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探花和蔼可亲微笑道:
“袁丞相!朝廷得知你所密报的吴王刘濞阴谋叛乱之大事,当今圣上嘱我前来广陵暗中视察,并保护你回朝廷覆命。”
袁盎激动得涕泗纵横,感恩道:
“当今圣上能惦记著微臣,当肝脑涂地以报!个人生死事小,国家兴亡事大,能得小李神仙亲临主事,微臣一家数十口才有生还希望。”
李探花微笑安慰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尽人事听天命,一切在冥冥中自有安排,袁丞相熟悉刘濞所有作为及江南地理环境,对以后的战局颇有助益,可供周亚夫参考,才能平息这场战争。”
袁盎双眼充盈一股恨意道:
“当今圣上为御史大夫晁错所蒙敝,削夺王国部分封地,手段太过激烈及卑鄙,当然会引起动乱!微臣以微言轻祈盼小李神仙能制止其胡作非为,若能杀之以谢封国各王,便能化解战争危机於无形。”
李探花摇头叹息道:
“刘濞数十年来处心积虑经营封地,早有称帝的野心,适逢年初其子刘贤与皇上豪赌而被一棒误杀,便是叛乱导火线,今年广陵又扩大武魁大游侠擂台赛,大举招兵买马蠢蠢欲动,所以兴兵北上朝廷逼迫皇上让位是迟早的事,而杀一个御史大夫晁错只不过是一种藉口而已,於事无补。”
袁盎却坚持己见道:
“禀小李神仙!所谓观微知著,若能先行斩杀晁错以谢天下封王,便能止各国沸沸扬扬之舆论,也可以阻绝这种藉口。再退一步想,若杀一名御史大夫而能拖延战事让朝廷争取一点时间充分准备,算是死得其所,若重逾泰山,牺牲小我也是一名忠臣应为之事。”
李探花搓揉脸颊显得意兴阑珊,道:
“尔等大臣们在朝论政,自会评监晁错的所作所为向皇上建言,我对政治不干预也提不起兴致,要不然先帝早已赐我半壁江山了!能逍遥自在我何乐不为?国家若有战争大事当然得出面尽快弭平,因为倒霉的还是黎明百姓。”
袁盎听李探花好像不赞成杀晁错以谢天下诸王,便不再多话,修道人就是不喜欢杀戮,要不然就不配称小李神仙广受各方敬重了。
一旁恭听的王通州打岔问道:
“小李神仙!那名神秘女子和蒙面杀手到底是何方魔头?您本稳操胜算的局面却失活逮良机。”
李探花喟叹道:
“蒙面杀手乃是当世剑术佼佼者!必然是吴王刘濞的得力帮手,不难查出其底细,但那位神秘女子才是幕后主使人,连刘濞也得敬畏三分,对她言听计从,她才是这场战争的始作俑者!”
袁盎与王通州甚感惊诧,袁盎趁机建议道:
“若能杀了这名神秘女子,刘濞定然方寸大乱。刚才从窗口望见一团光芒阻碍小李神仙活捉蒙面杀手助其遁逃,这是什么魔法?”
人身麒麟兽霍沙宇听得火冒三丈,跃上桌面斥责道:
“老混球!你以为杀人就能止息一切事态,也不知神秘女子的身家背景便胡乱建言,真会让天上发生一场空前神魔大战,而导致阳世间生灵涂炭,这种极大罪过,你岂能担待得了!”
袁盎闻言一呆,为之老脸通红,垂首不敢目视,却已知神秘女子来头之大超乎想像,根本非阳间人类。
李探花不忍苛责,却语重心长道:
“暴秦统一六国杀戮太重有违天和,所以国祚不过十五年头,再加上楚汉相争民不聊生而全国人口锐减,自从先帝崇老无为而化,数十年来养息,百姓如沐春晖,已然厌倦战争。
吴王刘濞者挑起战乱,是师出无名犯了兵家大忌,必定不会持久,所以袁盎你先回朝廷也好未雨绸缪。”
袁盎面带愧色默然不语,总教头王通州护主辩称道:
“小李神仙乃当今天下第一人也!才能运用睿智妙计及绝世武功,兵不血刃地破敌阴谋,化危机於无形,力挽国祚於势微,护国神仙确实当之无愧!”
