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帮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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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帮老大- 第3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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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儿姑娘和少奶奶唐慧卿,在帮着禾巧盘头发、修眉毛、搽胭脂、绞面毛,杏儿拿了鸭蛋镜。让禾巧自己瞧瞧,便说。“禾巧,今儿你是最最皙气的,赛得过仙女了……”

唐慧卿便嗔怪杏儿,“傻丫头,禾巧啥时候不皙气了?”

禾巧转头,凑到杏儿耳边,悄声问,“啥时候该我给你化喜妆?”

杏儿打了禾巧一下,嘴巴嘟噜了。趁唐慧卿在和丫鬟们在整理衣裳,悄悄将一个红布包塞给禾巧,“今儿晚上,你把这个藏枕头下,陈先生一准睡你那儿……布衣房的婶婶们告诉我的,灵验哩……”

此际,薛静怡和二太太、四小姐卢芸霞。也在帮着卢芸凤收拾打扮。

薛静怡借着给卢芸凤抹头油,两人低头凑一起说着悄悄话,一会儿卢芸凤点点头,一会儿薛静怡点点头,末了,两人都嘻嘻地笑……

卢芸霞用一个小簸箩端了些红枣、花生、枸杞。一下放到梳妆桌上,对卢芸凤说,“三姐,我听我娘说了,这些你都藏被子里,不要乱动,等着陈先生去拉被子。他一拉开被子,红枣啊这些一洒出来,你就满床拣,说是……”

“云霞妹妹,别说了,你不害臊啊?”薛静怡笑着戳了卢芸霞一指头……

二太太原本在外屋衣帽架旁检查衣裳,听着里屋的笑闹声,便走过来说,“都别闹了,今儿院里忙,人多,事儿多,难免有不顾及的地方,咱早些弄完出去,趁早吃些东西,肚里垫踏实了……”

今儿的大喜日子,夫人特地早早起来,来给老爷穿衣、剃须、洗脸……

老爷害了病,活动少,如今人越发地胖,夫人搀扶他起床时,让两个丫鬟从他腋下钻进去,努力朝上顶,夫人朝起来拽,仍是累得喘气……

老爷很少这么早起过床,即便被夫人和丫鬟七手八脚地扶起来了,也是晕晕乎乎的,夫人将他脑袋扶端正了,他又歪了去,刚把热乎的毛巾,捂在他嘴上,他嫌气闷,一把又拽掉了……

一个丫鬟从柜子上拿来一个铜铃,在老爷面前一阵“叮铃铃”摇,老爷便有了些精神!

夫人晓得:那个铜铃,是三太太以前唱戏时,老爷常拿着伴和节奏助兴的。

老爷一把抓过那铜铃,像个顽皮的孩子,一高一低地摇,耳朵贴上去,似乎总听不够那铃铛声似的……

夫人要亲自给老爷剃须,便去夺老爷手里的铜铃铛,老爷胖胖的身子拧来拧去,不给,夫人夺得急了,老爷竟一把拽住了夫人的手腕,嘴角流着口水说,“虚肯,虚肯……”

老爷中风偏瘫后,嘴巴也歪斜了,极少说话,即便偶尔说了,嘴巴不关风,一般人也不晓得他说的啥。

但刚才老爷连连地说“虚肯,虚肯……”,夫人还是听懂了,他是在叫三太太的名字“素芹,素芹……”

夫人叹了口气,便将剃刀交到了丫鬟手上,“你们给他剃吧,留点神,剃浅些都没关系,别弄伤了……”

在夫人的安排下,基建客的人将东南处一小院,拾掇一番,成了陈叫山的新府邸。

朝阳升起来了,一抹抹金光,在弯弯的檐角遮挡下刺来,将新府邸廊柱上缠的那一转红布,映得愈发红光灿灿……

陈叫山坐在新府邸的堂屋,手里捏着那把“心静则安”的折扇,悠悠地扇着风,看着兄弟们有的在院墙上,调整灯笼的高度,有的拿着炭熨斗,将陈叫山今儿所穿的青色竹叶绸长衫,一遍遍地熨着……

“老大,外面来好多客人了,你出去招呼一下吧!”面瓜如今是承礼客的客首,对卢家大院迎来送往的礼节之事,格外上心,尤其是今儿这样的大喜日子、大忙日子。

陈叫山穿上青色竹叶绸长衫,手里捏着折扇,出了新府邸,来到前院客房,逐个朝客人们拱手致礼——

“孙县长好,何老板好……哎,让您二位破费了!”

