的邪神榜上的高手,个个都是能要我命的人,居然给我拼倒了几个,也使我真正重新认识我自己的价值!”
“你对自己有多少能力,难道也不知道吗?”
“素秋,平心而论,我是真不知道,南宫世家中没有庸手,我老以为自己差人家一截,这也是我一直不振作的原因、你哥哥没有给过我一份重工作,使我想到我在人心中,只有那些份量而巳!”
“我的老天爷,你怎么会有那种想法的。”
“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出来行侠没多久,就遇上那一次狠拼,受了重伤,蒙你救活之后,我再也没机会跟人拼命了,永远也不知道自己的本事!”
“我的老天,我哥哥完全是一片好心,他也是为了我,我对你的态度,他们心里也有点数。他们怕让你担任了较为危险的任务,万一受了伤害,我这辈子就永不会嫁人了,这一念之私几乎毁了你。
我倒真是该谢谢少秋了,否则我的固执,哥哥的体恤,你的别扭,三者加起来就会造成一场大悲剧了。”
他们又幸福地拥在一起,开始怀念着南宫少秋的好处,计划着好好地帮他这次忙,让他建立起声誉,而后抽身出来,过几年属于自己的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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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但是他们办事并不是件件都顺利的。
李瑶英与单小红两个人一组上保定,负责挑掉一个东厂的敛财机构,也是一个很大的联络中心。
那儿有两个主持人,一个是牛金星,一个叫马上飞,名字不在邪神榜上,却是十分重要的人物。
因为他们是智多星计全的助手,跟随计全多年,学会了他所有的一切。
当然,卢凌风所提供的资料也不够齐全,他只查出这两个人外号称牛头马面,在东厂中地位不低。
他们俩专事打听消息,选择下手的对象,再报告给忠顺王府,计划行动、虽非罪魁,却是祸首。
正因为他们不起眼,没引人太注意,当南宫少秋决心挑掉这个地方,李瑶英与单小红就担了下来。
主要是因为这儿是设在一家大赌场中,而单小红是专门吃赌的,她的赌术很精,演过无数次扮猪吃老虎的角色,似乎可以再来一次。
连南宫素秋也没对这个地方太重视,所以她们两个人自告奋勇要前来,南宫少秋以为必可手到擒来,没有多派几个人给他们。
幸亏,她们还带了西厂中几个番子为作连络通信之用,因此来得及将她们失陷的消息及时送出。
也幸亏,保定和北通州相去不远,南宫少秋接到消息后,还来得及赶去为她们支援。
光是凭牛头马面两个人,她们的确吃得住,但问题出在一个叫许天赐的老头儿身上。
许天赐这个名字不见经传,默默无闻,这也的确是他的本名,所以连卢凌风都没注意到天福来酒楼中有这么一位老板是个难缠的人物。
天福来是保定城中最大的一家酒楼、客栈,也是最大的一家娱乐场合,声色犬马,无所不备,穷极视听味触的享受,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得到。
许多大商家住了进来,在十几天之内,折尽资财而出门,每年总要发生十多起,但也有些小商人在这儿发了财摇身一变为巨富的,也常有所闻。
这说明天福楼的赌很公平,各凭手气,不玩假不做鬼,正因为有这个条件,所以才吸引人。
何况这儿不光是赌,他方面的享受也是一流的。有最好的女人、最好的厨司、最佳的歌舞乐妓。
在京师,只有公侯之家才能享的福,也是在别处花了钱都买不到的享受,这儿都有,所以这一家的生意好到极点。
开设这家酒楼的主人应该是四面兜得转,八面玲珑吧?
但又不然,他叫许久赐,土财主,貌不惊人,相不出众,除了几个钱,啥也没有,他只有一点好运气,认识了两个好朋友,好的合伙人。
牛头马面在名义上是酒楼的正副总管,有这两位大总管,也有东厂做后台,自然没人敢干预,一本万利了。
大家都以为两位大总管能干,却不知道许天赐的实在底子,天官赐福是十三邪神中最难缠的一个。
谁沾上了他,谁就倒了八辈子大霉!
但两个女孩子偏偏就惹上了他。
她们是两天前到的保定,一到就住进了天福楼,因为这儿的房间宽敞,伙食好,价钱又便宜。
做生意的人永不会吃亏的,他们有办法赚你大钱时,总会给你占小便宜的,就像用饵来钓鱼一样。
她们还是两姐妹,都姓汪,这是借用了汪振的姓。
因为她们都认了汪振做干老子。
这一对汪家姐妹花都是美得水汪汪的,姐姐汪小英,妹妹汪小红,小英爽朗、小红温柔。
她们带了口小箱子,箱子里装了五百两银子,别别扭扭、畏畏缩缩,店主许老头子似乎对他们颇为注意,借故常找她们聊聊。
她们说是来投亲的,可是亲戚在哪儿不知道,连叫什么姓什么都说不清楚。
几经盘诘,才算说了实话,她们父母双亡,靠着舅舅把她们养大,舅舅偏又爱赌,输光了家财不算,还欠下了三千五百两赌债。
债主是个大流氓,登门逼债,不还不行,无可奈何,把两个外甥女儿,质了四千两银子,卖身入青楼。
因此,扣了三千五百两,还倒补了五百两,两姐妹都是好人家女儿,不愿意入火坑,所以偷了五百两银子跑了。
但是舅舅对她们实在很好,她们也不忍坑了舅舅一家子,因此,偷了那五百两银子跑了来,因为去年有个李大爷,在这儿发了财回去,她们也想试试看赢几个银子回去赎身。
许天赐听了十分同情,但也问她们,万一输了呢?
