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凤仙好奇的问道:
“徐少侠是大哥,那么二哥又是谁呢?”
史琬道:
“二哥是千毒谷的少谷主,叫做纪若男,也是女扮男装和我们结义的兄弟。”
丁凤仙道:
“纪二哥和蓝四哥也在这里吗?”
史琬道:
“纪二哥跟她爹回去了,蓝四弟和柳姐姐前天晚上被人掳去,还找不到下落。”
丁凤仙道:
“还有一个柳姐姐?”
史琬道:
“柳姐姐是大哥师傅闻前辈的义女,哦,我们经历的事,和你说上一天一晚只怕也说不
完呢!”
两人一路唧唧哝哝的说个不停。
徐少华当先跨进书房,朝闻天声道:
“回师傅,来的是丁药师的令孙女凤仙姑娘,据说丁老人家前天遭人劫待,派人送信给
了姑娘,要她来找弟子的。”
闻天声听得一怔道:
“丁药师遭人劫持,是什么人劫持去的?”
徐少华还没答话、了凤仙已随着史琬走入,看到闻天声,连忙检在道:
“小女子见过闻大侠。”
闻天声站起身道:
“丁姑娘不可多礼,令祖怎会遭人劫持的?”
史琬抢着道:
“闻前辈,事情是这样……”
她咭咭格格的把方才听到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徐少华就把拿在手里的信笺送了上去,说道:
“这是丁老人家写的信。”
闻天声接到手中,看了一眼,沉吟道:
“这一定是贼人逼着丁药师写的了,看来也是冲着咱们来的了!”一面朝丁凤仙安慰
道:
“丁姑娘不用着急,令祖不会有事的,你且安心在这里住下来,令祖的事,包在老夫身
上。”
丁凤仙听徐大哥的师傅这么一说,心里放宽不少,垂首道:
“多谢闻大侠。”
史琬道:
“在还没有找到蓝四弟以前,你就先当我们五弟好了,哦,五弟,我们都叫大哥师傅闻
前辈的,你也叫闻前辈好了。”
闻天声阿呵笑道:
“怎么?你又收了一个兄弟了?”
史琬道:
“才不呢,晚辈是给大哥叫的五弟,五弟,你以后也跟着我们叫他大哥就好。”
丁凤仙心中暗道:
“我早就叫他大哥了。”
但禁不住粉脸一红,偷偷的朝大哥瞧去。哪知徐少华也正在含笑朝她看来,一时赶忙把
眼光躲开,只是低垂着头,不敢再朝他看。
史琬拉着她和自己一起在下首的椅子坐下,说道:
“我们都像一家人一样,五弟,你也不用太拘束。”
不多一回,已快近晌午,只见贾老二耸着肩匆匆从门外走入。
闻天声故意问道:
“贾总管,飞絮和蓝小兄弟可有消息吗?”
贾老二用手搔搔头皮,说道:
“回闻三老爷(这是学假贾老二的口吻)的话,小老儿一清早出去,打听了大半天,一
点眉目也没有,真是糟糕,两个大人,就像凭空消失,小老儿怎么也想不通……”
“贾老二!”史琬叫道:
“现在又多了一个要我的人了。”
贾老二双目一睁,急急问道:
“又丢了什么人?”
史琬一指丁凤仙说道:
“这位是丁药师的令孙女丁凤仙姑娘,不过现在是大哥和我的五弟了,明天给她改穿男
装,你可要叫她丁公子才是。”
“是,是!”
贾老二连忙拱拱手,嘻的笑道:
“丁公子,小老儿现在就叫她丁公子,省得明天再改口了。”一面哦了一声道:
“史公子还没说出是什么人丢了呢?”
史琬道:
“就是五弟的令祖丁药师被人劫持,五弟才来找大哥的。”
贾老二又搔搔头皮,说道:
“丁药师,小老儿好像听人说过,只不知是什么人劫持的?”
史琬冷哼一声道:
“知道是谁劫持的,我和大哥早就去把人救出来了,还用得着和你说吗?”
贾老二耸耸肩,说道:
“这么说,又是一件摸不着边的失踪案子了。”
史琬道:
“丁药师有一封信,在大哥那边,你去看了就知道。”
徐少华随手把信递给了他。
贾老二看了一遍,口中哈了一声道:
“这倒好,三个人正好并案办理。”
田有禄走进来垂手道:
“闻三老爷、少庄主可以用饭了。”
史琬拉着丁凤仙的手,说道:
“五弟,令祖失踪的事,就交给贾总管办好了,走,咱们吃饭去。”
饭后,闻天声要小慈片刻,就先回到楼上卧室去了。
史琬也拉着丁凤仙上楼,先替她安顿好住处。
只有徐少华独自留在书房里,这是师傅在吃饭时,暗中交代的,有他留在书房里,田有
禄自然要在书房外伺候了。
闻天声刚回到房中,贾老二也一下闪了进来。回身掩上了房门。
闻天声道:
“贾总管请坐。”
贾老二在和他隔着一张茶桌的椅上坐下,就以“传音入密”说道:
“小老儿出去总算找到了两个人,她们今晚会来。”
闻天声愕然道:
“你说什么?”
