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打算要去浴房洗澡,岳西脱了棉袍子后就懒得再找衣服穿,又不好只穿着里衣到大殿里,因此便披了被子出来。
杨静姝原本都要出门去了,扭脸儿看见她这个模样便皱了眉:“你身子单薄,下次再下山的时候买些新棉花回来,我给你絮个斗篷穿,出来进去的总比你披着被子利索。”
“我真没白疼了你……”走到门口,岳西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搂着杨静姝的肩膀,将自己的身子挂在对方的身上,才要张嘴再说句调笑的话来,她忽然一吸溜鼻子,随即贼眉鼠眼地在众人身上踅摸起来:“这什么味儿?不是谁尿裤子啦吧?”
“主子,是奴婢……嗷……嗷”好不容易止住了干嚎的喜来被岳西这一问又勾起了伤心事,咧开嘴又开始嗷嗷起来。
“不碍的,不碍的!”见这股子骚气是来自小丫头,岳西倒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人家这裤子是因她而尿,都是那个巨响无比的大炮仗给吓得……
“一会儿给你洗了澡,换了衣服就好了。”岳西走近抱着喜来的江岚,小丫头马上身子一拧伸手搂住了她的脖子:“主子,炮仗太吓人了!”
先前小丫头只是惊得干嚎不已,如今两只手环住了岳西的脖子,她心里才觉出了委屈,两片薄唇一扁一扁的,随时都要哭出声的样子。
岳西只看了她含着两窝泪水的眼睛,心里便软了,一手揪着棉被,一手搂在她的腿上,想把喜来抱过来。
“我给她洗洗就行了!”
出人意料的,江岚竟不肯送上,手上还用了力气,似乎唯恐小丫头被抢走一般。
“你看看你,骚了吧唧的还挺吃香!”岳西笑着与喜来顶了顶脑门,而后对江岚说道:“霞染已经去烧水了,等下我带着她和我一起洗就好,你们都不用折腾了。”
“不用麻烦了,我这就给她换衣裳去!”不等岳西说完,江岚已经用力将喜来从岳西的怀里拖了出来,快步朝着殿门走去,神色慌张以极!
“慢着。”岳西面无表情地对着江岚的背影说道:“今儿你要是不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就别想出了我这屋门!”
行宫里的这些人都知道韩月夕疯起来是个不可理喻的性子。而叫花子们又都挨过岳西的揍。因此听涛殿里没人不忌惮她!
如今岳西虽然是语气平淡地开了口,但大伙儿都知道她定是动了气!
不管如何,江岚这样的行为都是摆明了不给皇后娘娘面子,也难怪岳西发了狠。
“月夕……你放过她们吧……”一直寡言少语的锦娘在大殿里难堪的静默中期期艾艾地开了口:“求你了!”
说着话,她双手一提裙摆跪在了岳西面前。
“月夕,你抬抬手吧……”其余的三位太嫔也众口一词的跪在地上为江岚求了情。
岳西沉默不语地挨个看了她们一眼,最后冷笑出声:“你们这话说的新鲜呐,老子这个受了欺负是不是连句话都不能说了?!”
“主子,您别气,奴婢跟您去就是了……”喜来用力的拧了几下身子,终是从江岚的手里挣脱出来,转身朝着岳西就跑了过去:“奴婢自己会洗澡的……”
“你不能和她一起洗澡!”江岚一个没留神,孩子跑了,她急的乱了方寸,慌不择言的叫道。
“进来!”岳西不再多话,示意小丫头跟着自己进了暖烘烘的偏殿:“把你身上的棉袍子脱了。”
片刻之后,岳西围着光着屁股没羞没臊地站在床上的喜来来回走了两趟,指着小东西身上的某样物事问道:“这个是什么?”
“小*啊。”喜来低头看了看,茫然地回道:“尿尿用的……女人都有的……”
------题外话------
岳西一炮仗崩出个秘密来,喜来不是小丫头,他是小小子……
☆、第六十二章 身世之谜
女人都有?
岳西的手情不自禁的就想伸进衬裤去摸摸,两世为人,古今都待过,直到今天她才听到这么个奇闻:女人都是有小*的……
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实在是不甚雅观,她把手从前方移到了后方,挠了挠屁股:“是谁告诉你女人都有这玩意儿的?”
“是……”喜来的眼睛望向跪了一地的女人,余下的话便没有说完。
“明白了。”岳西点了点头,拢着被子回了身,她嗤笑出声:“女人都有这玩意儿?嗯?老子活了这么大可是头一遭知道自己原来是个爷们儿!”
“诸位好汉,别跪着了,起来吧!”
