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尊姓大名怎么称呼?哪地方人氏?”
“敝姓李单名一个花字,人称小李就是了!关中华阴人氏,自幼失怙,生性放荡不羁,如一头好动野马,不学无术无一专长!”
唐朝吉姑且听之报以微笑道:
“小李,依你对柳、许两人的战况做何结论?”
李探花紧蹙眉头,叹息道:
“他们旗鼓相当,所以战个三天三夜也分不出胜负,算得上后天辈十大高手之列。”
唐朝吉虽点头同意,却另有见解不平而鸣道:
“经此一战,柳、许两人已然名动广陵城了!这位许光海乃是漕帮少帮主,自有其靠山,不怕有事,反观柳夷吾,只是默默无名之辈,但其主公定然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必然引起多方注目,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李探花闻言心中一颤,紧蹙额头作揖请益,道:
“老前辈此话怎讲?这玄外之音颇令人难测!”
唐朝吉轻拍李探花肩膀面带苦笑道:
“你我一见如故,奉劝你一句话,世人皆喜欢争夺天下第一的头衔,得到虚名之后,哪知其背后的辛酸苦恼?甚至永不得安宁,所谓‘隐逸林中无荣辱,道义路上无炎凉’,老夫如今就是最好的写照。”
李探花感受唐朝吉这番警世话中含带着一股凄意,很有可能在其身上发生过一段刻骨铭心永难忘怀的变故,才会抛弃“大游侠”殊荣身分而退隐山林消失江湖。
“老前辈!你与闲云为友,以风月为家,这般悠闲美丽的情趣,确实不需要什么条件,任何人都能获得,但必得先将得失之心看开,才不会有荣辱悲欢的心理,以道义自任,便无所谓人情冷暖,自然对人不会有厚薄的行为。您堪称‘大侠’二字无愧矣。”
唐朝吉双眼凝神望着李探花,啧啧称奇道:
“怪哉!小李年纪轻轻初涉风尘竟能如此豁达大度,将来前程定然不可限量,所谓‘步步占先者,必有人挤之。事事争胜者,必行人挫之’,今日你我十分投缘,改日有空可以来找老夫秉烛长谈,乃人生一大乐事也!”
话毕,唐朝吉附於李探花耳畔说出了藏身的地址,头也不回地便洒然扬长而去。
李探花不欲探人隐私,因初见面的地点不对也不宜详谈,打算改日再专程登门拜访。
李探花望着十丈开外柳、许二人刀来剑往战得十分激烈,却无一丝杀气,便知这是一场英雄惜好汉的以武会友战局,并无凶险,再看下去也觉无趣,望着一大群看热闹的群众,独自静悄悄地离去。
第 五 章 幽梦忽还乡
存生不可言,卫生每苦拙。
诚愿游昆华,邈然兹道绝。
与子相遇来,未尝异悲恍。
憩荫若暂乖,岁日终不别。
楼外翠帘高轴,倚偏阑干几曲,云淡水平烟树簇,寸心千里目。
李探花沿着湖畔迳行数里,落霞时分欣赏风光美景,来到一座庭院深深的豪宅,像是退隐的官宦住所,从高楼处传出优美清脆的古琴声,为之神住驻足聆听。
琴韵里倾诉著离愁,把离愁的绵绵无尽,扬传得愈远愈深,随著春风摇摇前进的心境,好似每定一步就滋生一分离愁,从高楼望见的也只有一生无际的春草,春草尽处是春山,行人早已走到千山万水之外。
李探花听得陶然忘我,怎舍得举足离去,未免大煞风景,也唐突操琴主人欲留贵客的本意。
但不知主人是男是女?若是男主人必然是有情有义之辈,若是女主人必然是情愁满怀割舍不断相思之痴情女子。
“当!”弦断脆响,柔和琴韵仍然传扬天际回荡空间。
李探花依然失神驻足不为所动,心绪好像随着春风飘扬王高山云端之上。
两扇厚实朱门“嘎呀”乍开。
二位螓首流海半遮面,一袭荷绫绣披肩,身穿鹅黄丝绸的丫鬟开启朱门莲步摇曳而出,两人长得面貌清秀端庄,光是一身高贵打扮及风姿绰约形态就已表现出大户人家的非凡教养。
一名丫鬟对着李探花浅然微笑,裣襟叙礼道:
“奴婢燕翔!这位公子对音律造诣颇为高深,我家主人视为难觅知音,命奴婢恭请入内一叙,不知您是否赏光?”