“哦,哦!”贾老二搔搔头皮,嘻的笑道:
“小老儿忘了这是小老儿心里想的腹案,你闻三老爷并不知情,这样说出来,你会听不
懂。”
闻天声问道:
“你的腹案是什么?”
贾老二道:
“其实也没什么,小老儿想要柳姑娘、蓝公子另外扮两个人,这么一来,柳姑娘和蓝公
子不是空出来了吗?所以小老儿出去找了两个人来顶替柳姑娘、蓝公子,她们当然要夜晚才
能来,才不会被人发现。”
闻天声问道:
“你要飞絮和蓝老弟去扮什么人?”
贾老二压低声音道:
“一个是地下管事老辛,一个是管后园的老章。”
闻天声道:
“老章果然有问题!”
“这还用说?”贾老二耸耸肩道:
“他的地位还不低呢!”说到这里,接着又道:
“小老儿这是斧底抽薪之计,把这里的人,逐一给他换过来。”
闻天声道:
“咱们哪来这许多人手?”
“这就是要和你闻三老爷商量了。”
贾老二隔着茶几,凑过头去,说道:
“你老在马陵山总教过不少弟子,这些人凑不凑得起来?”
闻天声沉吟了下,点着头道:
“这要老夫亲自去一趟马陵山,才能把他们一起约齐。”
“你老那只好就亲自去一趟马陵山了。”
贾老二接着低哦一声道:
“还有一件事儿,据小老儿发现,咱们这里,极可能还不止一帮人呢!”
闻天声听得一怔,问道:
“贾总管是说咱们这里还有两帮人潜伏着?这可能吗?”
“不会错!”贾老二耸耸肩道:
“这是小老儿今天上午出去才发现的,总之事情复杂得很!”
闻天声攒攒眉道:
“这些人究竟有何目的呢?”
贾老二缩缩头,嘻的笑道:
“天知道,小老儿还有事去,闻三老爷子,你休息吧!”
说完,迅快的退了出去。
六角形的水榭中,两扇雕花长门这时正敞开着,中间一张圆桌上,也沏好了一壶上好清
茶。圆桌两边坐了四个人,那是王天荣、壬贵、胡老四、余者六,上首还空着一个位子,人
还没来,已经放好了一个茶盏。
他们四人显然是在等人了。
这时南端的九曲桥上出现了一个大马猴似的人影,弓腰缩头朝桥上走来。这人不用再
看,也知道是谁了。
不多一回,总管贾老二已经走近!
他还没走入水榭,尖沙的声音已经先传了进来:“嘻嘻,你们还真准时,小老儿本来也
早来了,临时要上茅房,又蹲了老半天,嘻嘻,劳你们等久了。”
话声说完,才跨入水榭。
王天荣、壬贵、胡老四、余老六赶紧站起身来,异口同声叫了声:“总管。”
贾老二没来云龙山庄以前,就自封为总管了。到了云龙山庄,才尝到总管的滋味,果然
一呼百喏,威风得很!
看,这四人一路上都没对自己这样恭敬过,现在总管有了实权,他们的腰骨也挺得笔直
了。
贾老二得意的摸摸嘴上两撇鼠髭,嘻的笑道:
“坐,坐,咱们都是老弟兄了,干吗来这一套?”
随着话声,走到上首中间,在一张木椅上猴着坐下。他坐下之后,王天荣等四人才一齐
落坐。老章急步从屏后趋出,替总管沏上了茶。
贾老二挥了下手,道:
“老章,这里没你的事了。”
老章答应一声,躬身而退。
贾老二拿起茶盏,喝了一口,目光一抬,说道:
“余老六,去把门掩上了。”
余老六站起身,过去掩上了两扇雕花长门,才回身坐下。
大家心里都在猜测着:“看样子总管好像有什么重要事儿!”
贾老二等余老六坐下,目光一掠,用手逐个指点着四人,说道:
“胡老四、余老六、王老八、任老十,你们都跟着小老儿来的,小老儿是总管,你们是
管事,现在你们说,你们对小老儿,是不是忠心不贰,绝对服从?”
四人异口同声道:
“我们对总管自然忠心不贰,绝对不贰。”
“很好。”贾老二点着头,说道:
“那么你们可知小老儿是谁吗?”
