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剑挥得气势如虹,乘胜追击毫不留情。
滚地的两名游侠儿再次施展出“地蹚刀法”欲解危招,故技重施,少女不再上当,双足如锥钉住袭来的两柄刀背,宝剑顺势一挥便两颗人头落地。
石意闲与巫敏踉舱猛退才得以喘息片刻,但是另一名持剑的游侠儿已被宝剑拦腰挥成二截,死状甚惨。
巫敏惊慌厉叫道:
“我知道了!你是行尸走肉,只是‘妖剑’的傀儡,以此方式避人耳目,如今替身已毁,看你这柄‘妖剑’还能横行几时!”
少女玉靥仰天,而中空的眼睛及鼻孔更为清晰恐怖,两片薄唇嗡动,传出一股阴森,道:
“知道‘妖剑’秘密之人!还会让他们活下去吗?这名女子只不过是我玩弄过的臭皮囊,随便戴个面罩,照样我行我素,你们能耐我何!”
石意闲用力过度,左肩伤口崩裂,血流浧浧湿透了半边衣服,咬牙怒责道:
“妖孽!你是何方邪物?残杀无辜嗜血为生,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一天会遭天谴!”
少女行尸走肉的恐怖模样把剑横在眼前,空洞眼睛瞪著映月的血红宝剑,忽尔桀桀狂笑道:
“什么天网?物竞天择的道理自古不变,三丈外躲在树丛里的两男一女出来吧!尔等全部上来送命,省得本剑尊多费功夫!”
李探花跳出树丛,墨茵及墨咬钱钻出来走在前方守护著,一派护主心切的模样;巫敏出声喝阻,要他们赶快逃生。
石意闲跌坐地面运功疗伤,争取有限的时间恢复体力,巫敏仗剑俨然一挺守在前方,拚死也得一搏这柄邪恶妖剑。
墨咬钱侠义本份岂能见死不救,从背後取出三尺乌钢铲子,箭步疾走,舞得霍霍生风,听声即知这种特殊兵器十分沉重,并有开山裂石之威;其姊墨茵隐在他的身後,打算给敌人致命一击,李探花如影随形跟在她身後,好像整个人缩进她的影子里面,不知有何盘算?
墨咬钱如初生之犊不畏虎,抡着锐利三尺平头铲子往行尸走肉的半副头壳就锄下。
妖剑在玉手中弹出封架。
“锵!”一声爆响,星花四射。
整柄妖剑弹飞而起,带著少女尸体颠退三步。
墨咬钱膂力之大令人刮目相看,其姊墨茵心想这个便宜岂能不捡,便乘机倾力一刺而出,“嗤!”地一声插进少女前胸,瞬间旋扭剑锋再拉出来,已在她的胸前开了一个大洞,但却没有流出一丝鲜血来,吓得墨茵惊叫失声,呆若木鸡。
宝剑在半空中为少女尸体的玉臂高举著,霍然间抽回宝剑,护柄上那颗鸡蛋大的艳红宝石,正好映照著惊骇失神中的墨茵一脸通红,如果剑锋回收,她早已人头落地了。
墨茵再次尖叫得花容玉惨,若见鬼魅惊呼道:
“眼睛!红宝石内有一颗眼睛在瞪著人!”
墨咬钱为恐其姊墨茵有失,便高举平铲若棍猛砸四尺六寸长的妖剑剑锋,少女残破纤弱的尸体倏进忽退,挥起妖剑旋转画圆躲过钢铲重击,残破尸体彷佛不堪力敌,随时会分解散落一样。
隐藏於墨茵身影里暗中保护的李探花道:
“毁女尸!”
