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镝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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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镝风云录-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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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令人惊心动魄! 
  跟在这红衣女子后头的是一个小姑娘,穿着一身湖水绿的衣裳,和前头的红衣女子相映 
成趣,色调配合得十分谐和。这个小姑娘就是昨晚来请新娘子的那个小姑娘周凤。众人虽然 
不认识前面的红衣女子,但见了后面的这位小姑娘,大家也都可以料想得到:前面这个红衣 
女于是她的表姐奚玉瑾了。 
  孟霆心里正打不定主意,回头一看,只见那两个老苍头站在骡车两旁,相对皱眉。胖苍 
头陆鸿搓着手叹气道:“怎么办?小姐五更的时分吃了一次药,刚刚睡着了。她的病似乎又 
加重了,咱们可不能让她出手。” 
  说时迟,那时快,这红衣女于已是驰过红草覆盖的荒原,“啊”的一鞭,那匹小红马箭 
一般的“射”迸这座树林来了!怎么办?怎么办呢?孟霆的镖局是已经收了人家一千两的金 
子的,莫说那位“准新娘”韩小姐是在病中,她那两个老苍头不肯让她出手;就是可以出手 
的话、孟霆护镖有责,也是决不能袖手旁观的。主人家既然没有吩咐下来,说是来人乃是朋 
友,孟霆当然是要率领镖队上前迎敌了。 
  孟霆依照江湖的规矩,让趟子手吩喝了三遍“虎啸中州!” 
  便即上前拦着那女子的马头、抱拳说道:“请问姑娘来……” 
  “来意如何”四字还未说得完,红衣女子已是飞马直冲过来,扬鞭喝道:“你们是明知 
故问,给我滚开!” 
  副总镖头徐子嘉忍不着气,窜上前去,一枪挑出,说道:“姑娘你不讲理,可休怪我无 
礼。请下马吧!”他这一枪是刺马而非刺人,可是刚说到“下马”二字,陡然间只觉手上一 
轻,原来是那红衣女于一鞭打下,闪电般的已是卷着了他的长枪,徐子嘉的长枪脱手,失了 
重心,登时默倒。 
  徐于嘉昨日虽是受了一点伤,但以他的本领,照面一招,便给这红衣女子夺了他手中的 
兵器,这女子的武功之强,已足以令镖队的人个个惊心,大感意外了。孟霆明知不敌,仍然 
拼命阻拦,小红马冲来,他舞起铁牌就向马头推去。 
  红衣女子喝道:“给我躺下!”当的一声,马鞭击在铁牌之上,小小的一根马鞭,竟然 
把他的铁牌打歪,震得孟霆的虎口火辣辣作痛。盂霆这一招本来是牌剑兼施的连环招式,刚 
使到一半,铁牌反砸回来,却把他的长剑砸开了。连环招式变成了连环反打自身。那柄长剑 
插进了身后的一棵大树。这一招孟霆端的是避得好险,若非他当机立断,把剑抛开,这一剑 
反刺回来,他已是没有性命了。现在虽然保住了性命,却也禁不住接连退出了六七步,方能 
稳得住身形。 
  说时迟,那时快,红衣女子一提缰索,小红马已是从孟霆让开的缺口驰过。红衣女子笑 
道:“虎威镖局的总镖头果然是名不虚传!”孟霆没有如她所料的躺下,红衣女于已是颇感 
意外,这句说话,并无嘲讽的成份,但听到孟霆的耳中,却是不由得他不满面通红,恨不得 
有个地洞钻下去。 
  在孟霆堵截红衣女子之时,镖队的人和那小姑娘周凤也已交上了手。周凤笑道:“咱们 
昨晚曾经会过,凭着这点香火之情,我倒是不能大过难为你们。”她也并没亮出兵器,就在 
马背上挥舞皮鞭,指东打西,指南打北,不消片刻,已有两杆长枪,一柄大刀,一支铁棒给 
她的马鞭卷脱了手,还有两个镖头给她的马鞭打着关节,倒在地上。虎威镖局的四大镖头, 
石冲、徐于嘉、秦干昨晚就已受了伤,轻伤的徐子嘉刚刚又给红衣女子夺了他的长枪,伤上 
加伤,不堪再战。唯余一个使判官笔的孙华,可以勉强和周凤一战。但孙华的判官笔是短兵 
器,马上交锋,甚不适宜,不到十招,给周凤喝声“着!”鞭梢轻轻的在孙华的“曲池穴” 
一点,孙华应声落马!周凤纵声笑道:“孙镖头的点穴功大小女子领教了,我可要过去啦。 
你也不用着急,一个时辰之后,你的穴道自解!”孙华擅于点穴,不料反而给周凤点了他的 
穴道,而且用的还只是一根马鞭。孙华倒在地上,也不能不暗暗佩服。 
  此时孟霆已是给那红衣女子迫退,镖队的人有几个还想追上去,阻拦那女于夺“镖”, 
孟霆叹了口气,顿足道:“咱们认栽了吧!” 