这话问得很奇怪,四人不禁为之一怔!
王天荣道:
“总管自然是贾老二了。”
贾老二笑嘻嘻的道:
“嘻嘻,你们知道贾老二又是谁呢?”
这话谁都会回答:“贾老二自然就是贾者二了。”但大家却都没有作声,只是望着贾老
二,静静的听他说下去。
贾老二嘿了一声,忽然伸出双手,在他发际十分仔细的摸索了一阵,才道:
“你们不妨仔细看看,小老儿究竟是谁?”
说到这里,两手大拇指和食指已经小心翼翼的从发际揭起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由眼而
鼻、而嘴、而下巴,极其缓慢的揭了下来。
贾老二揭下面具,当然不是贾老二了,这人脸型瘦削,皮肤青中泛黄,略带病容!
王天荣、壬贵看到贾老二变了另一个人,脸上丝毫不见异容。胡老四、和余老六却有惊
异之色;但他们两人在江湖上混迹多年,目前情况不明,自然不会开口发问。
贾老二心里清楚,王天荣、王贵面无异色,自然早就认识这个人,胡老四、余老六脸露
惊异,当然并不认识此人了。他取起茶碗,喝了一口,哈的笑道:
“小老儿让你们知道,小者儿并不是小老儿,你们现在知道了?”
四人同声应着:“是”。
贾老二把手中面具往桌上一放,又道:
“其实你们只当没看到,依然把小老儿当作小老儿就好。”
这话四人都听得懂,贾老二其实并非贾老二,但他要自己四人仍把他当作贾老二就好。
于是四人又应道:
“是”。
贾老二得意的耸耸肩,尖笑道:
“你们看,谁说小老儿不是贾老二了?”
他双手又在发际仔细的摸索着,从两边鬓角揭起一张比蝉翼还薄的面具,又由眼而鼻,
从下巴揭下。笑嘻嘻的接着道:
“你们瞧清楚了,现在不是又是小老儿了吗?”
揭下面具,他又变成了活脱脱的贾老二!
四人不禁看得面面相觑,不知他这样真真假假的,脸上究竟戴了几张面具?他究竟会是
谁呢?最重要的还是他为什么要在自己四人面前,展露上这一手?目的何在?
王天荣等四人不愧是老江湖,他们都想到总管在他们面前展露的这一手,必有原因,但
却没有一个人问出口来。
四个人只是端正的坐着,静听总管吩咐。
贾老二把两张面具轻轻叠好,收入怀中,两只鼠目眼睛朝四人头上骨碌转动,然后落到
余老六的脸上说道:
“你们四人头上,余老六的头发最短了。”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也听得四人不知所云。
余老六只得应了声“是”。
贾老二道:
“那你就拔一根下来。”。
余老六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依言从头上拔下一根三寸长的头发,他不知道该不该呈
上去,送到总管面前?
贾老二一抬手道:
“你给大家瞧瞧,你的头发,长约三寸,有两寸已经白了,一寸还没变白。”
余老六觉得总管今天行事大是古怪,要自己拔下一根头发,还要让大家传阅,这是做什
么呢?他不敢多问,依言把头发递给了胡老四。
胡老四也识不透总管心意,但他要大家传阅,心知必有缘故,仔细看了,再传给王贵。
壬贵和他心思差不多,看了一眼,再传给王天荣。
贾老二等王天荣看过之后,就从他手中取过,点着头道:
“你们都看过了,很好。”
随手轻轻一弹,然后双手据桌,脸上笑容渐渐收起,一双鼠目之中,忽然射出两道森寒
的目光,掠过四人,徐徐说道:
“胡老四、余老六、王老八、壬老十,你们四个给我仔细听着……”
王天荣等四人本来都抬眼看着他,但这一瞬间,只觉他眼中神光忽然就像两把利剑,冷
厉不可逼视。
不,简直慑人之至!四人不约而同低下头去,正襟危坐。
贾者二续道:
“小老儿不管你们从前是做什么的?也不管你们有没有主子?方才你们已经异口同声的
说过,对我忠心不贰,绝对服从,所以我才取下面具来给你们瞧的,现在你们就是后悔也已
经迟了!”
“不管你们从前是做什么的,不管你们有没有主子”这句话的语意虽然说得较暗,但王
天荣、胡老四是什么人?多年混迹江湖,这两句话正好说到他们心嵌里去,心里岂会不明
白?王天荣听他口气不对,忙道:
“启禀总管,在下绝对服从,决不后悔。”
胡老四也跟着道:
“是,是,在下兄弟,今后都听总管的。”
贾老二嘿然道:
“你们是我手下,当然都要听我的,除非……嘿嘿,不想活命了。”
这句话,才是真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