墨咬钱凭著天生神力及手中特殊的三尺乌钢沉兵,毫无花招一铲又一铲地直劈、横扫、右砍、左锄四种姿势有如划一个大“米”宇,务求在气势和心理上挫折敌方,可以看出其中的智慧意境,尤为超绝不凡。
妖剑特长且重於一般轻盈三尺青锋,本是驰骋战场上厮杀的重型兵器,可以划开厚重胄甲将人劈成两半;如今遇上能开山挖洞的乌钢铲子,实是劲敌,唯有避重就轻,转以轻灵取胜。
墨茵三尺青锋被妖剑连续震退,又为墨咬钱挥铲阻挡才暂时挽回败势。
妖剑爆起一团光点,若风吹往四方扩散。
妖剑控制的女尸身法加速闪入光点之中,仿佛刺猬缩入光刺护体,躲避另一边墨茵挥剑强攻,如此狡诈招,也教人瞧出妖剑必须人剑一体方能运作的缺点了。
石意闲与巫敏见状,心中的震骇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一则是妖剑沉重的本体竟能如风轻灵无迹,挥洒自如,好似一根孔雀翎般光彩艳丽穿梭空间;再则是见李探花由始至终如影随形隐藏於墨茵快速移动的地影里,如斯绝世轻功身法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但为什么还下出手助其一臂之力?
妖剑凌空画圆,护体的光刺若狂风骤雨般往墨咬钱及墨茵卷袭而去,姊弟俩惊慌失色地挥出一圈圈漫天剑影、铲影抗衡;但是退势不歇,每一退都是妖剑焰火般的光华暴涨之时,想越雷池一步都不可能,险象环生,令人提心吊胆。
妖剑激射而出的凌厉剑气,刚好是他们姊弟俩旧力方消、新力未生的刹那交替空隙,迫得欲攻不能,不敢冒进而节节败退了。
妖剑焰光大炽,一气喝成的气势无俦,若浪卷波波拍岸湍急,有立斩墨氏姊弟俩的气概,也教石意闲与巫敏心急如焚,连袂抢进欲解燃眉之急。
正处千钧一发危急之际。
墨茵背後突然掼伸出一臂,掌中攫著由皂衣翻卷绞成的三尺长棍,蜿蜒如蛇穿过妖剑剑气网,缠住了护柄上那颗艳红宝石。
宝石被遮,红芒一敛。
妖剑就如盲了一般胡乱挥舞失去准头,令墨氏姊弟松了一口气,彷如在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
李探花现身,以刚柔并济的玄妙手法操控著皂衣棍,死缠那“妖剑之眼”红宝石不放;但妖剑左旋右划的目的就是斩断被包缠的衣棍,挣脱只是早晚的事情。
石意闲见机不可失,手中的铁箫幻出千万光点,分化为两股凌厉箫影回旋击去,竟避过妖剑毫无目标的挥斩,瞬间敲中女尸握剑的双手,齐腕折断。
妖剑连同苍白的一双尸掌在空中盘旋,巫敏掠身挥剑爆出一团强烈光环绞得剑柄上的尸掌化成灰烬。撞击力之大使得妖剑弹高丈余,若星殒急堕,抛弧落在墨茵刚好起脚踢飞女尸的脚盘之上。
“嗤!”
妖剑贯穿墨茵的脚盘,钉人地面一尺来深。
墨茵凄厉惨叫难挡剧痛,自然反应地双掌紧握住剑柄,非拔出来不可,否则根本无法走路。
李探花见状惊骇厉叫道:
“阿茵!快抛开妖剑!别用手触摸……”
已来不及了!
墨茵突然螓首垂落胸前,好像断气般娇躯却仍俨挺不动,插在脚盘上的妖剑正贪婪地吸食鲜血,剑身泛红,浑身被焰火般的妖气缠绕下去,十分诡邪。
墨咬钱凄厉惊叫道:
“大姊怎么了……怎么不把剑拔起来丢弃?快听李少侠的话!快点!”话毕迅速奔跑过去,要替她拔剑。
“不得鲁莽!”李探花闪电掠至,一把捉住其臂制止。
巫敏高举铁剑直劈而出,对准墨茵的双臂打算切断,以防妖剑作祟,重新危害江湖。
李探花一个箭步窜出,弹出一指“锵!”地一声敲在剑身平面,巫敏连剑带人往右旋去打个陀螺方止,暗叹这名不修边幅的年轻人内力浑厚,武功诡异。
石意闲惊讶脱口道:
“是道门绝学‘寸劲玄功’!连长安‘天麓道院’名重天下的道门领袖‘黄子’也不过如此……李少侠究竟是何方神圣?”
