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赶紧把那眼泪给我收了!”岳西一挥手,似乎是要挥去屋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出门子是喜事,以后甭管你们谁嫁人都不许哭,都得高高兴兴的从咱家里出去!”
“就是。如今不比以前,霞染嫁出去也是过好日子去了,我们都是替她高兴呢……”锦娘回身用帕子在腮边沾了沾,扭头回来笑着说道。
“霞染。”岳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道:“郑兄是个不错的人,你是个有福气的……”
“甭管他过去如何,你都得往前看,人呐,只有往前看着才能眼界宽阔心里敞亮。”
“嗯。”霞染点点头。
“嫁过去,你就是大人了,得顶门立户的过日子,上有老下有小的,以后都得指着你,你也累……可累你也得用心去经营这个家!”
霞染默默地听着,没有言语重生之狼夫成群。
“世人都说过日子离不开男人,扯淡!我告诉你,过日子更离不开咱们女人!”
霞染抬了头看向她,眼里含着泪。
“好好过。”岳西对着她轻声说道:“以后郑家的日子在你手里头攥着呢,那都是你的亲人,咱得对得起那一家子人!”
“我知道了。”霞染用力的点了头,泪水也止不住的流,抬眼望了望屋里张张熟悉的面孔,人还坐在这里,她已经开始舍不得了……这里也是她的家,屋里的人都是她的亲人。
前院传来一阵喧哗声,岳西估摸着是郑家迎亲的轿子到了,伸手拿起放在床上的盖头她起了身,手一扬,她把盖头盖在了霞染的头上:“还是遮起来吧,你瞅瞅你哭的,妆都花了,我怕郑兄看见你的真容都不敢往家里抬了!”
“扑哧!”盖头下的霞染笑出了声:“看他敢!”
“嚯!”岳西也跟着笑了:“看把你能的,不怕郑兄的胡子扎人啦?”
屋子里哄笑声四起,门口阿修的声音也传来进来:“当家的,接亲的人都到了!”
“到了也得等着,咱霞染可不怕那个姓郑的!”岳西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又惹得屋里的女人笑成一团。
亲手扶起了霞染,两个喜娘赶紧过来一左一右地站在了新娘子的身边。
松手之前,岳西对着准备出门的霞染说道:“岳家的姑娘嫁出去可不是泼出去的水,记着,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
操办完霞染的婚事,西厢村岳家上下依旧是忙。因为腊月十六是封后大典的正日子!
赢素特意挑了两个年岁稍长的宫女给岳西,只为了让她熟悉封后大典的规矩。
如此,在众人都无比紧张的气氛里,岳西却异常轻松而平静地等到了腊月十六。
经历了岁月,经历了生死,一切的形式对于她来说就是个形式。
封后大典的是在腊月十六的黄昏开始的。
定在这个时辰,赢素是费了心思的。
昏同婚。
古时只有皇帝和诸侯王公成婚的时候才能称作大婚,而大婚的时辰就是定在黄昏时分。
他欠她一个洞房花烛,他欠她一个名份,他欠她的东西很多很多……
他要用这一生去还。
若是这一生不够,还有来生。
若是来生还不够,他就还她永生永世。
赢素永远都属于那个叫岳西的女人,她不要都不成!
当然,那个叫岳西的女人也只能属于他!
“当家的,宫里的凤舆仪仗已经出了西城门,马上就到凤倾。”房门外,高公公轻声禀告道。
“嗯。”早就换好了凤袍的岳西应了,随即起了身。
手上一暖,她的左手已经被楼夫人握住:“娘送你。”
那个该护送着女儿走这段路的人已经不在,她这个当娘的就得替夫君送女儿出门……
“好。”岳西哽咽了下,反手扶住里娘亲,母亲眼睛不好,她得扶着她……母女两人就这样相扶相依地慢慢地出了岳西住着的院子,又慢慢地走过了长长的过道……
人,这一生有很多路要走。
但,最最开始的那一步,都是扶着母亲的手开始的……
“娘,到了。”站在凤舆前岳西停住了步。
楼夫人点点头,与女儿握在一起的那只手并未松开,另一只手已是抚上了女儿的面颊:“让娘摸摸……”
“嗳。”岳西撩了衣服跪在里母亲的面前,仰起了脸,她轻声问道:“娘,我今天好不好看?”
“好看……”楼夫人的指尖一寸寸地滑过她的额头,滑过她的眉眼,滑过她的脸颊,她‘看’得格外仔细认真:“你是娘和你爹爹的女儿,当然好看……”
难得的,楼夫人的脸上带着淡淡笑意。
岳西却已经泪流满面……
“别哭啊……”楼夫人两只手轻轻地拂去女儿脸上泪水:“你打小就不爱哭,怎么今日倒是这么多泪……”
女儿眼里的泪一颗颗地落下,她擦来擦去的都擦不完……
“娘,我高兴嘛……”岳西伸臂抱住了母亲,将脸贴在了她的身上。
“嗯。”楼夫人伸手摸到了女儿头上的凤冠,笑意愈深:“你高兴就好……你高兴了,娘就高兴。”
“您要好好的……”岳西轻声说道:“娘要长命百岁……让我多孝敬您几年……”
“好……”楼夫人拉长了声音应了哄小孩子似的,她伸手伸手扶起了女儿:“要和陛下好好过日子,记住啦?”
