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佩诗大喜,一阵激动道:“多谢老人家,但不知此人是谁,现在何处?”
东门长青道:“老朽吃的是官粮,拿的是官俸,职责所在,自当陪姑娘前去缉凶拿盗,至于他是谁,等姑娘确定是他之后,老朽自当告诉姑娘……”
转望瞎眼老妇人道:“夫人走路恐怕不方便,请贤母女在此候老朽片刻,老朽到镇里找辆马车去,去去就来。”
他站了起来。
辛佩诗跟乃母跟着站起,瞎眼老妇人道:“怎好劳动大驾。”
东门长青道:“夫人别客气,站在老朽的立场,贤母女是协助老朽缉凶破案,老朽理应这么做。”
他拱拱手,要走,可是,他忽然又停步凝目,问道:“辛姑娘说,知道老朽现在龙虎镇,特地来相寻?”
辛佩诗道:“正是。”
“辛姑娘怎么知道老朽现在龙虎镇?”
辛佩诗道:“这个……”
瞎眼老妇人道:“我母女是听人说的。”
东门长青狐疑地看了看母女俩道:“知道老朽到龙虎镇来的不多,贤母女是听谁说的?”
辛佩诗道:“我母女是在村西一家馆儿里听人说的,那个人穿一身黑衣,年纪在四十岁上下,身躯伟岸,脸上有络腮胡,老人家认识这个人么?”
东门长青皱眉沉吟道:“穿身黑衣,四十岁上下,身躯伟岸,脸上有落腮胡,这是谁?”
一顿接道:“不管他是谁了,也许是老朽到龙虎镇来的时候,他看见了老朽,贤母女请坐这儿等等,老朽去去就来。”
他腾身飞掠而去。
辛佩诗望着东门长青的背影道:“我真不惯说谎,刚才心头跳得好厉害。”
瞎眼老妇人道:“为了李大侠,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咱们总不能让他去缉拿李大侠去。”
辛佩诗回过身来道:“女儿就想不通,李三郎是这么个人,官府为什么到处缉拿他?”
瞎眼老妇人道:“世上有些事是让人想不通,岳武穆赤胆忠心,国之干城,不也有人害他么?”
辛佩诗道:“这位东门老人家不像个恶吏,甚至是个武林黑道既恨又怕的人物。”
瞎眼老妇人道:“可是他身在公门,有些事由不了他!”
只听一阵辘辘车声跟得得蹄声传了过来。
辛佩诗道:“娘,他来了。”
瞎眼老妇人道:“我听见了。”
只见一辆马车在夜色中飞驰而来。
马车驰到,东门长青跳下车辕道:“贤母女请上车吧。”
辛佩诗道:“怎好让老人家……”
东门长青截口说道:“难道老朽坐在车里,让贤母女坐在车辕上赶车不成?世上没这个理,贤母女不必客气了,请上车吧,咱们赶一阵,天亮之后就可以到了。”
瞎眼老妇人道:“真是谢谢您了。”
辛佩诗道:“晚辈告罪了。”
浅浅—礼,扶着乃母登上了马车。东门长青跟着上了车辕道:“贤母女请坐稳了!”
他挥起一鞭,赶着马车飞驰而去。
笑褒姒到了龙虎镇。
她望着龙虎镇那浓浓的夜色直皱眉。
东门长青让她往东南方来,她到了龙虎镇,可是这当儿上哪儿去找他,上哪儿去打听他去。
正望着龙虎镇浓浓的夜色皱眉,忽然间她有所惊觉,转身往后望去。
夜色中,走来一个中年紫衣人,那一双眼正紧紧地盯着她,—副不怀好意的样子,她当即转过身往前行去。
—阵衣袂飘风声起自身后,那紫衣人掠过来拦住了,他笑嘻嘻地道:“姑娘干嘛见我就跑啊,我又不会吃人。”
笑褒姒娇靥上马上布上了一层寒霜,道:“你要干什么?”
紫衣人道:“不干什么,我想跟姑娘谈谈。”
笑褒姒道:“有什么好谈的?”
紫衣人道:“有哇,怎么没有。比方姑娘为什么这么大黑夜里—个人在外头跑哇,是不是跟家里谁吵架呕气跑出来的,要不要找个伴儿……”
笑褒姒冰冷说道:“我为什么大黑夜里一个人在外头跑,那是我的事儿,用不着你管。”
“哟!”紫衣人道:“我是一番好意,姑娘说话干嘛这么冲呀,姑娘,你这么美个人儿,大黑夜里一个人在外头跑,那可是件险事儿啊,来吧,让我陪陪你,跟你做个伴儿。”
他伸手抓向笑褒姒的酥胸。笑褒姒眉梢儿一扬,叱道:“不知死活的下流东西,滚!”