李探花谦怀若谷微笑,淡然道:
“还是那句老话!民心崇尚和平安逸,厌战才是止乱根源,道长必然魔消,归功於先帝推行‘黄老之治’稳定基业,我不过顺水推舟而已。”
王通州一脸敬佩,作揖道:
“王某以江湖人的眼光看小李神仙,不过二十岁左右,居然视事透测,分析及见解超凡入圣,乃皇上之福,天下百姓之福也!”
李探花习惯性摩挲脸颊报以苦笑道:
“总教头可知我历经累世转生之苦?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对我来说是司空见惯,但既然做人则必须好好把握修福修慧累积功德才能超脱三界苦海。”
王通州当然听不懂生死这回事,却能识大体地问道:
“如今小李神仙暴露了身份,以后潜入敌方很可能会形迹败露为敌所乘,应小心为要。
咱们何时撤回朝廷?如何行动?请您示下!”
李探花在脸上一阵摩挲竟然揉出一团薄翼般面具,显得面貌更为白晰英俊,五岳更为丰挺,双眼灵光闪闪却诡谲一笑道:
“当今世上能以灵识气机测人心海者寥寥无几,我哪能不备而来?魔界既然犯我,我必然主动出击,岂能坐以待毙击?如今我露了脸,已将敌方目标转移过来,丞相可保暂时平安,我已从洛阳调来一批墨者勇士,可助袁盎一家大小安全撤离。”
袁盎离座长揖袂地一拜,感激道:
“多谢小李神仙关照!微臣一切听从安排。”
小李神仙对着五寸人身麒麟兽正色道:
“沙猪!你暂时守护丞相府,随时与我连系,并配合密潜的墨者勇士行动,不得有误!”
霍沙宇一脸的不情愿道:
“主公!怎么不让我与您一起闯荡?可是瞧不起我沙猪的能耐?在这里太无聊了,会闷死人啦!”
李探花一板面孔,令霍沙宇吓得不敢再多话,随后与袁盎、王通州商量撤退妙法,直至傍晚才离去。
《第四集完 待续》
第 一 章 故人重逢情
筠竹千年老不死,长伴神娥盖湘水。
蛮娘吟弄满寒空,九山静绿泪花红。
离鸾别凤烟雾中,巫云蜀雨遥相通。
幽愁秋气上青枫,凉夜波间吟古龙。
李探花离开广陵城往北而行,直奔大盘山,遥望一片青葱翠绿茂林,上面罩笼着一层绿烟,烟与树交织成一片迷朦的苍郁。
寒山碧色的灵气迎面而来,仿佛替隐居人魅鞭唐朝吉诉说无限的落寞和伤情,那一片碧绿,凄寒得叫人伤心,莫非他就是伤心人?
风水之说确实不假,什么磁场会吸引什么人隐居,这是冥冥中的定律。
在李探花献与悟道的生命里,能令其心动的事物并不多,生和死只是不同的开端及终点,生死之间只是一次短暂的旅程,任何美好的事物都会过去,任何创伤事物也终会云散烟消,了无痕迹。
只有悟道才是永恒,经年累月一点一滴成线而面去屯积,不贪求激进,不懈怠松散,因为片刻的聚集就是永恒。
人生如是,不了道也难!
无论走了多远和多么困顿曲折的生命旅途,最终都无可避免地回归到这条追寻永恒的路上。
克服内心一切无名欲望,排除外在所有困境,这是修道人的涅盘。
否则何能超凡入圣,成为千古流传的超卓人物?
