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在道边的侍卫止不住一阵哄笑,连坐在车里的女人们也撩开帘子往外探头探脑地张望着。
“差点忘了!”已然跑出去老远的郑宝才又快步走了回来,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塞到岳西的手里:“喂驴去吧!”
华盖山上虽然凉爽,帝都却还热着,岳西身上的油纸包摸着就湿乎乎的带着郑宝才身上的气味,里面包着五个芝麻烧饼。
岳西低头一笑,只觉很温暖。
“吃吧……”托着油纸包递到驴宝气嘴边儿,她轻声说道:“都知道我喜欢你,看看,连郑兄都惯着你啦……”
驴宝气低头闻了闻,张开大嘴咬了一个,忽闪着一双大眼对着岳西慢悠悠的嚼了起来……
“嘿嘿!”别的马车又陆陆续续的前行了,只有一辆还停在道边儿,驭夫提着鞭子蹲在不远处而郑宝才则堵在车门口对着里面嘿嘿的傻笑:“儿子,想爹了没有?”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分明就落在手足无措的霞染身上,只是外面天色昏暗,车厢里也黑漆漆的,郑宝才直眉瞪眼地瞅了半天也没看清坐在车里的那个女人的眉眼儿,光看见两个黑的发亮的眼珠子对着自己一闪一闪的!
“你老看我做什么!”霞染被他看得简直连手都不知道放哪里了,一急之下把窝在自己怀里睡得迷糊的狗蛋递了过去:“找你爹去!”
“嘿嘿!”郑宝才接过浑身热气腾腾的儿子满头满脸的一通乱亲:“儿子,你想爹没有啊……”
狗蛋睁眼人还没有看清就觉得有人在自己脸上乱拱,并且对方那张老脸似乎是没刮干净,胡子茬针尖似的在他细嫩的小脸上蹭来蹭去,扎得他生疼!
鉴于霞染姑姑说了多次不许他骂人,狗蛋也不说话,抬起两只小手照着他爹的脸上拍去,一左一右脆生生的两个嘴巴糊在了郑宝才的脸上!
“呦!你个狗日的东西啊……”郑宝才先是一愣,随即举起了大巴掌,还没等他巴掌落下,怀里的孩子已经又被霞染抢了回去:“你打孩子做什么,也不摸摸自己的脸皮,都赶上木锉了,扎人!”
“这么扎?”抬起的手在自己的腮帮子上好歹摸了几下,郑宝才又换上一张笑脸:“晌午才刮的,哥哥身体好,又长出啦……”
“狗子给你的。”霞染单手抱着狗蛋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袋子递了出来,郑宝才伸手连她的小手一起抓住半天不肯松:“狗子还知道给老子带东西了?不赖……不赖……”
“孩子看着呐!”霞染臊得小心肝都要从嘴里蹦出来,用力的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拽了出来:“没个当爹的样儿!”
“管孩子那是当娘的事儿……”郑宝才笑嘻嘻的侧身坐在车前头,打开了手里的布袋,一边看着一边说道:“他们要是不听你的话,你就告诉我,哥哥揍死狗日的……”
一个大包袱从车里飞了出来砸在他的身上:“当着孩子,不要说这样的话重生之校霸十八岁!狗……狗……那啥的……”
霞染说不出‘狗日的’三个字,张口结舌了半天,看郑宝才贼眉鼠眼的瞅着自己笑得可恨,她先把手边的包袱摔在他身上又把狗蛋放在了车厢里:“打他去……我不管啦……”
狗蛋二话不说,走到郑宝才身后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巴掌:“不要说骂人的话!小乖乖!”
郑宝才没留神接连受了两次袭击,他依旧笑呵呵的也不生气,把手伸进布袋子掏出一把东西来,凑到眼前一看,原来是一把野酸枣!
野酸枣摘得有点早,都是青愣愣的,不过个个都是溜圆饱满,个儿挺大!
“打老子?不给你吃!”他把手里的酸枣在狗蛋面前比划了一下随即都塞进了嘴里:“还是你哥哥知道孝顺老子……哎……”
野酸枣就是熟了也酸的可以,要熟将熟的时候最酸,而且还硬!
一大把酸枣没嚼几下就让郑宝才倒了牙,还被硌了几下,他呲牙咧嘴的侧头把满嘴的东西都吐了出去:“呸!呸!是人吃的吗!”
“那是孩子一个一个从带着刺的酸枣树上摘的,还光挑着个大儿的摘,你放在窗台上晒晒再吃,等放红了就不这么酸了,可别扔了!”看着他狼狈的模样,霞染扭头笑道。
“不扔,留着。”郑宝才撇着嘴把一袋子青酸枣揣进怀里,又探身往车里凑了过去,还没等他靠近霞染,狗蛋已经把他搂头盖脸地推了出去!
看见儿子防贼似的防着自己,郑宝才也不好再往车里凑合,心里想着以后找个机会得好好收拾一番这个生了外心的狗崽子了,口里却说道:“儿子都给我带东西回来了,你的呢?”