“田老爷,最近庄上都还好吧?您坐您坐……”

“王司令,李团长,您二位,可是好久不见,驻防军近来事儿挺忙哈,今儿一定好好喝上几杯!”

“喲,万老爷,青林兄弟,赵帮主,里面请,里面请……鹏云,给客人上好茶!”

第055章 洞房花烛

万洪天领着万青林、赵秋风,在客房坐定后,先向陈叫山说了些关之语,同周围的客人,寒暄几句,而后凑近陈叫山说,“陈先生,借一步说话……”

陈叫山便让兄弟们招呼着客人,将万洪天引至里间,以折扇轻轻一指座椅,同万洪天分主客位坐了……

只这一个折扇轻指的姿势,令万洪天犹然感觉出了:陈叫山由陈帮主,变为了陈先生,这一袭长衫,折扇执手,其风度,其神态,落落大方,从容儒雅,与之前的陈叫山,判若两人!

万洪天何曾晓得,就在前几天,陈叫山还觉得这长衫罩身,下摆在小腿处扫来荡去,宽大的袖管一甩而抖,还多有不惯呢!

郑军师看出了陈叫山对于身份转换后的不适和不惯,特地将一把“心静则安”的折扇,交于陈叫山,并告诉陈叫山,“你如今是陈先生了,不必事必躬亲……你越是事事亲为,追随你的人,不为因此而觉着你努力,反倒会觉着你缺乏大局气度!做众人之主,需要的是一个闲字,而不是忙字!”

陈叫山明白郑军师的苦心孤诣,便转了观念,一袭长衫罩身,一把折扇不离手,几天下来,便是郑军师见了,也频点头认可,“嗯,我们的陈先生,合该如此……”

“陈先生,今年一趟桃花水,多亏你一路照顾青林,照顾我万家船队……”万洪天侧身朝陈叫山一拱手,“跑船回来这么久,老夫俗事缠身,未能亲来感谢陈先生,愧不能言哪……”

“万老爷说哪里话……”陈叫山执折扇在掌,竖立扇身,拱手还礼,“前阵子,去野狼岭剿匪,幸得青林兄弟及时赶来。 施以援手……万家损失那么多好兄弟,实在令陈某心痛不已,夜夜难安!原本说腾出日子,前往万府拜谢,这一忙……”

“陈先生,咱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万洪天适时打断了陈叫山的客套之语,“老夫今儿过来向陈先生关新婚大喜。同时,还有一请求……”

陈叫山自然晓得:万洪天提出“借一步说话”。必然有事儿跟自己说……

“这一趟桃花水跑下来,老夫看得出,青林进步很大,有些成器了……我晓得,这全是跑船途中,陈先生热情相帮,提点训导所致……”万洪天轻轻吁了气,话锋转之,“不过。他终究还是差得远!因此,我就想,我们两家船帮,可否联合起来,共图大事?有陈先生关照相助,青林也好,我万家船帮也好。必能更进一步!”

“嗯,多谢万老爷信任陈某……”

陈叫山回答得这般爽快,反倒令万洪天不安,以为陈叫山要推拒自己,便抢着说,“我的想法是。依照你卢家分客的概念,将我万家船帮,独立为一分客,万家所有人手、船只,全由陈先生调遣支配……万家上上下下,愿唯陈先生马首是瞻,追随陈先生。共图大事,开创新篇!”