  周风格格笑道:“韩姐姐,我又来看你啦!”那两个老苍头道,“奚姑娘,你好。我家 
小姐可是有点不大舒服。”红衣女子道:“是吗?那我更应该来看她了。”那两个老苍头正 
不知如何是好,忽见珠帘一卷,车上的少女已是笑盈盈地走出骡车。 
  红衣女子笑道:“佩瑛,真对不住,我这个不受欢迎的客人到得这样早,把你吵醒 
了。”镖队的人一直只是知道他们护送的新娘子乃是姓韩,如今方始知道她的名字叫做“佩 
瑛”。 
  韩佩瑛道:“哪儿的话?奚姐姐,你来看我,我是盼都盼不到的呢!什么风把你吹来 
的?”孟霆猜得不差,这红衣女子果然是奚玉瑾。孟霆心里想道:“看她们这副亲亲热热的 
神气倒真是像姐妹L般,谁知内里却是勾心斗角。” 
  奚玉瑾道:“小凤请不动你的大驾,我只好亲自来啦!” 
  韩佩瑛道:“小风没有对你说么?我是因为患了一点不大不小的病,所以不想去给你多 
添麻烦了。” 
  奚玉瑾道:“你有病在身,更应该有个亲人照料了。咱们情如姐妹,难道你不放心让我 
照料你么?” 
  韩佩瑾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心里想道:“她如此咄咄迫人,我只好和她打开天窗说亮 
话了。”心念未已,奚玉瑾又已笑道:“佩瑛,你别瞒我,你是急着要去做新娘子,有了丈 
夫,就忘了姐姐了,是么?” 
  瘦苍头展一环乘机说道:“奚姑娘原来你已经知道了,那就不应该怪我们的小姐啦。男 
家早已择好日子,等待我们的小姐去成亲的。待他们成亲之后,小姐和姑爷一定会到百花谷 
回拜奚姑娘。” 
  奚玉瑾忽地纵声笑了起来,笑了许久,方才停止,说道:“妹夫可是扬州的谷啸风吗? 
若然是他,你可不用到扬州去了。 
  我已经将他请来了百花谷,你们在百花谷成亲也是一样。”歇了一歇,又忍不住笑道: 
“幸亏你是遇上了我,要不然你们到扬州可就要扑个空了。新娘子找不着新郎岂不是笑 
话?” 