“记住了!”岳西马上点了头。
两世了,她如何能不善待今后的日子呢……
她的幸福,都是日子一天天的累积起来的,必须好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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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进家就十点三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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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随迢迢访仙城 三十六曲水回萦【中】
“拿着。没有空着手手出门子的道理。”楼夫人从身上摸出一件东西放在女儿手中:“这是你爹爹给娘的,你要拿好。”
“是。”岳西原想推辞,可听了母亲的话之后还是点了头:“我会好好收着的。”
母亲除了一身傲人医术之外并没有积蓄钱财,父亲留给她的东西,对于她来说就是最最珍贵的。如今她把自己视若珍宝的物件给了自己,岳西不能拂了她这份心意。
拜别了母亲,岳西在宫女的搀扶下上了外面描龙画风尊贵威严的凤舆。
岳西一上去就怔住,入眼的是一片火红!
“请娘娘安坐。”宫女在凤舆外恭恭敬敬地说道。
“真是……”岳西抿嘴一笑,稳稳重重地坐好,她一面打量着凤舆里的奢华陈设一面小声嘀咕道:“宝贝儿……你爹爹是要把娘亲娶回去呢……瞧着里面花里胡哨的,比花轿还热闹每天都有人在撩哀家!”
“起驾!”迎请皇后的官员高声喝道,凤舆缓缓前行,岳西抬手撩起窗上绣着龙凤图案的帘子往外看去,就见地上跪了一片人!
“唉!”她叹了口气,放开了撩着帘子的手。
凤冠霞帔加身她就是大昭的皇后娘娘,即便是母亲在她面前也是要行礼的。君臣有别,这就是所谓的规矩,她也没有办法……
摊开手掌,她的掌心上躺着一柄小巧精致的紫檀如意,如意的表面散发着柔和圆润的光泽,这是经过人手反复摩挲才会有的光泽……那也是母亲对父亲的长久思念……
“难怪总是在娘身上闻到檀香味。”
鼻子又开始微微泛酸,岳西攥住了如意又悄悄地掀开了旁边帘子的一角想看看天色。凤舆过于的宽大,她往一旁坐了坐才够到了帘子,没想到一看之下她不禁惊呼出声:“树呐?我家门口的一排树怎么都没了?谁他娘的这么欠呐!”
岳府门前道路两边的树木统一的遭了皇帝陛下的毒手,为了能让三十二个人抬的凤舆顺顺当当地通行过去,赢绯得了陛下的口谕,大材小用,特意派了消金馆的杀手们连夜砍伐了那些树木,并悄没声息的毁树灭迹,岳西这个时候才发现状况,已是太晚……
岳西这里早早的就起来沐浴更衣上妆足足的折腾了几个时辰才离开西厢村往皇宫行进,赢素那边也没闲着,从大典的前一天就开始按照祖上留下的规矩在忙活,分别祭告天、地、宗庙。
今日一大早赢素又去了永宁宫,装模作样的将自己要册封皇后的事情对裕仁皇太后禀告了一番。
时至今日,没了明家的支撑,裕仁皇太后不过就是一个在深宫里养老的妇人,她哪里还能左右亲生儿子的意愿呢?
母子两个相对无言。
想才死去不久的先帝,赢素看向母亲的眼神柔和了些。
娘子常说女人不易,他心里细细的琢磨着这句话,再看看母后的那张厚厚的粉黛也掩饰不住的愈见苍老的容颜,他头一次觉得她很可怜。
就算她机关算尽又能如何呢?终是没有得到过一天夫君的怜爱……
“母后,您先歇着,朕明日会与皇后一起给母后请安。”面上该说的已经说完,赢素起身作势要走。
皇后?
这个字眼飘进裕仁皇太后的耳朵的时候,她的眼皮跳了跳。
终其一生,那个男人也没有给她这个正妻的名份!
她是明家的女儿又如何?她给他拼了性命产下皇儿又如何?她还是他的妾室!
“陛下。”眼看着与自己越来越生分的儿子就快走到大殿的门口,裕仁皇太后梦呓似的开了口。
“嗯?”赢素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她。
“得了功夫,把哀家的孙子带过来给哀家瞅瞅公主娶夫之训夫偏方。”有那么一瞬,裕仁皇太后几乎以为自己又看见了先帝。儿子站在那里回头望向自己的眼神与先帝是何其相像,满是怀疑!