陈叫山此前同郑军师商讨过“联并纵合”的事儿,郑军师给陈叫山建议说,整个凌江上游区域,从羌州、沔州,到梁州、乐州、洋州,若能大一统,必然能合力于一发,开创凌江航运之新局面!

陈叫山当时说,梁州万家船帮,实力不在卢家船帮之下,且他们与洋州几家船厂亦颇为交好。如能与卢家归附一体,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但是,此事最好由人家提出来,卢家不好主动去游说……

郑军师频频点头,深以为然……

现在,万洪天主动提出联合之事,陈叫山当然满心欢喜,但面上却无波无浪,轻启折扇,徐徐扇之,听着万洪天的话,待话毕,方缓缓说,“万老爷,我觉得此事可行,但今儿院里事儿太多,太杂,容后我们再细细探讨?”

“好好好,陈先生今儿是大喜之日,且先当好新郎官……”万洪天笑着站起身来,拱手以礼,“陈先生,你且先忙着……”

陈叫山遂即出了客房,在院里各处察看一番,待大婚车马队伍准备停当,便跨上高头大马,自己居中,令卢芸凤骑马居左,禾巧居右,出了卢家大院,在乐州城大街上游走……

乐州城一时万人空巷……

满城游走归来,便是拜天地、高堂、夫妻对拜之仪式。陈叫山居中,卢芸凤在左,禾巧在右,夫人和老爷坐于上首,一拜,二拜过,其后,陈叫山再有左右拧身,与卢芸凤和禾巧,分别拜了……

婚宴散席,夜已深,陈叫山喝酒喝得满面红光,却并无半点醉意,在兄弟们一阵嬉闹之中,回到了新府邸……

新府邸的房屋格局,是一个“凹”字形状,禾巧的寝室在东房,卢芸凤的寝室在西房。

陈叫山进了府邸正房,抓起桌上的凉茶,猛喝了几口,左右各一转头,见东、西房皆房门轻掩着,屋内红烛之光,自门缝里透射而出,洒得一地……

陈叫山忽然有些纠结起来了——这……到底是先去东屋呢,还是先去西屋?

先去东屋,卢芸凤必然心有不悦,先去西屋,禾巧肯定又心中不快……

这一龙二凤的大婚,在兄弟们起先喝酒时的闹哄时,成了人人艳羡之事,可临着洞房花烛夜了,陈叫山才猛然感到了纠结……

此际,禾巧和芸凤皆各自坐在各自的床上,头上搭着红盖头,静静候着……

方才,陈叫山在院里送走了嘻嘻哈哈的兄弟们,又“嘎吱吱”地推门,进屋后,抓起凉茶喝,喉咙管里一阵的“咕咚咕咚”响,全被她们二人听在耳里……

“芸凤,禾巧,你们先到堂屋来……”

陈叫山略一思,想到了索性先将二人叫于一处的办法。

禾巧和芸凤,分别开了寝室房门,一手提着红裙裙角,一手轻轻撩开红盖头一角,以便低头看路,来到正房里,分于两侧椅子上坐下了……

陈叫山呵呵一笑,走上前去,手执折扇,先将卢芸凤的盖头揭去了,再又揭去了禾巧的盖头……

第056章 一龙二凤

“忙一天了,你到芸凤那儿先歇着吧……”禾巧的盖头被挑起后,便遂即睫毛一闪,冲着陈叫山莞尔一笑……

禾巧终究是聪慧且善解人意的,此一时,她这一笑,一说,惟愿将陈叫山内心的犹豫和纠结,犹若轻水冲沙般化去……

“我夜里认床,恐睡不好,你先到禾巧姐姐那儿睡吧!”

禾巧有意成全,可卢芸凤怎好借此应允?卢芸凤嘴巴卷成了筒状,在陈叫山看向她时,便接了陈叫山的目光,并朝着禾巧努了嘴……

陈叫山“噗”地展开折扇,缓缓地扇着,一阵阵凉风吹脸,起先因喝酒而烫热的脸,便瞬间感觉清凉了下来!

