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知道会损失多少人手?内部的压力也相当重。
其实内部的压力也是外来的,逼迫所有的治安人员采取行动。
首席捕头翻江龙江杰,这几天简直天天做噩梦,发现莅境的牛鬼蛇神一天比一天多,不
是过境,而是一来就不走了,委实令他忧心忡忡。一些他招惹不起的超级强龙。他认识一些
人,而那些他不认识的人中,很可能也是超级的牛鬼蛇神,凭他手下百十名捕快舟快,捉几
条泥鳅或可胜任,对付超级强龙那是妄想。这几天他带了一些得力手下,废寝忘食城内城外
奔波,对群雄在此地聚集的事故根由,理不出头绪。任何事故的发生,必定有因有果;但近
来的情势发展,他这个老江湖居然找不出一点脉络。他一定要把内情发掘出来,才能筹谋对
策。
这天午后不久,他带了手下四大将盯梢三个可疑的人,到了西山退谷的杯湖洗剑池。
这三个人是乘船来的,船来自武昌府城,那是一般中型私用船只。船上到底有多少人,
眼线无法估计舱内藏有多少神秘旅客。从已上岸活动的几个人外表揣测,气概与流露的骠悍
威势,必定是可怕的超级强龙。
这三个人年岁都不大,二十来岁年轻气盛,不好招惹,要探底必须避免使用强硬的手
段。
洗剑池旁有一座亭,三位年轻人自带有酒菜,在亭中的石桌上摆妥酒菜,把酒论英雄谈
笑风生,旁若无人,语惊四野。不远处便是金碧辉煌的松风阁,有不少游客。
据故者相传,吴大帝曾经在这里试剑,池旁那口井清冽异常,是沏茶最佳的井水。
几个佩了刀剑的游客,围在试剑池石碑附近,对碑上的刻字诸多挑剔,对字体的朝代颇
有争议。每个朝代对书法的流行,皆以当代君主的爱好而走,碑刻是汉是唐,行家一看便
知。
后代的所谓颜筋柳骨,也并非一成不变的,宋代的人,就喜欢瘦骨嶙峋的字。宋徽宗的
瘦金体就是有代表性的书法。翻江龙职责所在,不得不硬着头皮入亭。探口风必须与对方打
交道,不由他畏缩。
他的四位高手捕快,则散布在亭外提防意外。
刚踏入亭口,那位剑眉虎目的年轻人便冲他善意地笑笑,伸手向空着的石凳虚引,表示
请他落坐。“江捕头,坐,别拘束。”年轻人客气而又显得托大:“我姓何,何仁。你跟了
四五里路,怪辛苦的,请你喝两杯,情绪可以暂且放松。”“哦!老弟台认识我?”他心中
七上八下,但豁出去了,大方地坐下自己斟酒。
“我认识你好些年了,你是武昌县颇受尊敬的好公人。”何仁不替同伴引见,独自和他
打交道:”我知道这几天以来,你忙得焦头烂额,知县和县丞两位大人,天天逼你赶快防止
意外事故发生。而那位同时向你施压的人,也天天逼你把莅境的牛鬼蛇神除掉或赶走。江捕
头,你能拼了身家性命,和莅境的牛鬼蛇神玩命吗?”“何老弟,你也是牛鬼蛇神吗?”他
有点心悸,这个叫“何人”的人不好应付。
“那得从你的看法来估料了。”何仁年纪轻轻,说的话却圆滑:“正邪之间的界限,每
个人的看法皆有差异。你在我的看法中,是一个颇为正直的好人。那一位仁兄……”何仁指
指右面那位虎目中神光四射的同伴:“他对你的看法,就与我大相径庭。”“他的看法如
何?”他盯着那位同伴问。
“你是一个在强权下畏缩认命的懦夫。”那位同伴不客气地说:“那位在暗中向官方施
压的人,你根本不敢反抗拒绝。”“你……”
他想发作,却又叹了一口气忍住了。
“不必多问了,江捕头。”何仁做和事佬:“我们对你无害,至少暂时是无害的。你不
必多花心机查我们的底,那是白费工夫。你想知道我们船上,还有些什么人,对不对?”
“这……”
“囚禁着几个人。”
“什么人?”
“四海游龙龙天奇,无双灵凤柏无双。呵呵!你知道他两人的来历吧?我们的人,在四
川把他们弄来了。”“你们囚禁侠义道的风云人物?”他大吃一惊,心中一凉。
“另一艘船上,囚禁了黄泉鬼魔罗列,以及那老魔的几个男女爪牙。江捕头,你对那老
魔更不陌生,是吗?”他变色而起,狼狈而走。
“喂!那近江一面的江天庄,是贵地的殷宝富豪贾大爷的庄院,他的生意做得很大,以
东至樊山一带的田地全是他的。”何仁在他后面大声说:“他的儿子贾少庄主,回来快二十
天了吧?”他骇然止步,缓缓扭头回顾。
这里距北面的江天庄,绕谷而走不足三里地,显然何仁三个来历不明的人,意在图谋江
天庄。“贾庄主贾安山,是本城的富绅,殷实的地主,公道守法的商贾。”他沉声说:”我
不管你们光临敝地有何图谋,但决不容许你们侵扰与江湖无关的江天庄。阁下,我说得够明
白吗?”“你心里明白,是吗?”何仁笑问。
“我明白什么?”