李探花闻言心中十分讶异,因为己身皂衣粗服虽不至褴褛,但也无法与这二名丫鬟相比,而竟能搏得她家主人的青睐,可见这家主人并非市侩庸俗之辈。
李探花惦记著柳夷吾与许光海比武的结果,天色又已接近昏暗实在不好打扰人家,便笑容可掬作揖推辞道:
“燕翔姑娘!霞落之后长夜漫漫本是抚琴品茗的大好时光,然而在下得趁天黑前的一点霞光引路,免得迷途误事,烦请姑娘代我回谢贵主人的盛情邀约。”
话声一落,李探花转身就走,只见另一位丫鬟满睑惊慌地飘掠阻挡,所施展的轻功类似百年来传说中的“咫尺缩地”绝学,足以和自己的“闪灵追星”一较高下,竟然出现在一名丫鬟身上,尤显其主人必然是位隐匿的绝世高人。
这名丫鬟居然俏皮地摊开双手高挺双峰,毫不避男女之嫌,唉声叹气道:
“奴婢蝶舞!希冀公子爷进门向家主人亲口婉辞,不过才一会儿功夫,应该不会耽误您的宝贵时间,也好让咱们姊妹有个交代。”
李探花摩挲脸颊,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道:
“在下姓李,与贵主人素不相识,如果登门造访显得唐突,但是蝶舞及燕翔两位姑娘代贵主人如此盛情邀约,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燕翔与蝶舞粉颊骤显笑容,双双裣襟略表谢意,便一前一后拥著李探花进入大门,好像生怕其溜掉般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李探花步行长廊,看见有几名老奴在修剪树枝及盆栽,却似有意背向回避不敢见生客,又像畏惧著燕翔和蝶舞这两名丫鬟。
李探花来到楼阁前,望着高挂的长方形区额上龙飞凤舞写著“幽梦楼”,题款人居然是吴王刘濞,可见家主人大有来头。
李探花脑海中盘旋“幽梦”这两个宇,怱感心头一阵不安,就在楼阁前犹豫不前,为蝶舞催促道:
“李公子为何不上楼?”
李探花双眉紧蹙轻叹道:
“这‘幽梦’两个字……有云:幽梦叙情,情深入骨……莫非你家主人是位伤心女子?”
燕翔及蝶舞双双闪过一脸惊讶神色,转为异常佩服,二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在李探花身上直打转,看不出其穷酸模样,光凭“幽梦”这两个字就能测出家主人是位伤心人。
燕翔感叹道:
“我家主人在楼上抚琴,遥望李公子驻足的神情,即看出是位有情人,又似曾相识,所以命奴婢专程下楼相邀,眼光确实颇为独到。”
蝶舞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李公子长得风流倜傥一派大家风范,才得家主人青睐,既然到了这里就请上楼一叙。”
李探花昂首诡异一笑地登梯而上,暗忖就是龙潭虎穴也值得一闯。
楼阁之上满室花香,处处奇卉异草的盆景引人注目,一位全身雪白朴实无华的妙龄倩女婷婷而立於栏杆边,眺望远方湖畔落霞风光。
倩女白纱蒙面半遮着睑,侧身观霞,只见右脸柳月眉下的星眸若一泓秋水,映照着霞光竟闪烁出深邃空洞的情怀,好似在遥祭永不回来的夫君一般。
然而在她一袭雪白宽大的披风里却掩盖不住玲珑曼妙的身段,堪称倾国倾城一代尤物。
蝶舞低着螓首不敢仰视,恭敬裣襟示礼道:
“主人!这位李公子,奴婢已然奉命带上楼来,然而他自称不能久留……奴婢幸不辱命……”
她讲话的声音微带颤抖,显示内心十分惧怕这位娇柔高雅的女主人,令李探花产生戒心,莫非女主人因情场失意性情大变,会胡乱杀人?