沿溪流上溯的李探花暗叹魅鞭唐朝吉被世态炎凉给击垮了,否则藉练武也必能达勘破生死玄关之境,改变内在和外在磁场,再穷凶恶极的环境必然转换成福地仙境,化腐朽为神奇。
三十丈外怱尔传来兵器撞击的微弱脆响。
李探花神情错愕中飞奔挪腾,掠上树梢,若御风疾行,赶往械斗现场,藏匿於繁枝茂叶中欲瞧战况。
只见一座茅屋不过丈余宽,庭院却颇为宽敞,另有数亩地种植多种绿油油蔬菜,以及一大片稻田,隐居者自耕自食是够用了。
四名精壮汉子穿着红、黄、黑、白显眼劲服,各据一方,摆着四象阵将魅鞭唐朝吉困在中央,各持一柄宽背斩马刀,将刀舞得风云变色滴水不露,仿佛刀网已封死其所有退路。
唐朝吉并非省油的灯,手中一条七尺乌亮铁鞭若万蛇钻动,四面八方贯破凌厉刀网,虽然不断栘形换位,却仍离不开怱聚怱密的四象阵刀网范围,可见敌方有备而来。
一位俨挺雄伟的中年道人,稳若磐岩於阵外三丈处,和一名身着鹅黄皂衣女子对峙,两人看都不看四象阵一眼,彷若天敌般相互凝视。
中年道人头戴金镂通天冠,耀目生辉,背负一柄红缨宽背刀,正是刀神荆无算,李探花曾於密林中见过一面。
妙龄女子长得鬓云欲度香腮雪,蛾眉流转略含嗔,端地是冷艳不可方物的美人眙,手持一支龙形珠柄的宝剑,剑身呈鳞片状,黄橙耀眼,灵气迫人,一见即知绝非凡器。
不知她是何方神圣,竟然教刀神荆无算凝视戒备不敢加入战局,不禁让李探花多瞧一眼,似曾相识,仿佛在哪儿见过!
荆无算扬声冷然道:
“四大护法请先行歇手!莫破坏了田野问的这份宁静,让剑梦仙姑娘笑话咱们粗俗不雅。”声音虽冷,言语中却十分客气,令人费解?
话声一出,四大护法阵形一缓,便与唐朝吉形成对峙之局。
剑梦仙双眸灵动澄明,如湖波荡漾,本是不带半丝尘念般望着这二十多年来高居天下第一使刀高手宝座的刀神荆无算的刹那间,忽然涌起孺慕般复杂的异采,霎尔间即隐。
她冷艳脸庞杀机涌现,口气十分冷漠不带丝毫感情道:
“梦仙谨代家师向刀神问好!”
荆无算双眸精芒怱转一丝柔意,深深望着剑梦仙,突然神色微震略显红晕,激动道:
“方才你自称是峨嵋神光道庵之忘情仙姑座下首席女弟子……她弃世修道前若有子嗣,也该有你这么大了吧?”
剑梦仙娇躯微颤,平举龙鳞宝剑横於胸前,玉靥有若霜寒迫人,斥责道:
“荆大侠请慎言,勿污蔑师尊名节!要不然莫怪梦仙对前辈不客气!”