“江天庄其实与江湖有关。”
“胡说!”
“那位二十天前,狼狈逃回来的贾少庄主,你对他的底细知道多少?”何仁笑容可掬,
诱使他吐实:“你知道他叫贾世权,却不知道他叫贾永豪。呵呵,你真干练呢!”“贾永
豪?胡说八道。”
他嗤之以鼻,转身带了同伴溜之大吉。
对方不但囚禁侠义道人物,也囚禁威震江湖的凶魔,所囚禁的人,他谁也不敢招惹,哪
敢再招惹何仁这些来历不明的人?“好走,呵呵呵……”
他带了人往北走,疾趋江天庄。
文斌与杨姑娘,到达县城已经二十天。
他们躲在东郊虎头山(凤穴山)西面,濒临南湖的一座农舍里,不时化装易容在外走
动,距城仅三里左右,往来十分方便。莅境的人,注意力全放在西山,他俩却躲在东郊,放
心大胆秘密活动。
消息早在寿州便已传出。但在他离开武昌开始追踪时,连络天网众弟兄的信息就传出
了。
他与游神约定时,预定半月后在武昌县聚会。而他俩追逐伏魔剑客,把这位大剑客逼回
江天庄时,提前了五天到达。聚会期的前两天,游神与飞虎鲁飞,包琴韵几个人,也提前到
达。
他们分散潜伏,暗中积极准备。
应约而来的人纷纷先后赶到,等待发动的时机将临。
这是天网弟兄完全以个人身分,展开大规模自清并进行报复的大行动,也是十年来的第
一次正式大结合,站出青天白日下的盛举。有些心怀鬼胎的人,闻风潜遁不敢露面。
有些人干脆邀了有交情志同道合的朋友参与。
更有些激于义愤的人主动协助,提供必要的消息。受到波及的人也奋起参与,讨回公
道。
分头办事的人正陆续赶到,八方风雨会武昌。
文斌是这次大行动的主将,昼夜奔忙控制大局,江天庄受到有效的监视,孤立江天庄的
行动正式展开了。他不再潜伏,正式公然露面在外走动,给予江天庄强烈的讯息,制裁行动
发动已迫在眉睫。闻风赶来看热闹的人络绎于途。当然也有心怀鬼胎的人混迹其中。
西山(樊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连串峙立江岸的小山群,甚至串连下游城东角的虎头
山。游山路线绕樊山至退谷、郎山、寒溪、西山寺等处山南胜迹。
江天庄的小径岔入退谷北端,两里左右樊口的东岸。庄采用堡型建筑,与郎山附近的樊
山砦遥遥相望。樊山砦是一座小村,许久许久以前是兵垒,数百年来砦的型式不变,像一座
小城堡。
江天庄其实也是一座小城堡。
外表似是一般的庄院,其实隐藏在有计划栽植的树丛内。
外面看不到庄院的虚实,里面却深壁高垒,具有坚强的自卫能力。
普通一队水贼,想抢劫江边的豪门大庄,只能望庄兴叹,难越雷池一步,不敢付出重大
代价攻庄。江天庄的庄主贾大爷贾安山,是本县的豪绅,大好人,连府城也知道这个人。
是地主、粮、油作坊的幕后东主、粮绅,寒溪寺与西山寺的护法檀樾。众所周知,他与
江湖朋友毫无干连。他在城内有产业,房屋占了半条街,经常在城内走动,很少把朋友往江
天庄请,因此本城的人士,谁也不知道江天庄的虚实,更不知道庄内建有富丽堂皇的楼阁,
当然不可能知道庄内金银山积。人多口杂,容易泄漏天机,因江天庄内并没有多少人,长工
佃户皆安顿在退谷南面的别庄中,只留下一些心腹和一些护院,甚少招待外客。莅境的牛鬼
蛇神,居然以江天庄为目标,委实令前来看风色的江湖朋友百思莫解,有心人纷纷找门路发
掘内情。官方人士大为紧张,治安人员在西山布下了监视网。洗剑池三位年轻人传出的讯
息,表示正式点起了燎原的烈火狂焰。文斌与杨姑娘公然现身,是引发冲突的第二步棋。
他俩扮成游西山的游客,郎才女貌像一双璧人,还真引起不少游客的注意,成了各方注
目的中心。登上樊山的峰颠,观察山下江天庄的形势,居高临下,却不能一览无遗。庄内有
六七十座建筑,花木映掩无法看清,仅可分辨亭台楼阁的格局。庄北面江,距江约一里左
右,建有自用码头,贾家的船只皆在此地停泊,连运输油粮的船也在码头系缆。西面里外是
樊溪,西北角的樊溪口有一座小村,隔溪相望,不通往来。江天庄这一面溪东,不许任何小
船只泊靠。要接近江天庄,陆路走退谷,沿樊溪东岸小径接近,但沿途必定受到拦阻。另一
条小径,是沿江岸樊山的北麓前往,路十分偏僻,平时没有多少乡民走动。再就是走水路,
从江上与樊溪接近最为方便,船不能靠泊,泅水而登轻而易举。
侦查半个时辰,两人携手回到瞰江亭。
瞰江亭也叫江天亭,江天庄就以这里命名的。
亭占地甚广,两层八柱。
隔江远眺,对岸的黄州府城历历在目,隐约可以看到一些游艇,在误认为赤壁山的赤鼻
矶附近凭吊铁马金戈。当初苏东坡谪黄州,游赤鼻矶写下震古铄今的赤壁赋,赋后就曾经指
出:江汉之间,指赤壁有三。并没直指赤鼻矶是周瑜破曹的赤壁古战场。瞰江亭有许多游
客,有些游客一看便知是江湖人士,有些佩了刀剑,流露在外的气势瞒不了人。他俩也佩有
刀剑,气概风标最为出色。在亭左的大树下石凳歇息,附近的人皆向他俩注目。“长虹,你
们真打算另建组级,化暗为明?”
