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耐烦地与言峰璃正反复讨论着毫无意义的‘胜利宣言’,绮礼花了好大的功夫才顺利地从这个啰嗦的老人身边逃开。一摆脱言峰璃正的禁锢,他几乎是立刻以奔走的速度冲向了地下室。在那里,存放着绮礼常年以来收集到的珍贵藏品——尽管绮礼本人实际上并无品酒的嗜好,但意外地,这家伙在看到自己收藏的诸多名酒时会感到难得的平静。
‘这大概、是因为我收藏的第一瓶酒是颜□人的红酒?那种迷人的红晕在细长的玻璃瓶里摇曳的样子,但确实能令人心旷神怡啊。’
更何况,记忆里瘦弱的奥尔黛西亚为他费力地将酒瓶开启时,那斟满酒杯的液体,不就正像她那苍白的皮肤下汩汩流淌的某种液体一样吗?未能亲手开启最初的酒瓶、就如未能真正伤害到奥尔黛西亚那个女人一样,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成为了他心中的某种执念。以至于,绮礼逐渐迷恋上收集各类红酒的嗜好。
心照不宣地忽视了后一半的原因,在恢复了记忆后,觉醒的绮礼更是心安理得的将这个爱好发扬光大。
而此时微觉疲惫的他,也正是打算在这些心爱的液体里找寻难得的平静的。他觉得,他需要在这样的环境里好好地思考一下接下来的路途。毕竟,目前事情发展轨迹的偏离已经微露端倪。
只不过,一心想要静一静的绮礼倒是并未想到,他会在地下室里见到那位不问自来的麻烦客人。
在看到那抹张扬的金发后,绮礼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立刻就明白,今天的自己恐怕是没有独自享受安谧的权利了。
“怎么了,绮礼,你这家伙居然胆敢为本王的驾临而感到困扰么?”傲慢地反问着主人,作为不请自来的恶客——金发的王者懒洋洋地对着绮礼举杯示意。接着昏暗的灯光绮礼可以看到,这位尊贵的王者正以一种极其随意的姿态仰躺在地下室里唯一的那张沙发上。他单手撑着头部,似笑非笑地扬起下颚注视着略显局促的双黑青年。而此时在他所霸占的沙发的周围,散落的酒瓶无疑早已可以淹没沙发下的那张小地毯。
绮礼瞥了一眼一地的酒瓶,不甚在意地将注意力投放在了始作俑者身上。不过他倒是很有自知之名,并没有为这位王者的行为而生气,反倒很是恭敬地垂眸道:“并没有困扰,吾王。”
“哦?明明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呢,绮礼。”王者就着仰躺的姿势抿了一口酒,不及入口的红酒顺着他的嘴角滑落,最终滴落在纯白色的地摊上,晕开了一抹不详的色块,“你总是这样不诚实么,无论是在阳奉阴违地对待时臣那个男人的命令的时候,亦或是在故意吸引本王的注意力的时候,绮礼?”
被戳破伪装,绮礼的瞳孔微微放大。他倒是没想到,英雄王竟然会这么快就识破他的伪装。
“呵,被戳穿了真面目反而会露出愉悦的笑容,绮礼你这家伙还真是有趣啊。”吉尔伽美什笑着将杯子放在了一边的茶几上,猛地坐起身,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僵住了的绮礼,缓缓地嘲讽道。
“您多虑了,我只是依照主的指引,辅佐时臣老师夺得圣杯而已,并没有其他的目的。”
从记忆碎片的经验中,绮礼深知如果单论引诱人心,吉尔伽美什有不属于任何人的自信。在面对这位敏锐的王者时,任何的一丁点儿动摇都可能造成破绽,从而使得这位英雄王趁虚而入。为此,他不得不强行收敛了所有的情感,冷冰冰地否认了吉尔伽美什的指责。
“究竟是谁在欺骗自己呢?”淡淡的反问回荡在小小的空间里,给绮礼带来了极大地压迫感。
由于在昏暗的灯光下,绮礼并不能清楚地分辨出吉尔伽美什此时脸上的神色,为此,他不得不为此提高了警惕。
谁知道自己的刚刚的回答会不会被这位心思难辨的王者视为冒犯?或者说,成为王者为自己定罪的把柄呢?
“服从时臣的命令假装退赛,甚至在最初就选择了暗杀者这个实力不强的阶职,这一切的举动也只不过是因为这与你的计划相同呢,绮礼。这样看来,你倒不仅仅是一个有趣的家伙,同样也聪明得很呐!”
隐约猜到了后面的话语,绮礼顿时心觉不妙。他知道,英雄王多半已经看破了他的设计。可他也不觉得气馁,毕竟,对于善于看破人心的吉尔伽美什而言,现在的绮礼的伪装,还太‘稚嫩’;更何况,之前兀自得意的他,一定留下了极多的破绽。
尽管能够接受这个事实,但绮礼依旧认为,吉尔伽美什说到底却还是不应该在此时注意到他的真面目。没错,在绮礼这家伙看来,这一切的发生实在是太早了!毕竟,如果一切的计划现在就被英雄王看破,那么他接下来的布置,又该怎样上演呢?