她飞起一掌挥了出去。
紫衣人闷哼一声踉跄暴退,他脸上变了色,眼也睁大了,道:“我走眼了,原来你还是个练家子呢,怪不得啊,好哇,我就喜欢这带刺儿的,来吧,咱俩玩玩儿。”
他闪身就要扑。“住手!”突然一声沉喝划空传了过来。
紫衣人一惊,硬生生刹住了扑势。
夜色中,五条人影如飞掠到,鲁少华、黄清、董百器、白君人,还有金鹏。
不知道怎么回事,鲁少华落地便望着笑褒姒直了眼,一脸的惊喜神色。
就是董百器,白君人、金鹏三个老头儿,也不由对笑褒姒多看了两眼。
倒是黄清掠到便望着紫衣人喝问道:“怎么回事儿?”
那紫衣人忙一躬身道:“回总管,这女子硬往镇里闯,属下在拦她。”
笑褒姒冷冷一笑道:“是这样么?刚才胆子挺大的,现在为什么不敢说实话。”
紫衣人道:“我说的怎么不是实话,你……”
“住嘴!”黄清喝住紫衣人,然后转望笑褒姒道:“你说他不说实话,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儿。”
笑褒姒道:“他在这大黑夜里拦住一个单身女子,动手动脚让我陪他谈谈,你还是问问他想干什么吧。”
黄清双眉一扬,刚要说话。
鲁少华突然说道;“黄清,你往后站。”
黄清恭应一声退向后去。
鲁少华一双锐利目光直逼那紫衣人,道:“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我要听实话。”
鲁少华身为衡山世家少主,自然有他的威严。那紫衣人头都不敢抬,嗫嚅说道:“禀少主,属下属下……”
鲁少华冰冷说道:“跪下。”
那紫衣人猛然抬头,骇然说道:“少主……”
鲁少华道:“我衡山世家的脸都让你丢光了,还不给我跪下。”
紫衣人—句话没再说,转身掠去。
鲁少华两眼寒芒暴闪,道:“黄清!”
黄清飞身扑了出去,往那紫衣人身后一落,那紫衣人惨呼飞起,砰然一声落在丈余外没再动。
笑褒姒看了鲁少华一眼道:“谢谢你。”
迈步要走。鲁少华忙一抱拳,刹时笑容满脸,道:“芳驾请留一步。”
笑褒姒停步问道:“有什么见教?”
“好说,”鲁少华道:“龙虎镇这两天不大宁静,大黑夜里姑娘只身一人恐怕不大方便,姑娘是要回家还是要上哪儿去,我可以送姑娘一程。”
笑褒姒道:“谢谢你,好意心领,我自是能照顾自己。”
话落,她又要走。
金鹏突然干咳一声拱手说道:“恕老朽冒昧,芳驾可是笑褒姒叶姑娘?”
笑褒姒看了金鹏一眼道:“是的,有什么见教?”
鲁少华“哎呀”—声道:“原来是笑褒姒叶姑娘当面,金老何不早说,差点让我当面错过。”
向着笑褒姒—抱拳道:“叶姑娘,我衡山世家鲁少华。”
笑褒姒道:“我知道,久仰。”
鲁少华道:“不敢,倒是鲁少华对叶姑娘仰慕已久,叶姑娘国色天香,果然名不虚传,今夜能一睹叶姑娘的绝世姿容,鲁少华实在是三生有幸,鲁少华在龙虎镇置有几间破房子,万请叶姑娘赏光屈驾坐坐。”
笑褒姒道:“鲁少主看重,是我的荣幸,却之不恭,但我身有要事,不克停留,方命之处还望鲁少主海涵。”
她迈步行去。鲁少华横身一拦道:“叶姑娘千万赏光,只小坐片刻……”
笑褒姒道:“鲁少主的好意让人很感动,只是……”
金鹏上前—步道:“叶姑娘怎么不给鲁少主个面子?坐—下,鲁少主马上派人送姑娘上路。”
笑褒姒道:“我说过身有要事,不能停留,鲁少主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金鹏干咳一声道:“少主,叶姑娘太客气了,我看咱们不如来个强邀吧。”
鲁少华两眼寒芒一闪,道:“既然叶姑娘这么客气,也只好如此了。”
董百器、白君人双双跨步挡在笑褒姒面前,黄清跟金鹏则双立笑褒姒身后,鲁少华含笑说道:“姑娘,这样够了吧。”
笑褒姒冷笑一声道:“怪不得啊,上梁都不正,下梁哪有不歪的道理,闪开!”
她抖手一掌向前拍去。
董百器、白君人冷哼一声,双扬掌,砰然一声,笑褒姒乌发飞舞,衣袂飘扬,随跟着往后退去。
就在这千钩一发的当儿,六条人影如飞掠到,一声沉喝先传了过来:“什么人仗着人多,欺负一个只身女子?”