杨姑娘自从离开潜山山区之后,心情特别开朗愉快,她觉得此生已无遗憾,即使在大庭
广众间,她也大方地紧偎在文斌身旁,令卫道者侧目。“应该说,化暗为半公开。”文斌毫
不介意附近的游客偷听,谈笑自若:“经过这次不幸变故,天网的弟兄皆已感觉组织太过秘
密。就会被有野心的人把持利用而不自知。所以决定保持天网的组织,目标宗旨不变,重新
调整组织系统,不再神秘引人猜疑。天网不是见不得人的组织,今后不但要保持天网的优良
传统,而且要进一步发扬光大。下一个铲除的目标,已锁定星宿盟。”“你不会赶我回家
吧?”姑娘笑问。
“等我拜会你爹娘之后才能决定。”他也笑:“你不要鬼眼乱转打捣蛋主意,你还没到
能自行作主的年龄,我可不想担负拐带小媳妇的罪名。”“啐!谁答应做你的小媳妇了?”
姑娘脸红红轻拍他一掌:“和你并肩行道,是我最大的心愿。哦,这个人像是冲我们而来
的。”一个粗壮如熊的人,目露凶光正一步步向他俩接近。
“是来传话的。”他整衣而起。
“你就是叫文斌的人?”这人宏亮的嗓门震耳。
“没错,那就是我,你找对人了。”
“敝长上要和你谈谈。”
“谁?”
“届时自知,跟我来。”
“你这种邀人的手段,一点也不妙。”他大声说:“我天魁的声威地位,有我应有的份
量。不是任何一个阿猫阿狗,派一个下三滥随便呼来喝去的。你那个长上是什么东西,敢如
此藐视我?混蛋!”“狗东西大胆,不识抬举……”
这人怒火上冲,猛地踏进一步伸手便抓,金雕兽爪走中宫无畏地长驱直入,五指所呈现
的强劲线条,已表明在爪上下过苦功,有强项的本钱。文斌不敢大意,行家一伸手,便知有
没有,心中也颇感意外。
这期间他追逐伏魔剑客,可说没碰上敌手,对方应该知道他的能耐,怎会派一个鲁莽的
人来找他?活得不耐烦了?爪一举,雄浑的暗劲已经先一刹那涌到,可知这人已修至念动功
发,可在瞬间爆发真力的境界。一掌斜切对方的脉门,真力也涌发如山洪。一声闷响,双手
的手臂在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接触。这人斜震出两步,他也横移三尺。
“难怪你敢猖狂。”这人脸色一变:“但也不过如此而已,我一定可以把你这不法亡命
拖去见长上。”他心中一动,这人的口气不对。
“彼此彼此,我也要弄到你这个活口。”他豪勇地疾冲而上,现龙掌走中宫吐出。
“去你的!”
这人一拳硬撞,黑虎偷心以拳接掌。掌不是攻坚的好手法,但用拳接掌也不是高明的技
巧。拳与掌皆爆发风雷,气爆声中劲气向两侧迸射,震劲直逼丈外,双方都用刚猛的真力攻
招接招,看谁的真力火侯精纯。这人滑退三步,脚下一乱。
一声低叱,他猛虎似的如影附形扑上了,用的就是双爪齐出的猛虎扑羊狠招,那是强攻
硬压的狂猛招式,表示强者的凌厉攻势。这人勉强稳下马步,已来不及躺闪,也大喝一声,
抬双掌化招,守住中宫要拆开他的双爪。双爪疾收,与对方的双掌接触,这瞬间,他收缩的
双脚猛然踹出,踹中对方的小腹,力道万钧。内功对内功,功深者胜;招式的攻防,只能避
免要害被击中,即使是普通的村夫,也禁受得起打击。但双方如果都用上了内家真力,火候
精纯的人即使不曾击中对方的要害,也会取得优势,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