懊恼着自己的大意,绮礼不得不快速开口,试图进行最后的补救。
微微地上前一步,绮礼低着头,恭敬而卑微的道:“尊敬的英雄王,请问您这么晚到来,到底有什么事情?”
刻意地表现出吉尔伽美什最为厌倦的时臣老师的风范,绮礼只能祈祷能够利用这一招尽快送走这个危险的英灵。他总是觉得,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这一次的自己依旧会被这位王者看个透彻。
“又想装出另外的样子来欺骗我么,绮礼?”得意地勾起嘴角,在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后,吉尔伽美什心情颇佳地扬声问道,“居然胆敢试图欺瞒本王,看来你对于这一次的圣杯战争倒是期待已久了嘛,我想我没说错吧?”
听到这里,绮礼皱起眉头下意识地想要全盘否认。
可金闪闪的英灵大人却并没有给予绮礼这个自白的机会,只是自顾自地继续道:“你先是试图吸引住本王的注意,又打算欺瞒你那无趣的老师的探查。绮礼,莫非在你的计划里,我和时臣都将会是重要的棋子么?”
全中!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就算胆大如绮礼,他后背上的冷汗也逐渐渗了出来。即使不惧死亡,但有着新目标的他却也不知道接下来吉尔伽美什将会对这样‘忤逆’的自己做出什么样的惩罚。
未知,往往最是令人不安啊!
“真是大胆的家伙,不过说起来你倒也并非是毫无可取之处呢!想必,这样野心勃勃的你到底是能够为这场无聊的圣杯战争增添一份乐趣吧?看在你将会好好地娱乐到本王的份上,本王恕你无罪!”
在消失的前一秒,英雄王大笑起来,伴随着金光,他忽然将出现在他手里的一个暗灰色的帽子丢给了默不作声的绮礼。
“这是本王的赠礼,使用着它,你就可以不用畏惧现世的那些小虫子们的窥探了。”最后解说了这份礼物的用处,灵体化消失的英雄王笑着打量着不远处的这个高大男人,意味不明地补充道,“所以哟,绮礼,接下来,你可要好好地为本王上演一出令人愉悦的剧目啊!”
“……遵命,吾王。”
最后看着英雄王消失的身影,绮礼沉默了一下,方才低声答道。
“我会按照您的嘱托,在冬木市这个舞台上,布置好一幕幕的戏剧的。”
无论是为了感谢您在记忆里给予我的指导,亦或是为了这一次不追究的感谢,
他都一定会‘好好’的完成这一份委托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难得没有迟到的LZ,不知最近的节奏如何呢?
我打算少一些原著部分,多一些内容,怎么样?
17偏离的轨道与新的协议
从记忆的碎片里,绮礼就对英雄王那不靠谱的性格有了深刻的了解,以至于在事到临头的时候,他对于英雄王那称得上是倒戈背叛的行为,并未感到任何的惊讶。
‘没错,吉尔伽美什是绝对会抛弃时臣老师的啊!’
这样想着,平静的绮礼甚至并未将这一切如实汇报给对此毫无觉知的远坂时臣。就好像,他并不会将生活里的一切琐碎都向时臣交待得一清二楚一样。
不过,那件灰色的赠礼的效果,倒确实是出乎了绮礼的预料。即使他早就知道这位王者的宝库里件件都是精品,他也未曾想过,这件看上去那么不起眼的礼物,竟会在之后的行动里起到这么大的作用——只要头戴这顶帽子,任何人类魔术师的魔术都无法探知到绮礼的踪迹!
对于绮礼那惊人的计划来说,这份馈赠简直是再好不过的助力、为绮礼解决了大部分的麻烦!