倩女瞬间转过身来——
她玉靥居然从中一分为二,右半边晶莹剔透美不胜收,左半边漆黑如墨丑如鬼怪,黑白相映异常抢眼,虽有白纱半遮脸依然令人望之震惊莫名。李探花定神一瞧,居然是一副栩栩如生的诡异面具。
李探花为其突如其来的恐怖面具,失神一兽、内心一慄——
倩女黑白相映的面具突然迸出二股无形气机,右边旋出雪白气丝,左边旋出黝墨气丝,迅速笼罩室内,举目望去只见黑白两种截然不同的空间从中分开,壁叠分明。
李探花慌然回过神来,已然置身两种空间,真不知何去何从,因方才一失神,竟着了人家类似摄魂术的道儿,可见对方精神力犹胜过任何绝学。
李探花收敛心神凝气沉着,暗中思量:己身与这位倩女素昧平生并无深仇大恨,对方理应不会要自己的小命吧?但为何施展这种上乘迷魂阵,莫非想试探什么?
李探花自负在太虚神仙界中也是一方次元空间霸主,占有崇高地位,对这种黑白分明的诡异空间发生了兴趣,平添一份好胜心,便弹身而起快如闪电投入左侧那片黝墨空间,打算一探究竟。
空间中伸手不见五指,但有一股吸引力将李探花旋入,感觉四周疾风如刀吹袭,挟带着千万鬼魅般的凄厉哀嚎,好像要将人世间所有怨恨不平全部宣泄出来一般,魔音贯脑教人头痛欲裂。
李探花神功凝然护体,扩散出一层金芒,於黑黝空间中有若一颗闪亮流星划过,随着强大吸力直坠而去。
不过三十个数息之间,望见远方出现一处铜板大小黄橙橙的圆洞,李探花运起脚劲凌空踹踢随著强大吸力闯去,弹指问即见方圆丈许的大洞有如门户,便毫不迟疑地投身而入。
一阵天旋地转。
“蹴!”弹出洞外。
竟然降落於一片黄沙中,烈阳高照令李探花睁不开双眼,急忙用衣袖掩面,以眼角余光瞥见半空中那处一丈方圆的大洞骤然缩小如豆,一个跳动随即消逝了。
李探花捻捏自己的脸颊并不觉痛,再棒起一把细沙从指缝问漏失,知道这并非梦中,又不是幻境,而是灵魂出窍!心中异常震惊,肯定那只黑白面具是一种转栘空间的法宝,不是一般的摄魂术。
一望无垠的黄沙尽处层层高山重叠,於烈日之下金光闪闪,无风吹袭显得异常死寂酷热,虽是魂魄也难挡烈日当空,感觉光芒十分诡异。
李探花对这种恶劣环境一筹莫展,只有背着烈阳徒步而行,希望能在沙丘背处找个阴凉地避免阳光照射。
他的身影在烈日当空下过三尺来长,走约半个时辰仍然是一样的长度,立判烈日悬空并未移动过,莫非这个空间没有昼夜之分?
一片死寂的沙地忽然传出轻微“沙……沙……”声。
李探花曾身处“太虚仙界”一段时间,了解一个人的内力修为与灵念力相辅相成,依目前的灵念力在这种诡异灵界中,是可以测得百丈方圆之动态,一阵沙漏的声音就在背后二十丈处。
李探花仍然背阳步行不为所动,却在心中盘算会是什么鬼东西能在烈阳沙漠中讨生活?
