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夫人叹道:
“枭雄末日,落得个身首异处,功名利禄化为尘土,真是人生苦短,世事无常!”
李探花搔搔脸颊,不知如何接口,只是不安的来回踱著。
任天娇有些急躁,抬头望了望,问道:
“探花!还要等多久,月亮已到中天了!”
李探花也望望半空,无奈道:
“小青不会误事的……咦!月又圆了!”
任天娇粉颊一红,偷偷捏了李探花一把,低声道:
“你呀!没时间观念!”
任天柔一听,以为妹妹怪他没约好时间,责备道:
“阿娇!怎能怪探花?”
任天娇咬咬樱唇,道:
“姊!他……以後你就知道。”
这时,东方空中响起阵阵轻雷,蹄声答答。
李探花高兴叫道:
“岳母大人!小青来了!”
青牛落地,黄石公飘然掠下牛背。
“亲家母!黄石有礼,总算不负所托!”
“太好了,感谢黄石老前辈,妾身有礼!”
任天娇、任天柔也向前跪拜,行了个大礼。
“任天娇、任天柔叩见老前辈!”
黄石公目光炯炯,捋髯微笑道:
“快起!快起!呵呵……好模样,是探花的福气!”
“师兄!找到师父了吗?结果怎么样?”
黄石公瞪了他一眼,道:
转向紫芒闪炽处道:
“戚夫人!师父已经恩准,也交代清楚了,我们边走边谈,免得误了时辰!”
戚夫人激动不已,颤声道:
“黄石老前辈!真的找到了?在哪里?”
“皇宫大内!”
“嗯……难怪找遍天下,无个觅处。”
任天娇如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扯扯李探花衣角,贴耳道:
“湿螃蟹!师父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我一句也没听懂?”
“不告诉你,跟著走就知道了!”
任天柔耳尖,忙问道:
“阿娇,你怎么叫探花‘湿螃蟹’?”
任天娇又是一窘,红著脸,娇嗔道:
“不告诉你……以後你就知道了!”
“阿娇!你今晚到底怎么啦!”
青牛驮著黄石公和李探花,戚夫人的紫芒光环罩著天娇、天柔,往长安方向腾去。
长安城,汉宫巍峨楼阁已在眼前,青牛驻足。
黄石公说道:
“戚夫人小心了!‘天运烈阳八龙阵’遇上阴煞即自然启动,阳罡烈焰焚身,即刻神形俱灭!”
“多谢前辈提醒,妾身想试一下!”
李探花看不出凶险,问道:
“师兄!此阵是先天之阵,天书内并无记载,到底有何特别,又如何布阵?”
“未央宫建筑依八卦排列,你看,每个方位都建有假山,山顶有座四脚龙柱小凉亭,假山状似龙头,凉亭有如龙珠,等会儿你就知道变化,下去吧!”
青牛俯冲而下,紫芒圆罩紧随。
瞬间,“乾”位凉亭灵动,顶上装饰的那颗晶莹火龙珠内陡地窜出一道眩目红芒,急射戚夫人的紫芒圆罩。
“轰!”地一声巨响,红、紫火花交进,绚丽璀璨,各弹出二丈。
“哎哟!”紫芒光罩内传出天娇、天柔惊叫声。
烈焰火龙珠一分为四,散向四方,余焰滚滚。紫芒光罩则转为暗淡,似是吃了暗亏。
一转瞬,滚滚余焰幻化四条赤焰小龙,嘴内喷出熊熊烈火,张牙舞爪,分占四方,围著紫芒光罩,虎视眈眈。
戚夫人奋起,正欲再战,突然“乾”位龙头假山爆响,闯出一条庞然火龙。烈焰环身,舞爪翻腾,迅即盘旋外围,首尾相连,护著四条赤焰小龙,焰光直冲霄汉。
圈中紫芒圆罩相形之下有如摇烛。
黄石公忙道:
“戚夫人!试著玩玩就算了,别认真!”
李探花却是著急,连忙取出“金蝉银翼”灯笼。红光乍现,就要念动真言,被黄石公一手制止,厉道:
“浑小子!你想干什么?”
“收入岳母大人的紫芒光罩保护啊!”
“啪!”地一声,黄石公重重甩了李探花後脑一巴掌,怒道:
“胡来!灯笼内正气浩然,戚夫人的元神紫芒一触,立时神形俱灭,真是大笨蛋一个,谋杀丈母娘啊?”
李探花抚著後脑勺,委屈道:
“师兄!这算是无心之过!好在您提醒,要不然真要铸成大错了。”
“师父早有训诲,‘小心天下去得,卤莽寸步难行’,忘啦!”