这样的话听在谁的耳朵里也是阴森森的不是好话,因此地上跪着求情的几位太嫔娘娘们谁也没敢起身。
岳西目光盯在这些人的身上,倒退着两步,直接坐到了床上,伸胳膊把光着屁股的才变成了小小子的喜来抱进了怀中,又用被子把他包了个严实,才想开口,霞染便带着一身寒气进了偏殿。
“主子……”地上跪着的一片人让把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霞染一手挑着帘子一面与云画交换着眼神儿。
岳西很想将自己这两个贴身婢女拉过来问问是不是知道喜来的身份,话到了嘴边儿,她转念一想便改了主意。
万一问出的结果是肯定的,那她将如何处理?连从小跟着韩月夕一起长大的人都帮着外人防着她,也可见自己这个前身是多么的不得人心了……
并且法不责众,在大伙儿合起伙来糊弄她一个人的时候,她能做的只能是闭了眼,自己也糊弄自己了。
难得糊涂啊……
“水烧好了?”岳西声音平静的开口问道。
“好了。”霞染赶紧应了。
“你和云画先给喜来洗洗,顺带把地上的棉袍子也拿出去,他给尿湿了。”
“是。”云画和霞染一起走了过来,岳西让喜来站到床边,用自己的被子给他从头到脚包裹严了,才让霞染抱走:“仔细别冻着他。”
偏殿里出去了三个人,气氛变得更加凝重。
岳西不开口,跪在地上的几个女人便不敢乱动。
双方便这样僵持的,谁也不肯先出声儿。
天下的穷人虽多,可要随便捡个孩子回来却并不是寻常的事。
岳西从知道喜来是个男孩子开始便有了预感:这里面一定还有事儿!
至于什么事儿,她只能等着她们自己说出来了……
“主子,您若怨,就怨老奴吧。”高公公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声音是低沉的并伴着‘通’地一声,显见他也是跪在了外面。
在现代看了不少影视作品,便给了岳西一个印象:太监一张嘴声音就应该是不男不女的,让人听了想吐!
而真到了古代,继而又见到了真太监,她才明白了一点:电视里的东西果然不可信!高公公说话听着声音就很正常,也从没见他像岳不群一样翘过兰花指……
“娘娘,此事皆因我而起,宫里的诸位主子包括高公公也都是受了微臣的拖累,求您只处罚微臣就好,万不可迁怒他人!”
‘通’!偏殿门外又是一声膝盖着地的声音,而说话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苏谨言。
果然是好兄弟讲义气啊,行宫里的这几块料居然一个不剩的都给自己跪了!
莫名的,岳西的两只手爪子一样的揪紧了床单子,怒火一触即发。
这是她身子里残存的韩月夕的情绪在作祟。
二人融合了这么久,尤其是最近,岳西已经很难感受到这具身子本尊气息,此刻她一意识到自己变得心浮气躁之后,马上便安静了下来。
“不相关的人都出去吧。”她轻声说道。
“你们回去吧……”江岚对着陪跪的几个女子点点头:“喜来的事,也该和她说说了……”
锦娘与另外两位太嫔缓缓的起了身,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低头盘腿坐在床上的岳西一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你们也都回去睡觉,喜欢看热闹的就进来!”
岳西这话一说,本来还支愣着耳朵立在偏殿里听闲话的几个叫花子也赶紧跟在太嫔娘娘的身后出了听涛殿。
众人心里皆是这个念头:这个时候傻子才往她跟前凑呢!除非皮肉发痒了……
高公公和苏谨言并未离去,而是硬着头皮进了岳西的屋子。
一进屋,瞥了八风不动坐在床上的皇后娘娘一眼,二人不约而同的挑了下眉。
此刻岳西身上又披了条被子,正在发呆。
“你也别跪着了。坐着说话。”
江岚晃悠着从地上爬起,再在这偏殿里踅摸了一圈儿,见只在墙边放着条案几,而唯一能坐人的床上,谁敢过去挨着她坐?于是只在原地站了,并未言语。
“说吧。”岳西的头已然垂着,她只是抬了眼皮,自下而上的目光撩着立在地上的三人,使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江岚才想开口,苏谨言已经往前迈了一步挡在了她的身前:“还是我来说吧。”
岳西从被子里伸出一只麻杆般纤细的手臂来,用手指指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说……实……话……”
“是。”苏谨言重重地点了头。
“喜来不是孤儿,他姓苏,是我的儿子。”
如此骇人听闻的消息,并未让岳西动容。
从知道喜来是个男孩子开始,她的脑子里便想了很多种可能,因此此时不管苏谨言说出什么来她都不会有吃惊的反应。
停顿了一下,苏谨言见她依旧低眉敛目地坐的端正,心里才安定了些:原本我以为她知道了这些定会容不得我们父子,现在看她这幅模样倒是镇定的很,难不成真如高公公说的,她能给我指出条活路来?
