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做生意又做的是方便百姓的生意,这样的铺子本官自然要鼎力支持,今日是特意过来瞅瞅,不知岳公子在铺子的经营上可遇到了难处,如果有,就说出来,本官一定会酌情处置的!”
说着话,他目露精光地环视了一下围观的众人。
现在已是该吃晚饭的时候,初冬,天短了很多。
天平局的大门口以及院子里都点了灯笼,将里里外外都照的明亮透彻。
县令大人带着官威的目光看得堵在门口的那些人不由自主的都低了头,众人都在心里掂量着他话里的意思,怎么听都觉着衙门真是想让太平局长久太平的做下去……
“会打人的话,自太平局开张以来,多亏了街坊邻里们的照拂,确实平平安安的,在下还没遇到找茬生事的。这也是大人您治理地方有方啊!”
岳西脸不变色心不跳地拍着县令大人的马屁,而叶县令更是笑逐颜开腆着一张大脸生受了:“呵呵!我磁县百姓民风淳朴是附近几个县里出了名的!”
岳西又想吐了,这回是她自己觉着叶勉程实在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那是,那是!”她点头应承道:“在下做的是买卖,求的是和气生财。就算遇到事情也是商量着解决,大人尽可放宽心!”
“哈哈!很好,很好!”叶勉程仰着脑袋哈哈了半天才止住了笑,心道:娘娘您那商量的作用也是颇大啊,居然把人都商量的屁滚尿流了……
一官一民站在院子里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围观的众人听得云山雾罩。
客套了几句之后,岳西请了大人进了正屋喝茶,四邻街坊的依然不肯离去,堆在太平局的外面看县令大人的仪仗。
叶勉程这一任都快期满,可他出现在人前的次数屈指可数,来百姓见他一次不易,如今可算见到了活的县令大人,大家都觉得挺兴奋,先来的不肯走,后面听到消息的又不断赶来,太平局被附近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
“嘿嘿,我说,您是怎么对付的杨老二啊,把那个坡起无赖吓成那样可是不易!”
进了正屋,关上大门,叶县令原形毕露,贼眉鼠眼地凑到岳西跟前撩闲。
岳西用白眼珠子翻了他一眼,低声说道:“真想知道?”
“啊。”叶勉程点了头。
“我给那个姓杨的看了你的画像,他一看你的尊容,立时就吓得尿了……”
“……”叶勉程张口结舌的一时没了话。
“这都是小事。”岳西抬手倒了杯茶递给他:“恶人我来当,你能就做好了你的青天大老爷,稳稳当当的,过两个月,兴许我要出去段日子,太平局就要靠你照看着了。”
“嗯?”叶勉程双手接了茶杯顾不上喝,弯着腰立在岳西身前低声问道:“您的意思是准备着要动动窝了?”他说话的时候往行宫的方向扬了扬头。
岳西看着他点了点头,并未多说。
“明白了。”叶勉程慎重地点了头。
他知道岳西办的事是大事,这事儿办好了行宫里的那些人便都能重活一次,若是办不好,他也不能多问,毕竟知道事情越少越好。
叶秋,包括车马店的这些人还得活下去……
“晚上给外面多派几个巡夜的,我听说姓杨的他爹是里正?”岳西淡淡地说道,听不出喜怒来。
“里正在我这里算个屁!”叶勉程一仰脖喝了那杯茶,烫得一吐舌头:“明儿我就撸了他!”
“总得找了把柄才好。”岳西轻声说道:“年底了,你这一任的时间也快到了,万事小心,别让别人捏到你的短处。”
“不碍的。”叶勉程无所谓的坐到了一边儿,见屋里没有外人便大大咧咧的说道:“做官也没意思,现在师爷也有了事由能挣银子了,大不了我们手里紧点,我辞官不做了,总不会饿死!”
岳西摇了摇头不认同他的看法:“这是两回事。你辞官不做和你被人检举做不下去了是两回事……”
这道理浅显易懂,叶勉程脑子不慢,马上就点了头。
岳西伸手从怀里抽出一张纸来递给他:“拿着,以后不管我在不在,你都得好好的待叶秋,他为了你家都不要了,你得有良心!”
叶勉程伸手接了打开一看,马上又递还给岳西:“您给我银子干嘛?不就是让我看着家吗,您放心,太平局,我无论如何都会给您看住喽,断不会让大家没了饭碗!”
岳西抿嘴一笑,将那张一千两的银票塞进了他的袖子:“人走茶凉,你在任上怎么都好说,你若不在这县衙里坐着,那以后的事情谁知道会如何?”
这话让叶勉程愣住了。
“拿着吧,万一,我是说万一我回不来……”
“岳公子!你能不能不说这不吉利的话!”叶勉程急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壶茶杯都跟着跳了一下。
“呵呵!”岳西勾唇一笑,倒是并不在意:“老子可是死过的人,你说我还怕什么?”
