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萍道:“你最好别想有官方撑腰这回事,办成了皇帝才会支持我们,办不成,皇帝会来个不认帐,说不定还会下道旨意,抓我们办罪呢。”
胡风叫道:“什么!这皇帝会如此混帐?”
南宫萍笑道:“他叫卢凌风带了我们先人的金剑,秘密来找我们,目的就是在此,因为他要保全自己。
他不能让那两方的人知道他有意要对付他们,除了金剑口讯之外,他不留一个字,更是为了要撇清自己。”
“要人替他卖命,他自己倒躲开了,我们不理他。”
南宫萍正色逍:“风大妹子,你们可以不干,但南宫家却非干不可。”
胡风忙道:“大姐,我只是说说而已,怎么会不干呢。素姑姑已经为我们在南宫门士中补名了,南宫的金剑令下,我们也受到约束的。”
南宫萍道:“这与金剑令无关,金剑虽是先人所遗,但并没有太多的约束力,那只是先祖私人所赠。
它最多只对南宫家的子孙有点作用,连我都可以不理,因为我是嫁出去的女儿,是慕容家的媳妇。”
胡风怔住了!
南宫萍道:“但这件事我们仍要做。不是为了皇帝,也不是为了皇室的安危,我们是为了天下的百姓能免一次兵灾。”
胡风低头不说话了,显得很惭愧的样子。
南宫萍庄严地道:“各位妹子,我想我必须告诉你们几点事实:第一、舍弟少秋将来一定会担任南宫府的府宗,挑起这个门户的重任,他虽有两个兄长,但才具智慧禀赋都不如他,这是我们家中早已内定了的。
第二、每任府宗接任后,必须要新聘半数的剑士,他大概也已经向各位发出过邀请的口头承诺了。”
胡风畏缩地道:“南宫兄是邀请过,但我们不知道是否有这份荣誉与能力。”
南宫萍笑道:“南宫剑士只有两个条件,便符合推荐的条件一是技艺必须要有相当造诣……”
席容容道:“我们正是担心这一点,我们虽然没有和南宫兄正式交手,却也切磋过一番,跟他一比,我们实在差了很多!”
南宫萍道:“那也不成问题,我说的是相当造诣,就是说已经有相当的基础,而且资质禀赋特佳,还可以有很大进展的。
他们加人南宫府后,老一辈的人必然会各尽所能,加以悉心指点深造的,所以入南宫府后,不出十年,不敢说是天下第一,却一定是个兼通各艺的顶尖高手了。各位妹子不会觉得我说得太夸大吗?”
胡美珍道:“不……大姐,小妹有幸见识过一两位南宫家前辈剑士的功夫,他们造诣之深,的确令人敬佩!”
南宫萍道:“哦!你见过两位,那就以他们为例子来说明好了,那样也许容易令人明白些。”
“小妹见到的是一位君子剑柳依风,他为了追逐一个犯了采花杀人的少林俗家弟子,直闯少林,一剑连闯少林七重门户,最后剑破十八罗汉阵,把人带下了山。”
南宫萍笑道:“原来是他呀!他是少林逐徒,那次只能算是回家去叙家常,算不得什么拼命。”
“什么?他是少林逐徒?”
“是的!他是少林福建南支的俗家弟子,但为了要加入南宫府,自请开脱少林门下的身分。南宫门客的身分必须超越于门派之外,才会引起更多的误会。”
“为了什么呢?兼有门户身分,其实也没有关系呀!”
“关系大了,就以柳叔叔为例好了,他如仍具有少林弟子的身分,直闯山门,连破七关,那就是叛上的行为了,因为他开革了门户身分,才能放心无碍地行事。”
胡风笑道:“不过他是少林逐徒,闯闯少林寺还没有多大关系,他若是别家门下,就不太方便了。”
南宫萍一笑道:“当然,我们行事前也会作适当的顾虑,让适当的人去,所以南宫家聘剑士,最好是不属于哪一家的,这样便少些顾虑。
现在话题再回到柳叔叔身上,他在少林寺其实学的功夫并不怎么样,只是基础打得好而已。
他出师后,第一次北上嵩山朝觐掌门,结果连个三代未出师的弟子都切磋输了,为了他,嵩山本院还笑他们南支择徒太杂,出师大易,所以那次行动,他是自己请求前去,同时也为南支少林争一口气!”
“怎会前后相距如此之大呢?”
“柳叔叔在少林时只学一家武功,而且俗家弟子各从各师,各传各艺,上一代的拿手心得,非嫡传大弟子不授,门户之中又有小门户,技艺又如何得精?