“呜呜……”几乎是苏谨言的话一出口,立在他身后的江岚就捂着嘴‘呜呜’地哭出了声,那哭声是压抑的,委屈的,听得岳西心里又是一阵烦躁。
岳西并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她也从不认为哭能解决任何问题。
很多时候,当她在没人的时候想痛哭一场的时候,居然是挤不出眼泪的……
“喜来,是我和岚岚的儿子!”苏谨言转身,抬起手臂,这次终于没有再迟疑,他握住了江岚抓着裙带的手,并将她轻轻地揽进了怀里:“对不起……对不起……”
“委屈了你们母子这么多年……”
------题外话------
喜来是苏谨言与江岚的儿子,这一家人以这样的方式在行宫里苟延残喘地活着,也是够憋屈~唉~
☆、第六十三章 睚眦必报
“我与谨言是旧识,江家与苏家也是世交。”哭过一阵,江岚似乎精神好些,她从袖笼里掏了帕子轻拭着脸上的泪痕抽抽噎噎地开了口。
然后她的身子还是紧紧的依靠在苏谨言的怀中舍不得离开。
哪怕是在皇后娘娘含义不明的目光里她还是舍不得离开这个怀抱!
这么多年了,寻常夫妻间最简单不过的一个动作对于他们来说却是万万不能做的。
为了孩子,为了能活着,她成了太嫔娘娘,而他则成了御医……
“江家以织造起家,苏家世代悬壶济世,都是青阳郡望族,我们两家可谓门当户对,而我的母亲与谨言的母亲更是好友至交!因此我与他从小便订了亲,是有媒有聘双方父母俱都同意的未婚夫妻。”
“悬壶济世?”岳西侧着头盯着苏谨言说道:“你家给牲口看病叫做悬壶济世?”
“还请娘娘恕罪!当时岚岚被她爹爹强行送去做了秀女,我情知她这一去定是凶多吉少,便带着才周岁的喜来一路尾随着她们,想找个机会救出她……谁知从青阳郡一直追到了帝都,又从帝都追到了行宫,我带着孩子行动本就不便,因此便一直没有寻到机会。”
苏谨言扶着哭的身子已然有些摇晃的江岚走到案几边,让她坐了下去,才一转身,手已经被她抓住,看那样子倒像是唯恐怕他跑了一般。
岳西冷眼看着这二位倒霉的夫妻在自己眼前‘秀恩爱’,是既不羡慕也不同情,只在心里给了苏兽医一个简单的评价:废物点心!
“微臣说自己是兽医实是有万不得已的苦衷,并不是为了哄骗娘娘您!”手被江岚拉着,苏谨言只能站在墙边拧着身子与岳西说话,如此失礼,因此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带着歉意的苦笑。
岳西托着尖尖的下巴沉默不语,倒是觉得作为一个上了点岁数的老白脸儿来说,苏兽医长得还挺不错,难怪江岚色迷心窍跟了他那么多年……
想到这里,她不禁思想又开了小差:我媳妇儿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他才是生的真好看呢!怎么看都和北北一个模样,北北对我说,让我到上一世来找他,那他的上一世到底是谁呢……
“什么马?你怎么一会儿给人看病一会儿给牲口看病的,就不能专心只看一样吗?”
岳西的思想一直在胡思乱想,从老白脸儿想到了小白脸儿,因此便忽略了苏谨言话里的内容。
等她回了心思再去细听的时候,正听到苏谨言在讲述给马看病,不禁皱着眉问道。
“回主子,当初苏御医能进行宫是老奴的引荐。”高公公接口回道。
“那年,先帝爷禅位给万岁爷专心只为到行宫来养病,同来的还有一匹番邦进贡来的宝马,先帝爷十分之喜爱。”
“哦。”岳西点点头,心道:估计是主子病了这匹马也被疏于照顾,然后一起生了病……
果然,高公公接下去说道:“只是一到了这山上,那匹马也病了,随来的御医都去看了俱都束手无策,没法子,眼看着那宝马就要活不成了,老奴只好下了山,想到左近的镇子上去寻个兽医回来。”
“于是就巧遇了正在山下寻找机会的苏谨言?”余下的故事高公公不说岳西也能猜的到,这都是顺理成章的事儿:一个死马要当活马医,一个急赤白脸的想要给孩子找娘,正好勾搭成奸!
“惭愧啊……”苏谨言叹了口气,又用满是愧疚的眼神望向了高公公:“当年若不是高公公,我真是不知如何能进的这禁卫森严的行宫!”
高公公垂首敛目,并没有接着他的话说下去。
岳西却是嘿嘿的笑了起来:“你还知道惭愧?臭不要脸的!你为了进行宫说了谎话骗过了高公公,让人家带着你进来与老情人相会,不知不觉地高文就成了你的同案犯,现在你说惭愧了?当初你就没想过若是把那匹宝马治死了,先帝爷一个不开心,下旨砍了你连带着再砍了高公公,你说他找谁喊冤去?”
一番话说得苏谨言脸色悠地变得惨白,半晌之后,他拉着江岚起了身,一起走到高公公的面前跪了下去:“当年的事……”
“嗐,算啦……”高公公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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