  此言一出,几乎把韩佩瑛吓得呆了,心中惊疑不定:“她怎么全知道了?谷啸风武功不 
弱,难道当真给她绑了票么?”原来她们二人虽是好友,但韩佩瑾却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自己 
的未婚夫是谷啸风,奚玉瑾打听得她到扬州成亲不足为奇,知道她要嫁给谷啸风,这却是大 
大出她意料之外。韩佩瑛本来准备给谷啸风捏造一个假姓名的,如今只好默认了。 
  韩佩瑾不肯告诉好友她己有了夫家,倒不是由于女孩儿家的害羞,而是另有缘故。 
  韩佩瑾想起了她和奚玉瑾结织的经过,那是四年前的事情了。四年前韩佩瑛只有十六 
岁,为了一桩事情,替父亲送一封信给济南的一位老朋友,路上碰到强盗劫掠客商,韩佩瑛 
忍不住拔刀相助,那时她的武功远不如现在,而那帮强盗之中又很有几个高手,韩佩瑛险些 
自身难保,幸亏恰巧遇上奚玉瑾路过,两人合力,这才把群盗杀退。 
  奚玉瑾那年十八岁,比韩佩玫年长两岁,但因出道得早,江湖上的阅历比韩佩玫深得 
多。两人年纪相若,情性相投,谈得很是投机。韩佩瑛因为要到济南送信,不得不与奚玉瑾 
匆匆分手。分别之时,韩佩瑛约她到洛阳相会,奚玉瑾也答应了。 
  济南之行,顺利完成。韩佩瑛回到家中,少不免把路上的遭遇告诉父亲,韩大维听得十 
分图意,听了之后,若有所思。 
  韩佩瑛稚气地问道:“爹,你怎么不高兴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在江湖上随便结交朋 
友,但这位奚姐姐是个女的,有什么打紧?”原来韩佩瑛自幼许配扬州谷家,是以她父亲在 
她出门之时,曾经郑重吩咐过她谨慎交游,以免惹出闲话。 
  韩大维道:“不,我并没有不高兴的意思,你结交了这样一位武艺高强的姐姐,我也是 
替你高兴的。但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你这位奚姐姐,是否家住凤凰山的百花谷?” 
  韩佩瑾说道,“爹,你怎么知道?不错,她是住在凤凰山的百花谷,她说这百花谷当真 
是名实相副,有四时不谢之花,八节长青之草,花草的种类繁多,说不定还不止一百种花。 
她本来请我到她那里去的,我因为要赶着给你送信,只好邀她到咱们这儿了。” 
  韩大维面色倏变,说道:“你可有告诉她你已经许配了杨州谷家?” 
  韩佩瑛满面通红,说道:“我与她刚刚相识,相聚不过半日,哪会把什么事情告诉人 
家?” 
  韩大维道:“她有问你到济南送信之事吗?” 
  韩佩瑛道:“我告诉她我有事要去济南,她就没有再问下去。 
  爹,人家可没有你这样喜欢罗嗦。” 
  韩大维笑了一笑,说道:“你没有告诉她就好。记着,你以后也切莫向她提起扬州谷 
家。” 
  韩佩瑛好奇心起,问道:“为什么?” 
  韩大维这才告诉她,凤凰山百花谷的奚家和扬州谷家有点小小的“过节”,但却不肯告 
诉女儿是什么“过节”,只说这是一件不适宜让她知道的事情。韩佩瑛笑道:“我只当他们 
两家有什么血海深仇呢,既然只是小小的过节,那我也就不怕招待奚姐姐了。” 
  韩大维的面色却是十分凝重,说道:“虽然他们两家并无杀父之仇,但也千万不能让她 
知道你和谷家的关系。” 
  过了三十月,奚玉瑾果然到了她家作客,韩佩瑛听父亲的吩咐,丝毫没提及谷家的事 
情,两人只是白天练武,晚上聊吟,相处得十分快乐。这奚玉瑾和她一样,是个文武双全的 
才女。 
  奚玉瑾在韩佩瑛家里住了一个多月才走,以后就没有再来过。想不到今天在韩佩瑛要去 
做新娘的途中,她却突然来劫镖了。 
  如今奚玉瑾就站在她的面前,要请她到百花谷与谷啸风相会,去呢还是不去?韩佩瑛想 
起了爹爹的吩咐,暗自寻思:“爹爹说他们两个是有过节的。爹爹连谷郎的名字都不许让她 
知道,可见他们的过节即使不是血海深仇,也是很难化解的了。谷郎在成婚的前夕,又岂肯 
到她的家中作客?除非是给她捉了去的。她邀我去,想必也是不怀好意的了。”心中又想: 
“但我若不去的话,势必要和她动手的了。她与我交情非浅,即使不怀好意,也未必就会害 
我?”再又想道:“可是即使她说的是真,我又岂能与谷郎在她的家里成婚?这不但丢了谷 
郎的面子,别人知道了,也是个大大的笑话!”跟着想到:“谷郎的本领不弱,至少也不在 
奚玉瑾之下,又怎能轻易让人捉去?唉,此事不知是真是假?” 