“你缺东西吗?”霞染怼了他一句:“我看你穿的戴的都是新的,哪里就等着我的东西了!”
郑家娘子有病在身缠绵了有些时日才故去,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临走前只要有点功夫就做针线,给他们父子三人做了不少穿戴,唯恐没了自己之后,他们缺衣少穿受了罪……
郑宝才如今身上穿的都是郑家娘子早就给他做好的衣服,若论针脚,自然没法跟霞染的手艺比,可郑宝才一件都舍不得丢,来来回回穿的都是那几件,这让霞染看在眼里颇不是滋味!
郑宝才低头往自己身上看看,也知道来的时候应该换件衣裳的,可换的太彻底了,他又觉得对不起那个死了的为自己生了两个儿子的女人……
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一直嬉皮笑脸的他没了话。
“不是和我要东西吗,怎么放在你眼皮子底下又不要了?”霞染心里泛酸,可她也知道自己不该和个死人争什么,她放低了身段轻轻地推了低着头的男人一把:“打开包袱看看……”
郑宝才回头正对上霞染一双情意绵绵的眼睛,他心里一柔,脸上又有了笑模样:“知道你就得想着我呢……”
包袱摊开,里面果然是几件针脚细密手艺极好的衣裳白雪公主他后妈。郑宝才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他跳下车,将放在最上面的那件袍子抖开在身上比了比:“媳妇儿啊……我怎么觉得有点小了啊……这颜色……颜色挺好!”
郑宝才看着棕色的袍子觉得这颜色他穿着有点显老,可念头一转他临时改了口。
“袍子是给咱爹做的……”霞染的烫的几乎要烧起来,她说话的时候声音都颤了:“底下的一套是给你做的,你敢说不好,以后我断不会再给你做!”
“是咱爹的啊……”郑宝才歪着脑袋瞅着自己没过门的媳妇越看越喜欢,知道孝顺老人的女子总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放下袍子,拿起包袱上另外一套衣服一看,原来是一套月白色的里衣:“这个好,贴身穿的!”
“你赶紧回去吧,我们也得回府了……”霞染见他在路边上就把一套里衣翻过来调过去的看,很怕他要脱了衣衫试一试,于是她忙从他手里将衣服抢了回来,胡乱的叠起用包袱皮包好塞进他怀里:“回去再看……”
霞染又坐回了车里并随手放下了帘子:“回去吧!”她大声说道。
驭夫提着鞭子走了过来,朝着郑宝才拱拱手:“郑爷,您留步!”
郑宝才一步走到车窗边,他把手伸了进去:“拿着!”
“啊?”霞染茫然的伸手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觉出是几张纸。
“这是哥哥这几个月的月钱,我都攒了,想买胭脂水粉还是衣服布料都随你,不够就告诉哥哥,出门子的时候打扮的风风光光的,别委屈了自己……”
“嗯。”霞染很小声的应了。
攥着那几张银票,她忽然开心的想落泪……
------题外话------
看到评论区大家的留言,很惭愧~
写文是我的兼职,最初写的时候我并没有想过要写这么久~
可既然写了,就是工作,让大家看得这么纠结,是我的不对,鞠躬!
这一年,是我过的最闹腾的一年~太忙了!一直在透支身体~
有时我会想,大约是头几年我过的太顺风顺水了,所以才会让我这么累~
工作不敢辞,毕竟还有一份稳定的收入,我得养家糊口~
这几天过洋节,我每天到家的时间都是十点以后了~
到家就是一池子的碗筷,一池子的衣服……天天如此~
现在大家看到的文字,有一部分是我早就写好的~
但我写故事的时候,大多会先写一些画面,零零碎碎的,还需要文字将它们穿起……
看到有朋友问我:年前能完结吗?
钱财回答:能。
☆、第一百六三章 万事有我
“您说……”静王回身从小姑娘的手里夺过扇子并嫌弃地挥挥手:“出去!出去!”
小姑娘没动,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歪嘴赢曜。
她是赢曜买来的,不是静王府里的奴婢,因此也只肯听赢曜的吩咐。
对于小姑娘的做法赢曜心里是相当的满意!
她扫了静王的脸就是给自己长脸了,尽管他现在嘴歪眼斜的面貌不佳,可他还有着当王爷时的气派,最见不得人在自己面前吆五喝六的天才萌宝,妈咪一个亿。
静王年轻,胡子长见识短,偶尔还有点愣头青的意思,赢曜很不上他,更看不上他在自己面前时不时露出来的没大没小!
这倒不是静王故意使他为难。
赢曜老奸巨猾,在朝堂上是个通透以极的人物。他自然能够看出静王在自己面前还刻意的做低伏小表现出一种谦卑的模样,而也正是如此的刻意才让赢曜觉得对方更加的可恨!
因为打心里看低了自己,所以才会刻意的掩饰这种心绪,这样的弟弟要多可恶就有多可恶!