李探花见墨茵若著了邪门般挺尸不动,哪有心情跟他攀什么交情,怒视巫敏怪其鲁莽行为,道:
“你要砍人也得知会一下!一位姑娘家若双臂成残,以後怎么嫁人!不如杀了她还好受吧!”
巫敏气急败坏,厉声道:
“若无壮士断腕的决心!妖剑必然借尸还魂,刚才女尸的恐怖情状你们也看见了,就是亲人也必须大义灭亲!”
李探花抚著额头不满道:
“他奶奶个熊!说比做容易,若是你的女儿就不信你砍得下去!”
巫敏还要反讥,为石意闲劝阻,墨咬钱怒目横生抡起钢铲就要追击过去,也为李探花阻止,不敢造次。
墨茵双掌紧握住妖剑忽然轻轻拔起来,其脚盘却没有涌出鲜血,这个动作引得大家紧张起来。
巫敏喟然长叹道:
“错失先机!又一个妖剑替身出世,江湖中又会平添无数冤魂,我辈侠义中人岂能坐视不管?但妖剑转生,魔力一次比一次强盛,放眼当今武林可以制裁者寥寥无几了。”
她好像对妖剑的来龙去脉十分了解,肯定是名门之後。
墨咬钱姊弟情深,不顾一切冲到墨茵面前叫道:
“大姊,快丢弃妖剑!别受蛊惑!”
墨茵瞬间高举妖剑做个直劈姿势,望见是墨咬钱当前,突地双臂颤抖抗拒妖剑控制,潸然泪下,哽咽道:
“阿钱快走开……我的脑海里被一个丑陋的男人盘据,要我听命於他……乘著大姊还能略为抵制……快杀了我……我好痛苦呀!”
墨咬钱脸色惨白瘫跪地上,对著亲姊姊怎能下得了毒手,悲从中来痛哭失声,不知所措。
墨茵的声音忽然转变为另一个男人阴恻恻又低沉的声音道:
“你的大姊是块未经琢磨的无上瑰宝,又是处女,最适合当本剑尊的‘剑妃’,并非不入流的‘剑妾’;我不会要她的性命,更不会让她变成行尸走肉,否则未免太煞风流了。”
妖剑生性奇淫,专找漂亮的女子当“剑妾”、“剑妃”,莫非还有“剑后”不成?
李探花摩挲著一脸胡渣,无奈道:
“听你的口气是公的!莫非还有一只母的?原来是雌雄双妖剑,咱们打个商量,你要什么条件才肯放定墨茵?”
墨茵双眸黑瞳翻白射出红芒,把妖剑横在面前,映著天空弦月,款款情深望月的景象,令人心底发毛,与初见时的女子如出一辙,入魔甚深了。
著魔的墨茵望著平举胸前的妖剑痴笑道:
“本剑尊妻妾成群,最乐此道!除非臭小子你替我找个妲己、褒姒再生般的绝世美女与墨茵交换,尚可一谈!”
巫敏脸颊飞红,怒目斥责道:
“妖剑淫魔!你贱踏过无数的女子,藉其纯阴经血滋养魔性,如此无理要求只是残害更多女人而已!”
妖剑放声狂笑道:
“你们巫家自从巫飞在战国时期创立‘阴阳家’,被列为当世十大名家榜内,全是得到本剑尊当年授以‘五行玄术’,才能崛起江湖名动天下,也是用巫飞自己的老婆与我交换,所以你巫家女人曾是受我宠爱的‘剑妃’,想不到巫家世代却都在追缉本剑尊,简直莫名其妙!”