“你记着,万一我要是回不来了,太平局的这些人你得替我照看着。实在不行就别在帝都混了,去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有这一千两银子垫底儿,再把两边的铺子一卖,总能再凑上些银子,你们也不至于吃不上饭。”
县令大人并未在太平局多呆,两杯茶的功夫,太平局年轻的东家满脸堆笑地送了脸色凝重的叶知县从正屋里出来,众人只听见她口中忙不迭地说道:“是是是,在下一定谨遵大人教诲……”
至于县令大人到底教诲了那东家什么,谁也不知道。
五天后的夜里,杨里正的长子杨成威带着两个人架了人梯想翻进太平局的后院的时候被一直在这附近转悠的巡捕逮了个正着,并从他身上搜出了药牲口的泻药!
人赃并获后衙差和巡捕将这三个人捉回了大牢,被阴沉着脸的知县大人一顿板子夹棍的使了下来,对方终于承认是想替被岳西踢断了鼻梁的兄弟杨虎威报仇雪恨!
叶知县对问出的结果显然是不满意的:“本官就不信了,难道单凭着你兄弟间的义气你就敢做残害牲畜的事情?”
要知道,在那个时候大牲口可是重要的劳力,残害牲口的罪名是很重的。
光这个罪名就已经是杨老大受不起的。
叶勉程再接再厉,从深更半夜审到日上三竿,终于将这件案子审得圆满了。
最后被板子夹棍灌凉水一通伺候的杨老大总算是说出了让大人满意的供词:“这都是我爹教唆的……”
杨里正不大会儿的功夫便也被请进了县衙,里正一职也坐到了头。
------题外话------
做生意确实不易,岳西是想给大伙儿留下个饭碗呢~
不管如何这也是门正经的营生~
☆、第四十三章 酸甜心情
姓杨的起了贪心,二百四十文的车钱不想给,最后连累自己的父兄一起进了县衙的大牢。
叶勉程在审清问明这个案子之后,把杨氏父子往牢房里一关,并亲自给看牢房的班头发了话:“这两个人是谋害牲畜的重犯!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见!”
县令大人的话很有效果。
杨家揣着银子想尽了门路也没能见到这父子两个。
比天天有糟糕的消息还可怕的事情便是没有消息!
杨家父子两个自从进了县衙之后如泥牛入海般的没了半点消息。这可让杨家的人急坏了!
杨家的人急叶县令不急。
早就审完的案子,他让杨氏父子在供状上签字画押认了罪之后,便往公案上一扔再没看过一眼,既不上报也不再审,好像是彻底将这个案子忘记了一番。
于是八月的案子拖到了十月,拖来拖去杨家的人一家子人闹起了内讧。
两个儿媳妇闹着要和杨老太分家,杨老太儿子相公都生死不明的被关了起来,自然不肯轻易分了家产,怕老头子出来无法交代。
这么一闹腾,杨家的人开始专心致志的保家分家,也没了心思再去县衙闹腾。
杨氏父子往牢里一待,天天吃着牢饭脖子伸得老长等着自家人来捞自己出去,等得头发都白了,单从相貌上看父子两个倒像是亲兄弟一般!
两个人一心琢磨着有朝一日出去了定要咬死杨虎威解恨……
……
叶勉程听了岳西的话,稳稳当当的做他的县大老爷,将一个‘拖’字贯彻始终,岳西却忙的几乎要插了翅膀飞起来,时间不等人,眼瞅着一天冷似一天,她如今心里装着的最紧要的事情便是要赶紧带着行宫里的这些人逃出生天去!
这些事急在心里,她面上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来,
只让高公公苏谨言带着行宫里身子骨好的几个女人不动神色按部就班的准备着。
其间岳西回了楚宅几次都没有在遇到赢素,除了裹在被子里的那张纸不见了证明他确实回来过,岳西几乎以为他遇到了什么事。
虽然没有遇到过赢素,倒是每次回去都能与后脚跟过来蹭饭的赢绯巧遇。
次次‘巧遇’之后,岳西放了心。
她知道这哥儿俩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哥俩,赢绯除了没把自己的事情对赢素实话实说之外,可是处处地维护着他。
吃饱喝足看着承平王殿下心情不错的时候岳西也曾问过他:“你家陛下呢?”
赢绯倒是没有回避,直接回道:“忙!”
赢素是皇帝,忙是正常的事情,哪怕他没有实权,面上需要他做的事情也很多。
因此岳西在得到这个答复之后愈加的放了心:他能忙到没空过来,说明就没什么大事儿,估计是他那个鼻子瞎了的老娘扣了他在宫里,不许他出来见我呢。
赢素忙,岳西也忙。
两个人各忙各的,也不通气,似乎是较劲一般。
岳西在心里算了时间,行宫那边的事情估计十月初就能彻底准备好,那个时候她便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去追小媳妇儿了!