烈焰母火龙一见李探花手中宝灯,龙眼流转,刹时露出恐慌神色,龙身蠕动不安,四条赤焰小龙似有灵犀,蜷曲著身体,偎向母亲。
黄石公急向凉亭顶上那颗火龙珠点出一指,“锵!”地一声,火龙珠骤然旋转起来,愈旋愈快,红光闪闪,嗡嗡作响。
赤焰火龙母子听见召唤,瞬间融合凝聚成一道艳丽赤芒,“飕!”地一声,钻进火龙珠内。
李探花自作聪明,如法炮制,连点了其他七座假山小凉亭上装饰的精雕火龙珠。
一时阴煞复炽,紫芒光罩再度亮起,熠熠生辉。
这时,突然传来一声霹雳:
“何方大胆妖孽!破了‘天运烈阳八龙阵’。”
余音未歇,“火德神君”跨著骏伟神马,挺著方天画戟,率领数百天兵神将,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现身眼前。
黄石公立即趋牛向前,笑咪咪抚髯说道:
“神君老友,久别无恙,迩来可好!”
“火德神君”一愣,抱戟於胸道:
“黄老!仙驾到此,所为何事?那阴煞紫芒是谁?怎会跟您一道?”
“她不是外人,是前朝的戚夫人,际遇凄惨,你是知道的。”
火德神君讶然道:
“喔!是‘坐瓮人球’的戚夫人?倒是没想著,但职责在身,公事公办,皇宫大内不容阴煞魂魄进入。”
黄石公从怀内取出一片玉牒,递给火德神君。
“黄老!有玉帝玉碟为凭,请进去吧!”
黄石公微笑道:
“神君老友!给你介绍个故人。”
火德神君讶然:
“是谁呀?”
黄石公洋洋得意,拍拍李探花肩膀,笑道:
“这个小夥子你还认得吗?”
火德神君仔细望著李探花,讶道:
“什么!是他吗?就是姜太公老婆‘扫把星’及‘福神’阳城的乾儿子!十多年前那个闹得天宫鸡飞狗跳的‘倒楣鬼’!”
黄石公尴尬一笑道:
“神君老友好记性!正是当今圣上封‘浪荡孽神’的李探花!”
“什么!‘浪荡孽神’就是李娃儿?……倒是名副其实!”
“神君老友!我这个小师弟以後请多照拂。”
火德神君一脸尴尬,摇头苦笑,凝视一会,二话不说,领著天兵神将掉头就走,惹得黄石公哈哈大笑。
李探花习惯性地抬手摩挲一下脸颊,腼腆道:
“师兄!我真的有那么糟吗?”
皇帝寝宫南侧“鼎炉丹房”。
好道的汉文帝刘桓趺坐蒲团,神采奕奕,合目冥想。
鼎炉檀香冉冉袅袅。
“哞!哞”两声,打破了静谧。
刘桓讶然睁眼,离座而起,推门一看,庭院深深,何来牛鸣?
任天娇调皮地从廊後闪出,拉著任天柔趋前拜谒,高兴叫道:
“乾爹!这是姊姊天柔!”
文帝嘴也笑,眼也笑,扶起两女,直道:“好!好!”
李探花也笑著出来道安,介绍了师兄黄石公及青牛,独不见紫芒戚夫人。
刘桓龙心振奋,跪天,跪地,当然也跪拜神仙黄石公。
黄石公扶起刘桓,一行人步进“鼎炉丹房”,坐定,命内侍奉茶,李探花後面站著天娇、天柔。
刘桓一脸肃穆,恭声道:
“黄老神仙仙驾光临,寡人三生有幸,小李神仙常提起您,今日总算有缘拜见!老神仙是前朝开国功臣张良师父,也是‘大汉’的老神仙,希望能入朝供奉,国家幸甚!”
黄石公抚髯微笑道:
“皇上客气!道门有你大力支持,老夫在此谢过。皇上日理万机,还能抽空修行,实在不容易,可见道心坚固,国泰民安,黎民百姓之幸也!”
文帝连称不敢,转问李探花道:
“小李神仙!今晚不是在鸿门捉拿叛贼刘揭吗?”
李探花笑道:
“托皇上鸿福,刘揭叛逆已自刎身亡,免去一场干戈。”
刘桓龙颜大悦,急道:
“好!太好了!刘胜、周亚夫、司马谈班师回朝,朕即论功行赏。”
聊了一会儿,黄石公捋髯,正色道:
“皇上!老夫今日是特来渡化你的!”
刘桓大喜,握住黄石公双手,兴奋说道:
“寡人大幸!望黄老神仙成全!”
黄石公朝西方一揖,肃然说道:
“皇上!老夫奉师父‘老子’之命,带你的魂魄归返太虚境界之‘无极大界天’修炼,洗涤灵识,再列果位,但须先了却一段宿世姻缘。”
刘桓茫然,急问道:
“老神仙!何来宿世姻缘?”
黄石公并未回答,向著门外喊道:
“戚夫人!请进来,老夫要施法开窍了!”
刹时,一股紫芒旋进丹房,阴寒侵骨,吓得汉文帝不知所措,急道:
“黄老神仙,怎么回事?”
“皇上别伯!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黄石公从怀内取出一只小香炉,小心翼翼地点上炉香,放到桌上。
李探花怔了一下,问道:
“师兄!这不是‘博台洞天’桌上那只小香炉吗?”
