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天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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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天网-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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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麻,看不到活动的人影,似乎相当荒僻。流向渐渐移向东北,对面可看到起伏不大的冈阜
形影,地势比河南岸反而稍低些。
  她不再心焦,不再躁急,急也无可奈何。她无法如意地控舟快航,能尽量控制小船傍岸
漂流,她已经心满意足了,一个江湖女亡命独自控舟,还真有点值得骄傲呢!她相信一定可
以漂抵某一处大埠,改乘客船前往凤阳,像这样漂呀漂的担惊受怕,何时才能平安到达?州
城至凤阳一百八十里,途经两县,沿河必定有大埠,定可找到船只搭乘的。
  不论水路陆路,她都感到陌生,从没走过这条路,沿途问路定去向,有一步走一步。
  从信阳走寿州,就是采用问路走去向的办法走的,反正有目标,条条大路通长安;凤阳
就是她的目标。走哪一条路如何走,沿途打听不会有问题。小船被一个小浪掀得一旋一扭,
她急动的左桨用力过猛,船几乎反转向右倾,转了头船尾掉向下游,吓了一大跳,好险!惊
魂初定,不经意向上游远眺,心中一动。
  一艘无舱中型货船,三支大桨参差划动,显得并不协调,速度并不太快,从中流向下
冲,三个控浆的人各划各的,掌舵的人也就显得有点手忙脚乱,一看便知操舟的人并不内
行,凭一般牛劲大胆下放。大概认为并不怎么湍急的河流中,船不会翻覆,河上往来的船只
不多,没有撞船的顾忌。
  操舟的人不熟练,穿章打扮也不像舟子。
  烈日偏西,她向西南下游眺望,不易看清里外船上的景物,阳光相当刺眼。但她看到船
上共有六个人,看到几个人肩上有反光物不时闪烁。是刀剑的把部饰物。刀剑的锷,刀的吹
风环,剑的云头,都因平时擦拭得光亮而反光;玩刀剑的人,对这种反射的光芒特别敏感。
她的第一个念头是:有人弄到船只追来了。
  天网不会放过她,那些神秘的蒙面人不会放过她,伏魔剑客的人不会放过她。
  于虹一定被那些人杀死了,单人独剑哪有幸理?
  如果于虹被杀,该是为了掩护她逃走而死的。心中一懔,不假思索地双桨一阵急动,小
船跌跌撞撞歪歪斜斜,冲入浓密的芦荻丛。秋汛期间,一部份芦荻浸泡在水中,压倒一大片
芦荻,船总算搁上河岸。抓起包裹窜入岸旁的草木丛,不分东南西北飞奔,急似漏网之鱼,
尽快远走高飞。
  她以为那艘船的人发现她的小舟了,惊惶逃命心态影响她的判断力,杯弓蛇影风声鹤
唳,是逃命者的正常反应。其实那些人并没留意在岸旁的小船竹筏,逃走的人所驾的船,必
定放乎中流尽快向下急驶,怎么可能沿岸慢慢漂流?小船钻入芦荻丛,更不会引人注意了。
  她甚至以为对方正循她留下的走动痕迹,在后面穷追,因此小心地不时折向或绕走,辛
辛苦苦布下迷踪路,引追的人往错误的方向追。她后面鬼影俱无,她是自己吓自己穷紧张。
  淮河自寿州迄凤阳,短短百余里,名义上经过两县:怀远、定远。但沿途除了怀远城
外,并无其他大埠,没有繁荣的经济区,大的市集其实也不大。稍有名气的两座小埠,是蚌
埠集和洛河镇。当时的蚌埠集市民,做梦也没料到在数百年后,这里会成为数百万人的大都
市,那时,全集的人口不超过三万,仅是凤阳西面的一处水陆交通略为重要的小市集而已!