赢曜抬眼笑眯眯的瞅了小姑娘一眼。
小姑娘会意,这才行了礼走了出去。
“就这么个又蠢又笨的女人,也就哥哥您还用着!”静王对着扭腰摆胯挥舞着两坨圆滚滚地屁股走出去的女人撇撇嘴:“要不,兄弟给您送两个可心儿的过来伺候着?”
“完全不必!”赢曜说话的语速极慢,说快了他就会含糊不清并且还会流口水。
小姑娘有个永远吃不饱的肚子,又赶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现在府里除了赢曜没人能镇得住她,因此她倒是过得挺快活!
心里一舒坦身子也跟着蓬勃发展起来,几天一小变,几个月一大变,赢曜冷眼旁观着,估摸着再过一两年,她就能粗过院子里存水的水缸去!
想到这里,赢曜不禁打了个寒颤!
又高又壮孔武有力的婆娘?!那不就是又一个普纳么!
“……”赢曜笑眯眯的模样瞬间变成了苦相……
“您说,陛下这没来由的就不见了两天,是不是又出什么事儿了?”赶走了听闲话的小姑娘,静王伸着胳膊举着那柄画着美人出浴图的团扇给赢曜扇着,并侧过身子靠近他,随即静王马上闻到了赢曜身上的一股子药味以及与药味搅在一起的骚气!
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静王屏住了呼吸,只当没有闻见,心里却是一阵恶心。
“你……胡子长出来啦?”赢曜答非所问,身子坐姿端正歪着嘴含糊的说道。
提到自己的一捧美髯,静王的手不由得放在胸前摸了摸,只是那里已然没了胡子的存在,他的动作倒是变成了垂足顿胸:“唉!别提了,她若不是东夷的公主,兄弟我定会把她的脑袋拧下来!”
静王做了迎宾使,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到了东夷出使大昭的队伍,但宫里的皇帝陛下似乎并不急着接见这些人高马大浑身散发着大马羊群气息的东夷人,轻描淡写地只让他先招待着。
摸不清皇帝路数的静王不敢怠慢,只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尽心尽责地招待起这些人来。
但东夷人太野了,乍一来到大昭这样的花花世界看什么都新鲜,个个都像没了管束的狼,见天地往外跑,没少惹事!
为了防止这些人在帝都的市面上捅出大篓子来,静王只好备了好酒好饭将他们留在驿馆里。
东夷人性子烈,好战也好酒,在大昭的帝都里野了几日之后也没了兴致,倒是一天三顿酒不离口地安生住了下来如霍至宝,总裁的冲喜新娘。
客人安生了,静王却遭了罪!作为迎宾使的他天天喝的五迷三道醉的连人都不认识了……
总算前几天在他大醉一场过后,趴在驿馆设在院子里的塌上被突来的一场雨水浇醒,但醒来之后他就恨不得再醉死过去!
他那一大捧引以为傲的美髯没了!
‘凶手’很快就出来认了账,正是东夷来和亲的公主,并且理由十分之堂皇:“他们都说本公主要嫁给你这个老头子了!可你这一把胡子太碍事,我都没瞅见你的模样呢!”
“本王这模样可有让公主失望?”没了胡子的静王好似没穿衣服似的,没了东西遮着脸面,于是他索性不要脸了,沉着脸问道。
“还成吧……”东夷的公主芳龄十一,说话倒是老气横秋:“你也不老,模样也说的过去。”
“那?”静王没了胡子现在很想杀人!原本没想与公主联姻的他倒是颇想把这门亲事联起来!不为别的,就为把这个心狠手辣的小娘们儿娶回家去弄死,为他的胡子报仇!
“此事不急。”公主摇摇头,两条垂在胸前的大辫子也跟着一起摇晃起来,这让静王又想起了他的一把大胡子:“本公主听说大昭还有个什么承平郡王也没成亲呢,等我瞅见他再说吧!”
“承平郡王只是个郡王,而本王却是亲王!”静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野丫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弄死她!
“哧……”野丫头不以为然的继续摇头:“就算做了亲王妃又如何?普纳姑姑还不是和离了?再说你都有王妃了,我跟了你算什么?”
三言两语的静王败下阵来。
他不能为了一把胡子伤了两国的和气,如今他就盼着野丫头也没看上赢绯,那他就有机会了……
“别瞎想……”赢曜瞥了他一眼,老大哥似的伸手在静王的肩上拍了几下,手收回来的时候顺手把那柄团扇也夺了回来,扇面上的美人出浴图可是出自名家之手,值不少银子呢!
“您能不能别老说半句话啊!”没了胡子之后静王连带着脾气也成了毛头小伙子,有点沉不住气:“兄弟我听不明白!”
“陛下做什么去了轮得到你去问吗?”赢曜垂眼瞅了瞅扇面上的美人,觉着那眉眼没画好,美人像妖怪,还没有小丫头好看。
“我……我不就是疑惑吗。两天,不声不响的就不上朝了……”静王不服气,依旧小声嘀咕着。
“哼!”赢曜冷哼一声,皮笑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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