姐姐汪小英十分干脆地回答:“输了就是命该如此,老老实实回去当婊子去。”
两姐妹就这样入了局,许老头子派人送她们进了赌场,因为家中有个好赌的舅舅,她们倒是什么赌都会。
她们先在骰子上小试,居然赢了一千两,又在牌九摊上押注,手气不错,居然赢上了四千两。
依妹妹的意思,就要回去了。
可是姐姐不干,说这只够还本钱,还得加上几百两利息,而且她们年纪也不小了,也嫁到人家,也该有像样子的嫁妆。来都来了,干脆再赌它一次好了!
于是孤注一掷,再把四千两全押了上去,这次运气好得出奇,她们拿了副一点,庄家竟然是蹩十,又赢了四千两。
姐姐的赌兴更浓了,说什么也不肯走,而且连注也不收,继续押下去,居然又连赢了几把。
全部赌注已经大到六万四千两,但姐姐不肯歇手,也不肯收注子。
她的运气好得出奇,几乎是无往不利,反正本钱上有五百两,输了也不过如此,赢了可以把田地房产都赎回来。
天福赌场的输赢不小,但一注押上几万两的还少见,推庄的那个伙计额门冒了汗了,暗乎邪门!
这两个雌儿的运气好得出了奇,几乎每一把都赢,而且骰子也在帮她们的忙。
有时他叠好了牌,靠熟练的手法,想打出一副吃三家杀四方的点子,但是偏偏骰子打出来会偏了一下,不是多一点,就是少一点,把最大的牌给了她们。
由于场面越来越大,赌注越来越增,这一摊成了最热门的场合,大家都围过来看了。
大管事牛金星亲自过来,看见这情形,呆了一呆道:“二位还不肯歇手吗?这下子不但够赎身子出来,连嫁妆都十分丰盛了。”
姐姐汪小英笑道:“钱没有怕多的,我想我们家没有男丁,姐妹们一嫁,香火就断了,若是有钱,置下一份产业,就可以招个倒踏门的女婿上门,使香火维持下去。”
牛金星道:“姑娘的口气是稳赢的了。”
汪小英道:“我倒不敢说,可是老天爷似乎有意要帮我们的忙。没法子嘛!你们叫天福来,上天降福下来,连关了门都堵不住。”
牛金星冷笑道:“老天爷可不帮贪心的的人,离手!”
庄家喊离手,就是承认桌上的注子了,打出了骰子。
这是四副牌中最后的一副,前面已经出过三副,牌都可以查了,还有一张天牌,一张人牌,以及搭配一些杂牌。
牛金星在叠牌的伙计那儿已经知道天牌和人牌在一起,打出点子后,那副牌正好在自己手里,已经稳吃了!
这下子再也不怕人家捣鬼了,所以一连声地叫大家开牌出来。
上家开出牌来是么了配长三的和点,下家则是铜锤配四六的六点,汪家姐妹的天门应该是梅花配四五的长九,都小于庄家的天杠。
可是汪小英把牌一翻,牛金星直了眼,那是一张天牌、一张四五,大牌九中算天九王,但在小牌九中只有一点,牌面小得可怜。
牛金星初还以为是伙计排错了,把天牌跟梅花掉了位置,那也没关系,梅花配人牌还有八点,可以吃两家赔一家,尤其是吃下天门,足够赔出而有余了。
可是他一翻牌,气得没吐血,他手里仍是一副天杠,他却不敢摊牌,只有合上牌,喊一声:“通赔!”
他的牌全亮出来,仍然可以吃三家,可是一副牌中,不能有三张天牌的、这明明是有人捣蛋换了牌。
但是没当场抓住人家,这时只有自认倒霉了。
那个洗牌的伙计只以为是自己弄错了,心想即使错了,最多只是小赔上家而已,仍然大有所获,怎么会通赔呢?所有剩余的牌中,不可能有比天门小的了。
为了责任所关,他忙问了一句:“牛爷!您也不亮亮牌就赔了吗?”
牛金星一个巴掌掴出去,把那个伙计打出丈许远,厉声道:“混帐东西,我叫了通赔,你管赔钱就是,又不输你的钱,你噜嗦什么!”
牛大总管一向十分和气,笑脸对人,发脾气揍人还是第一次,大家都十分奇怪。
旁边的伙子又忙推过筹码来,已经是堆满了桌沿了。
牛金星道:“二位的筹码太多了,请到帐房来,我们结算一下再来玩吧。”
汪小英却道:“不忙!不忙,反正我下一注还是全部押上,手气正顺,我不想换场子。”
牛金星沉声道:“光棍眼中不揉沙子,二位到底是什么来路,不妨摆个清楚,天福来赌场中从来不容江湖郎中厮混,二位是跑错地方了。”
汪小英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只知道你们开了场子,就得让我赌下去,除非你们关了门。”
牛金星道:“好!本场今天歇业,收摊子。”
寻常赌场,总要到快天亮才歇业,第二天午后再开,今天才不过二更,牛金星居然宣布歇业,显然事出非常。
但是赌场的人员却十分地有秩序,立刻停止了所有的场子,结算帐目,更大方的是今天赢走的照付,输的退还。
这一来总算没人抗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