他不来,她可以去啊,反正他的别院就在楚家不远处……
“天冷了,行宫里冻的受不了,今年我想就在这个宅子过冬,十月十五一准儿回来,你们哥俩都可以过来吃饭。”
岳西有意无意地和赢绯说道。
赢绯点了头没有言语。他心里明镜似的:岳西这话是让自己带给陛下听的,十月十五,你该回来啦……
“是想把话说开了?”临出门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嗯,这事儿早晚又被捅破的一天,与其让别人去嚼舌头,不如我与他面对面的说开了,至于以后要怎么办,也得听听他的意思。”
岳西轻声说道。
赢绯默默地看着她,眉头轻蹙。
他原本生的喜兴,就是不笑的时候也是眉眼弯弯的很招人待见,岳西极少见他这样的表情,不禁心里一沉,开口问道:“怎么了?”
赢绯摇摇头欲言又止,直接出了厨房飞身出了院子。
“这什么意思啊?”岳西对着院墙撇了嘴:“他是怕这消息太过惊人,吓着我媳妇儿吧……”
院墙外立着一袭锦袍的赢绯。
良久之后,直到听着院子里没了动静他才似有若无的叹了口气。
……
行宫里的人要隐姓埋名地猫起来过几个月,这就需要储备起大量的食物和平日生活所必须的一些东西。
岳西这段日子来往于帝都与行宫之间,每次都会带回去一些。
顺道的,她也会特意到郑宝才家去看看,不记多少,也会给他留下些吃食。
郑家娘子的肚子越来越大,她的脸色一直没有缓和起来的迹象,倒是精神看着尚好,虽然身子弱的已经没了力气打理家务,每日里坐在门槛上看看孩子还是可以的。
太平局的生意已经入了正轨,每日的进项十分稳定,刨去必要的支出,岳西一个月稳稳地能再赚回一套车马来!
这样的收入使人欣喜,不过岳西倒是觉得坦然,在交通不便的地方做这样的生意,只要没有人捣乱,经营得法,挣钱是肯定的。
她甚至已经在心里盘算了好了,等到入了冬,大伙儿开始猫冬的时候也不让太平局的车马歇着,正好可以利用这个间隙,弄点新鲜的好货拉到比慈县更远些的地方去试试水,如果销路好,就在慈县四周再开几间铺子……
岳西想得很长远,但行宫里的事情和她与赢素之间的事情一天不彻底解决,这些想法便也只能是些想法,她的稳扎稳打地走好每一步才能有将来。
“东家?”
郑家的院门打开,门里门外的人都是一愣,岳西没想到开门的竟是杜三娘:“我说怎么吃了早饭你就没了影儿了,原来是看狗子娘了。”
杜三娘从进了太平局就对岳西改了称呼。
早先她一直都叫岳西‘赶车的’,现在铺子里的人里里外外见了岳西都要弯腰行礼。她不好意思给岳西行礼,总觉得那样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会变得和旁人没有区别。
但称呼她还是改了,随着大家一起叫了岳西一声‘东家’。
低头看见岳西两手提的东西,杜三娘忙把手上的水往衣服上蹭了几下,然后接了过去:“初五我过来的时候,她就说要洗洗,今儿我看着姓郑的去了铺子里盯着就赶紧过来了。”
郑家娘子的身子总不见好,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已经猜到了十之*,独剩了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
杜三娘说话粗声大气心思却是女人的心思。
她心软,又和同样没有坏心眼子的郑家娘子很投脾气,因此便趁着郑宝才没在家的时候没少往郑家跑。
郑宝才不在家,郑老爹又牵着驴和孙子一起出去溜达了,郑家只剩了两个女人,杜三娘便烧了两锅热水,帮着手脚没有力气的郑家娘子彻彻底底的洗了个澡,才洗完,浴桶里的水还没有倒,岳西就来了。
岳西现在众人的眼中依旧是个聪明厉害的青年模样,一听杜三娘的话倒是不好再往院子里走。
杜三娘把她带来的几样吃食送去了厨房,有对着屋里的郑家娘子说了一声才对着岳西说道:“你怎么不进来啊?”
岳西笑着摇了头,把手里一直攥着的一串糖葫芦递给她:“拿着。”
杜三娘抿嘴一笑,拧了一下身子,似乎是很不好意思去接:“这个是小娃娃吃的!”
“拿着。”岳西牵起她胖胖的肉手把糖葫芦递了过去:“这是哥哥特意给你买的,你在我这里也是小娃娃!”
杜三娘一愣,随即又笑了:“你这张嘴惯会哄人,这是给狗子买的吧?”
“狗子那么小能吃吗?”岳西抬眼往郑家院子里一瞟,发现竟是干净利落的很,知道这都是杜三娘的功劳,她心里越发的待见这个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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