他到了南宫府十几年,吸收各家技艺的精华,再融入少林武学之中,别成一格,才大放异采……”
胡美珍道:“还有一位……”
南宫萍笑道:“另一个例子不必举了,柳叔叔的例子就是一个最好的说明,南宫府是一个大家庭,全体合成一家。
你可以在这儿得到很多,但也必须贡献出自己所长去造就别人,因此,进入南宫府的人必须要有开阔的心胸。”
胡美珍问道:“若是有人舍不得或是不肯将自己所长拿出来教给别人呢?”
“这样的人绝不会进南宫府,进来了也待不久,倒不是别人排挤他,而是他自己留不下来。”
“有没有这样的人呢?”
“当然有的,有些剑士在应聘之后,干不到两三年,就自请退出,有些是因为自己身上有关特殊事故,有些纯因行事心情无法以配合。
一个秘技自珍的人,在其他地方也是差不多的,短时间也许无法发现,久而久之,就分出来了。
就像鱼目混人了珍珠堆中,一时间也许无以分辩,但经过一段时间后,珍珠依然光泽,鱼目却黯然失色了。”
胡美珍轻叹道:“南宫门下,也会聘错人的,这倒是想不到的事!”
“那并不出奇,南宫聘请剑士,并不问对方出身,凭义气相通,但人门一段时间后,清浊自分,凡是经过三年以上,还是乐于留下的,大致终身都不会退出了!”
她并没有特别说明提出这些话的含意何在,但也很明显地指出了,南宫门下剑土应该具备些什么心胸与修养。”
最后她又语重心长地道:“北慕容家的制度大致与南宫家差不多,只是没有互相切磋武学的规定。
先夫对这一点颇不以为然,他认为各人互有专长,不能拿出来,实在不必勉强!”
南宫少秋道:“大姐,我们也没有勉强,完全是大家自愿的。”
南宫萍道:“话是不错,但因为大家经常切磋,府尊发现谁有一技之长时,亲自请教,公开讨论。
有些人心中并不愿意,迫于情面才说了出来,一直到他自己在研讨时也获益无穷才能领会到这种制度的好处。
你姐夫却不同意这点,结果,官家那批野心的政客敢对北慕容家下手,却不敢对南宫家有染指之图……”
“那也不尽是这个原因吧?”
“当然,我知道那天的灭门之祸,并不全是外力,一定还有内应,所以要在最后纵火焚尸灭迹,目的也有掩饰那些内应的人,使人无从追索。”
胡风道:“那些人难道从此永远不出现了吗?”
“他们若是变换个身分,大概还不容易辩认。慕容家的门客究竟有多少人,也只有先夫一人知道,也只有先夫一人认识,我只见过名册,却只认识几个常见的人。”
南宫少秋道:“那也难怪,姐夫用人太多太杂,的确就难以兼顾了!”
南宫萍叹道:“我也劝过他,但是没办法,他管的事情太多,势力扩充得太快,虽是一心求好,但依靠的人太多。
慕容家势挟北五省,但及地之广,比南宫家多出几倍,的确是要那么多的人,因此,对慕容家的遭劫,我并不意外,那是迟早的事。
北方的一些大宗派,如少林、五台、长白等,无不被他压得难以抬头,一个武林世家,势力大到这个程度,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只是查出了凶手竟然是官家中人,倒是大出我的意料!”
南宫少秋道:“不能算是官家,卢凌风说了,慕容家的存在对官家只有好处,因为慕容家急公好义,惩治奸冗,省了他们不少麻烦。
其他两派势力主要是为了慕容家的钱,他们要扩充势力,需要巨额的金钱,慕容家惊人的豪富才是致祸之由。”
南宫萍叹道:“幸亏你姐夫听了我的建议,把家财置成了许多生财营利,遍布各地,由宝哥管理着,家中的现金只有几千万而已。
“那也够让人眼红的了,卢凌风说那两派势力,近两年扩充得很快,多半是靠着你家发的横财。”
南宫萍默然无语,半晌才道:“弟弟!我现在是以南宫家的女儿身分说话,这件事必须要予以揭发!
而且受害者不是仅慕容一家,还有很多富户也有同样的遭遇。
只是目前南宫家还不宜公开出面插手其事,所以只有麻烦你跟几位妹子先去一趟了,人手不足,我随后再派别的人来,千万别去找卢凌风,我们是为江湖争公道正义,不是去为他们争权夺利。”
白含沙这时才道:“大姐,卢凌风不是说连皇帝也受到那两派人的威胁与挟持吗?那我们可以算是为国锄奸了。”
南宫萍道:“卢凌风的话不见得可信,不管是太监的东厂也好,忠顺王的西厂也好,都是皇帝所属下的秘探,都还要把皇帝捧在头上做幌子的。
最多是他们对皇帝的话听得多少之别而已,但就是对皇帝绝对忠诚,唯令是从,也不见得就一定是好人。
根本上,锦衣卫就是个不好的机构,自从设立了这个机构以来,残害了多少真正为国为民的忠臣良将。”
白含沙也不说话了。
南宫萍道:“我们江湖人仗义行侠,行的是法外之法,向来都是跟皇家的权威抵触的,我们所忠的是正义,是老百姓,而不是哪一个皇帝,我们做的是该做的事,不是为哪一个去做这些事,你们明白了没有?”