荆无算望着她平举前胸的那柄龙鳞宝剑,如见故人般双眼精芒一敛,浮出一股深邃无法捉摸的空洞异采,遥望天边彩云,无力叹息道:
“你不了解当年忘情仙姑和老夫的交情……若是真无情又何须忘情……”
语音末落即被剑梦仙打断,冷然道:
“晚辈不需要知道这种交情,奉师尊之命,请荆大侠交回恩师当年所赠予的《艺文志·兵书略》,好向她老人家交代。”
这部兵书略就是汉初张良、韩信序次兵法,凡百八十二家,删取要用,定审三十五家。
天下诸侯皆知,曾为吕后家族盗取之,想不到如今竟落入刀神荆无算囊中。
李探花隐匿於茂密林问听得一清二楚,内心为之狂喜,因为临行前皇帝刘启曾密托找回这部流落於民间的重要兵书,免其危害朝廷,如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荆无算脸颊微颤,强行压制心中激动,仍不死心道:
“当年琼姿凭藉这口神兵利器龙鳞剑打遍江南无敌手,因而和老夫相识相惜互相倾慕,若非她个性倔强弃我而去,我哪能夺魁封这‘刀神’尊号?这二十几年来也因她退出江湖,我寻遍三江五岳音讯全无,没料到居然躲在益州西南边陲的峨眉山开山立派,是我负她……
是我负她……”
荆无算一睑凄意亦充满悔意,而简单扼要的说法,再笨的人也听出弦外之意,此刻他道出这段不为人知的秘辛,又见其身一袭粗皂道袍便知其终生不娶的意向,令人不觉为之动容。
怎料唐朝吉仰天凄厉一啸,心中强烈的痛苦无论如何压抑还是撕肝裂肺般的爆发出来,凄冷怨恨的厉啸直冲云霄,令人心弦震撼,一腔思绪随其起伏不已。
“好个道貌岸然、内心狡诈的荆无算!若非你用甜言蜜语诓住琼姿,施计诱奸得逞,复以死明志骗得芳心,琼姿才不会上当!你只不过是为了夺得‘武魁大游侠’之名以利欺世而已,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牲枉称大侠,骗得了世人却骗不了唐某!”
唐朝吉原来也是位伤心人!
荆无算面若磐岩凝然,不疾不徐地冷嘲热讽道:
“哼!你自己也不看看自己已年届古稀了,居然若一条老狗般死缠着当世第一美人,还为此伤心欲绝退隐山林,却只能搏得美人回眸惋惜的一瞥,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唐朝吉老脸胀红,柔声道:
“自古白发红颜比比皆是!只要为人坦荡荡,追求又何妨?‘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之理,你难道不懂?”
剑梦仙颇感不耐,娇喝道:
“请两位前辈自重!莫拿恩师的过去当成话题,修道人已然离世脱尘,无我无相忘然了!”
荆无算及唐朝吉双双一脸赧然,荆无算西望着遥远天际,好似情人就在眼前般轻叹道:
“姿妹……不!忘情仙姑!是否仍然那么爱晨雾迷蒙?”
剑梦仙双眸充盈孺慕依依的神采,轻声道:
“每逢初一、十五月圆之际,梦仙都陪着师父一夜不眠,在金顶欣赏晨曦破云而出之瑰丽奇景。”
荆无算朗声大笑收回目光,神色忽转担忧道:
“雾气湿寒风劲呼啸,长期如此,忘情仙姑不怕身染风寒吗?”
复而拍额哑然失笑,喃喃自语道:
낡姿妹乃天下有数的高手,区区些微寒气对她又怎会有所影响……我真是糊涂透顶了!”
语气顿了一顿,紧锁双眉讶然道:
“为何我总挥不掉她当年那种体弱多病楚楚可怜,惹人怜惜的印象?”
剑梦仙将剑配挂於腰间,右手纤柔五指轻抚光滑柄錞,螓首略仰,双眸掠过一丝缅怀神色,轻轻感叹道:
“梦仙很明白刀神的想法,经您一提我也有这种感觉,师尊她老人家丽质天生,温柔婉约,柔中带刚的英气中,犹添一股多愁善感之韵,以致份外惹人爱怜,而对其产生一种纤纤弱质之错觉。梦仙虽身为女人,也为其绝世风华深深吸引,更别说师尊当年妙龄年华,不愧江南第一美人也!”
荆无算及唐朝吉虽然互相仇视,但此时此刻却不约而同地合上双眼,默然不语,仿佛沉醉在流逝的甜蜜岁月、无边无涯的梦幻世界中。
李探花虽身处三十丈远,也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