洛河镇更小些,当时仅有三百余户人家。淮河在北面向东奔流,镇东有洛涧会合,称洛口。
一条大木桥跨越洛涧,是官道贯通东西的桥梁,镇北没建有码头,往来的船只皆傍岸停泊。
本镇以农产为主,货船以运送农产为大宗。小客船靠岸的不多,旅客皆走官道自由自在些。
这座小镇自是交通要津,水路与官道分别经过镇北镇南。地势也相当重要,近乎三不管也三
要管地带。镇本身属怀远县,镇西属寿州,镇东洛涧以东属定远县,也许应该取名为三界首
镇。
  镇有两条街几条巷,东北角近河岸泊舟区,小小的巡检司衙门,像一座小庙,那就是洛
河镇巡检司,有一位巡检大人,几名捕快十余名丁勇,以及轮役的役丁。但麻雀虽小,五脏
俱全,水陆的治安良好。
  巡检大人叫徐寿春,绰号叫量天一尺,精明干练而且公正廉明,通常巡检是从九品起码
官,职务与身分皆可佩刀,但他手中经常携带一根尺,像个捕快。捕快的铁尺最长的也只有
两尺二寸,短的一尺八。但他的尺长有三尺六寸五分,所以叫量天尺,尺便成了他的绰号,
比刀剑更管用,双手抡动,一尺下去,磨盘大的石块一击中分。后来,人口膨胀,怀远县治
安首长主簿,也把衙门移到此地来坐镇,官署就傍着巡检司衙门。这是说,人口膨胀,表示
治安恶化,水下陆上的蟊贼,也日渐增加,所以需要建立主簿衙门,由一县的治安首长坐
镇。而在量天一尺坐镇期间,毛贼们相戒远高疆界作案,以免有理无理,先被量天尺敲断胫
骨,再解送县衙法办,案未审便丢了半条命。寿州的五爪蛟,是淮河的牛鬼蛇神头头,洛河
镇正是他院子门口的地盘,竟然也对量天一尺有所顾忌。他的爪牙弟兄,就不敢在洛河镇为
非作歹,把在附近出事列为大忌。出了事他也不敢出面营救,爱莫能助。量天一尺是一个公
事公办,软硬不吃的公正廉明,而且武功令毛贼丧胆的好官。外来的过往江湖英雄好汉,最
好事先打听打听,不要在这里猎食撒野。这里不是通都大邑,没有油水可猎,也没有在此停
留的必要,一举一动皆在镇民的透视下。镇上唯一的客栈叫悦来,只能接纳十余位需要在此
地停留的旅客,设备简陋得很,很少有高尚的旅客投宿。其实这里是上航船只的中途站,所
以河旁经常有客货船渡宿。下航的船只,不会在本镇停留。下航怀远城是七十里,上航寿州
约五十出头。
  月华曹娇弃舟登陆的河湾,在镇西南的五六里。她不知身在何处,本能地越野向东觅
路,河向东流,往东定可到达凤阳。天黑之前,她不打算进村庄借宿问路,避免暴露行踪,
追的人一定会向村落查问她的下落。那艘有六个可疑人物的货船,傍晚时分靠上了镇北的河
岸。附近共泊了七艘大小船只,不像是长程的客货船,岸中没有忙碌气象,一些大人小孩在
满天晚霞下,悠闲地在河岸上嬉戏,一切皆显得平和安详。六个人皆穿了青劲装,带了刀
剑,却没有行囊,跳上岸浑身水湿,似乎一个个精疲力尽。
  伸向河岸的街口,皆建有通向水际的石级,既可作码头用,也是妇女们洗濯的工作地。
  六个人系妥船,拾级而上,猛抬头,便看到河岸上街口站着五个人。
  六人眼神一变,互相暗打手式。
  江湖朋友夸口说天不怕地不怕,骨子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对执法的公人怀有强烈的戒
心,一眼便看出这五个人是治安捕快,领头的人穿的正是官服。天下十大名震江湖功臻化境
的高手名宿,有一半是公门中人。
  其中三名任职捕头,英雄亡命闻名变色而走,闯道的好汉,不敢擅入他们的管区招摇。
  量天一尺的名头,在淮河上游,真有姜太公在此的威势,地区的牛鬼蛇神不敢和他照
面,他那把量天尺真让宵小做噩梦。但那些天下级的过往豪强,很少听说过他这号人物,也
很少在这种小地方逗留,豪强们也不屑在小地方摆威风为非作歹。踏上码头便是宽阔的街
口,可看到几间小店铺。
  “你们从寿州来?”量天一尺手中抚弄着那根光亮的铁尺,劈面拦住去路含笑问:“空
的货船没载货,是你们的?”“有关系吗?”背上系有古色斑斓长剑的中年人,鹰目放射出
警戒性相当慑人的冷电。
  “我是本镇的巡检,我要查船籍,盘查可疑船只,你认为没有关系吗?”量天一尺仍然
一团和气,说的话可就不怎么友善了。“朋友的。”中年人的警戒神色更浓了:“暂泊一
宵,我们会识趣地干干净净离去。”
  表示身分,意图。如果是不想多事的治安人员,会睁只眼闭只眼心照不宣。
  “朋友的?好就算是朋友的,船上的船籍牌,可能是本航区内的合法船只。干甚么
的?”
  “途经贵地,买些食物。”中年人心中略宽。
  “哦!很好。你们带了刀剑。”
  “河上河下有水贼,携刀剑防身是合法的。”
  “雇请的打手才许携带。”
  “我们就是朋友雇请的打手。”
  客货船通常雇有年轻力壮的保镖,但不称保镖称打手,可以半合法地携带兵刃,但携入
闹市就不合法了。“那么,贵友就是船主了。”
  “是的。”
  “他贵姓大名呀!设籍何处?你,贵姓?”
  “这……”中年人傻了眼。
  “我们上船去看看船籍牌,不就明白了?一起下船看看好不好?走吧!”