她都这样了,还能做些什么呢?她不过就是想看看隔辈人罢了……
“去吧。”裕仁皇太后摆摆手,忽然的意兴阑珊。
“好。”赢素应了一声,大步走了出去,头也不回。
新后进宫,以后命妇们年节的时候再来拜谒的就是那个女人了,她要做的只剩了颐养天年。
她才四十岁,就要开始颐养天年了……
“汪值。”尽管知道这个平日看着规矩的老太监和自己并不是一条心,裕仁皇太后还是把他留在永宁宫当差。她想说话的时候,总得有个人能听得懂不是……
“太后?”汪值送了陛下出了宫门又快步走了过来。
“哀家近来总是做梦……”裕仁皇太后起了身,径自走到前窗前的案几上低头看着摆在那里的一盆兰花:“梦见先帝是一个人在抚琴……可哀家就是听不到乐声……”
大昭的皇宫里是不许放火盆的,这也是祖上留下的规矩。到了冬天各个殿里便都是一样的清冷,使人很不舒服。
案几上的兰花扛不住冻,蔫头耷脑的,瞅着就不精神。
裕仁皇太后仔仔细细的盯着兰花看了片刻,她才开口道:“这规矩啊,有的也确实该改改了,你说是不是?”
“太后娘娘还是回寝宫歇着吧,这里太凉。”汪值垂着手低眉顺眼地回道。
宫里的规矩改不改轮不到他一个太监多嘴,汪值自然而然的岔开了话题。
好在裕仁皇太后也只是想自己说话的时候有个活人跟在身边听着,她自顾自地走到了大殿的门口,抬头望着外面的一片晴空出了神……
“奏乐了?”她侧耳倾听着轻声问道。
“是。”汪值也轻声回道。
“那哀家的耳朵没毛病啊……”裕仁皇太后皱了眉:“你说先帝抚琴的乐声哀家为何就听见呐?”
回她的,依旧是一阵沉默。
……
岳西在一片礼乐声里进了从皇宫的正门而入,又在礼乐声里一直前行,直到奉天殿前才停了下来。
迎请皇后的正使快步走到殿前,跪在殿外向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奏请道:“是否开始册封大典?”
“准。”赢素在殿里沉声应道。
此刻,作为承制官的赢绯从大殿里走了出来,双手捧着圣旨下了殿前的台阶,站在了已经下了凤舆的岳西面前。
此刻的岳西凤冠霞帔做盛装打扮,高挑的身材的她即便是穿上了样式繁复的皇后礼服依旧是亭亭玉立,而她隆起的腹部也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显露在了众人眼前。
凤冠下,岳西对着迎面走来的赢绯眨眨眼,一抖宽大的袍袖,她勾唇一笑……
他曾经对她说过:想见你女装的样子……
如今,就在众人的眼前,在殿上天子遥遥的注视下,她穿回了女装,大大方方的给他看,不遮不掩,不躲不避,一派坦然地兑现了承诺和前女友的战斗日常。
赢绯看着她,只深深的看了一眼便垂下了眼帘,他展开手中的圣旨高声喝道:“有旨!”
众人一起跪了下来,岳西也不例外。
“册封岳氏为皇后,命你等持节展礼!”
“是!” 正副册封使俯身磕头,而后从赢绯的手中接过了圣旨。
“娘娘,请!”赢绯让开几步,跪在了道边。
岳西被众人簇拥着朝着奉天殿走去,而坐在龙椅上的赢素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迎着他的目光,岳西抿唇一笑,赢素立刻也跟着笑了……
为了封后大典,夫妻两个已经几日未见,现在在众目睽睽中见了面,竟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进了大殿,岳西在册宝案前再次跪下。
掌节官从册宝案上开封节令,交于奉节官。
奉节官这才将供奉在册宝案上的皇后宝玺和金册一并交到了岳西手里。
此时,册封使走上前去将皇帝御笔亲书的册封圣旨供奉在了宝案上。
礼乐声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震耳欲聋,观礼的文武百官此刻一起跪到,高呼:“皇后娘娘!”
“皇后!”赢素从龙椅上起身几步走到岳西身前双手扶起了她:“你是朕的皇后了!”
他说话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脸上俱都是毫不掩饰的笑意。
岳西双手紧紧抱着沉甸甸地金册宝玺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着他,随即轻笑一声:“像个新郎官儿……”
赢素身着衮冕,这是只有在非常重要的场合才会穿的大礼服。只是,此刻皇帝陛下身上的衮冕并不是往常的明黄色而是与岳西身上的凤袍颜色相同的红色!
两团耀眼的红色依偎在一起,女子清艳脱俗男子倾国倾城……
……
“还有多久啊……”并肩坐在龙椅上的帝后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每个人都是手捧着一本册子站在大殿里对着上面的二位进行一番长篇大论,其内容同出一辙,皆是肉麻的马屁文字,通篇大眼不测地歌功颂德,听得岳西如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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