任天娇瞧得饶有兴致,也问:
“好精致的香炉,炉高才两寸,通体金丝错出流畅美丽的花纹,炉座三条蛟龙在海上翻腾转折,笼头托住炉盘,炉盖上神兽出没,虎豹奔走,还有顽皮的小猴子、肩负弓弩的猎人、夺路而逃的野猪,使香烟缭绕的宁静气氛中增添了不少生机。”
黄石公笑了笑,说道:
“阿娇!这就是‘博山炉’,《韩非子》记载,秦昭王曾在华山与神仙博奕,所以华山也称‘博山’。”
捧起香茗品了一口,又道:
“博山炉最初见於《黄帝内经》,据说是王母娘娘送给轩辕黄帝的礼物,古诗词中也时有提到,如《古乐府·杨板儿》:‘暂时出白前,杨柳可藏鸟,欢作沉水香,侬作博山炉。’此炉有一对,这桌上的是公炉,另一只则不知去向。”
李探花睁著大眼,问道:
“师兄!我们洞天像这样的稀奇古怪一大堆,这么说,个个都是宝了?”
黄石公神色紧张道:
“是啊!怎么?贼头贼脑的,打什么坏心眼儿?”
李探花又习惯性摩颊抚腮,咧咧嘴:
“嘻嘻……师兄的心眼更多!”
黄石公狠瞪了他一眼,微笑道:
“博山炉内的千年龙涎香可以压制‘圆月相思’情种阴阳魔毒,所以今晚月圆你们两人不需担心。而宝炉主要的功用是能使凡夫俗子唤起宿世记忆。探花!带天娇、天柔离开一下,皇上与戚夫人这段宿世情缘你们晚辈不需知道!”
李探花怏怏然,带著天娇、天柔出了“鼎炉丹房”。
片刻之後,但见丹房内金光闪闪,
一会儿,丹房内传出戚夫人哽咽哀怨轻诉,闻之令人动容,夹杂一位男子声音,频频道歉。
刘胜、周亚夫等已班师回朝,刘揭的人头置於锦盒内,送“宗正府”验明正身,诛灭九族,牵连者数千众;汉文帝刘桓派“吴王”刘濞挥军接收领土。
刘胜赐封“中山靖王”,食邑增加万户。
周亚夫赐封“河内郡”太守,进驻“细柳”。
司马谈赐封“太史令”,掌天文、历法、星占、气候等,同时应了李探花的话,果然得个胖小子,命名“司马迁”,双喜临门。
翌日,响闷雷,太阳颜色紫变。
东方“岁星”、南方“荧惑星”、西方“太白星”,北方“辰星”,中央“镇星”,五星反转运行,不可思议的侵犯“紫微星”;月亮横穿天际。
文帝刘桓卧床不起,窦皇后、太子刘启、长平公主刘嫖及嫔妃重臣等皆跪地涕泣,恳求皇帝驻世,别去成仙作祖。
汉文帝刘桓神采奕奕,似是回光返照,淡然说道:
“丞相申屠嘉,写遗诏吧!”
丞相申屠嘉连忙起身,屈躬在侧,案前文房四宝已然备齐。
“微臣领旨!恭领圣心,请皇上下旨”。
汉文帝神色凝然,娓娓道:
“朕去後,江山传予太子刘启,天下荣景,百姓富足,就称‘景’帝吧!”
“天下万物有生即有死,死是天地自然的道理,和万物自然的归宿一样,有什么可悲哀的?况且朕是成仙而去!”
丞相申屠嘉已然老泪纵横,窦皇后及太子刘启和一班嫔妃早已哭得像个泪人儿。
汉文帝视生死不过来回人间一趟,淡然自若道:
“朕对儒家的守丧时间不以为然;父母去世,儿女要守丧三年,每天哀痛,不能工作,全家生活都要受到伤害,朕反对这种迂腐作法!如要百姓依此待朕,连神鬼都不可祭祀,更增加我的罪过,怎么对得起天下人?”
“朕下令天下官民,遗诏颁布之时,哭临祭礼以三天为限,脱下丧服。不可禁止人民婚嫁;不可禁止人民祭祀、饮酒、吃肉;凡是哭临祭礼的不必赤脚表示哀痛;出殡时不必出动车队、军队,更不要发动人民到宫殿哭泣。”
“安葬之後,应穿九个月丧服的‘大功’改为十五日,‘小功’穿十四日,三个月丧服的‘总麻’改穿七日;期满即行脱下。本诏书没有明确规定的一律比照上述办理,并颁布天下,使人民知道朕所做的决定。”
“霸陵山川陵寝保持原状,不要更改,陪伴之物不可用金、银等贵重品项,瓮器瓷器就行。记载了没有?”
丞相申屠嘉恭敬答道:“皇上!微臣都记下了!”
窦皇后泫然问道:
“皇上!臣妾等怎么办?”
文帝刘桓龙颜黯然,道:
“启儿!好好奉养皇后,朕其他的姬妾,‘夫人’以下直到‘少使’,都送她们各回娘家。”
太子刘启依依不舍道:
“父皇!儿臣没有您的果断,如果天下动乱怎么办?”
“天下有变去‘细柳营’找周亚夫,这是你妹婿‘小李神仙’说的,不会错!”
嫔妃重臣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