  中年人警觉地离位,争取安全距离。
  “在下已经表明,暂宿一宵,千干净净地走路,够意思吧?”中年人打出手式,五同伴
左右一分:“咱们替寿州五爪蛟桑大爷办事,保证怎么来怎么走,不动贵地一草一木,满意
吗?”“本官一点也不满意。”量天一尺的笑容消失了,脸一沉逼前一步:“显然你在说
谎,冒充五爪蛟的朋友。那条蛟聪明得很,决不敢派些不三不四的人,踏入本镇一寸地。我
要查船籍,你们如果不是附近的人,我要查路引,没收你们的刀剑,人……”“我们走。”
中年人急退:“后会有期……”
  “查清楚你们才能走……”
  一声怒吼,两名中年人突然拔刀向里聚合,刀光眩目,劲道猛烈,要抢制机先把量天一
尺劈翻,也可能想用刀背将人敲倒作人质。黑亮的铁尺猛然挥出、分张,铮铮两声暴震,两
个中年人被震退丈外。
  “你走不了!”量天一尺沉叱,疾冲而上,铁尺一伸,单手点出远及八尺外,破风声锐
鸣。“铮铮铮!”为首打交道的中年人,已乘机拔剑,接了猛烈的三尺,退下码头。
  四名捕快也抡刀挥铁尺猛扑,志在擒捉活口。
  六个人知道厉害,那根沉重的量天尺可怕,不敢再接斗,向下面的船只飞奔。
  很不妙,已没有砍断缆绳将船撑离的机会,量天一尺五个人,已如影附形蹑尾跟下。
  六人飞跃登船,再飞跃而起,跃入浊流湍急的河流,顺流泅水而遁。
  “今晚得特别小心戒备。”量天一尺返回码头:“一定还有其他同伙。要在本镇干见不
得人的勾当。可惜没抓住活口,无法查出他们的底细。”“大人,会不会真是五爪蛟的
人?”留了大八字胡的捕快眉心紧锁:“前天寿州传来讯息,那边闹得鸡飞狗走,大批各路
龙蛇聚寿州,酝酿巨变极为可虞。大人,会不会是这些龙蛇窜来本镇了?”“可能的。传话
下去,今晚严加戒备,但如非绝对必要,不可逞强出面与外来的人冲突。你们辛苦些,留意
可疑的征候,也许可以查出他们前来本镇有何图谋,以便筹谋对策。”天一黑,全镇静悄
悄,家家紧闭门户,家犬全部放出,有人在外走动,必定受到犬群的追逐。天黑后不久,月
华曹娇悄然接近镇西南角,小心翼翼摸近街尾最后一座民宅,大吠声令她感到不安。一些江
湖好汉有门路弄到辟犬药,她没有。
  肚子闹空城计,她必须猎得食物充饥,同时要向镇民打听消息,弄清身在何地。
  看不到灯光,依稀可以看清街舍的轮廓,镇外围房舍参差错落,接近毫无困难。蓦地她
向草丛中蹲下,凝神向左侧倾听。她的听觉极为敏锐,连文斌也十分激赏。
  没错,有人潜行,而且人数不少,踏草声清晰可闻,已接近至二十步内了。
  她真有草木皆兵的感觉,屏息以待,紧了紧背上的包裹,随时有拔剑的打算。
  老天爷!果然是穿劲装的夜行人,距她的十步左右,突然停下转向镇中张望。
  六个人,看外形她不陌生,就是那艘追来的货船上,操舟技术比她高明不了多少的六个
人,虽则背系的兵刃夜间没有光芒出现。她蛰伏如虫,留心动静作撤走的打算。
  “我们一定要向镇民查问妖女的下落。”
  她听到那有浓重鼻音的人向同伴说话,听了个字字入耳,“妖女一定在这里落脚,镇民
必定见到她。这鬼镇像在闹贼,所以警备森严,凡是接近的人,必定受到盘查。咱们一到便
碰了钉子,几乎栽了。妖女能言善道,镇民会容纳她的。”“码头没看到她的船呀!”另一
个说:“老哥,咱们如果来硬的,妖女却又不在这里落脚,岂不浪费精力,又开罪这里的
人,偷鸡不着蚀把米,划不来哪!”“等后面的人赶来,咱们一无所得,如何交代?咱们脸
上也无光呀!”
  “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呀!仓卒追赶,毫无从水上追的准备,不能怪咱们无能。也许妖
女没在这里泊岸,连夜驶往凤阳去了,咱们却认为她必定在这里落脚,不但浪费工夫,也误
了大事。”“你就是怕那个小狗官!”
  “不怕是假,我有自知之明。老哥,咱们六个人恐怕也奈何不了他,万一被他……算
了,你我心知肚明,来硬的咱们毫无胜算,很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依我看,不如在这里等
候从陆路赶来的人,商量之后再决定行动。看天色,该是二更将届,从官道飞赶的人,半个
更次便可赶到了。”“你算了吧!又不是十万火急,一个更次他们能赶五十里?谁肯如此卖
命呀?”
  “少庄主杀妖女灭口的心念极为急切,他一定会不顾一切飞赶的,情势失去控制,灭口
是唯一迫切的手段。他们预计天没黑就动身,一个更次赶四五十里并非难事。如果我所料不
差,这时该已接近这里了,届时咱们去见他,说毫无音讯,你脸上挂得住?他会把你骂得狗
血喷头,所以你坚持要找镇民盘问妖女的下落,免得挨少庄主臭骂,甚至挨耳光!““你的
意思,仍是等少庄主到来时再定夺?”
  “不错,也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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