胡风钦佩地道:“明白了,谢谢大姐的教导,今天我算是对这个侠字有了真正的了解,也对我身为江湖人的责任有了新的了解,我很高兴我身为一个江湖人。”
当天他们又计划了一下,第二天就悄然上道了。
由于四灵女杰已公开地亮出了字号,她们必须掩蔽行踪,分成两批上路。
南宫素秋这次竟破例地参与行事。
这位姑奶奶是南宫家最受尊敬的人,可是她一向独来独往,另有她的天地与生活圈子,从未以南宫家的身分活动过。
这次可能是因为对手太过特殊,怕几个年轻人担负不了,也出头挂帅了。
当然,她还是不会打出南宫府的旗号的,依然凭她个人的身分,而且指定要胡风和含沙射影三个女孩子同行。
胡风虽然很想跟南宫少秋一起走,但是对南宫素秋的指派却不敢多说一个字,乖乖的上道。
南宫少秋跟胡美珍和席容容三个人一组。
他可乐了,两个女郎不但艳丽无比,而且还温驯可人,不像胡风,事事都要跟他争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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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南宫少秋驾着一辆华贵的马车,带了一个粗壮如山神的车夫慕容刚。
慕容刚姓慕容,却不是慕容家人,而且八竿子打不着一点边。他的力气大,江湖经验足,眼皮于宽,最擅长的是驾车,是南宫素秋代为邀来的门客。
照说他也该是剑士的身分,但他自谦一无所长,只会驾车养马,也只肯担任这份工作。
南宫素秋的朋友全是怪人,大家也就由得他。南宫少秋叫他刚叔,从没拿他当长辈,可也没拿他当下人。
两个人经常在一起玩,喝酒、跑马、逛夫子庙、跟流氓地痞打架,好在家中也没人管他们。
这次南宫少秋点将点到慕容刚,没说别的,只道:“刚叔,我想坐车子上京城逛逛八大胡同去,也可能跟人打架,要你一块儿凑热闹去,干不干?”
全家人也只有南宫少秋敢对他提这个要求,因为他们一直没大没小的。
其他人由于南宫素秋之故,对他始终客客气气,没敢要他做什么,连府尊南宫春秋,也没坐过他赶的车。
只有南宫老夫人上栖霞山烧香时,出于南宫素秋的请求,他才会驾趟阵,那一定是南宫素秋自己不能护送的时候,否则也一定是坐别人的车子去。
南宫老夫人虔信佛教,为人和气,没有架子,但就是讨厌招摇,坚持不要人护送,女儿作伴,她没话说。
除了女儿,她老人家也不要别人作伴。
但是南宫家领袖江南武林百年,难保没有仇家,那些人斗不过南宫家,若是挟持了老夫人,却也是大麻烦事。
这也是南宫素秋要作伴的原因。
但是由慕容刚送了去,南宫素秋似乎很放心,虽然从来都没有出过事,可是也让人隐约觉得这个汉子必有他不平凡之处!
只不过南宫少秋找慕容刚,似乎只为了他喜欢刚叔,没有其他理由。
慕容刚驾的车该是驷,那是由四匹骏马拉的。
骏马不是用来拉车的,他的这四匹马更是神骏非凡,它们应该是驰骋千里的良驹,用来拉车,似乎极不甘心。
但慕容刚一鞭在手,硬把它们控制得服服贴贴。
南宫少秋完全是个花花公子打扮,身携两名艳姬,出来炫耀摆阔的,路上马车跑得飞快。
他们撩起窗帘,恣意调笑,旁若无人。
路过一些小地方,没有大旅馆,他们还投宿官驿行馆,用的是水师总叔南宫将军侄少爷的片子。
这个身分并不是冒充,他的伯父南宫致远的确是现任的水师提督,衙门在镇江府,与金陵的老家近在飓尺。
他伯父中年无所出,南宫少秋从小就过继在伯父名下,说他是水师总督的公子,也还能说货真价实。
但是他只承认是侄少爷,显见是志在江湖之意。
但这位侄少爷的官味却已十足,每到一地,一定住下了最大的一家客栈,包下一座独院。
而后就是打发店家替他到当地州府投名刺,要他们派两个差役来替自己守值,理由是他怕吵杂,禁止闲人到他的院子里来,一副可憎的纨裤子弟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