要不是还不想在圣杯战争初期就打草惊蛇,自信满满的绮礼或许早就冲到艾因兹贝伦家的别墅进行侦查了。由于未能切实验证这顶帽子的效用是否能应用在现代科技身上,恢复了谨慎的绮礼最终也只能遗憾地从自己的活动范围中,排出掉了这个可能令他暴露的地方。
已经找回了珍贵的记忆,虽然并不打算从卫宫切嗣这家伙的身上寻找所谓的答案,现在的绮礼却依旧会对这个男人感到些微的好奇。在他看来,在吸引了‘缺失中的自己’的兴趣后,卫宫切嗣依然能够安然度过第四次圣杯战争、并顺利夺得最后的胜利,正是这位魔术师杀手实力不俗的证明。而也是这份未知的刺激,令绮礼不自觉地开始关注起这个‘老朋友’的动向来。
当然,除了卫宫切嗣之外,同样令他放在心上的,也还有间桐家那个脱离预定轨迹的‘邀请’。
未知,总是充满了魅力。尤其是在,你掌握了部分的未来之后。
在徐徐的夜风中安然踏上了赴约的道路,绮礼一边快速穿梭在小巷中,一边状似不在意地嗡动了嘴唇。利用着这个短暂的机会,他果断地命令维持着灵体化的暗杀者,派遣一个□去掩盖他外出的痕迹。总的来说,绮礼可不打算这么早就把一切都在父亲和时臣老师面前摊开。所以,一定程度的伪装是必须且必要的。
而构造出一个‘绮礼外出搜集情报’的假象,对于暗杀者这种英灵而言,实在是小菜一碟。更别提,绮礼的行动本身就带有收集情报的性质。看得清的人物——诸如英雄王吉尔伽美什,并不会主动插手;可能想插手的人物——如时臣、璃正,却完全被蒙在了鼓里。在这种状况下,达成绮礼的要求,根本是简单到一定程度的任务。
绮礼的脚程很快,不一会儿,他就达到了间桐家别院的大门口。
微微审视着这幢大宅,绮礼很快发现,与远坂家的明亮优雅不同,整个间桐宅都散发着一股阴郁的气息。
站在这幢在夜色里与鬼屋别无二致的建筑物面前,他不由得默默地聚集起诸多暗杀者的□来。虽然记忆里的间桐雁夜算不上大人物,而实际上的他似乎也有与自己结盟的倾向,但在考虑到各种意外因素后,绮礼果断地放弃将自己的生命安全寄托在虚无缥缈的计算之上。比起信任间桐雁夜,他更愿意‘信任’自己的英灵们。至少凭借着暗杀者们的拖延,他能确保自己能在间桐雁夜那‘可能出现的最初袭击’下顺利存活。同样地,绮礼也坚信,只要失去偷袭的机会,那个快要送命的男人在近战方面,绝对是无法威胁到身为代行者的自己的。
凭借着优秀的视力,绮礼很快察觉到不远处的一个身影:
似乎是为了表示自己结盟的诚意,间桐雁夜这家伙已经独自站在大宅的门前,耐心地等候着绮礼的到来。
借着门前那忽明忽暗的灯光,绮礼倒是能够清楚地看清面前的男人的模样:
一如记忆里那悲惨的间桐雁夜,这个男人的左半身神经看上去几乎全部瘫痪掉了,他那无法自由移动的左腿与左臂也无力地下垂在身体的侧面。左眼的视力或许已经消失,乍看上去充满了凄凉的空洞感。而那短短的头发更是在区区三个月内就完全白化,全身上下的肌肤也是血色全失。总之,间桐雁夜的整个人,根本就变得像幽灵一样,呈现出诡异的土灰色。
没错啊,记忆里正是这个悲惨无比的男人,背负着无人理解、无人支持的痛苦,坚持到了最后一秒呢。
在亲眼见到了这个与记忆里的形象毫无偏差的男人后,绮礼不由得感到好奇。
‘本质上依旧脆弱的间桐雁夜,究竟是如何利用这个破破烂烂的身体,作到改变命运原有的发展轨迹的呢?’
似乎敏锐地体味到绮礼眼里的审视,间桐雁夜率先开口道:“你好,我是间桐雁夜。”
局促地做了无意义的自我介绍,不安地观察着面前这个黑漆漆的神父,雁夜变现得有些紧张。
“您好,间桐先生,在下是言峰绮礼。今天是应约,前来拜访的。”礼数周全地鞠了躬,绮礼的声音倒是毫无波动。
听到了这番客气的话,间桐雁夜只是艰难地试图扯出一抹笑容,表达着自己的善意。然而在下一秒,他就觉察到,依靠自己那早就失调的神经,这一切努力不过是白费力气。
在想明白这一切后,他苦涩地抿起嘴,示意绮礼先进屋小坐,再具体探讨合作的事情。
跟随着这位间桐家的魔术师,绮礼缓缓地踏入了这栋不详的宅邸。
“虽然我的请求可能十分冒昧,但是我还是想直接拜托你,”作为主人,独自走在前面带路,雁夜的声音在空旷的回廊上变得忽远忽近起来,“言峰神父,请您至少看在主的份儿上,为我提供一份帮助吧!”
“哦?这么说来,间桐先生您是打算令我背弃时臣老师么,”绮礼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个蹒跚的背影,慢吞吞地道,“这是不可能的啊,间桐先生。即使现在的我已经失去了继续参战的资格,但是遵照道义,我也是不能违背时臣老师的命令的!”
“说谎!说谎!说谎!!!”猛地转过身,雁夜出乎预料地死死拉住了绮礼的领□发出咆哮。在激动之下,他那张残缺的面孔甚至因极度的愤怒和些微的恐惧而变得扭曲起来,“你不是早就命令servant去试探时臣那家伙吗,怎么可能不打算背弃时臣那个混蛋!”
“恕我直言,即使与老师的意志相违背,我也依旧属于远坂家的阵营啊。可如果帮助了您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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