“沙……沙……”声音愈来愈大,李探花仔细一听好像是从后方的沙地里冒出来,到处皆是喷沙的声音。
李探花感觉背后一阵阴凉袭来,望着地面居然黑影幢幢,为防有失不能不回头观望,瞬间转身即见一幅诡谲奇景,当场震撼莫名,呆若木鸡。
辽阔沙漠竟然出现无法算计的沙雕胄甲战士,而且还下断地从沙中冒出来迅速成形,个个沙雕战士足有一丈来高,模样若凶神恶煞般,滑行沙地快速靠拢过来。
数以千计的沙雕战士相距李探花十丈开外,便布成大型方阵凝然不动,於烈阳照射下,个个头顶窜出袅袅白烟,遮天盖地骤生阴凉,沙雕人形战士立即凝固若盘岩不动,成了一尊尊的坚硬石雕。
李探花搓揉一下双眼还以为是梦中幻境,若教这批石雕妖怪群起攻击,再有通天本领也得遭殃。
李探花艺高人胆大当然不能示弱,便大声对空呼叫道:
“这是什么魔界?谁是首领站出来回话!”
每一尊石雕面貌奇丑表情各一,手持各式兵器,却都是石制品,漫山遍野伫於沙地上,就是没有一尊能开口回话,
五丈之遥沙面上,约一丈方圆处霍然问天摇地动,喷涌出大量沙子,漫天飞舞不断旋迭,缓缓凝聚成一尊二丈多高的半身人形麒麟体沙雕,迫出一股寒气笼罩十丈方圆,沙地陡然凝霜形成白茫奇景,烈阳为之黯然失色,沙离凝固,庞然魁梧若魔神亲临大地。
半身人形麒麟怪物喝声如雷,道:
“你是哪方的孤魂野鬼!竟然闯进本魔将霍沙宇镇守的第三层‘夜摩天’外围之‘沙海’,教你魂飞魄散来得去不得!”
李探花摩挲脸颊摇着头,喃喃自语道:
“他奶奶个熊!第一层天‘地居天’住了一些散仙游神,第二层天‘忉利天’是玉皇大帝统辖地,以须弥山为中心。须弥山周围环绕四大洲,而山下则有地轮、金轮、水轮、风轮等重叠在一起,而山外有九山八海交替环抱,山腰四方有四大天王镇守,山顶则有道教三十三天宫,玉皇大帝所居住的凌霄宝殿即在其中的忉利天。再往上层就是夜摩天、兜率天、化乐自在天以及他化自在天等等……我居然到了邪恶阿修罗居住的夜摩天外围?那位使黑白面具的倩女究竟是何方妖孽?与这魔界有何关连?”
讲得头头是道,令魔将霍沙宇下半身的麒麟四足惊慌一蹬,凌空翻腾暴退三丈间距,飘然落地惊叫道:
“你这个丑八怪……怎恁地参透这些天机?一个孤魂野鬼哪可能知道这么多?看你魂魄并无华光瑞气……怎么看都不像神仙……”
在阿修罗界都是男极丑,女极美,所以视李采花为异类丑八怪。
李探花用手指着鼻端,哼声道:
“老小子我!若是讲出来龙去脉,准会吓死你们这些妖魔鬼怪,凭你一个小小魔将的道行哪有能耐知晓本大仙身怀通天测海、降魔伏妖的真本事!”
霍沙宇怒容满面暴眺如雷,其麒鳞兽身门足跺地轰隆作响,遥指后方二名石雕战士厉声道:
“好狂妄的口气,给你三分颜色就开起染坊!郎儿们出来两个,先探一探这位大仙的底!」
二名石雕战士步伐一致,高约丈余宽有五尺,行动笨拙,但踩在沙地“”噗噗”作响,形态虽然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