  韩佩瑾思潮起伏,片刻之间,转了几个念头,但去呢还是不去,心中还是委决不下。奚 
玉瑾好像等得不耐烦,微微笑道:“好妹子不必犹疑了,谷啸风等着你呢,跟我去吧!”说 
罢就走上前去,扶韩佩瑛上车。 
  事情已不容韩佩瑾再加考虑,“不管是真是假,我总要到扬州去打听一个明白。” 
  韩佩瑛打定了主意,于是当奚玉瑾上来拉她的时候,她衣袖轻轻一拂,说道:“多谢姐 
姐的好意,但我还是不想打扰姐姐。” 
  韩佩瑛面上堆满笑容,在旁人看来,她们是一个劝驾,一个推辞,虽然是在拉拉扯扯, 
却看不出在这拉拉扯扯之间,她们已是各自使出上乘武功暗中较量了好几招了。 
  韩佩瑛穿的是新做的嫁衣裳,衣袖很长,掩过手背。“揖让”之际,中指从袖中伸出, 
闪电般的就向奚玉瑾的虎口点去。 
  有长袖遮掩,连孟霆那样的武学行家也看不出来。 
  这一指是韩佩瑛家传的“兰花手拂穴”的功夫,非同小可。 
  韩佩瑛因为自己是在病中,自忖若是真的打起来,绝不是奚玉瑾的对手。迫不得已,这 
才使出了家传绝技。 
  哪料一指点去,却给奚玉瑾的衣袖裹住,奚玉瑾笑道:“妹妹,何必客气!”左手中指 
依样画葫芦的从袖中伸出,反点韩佩瑛的穴道。 
  韩佩瑛咬一咬牙,心中想道:“你既不顾姐妹之情,如此相逼,我也只好不客气了!” 
玉腕微弯,只待奚玉瑾手指戳到,就要施展小擒拿手的绝技,把她的中指拗折。心念方动, 
奚玉瑾似已料到她有此后着,轻轻一托她的时尖,韩佩瑛一条手臂登时麻木,不能动弹。奚 
玉瑾笑道:“时候不早,上车吧。这辆骡车很不错,咱们姐妹俩可以躺在车厢里聊天。”韩 
佩瑛受她挟制,无可如何,只好装做却不过情面的佯子,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跟她上车。 
正是:说甚情如亲姐妹,勾心斗角为何来?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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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桥残雪(dqcx)  梁羽生《鸣镝风云录》——第四回 荒原镖客惊鸣镝 月夜佳人响佩环  
梁羽生《鸣镝风云录》 第四回 荒原镖客惊鸣镝 月夜佳人响佩环   韩佩英身受挟持,镖队的人看不出来,那两个老苍头则当然是知道的,这一惊非同小 
可,明知不敌,无暇思索,也要扑上去阻拦了。 
  周凤站在车前,噗哧笑道:“我的小姐请客,可没有请你们啊!”奚玉瑾已在车上坐 
定,珠帘未放,叫道:“小凤让开!”衣袖轻轻往外一拂,说道:“展大叔、陆大叔,你们 
要到百花谷,我当然是欢迎的。但这可祖先问过你家小姐。”这两个老苍头本来是采取冲刺 
的态势跑步,突然间觉得一股无形的潜力向他们推来,虽然不至于给推得踉跄倒退,却也不 
由得身形连晃,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就像碰着了一堵墙壁一般。两个老苍头嗒然若丧, 
不得不停了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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