禾巧和芸凤对视了一眼,而后,皆将视线拴系到了陈叫山身上……

此际,新府邸的院门外,有船帮的兄弟,有夫人院里的丫鬟,有布衣房的老妈子,皆像守候站哨的士兵,围成一团,争着将眼睛朝门缝上贴……

他们皆想看一看:东房和西房,到底哪边的灯先灭……

陈叫山不用转头,便晓得禾巧和芸凤都在看他,呵呵一笑,“呼”地折扇一合,在手掌一拍,“嗳,咱今儿游街是咋行走的呢?三马并行?嗯,就是三马并行……”

“时候不早了,咱都傻坐着干吗?”陈叫山唇角弯弯,将折扇朝桌上一丢,站起身来,伸展双臂,一手伸向芸凤,一手伸向禾巧,“走吧,三马并行……”

芸凤伸手捏住了陈叫山的左手,禾巧低一下头,也伸手握住了陈叫山右手,陈叫山拉着两位佳人,一直朝正房内室走去了……

正房内室,是陈叫山特地叮嘱基建客的兄弟,将书房从中隔开。 形成的一间屋子,用以陈叫山自己休息所用。

虽是独自休息所用,但正房内室的床亦不小……

“今儿晚上,咱都在这儿歇了,你们说怎样?”陈叫山将两位佳人,引至正房内室了,松开两手。伸了个懒腰,胳膊的骨节。发出“嘎嘣嘣”一阵响!

正房内室里没有燃灯,黑乎乎的,三人站立在黑暗中,略一适应,倒也将房间布局看得清清楚楚了……

陈叫山张了个哈欠,解了长衫纽襻,将长衫脱了,内衫脱了,坐到了床上。将长裤也脱了,只穿了个裤衩,赤溜溜站起来,用了秦腔的强调,“呀咿——**莫要守花烛,我替娘子来更衣……”

唱词如此,但当陈叫山伸了手。朝芸凤的红裙上抓去,朝禾巧的领扣摸去时,两位美人却皆朝后一闪,不约而同地说,“我自己来……”

芸凤先脱了红裙,再去解那上身绸衫。禾巧则是先将上身绸衫脱去了,亮出贴身的红撕肚兜,而后才慢腾腾地脱红裙……

两位佳人皆脱得只剩肚兜和内小裤,陈叫山左手挽住芸凤的细腰,右臂缠住禾巧的脖子,朝那宽大的新床上倒了去……

院门外那些“瞧红灯”的人,起先兴奋得很。你推我,我拽你,争先恐后地朝那门缝上瞄,想看究竟东房灯先熄,还是西房灯先熄……

“咦,两头都亮哩……”

“嗬,还真是的啊……”

“哎呀呀,你别推我,我看看,我看看……”

过了好一阵,新府邸的东、西房,皆是红光盈盈,这令这些“瞧红灯“的人感到疑惑了……

“这咋还都亮呀?陈先生他……”

“一准是去了一屋,另一屋也不灭灯……”

“我估摸陈先生在三小姐屋里呢……”

“那不一定,我看像是在禾巧屋里……”

“咱打个赌怎样?注也不大,三块现大洋……”

一伙男男女女正嘻嘻笑闹着,陈叫山的贴身七侍卫,却从后面赶过来了。

“散了散了散了,散了啊!”鹏天走在最前头,连连挥手,“这都啥时候了,回去睡觉,回去睡觉……”

“我说你们猫在这儿,也不嫌蚊子叮胳膊叮腿啊?”二虎笑呵呵地说,“要不这样,我替你们把门敲开了,让你们看热闹看个过瘾?”

“不了不了不了……”

“走走,咱走吧……”

瞧红灯的人都散去了,七个兄弟也凑到门缝上看,黑蛋说,“咦,两边屋里都有亮哩……”

“我说黑蛋,自己被窝暖不热,替别人操心哩?”大头一把揪住黑蛋的耳朵,使劲朝外拽,黑蛋被拽出来了,他自己却将脑袋也朝门缝上凑去,“哎呀,还真是哈……”

夜,极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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