一条黑影,脱弩之矢般先行掠到,带着一片劲风扑向黄清。
黄清顾不得再对付笑褒姒了,转身跟那人对了一掌,砰然大震声中,他跟那人都退后两三步。
就在这时候,另五条人影也落了地,金少秋跟四名黑衣人。
跟黄清对了一掌的,是葛元。
金少秋先一怔,旋即抱起双拳:“原来是少华兄,对不起,对不起!”
鲁少华也强笑抱拳:“少秋兄,久违了。”
金少秋道:“真是,咱们好久不见了,伯父伯母安好?”
鲁少华道:“谢谢,两位老人家安好,伯父伯母也安好?”
金少秋道:“谢谢,两位老人家也安好……”
目光从笑褒姒那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的娇靥上掠过,讶然问道:“少华兄,这不是笑褒姒叶姑娘么,少华兄怎么跟叶姑娘发生了冲突。”
鲁少华脸色红了一红道:“这个,没什么,没什么……”
笑褒姒冷冷说道:“鲁少主,你让别人说实话,你自己怎么不说实话,你的下属因为轻薄下流被你杀了,你居心叵测又该怎么办?”
鲁少华脸胀得好红道:“叶姑娘,你可不要冤枉好人啊。”
“是啊,”金少秋道:“堂堂衡山世家的鲁少主岂会是那种人,一定是叶姑娘误会了,我来做个和事鲁仲连,叶姑娘请吧,鲁少主绝不会再为难你的。”
笑褒姒谢也没谢一声,甚至连看也没看他一眼,腾身飞掠而去。
当着金少秋,鲁少华怎么好再拦她,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她走了。
一块已经到了嘴边的肉没了。
金少秋一抱拳道:“小弟有要事在身,不克停留,就此告辞,请少华兄代问二位老人安好。”
他带着葛元等就要走,而且面对的是笑褒姒去的方向。
金鹏干咳一声道:“金少主请留一步!”
金少秋收势停步,看了金鹏—眼道:“少华兄,小弟眼拙,这位是……”
金鹏抱拳躬身道:“有劳金少主动问,老朽金鹏。”
金少秋“哦”地一声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狼心秀士,我这双招子可真不灵啊,敢问金老有什么见教?”
“不敢当!”
金鹏冲鲁少华递过个眼色道:“两世家几代的交情,金少主跟鲁少主见面也不容易,好不容易见一次面,金少主怎么轻易言别。”
鲁少华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双眉微扬道:“是啊,少秋兄何其行色匆匆,小弟在这儿有个住处,少秋兄怎么也该去坐坐。”
金少秋也是个聪明人,以异样目光看了金鹏一眼道:“谢谢金老跟少华兄,实在身有要事,改天再谋后会吧。”
—个要走,一个坚邀,谁都明白对方的用心,但谁都不肯说破。
谁都气恼对方,但谁也不愿轻易扯破脸。
两下里这么缠着,不知道要缠到什么时候。
笑褒姒呢?早就走远了!
口 口 口
天亮了,东门长青赶着马车进了一座古堡也似的石头城,门头上三个大字:“飞龙堡”!
辛佩诗叫道:“飞龙堡!”
东门长青道:“姑娘轻声,贤母女也请别露面,等老朽的招呼再掀开车帘。”
辛佩诗很听活,立即放下了车帘。
母女俩坐在车里,感觉车走了一阵之后停下了。
停车的地方起先很静,后来渐渐地有了人声,而且越来越热闹,简直就吵杂得聒耳。
算算时候,差不多快到晌午了。
突然,母女俩听见了一阵急促、杂乱的蹄声。
随听东门长青在外头道:“辛姑娘,请把车帘掀开一条缝儿。”
辛佩诗忙把车帘掀开了一条缝儿,就在这时候,一个马队,十几匹快马从车前飞驰而过。
辛佩诗看得清清楚楚,为首一匹马,是个矮胖身材、五十上下年纪的红脸老者。她勃然色变,掀帘就要窜出去。
一只手按在她香肩之上,东门长青的话声在她耳边响起:“是他,是不是?别急,姑娘,老朽绝不会让他逃出手去!”
辛佩诗觉得这只手重逾千斤,居然按得她动弹不得,她忙道:“老人家,您为什么不让我……”
东门长青道:“快晌午了,先找个地方歇下吃点东西再说,皇上不差饿兵,是不,姑娘?”
他没容辛佩诗再说话,挥手一鞭赶动了马车。
母女俩觉得马车走了差不多一刻工夫又停了。
只听东门长青道:“贤母女可以下车了。”
母女俩下得车来一看,只见马车停在一片苍松翠柏环绕的古庙般建筑之前,那古庙般建筑门头之上横额四个金字:“潘氏宗祠”。
辛佩诗讶然说道:“老人家,咱们就歇在这儿么?”
东门长青道:“这儿是飞龙堡,堡主姓潘,这是他潘家宗祠,是飞龙堡中的一块禁地,在这儿歇着最安全。”
辛佩诗道:“最安全?老人家这话……”
东门长青道:“姑娘,老朽的打算,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