巫敏一听妖剑当著外人面前扒臭,怒下可遏便挥剑直刺,恨不能刺他几个窟窿;但这是墨咬钱大姊的身体,岂容得她伤害?墨咬钱举钢铲封架,却震得墨咬钱颠退三步为李探花从後顶著才止。
李探花灵机一动轻叹一声道:
“汉初刘邦的爱妃‘戚夫人’你可曾听过?”
妖剑剑身一颤,从墨茵的檀口轻启道:
“人生七十古来稀,戚夫人若在世也已是鸡皮老妪了,更何况当年吕后将她‘残肢坐瓮’养成肉球放置茅厕边百般凌虐,这是人尽皆知的历史,谈她做什么?”
石意闲、巫敏、墨咬钱也为之好奇不已,李探花诡异笑道:
“你枉称有几百年的道行!戚夫人阴魂不散练得一身魔功报复吕后的家族,难道你都不曾听闻?戚夫人可是位大美人,举世无女子可以匹拟,况且一身魔功了得,你帮她提靴都不配!”
妖剑柄上红宝石里面忽尔出现一颗眼球乱转,红芒大炽,亢奋微颤道:
“臭小子!快说出戚夫人的去向,她魔性暴烈更适合本剑尊的胃口,如果真能找到她,我就放弃墨茵!”
李探花故作嘻哈道:
“我怎能信得过你这个魔头?再说戚夫人练就‘幽怨九转真经’厉害无比,你根本不是其对手,再有绝世的花容月貌也是个幽灵女魔头,你只有乾瞪眼的份,劝你别去送死了!”
请将不如激将,反正魔头对魔头正好狗咬狗一嘴毛,斗得天昏地暗死绝了最好!
妖剑明知是激将法,也难奈那份色心及好胜,他所控制那失神落魄中的墨茵霍然清醒般哀求道:
“李少侠……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快想办法救救我……”
妖剑倒插地面,宝石魔眼正视李探花道:
“你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吧!快说出戚美人的住处,如果证实不假,本剑尊就放了墨茵;如果骗我,她就成了行尸走肉了!”
李探花随便撒个谎道:
“戚夫人躲在长安城!所谓大隐於市,皇城里要打听吕后族人的下落当然更为容易;她化为厉鬼就是要对吕家的子子孙孙报仇!”
言之有理。
妖剑拔出地面提在墨茵手中,冲天而起,几个踩点树梢,消逝无踪,说定就走,令人愕然。
墨咬钱正要追赶为李探花阻止道:
“墨茵还不会有事,若追到妖剑又能对他如何?我拚命起来,也无法顾及墨茵的肉身安危,不如顺其自然,总会有见面的一天,再思对策!”
墨咬钱欲哭无泪道:
“请您暂时隐瞒大姊被妖剑操纵的事实,否则爷爷及父亲大人绝不会饶我的,这下子咱们何去何从?”
李探花拍其肩膀叹道:
“你遭殃!我的面子也挂不住!先回落花房找丽姐收拾你承诺的烂摊子,再去长安救墨茵!”
石意闲作揖阻止他们离去,道:
“请问李少侠与道门领袖‘黄子’是什么关系?”
墨咬钱强提精神忙介绍道:
“李少侠名叫探花,是道门至……”
李探花忙挥手打断他要说的“道门至尊令”的令使身份,因为巫敏也是当世十大名家之一的後人,必须听令牌指挥。
石意闲听到道门二个字,便知李探花在道门地位应该尊贵,光是那手“寸劲玄功”及高绝的轻功身法就知身份不低。
李探花微笑地作揖回礼道:
“黄不群正是在下的师兄!我算得上是一派长老,也是最年轻的长老!”
还真不是吹牛,若讲出真正身份是道门领袖黄不群的太叔公祖师,真会惊世骇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巫敏望著墨咬钱手中的乌钢平铲兵器,问道:
“战国时代墨子擅长城堡攻守战略,尤其鲜为人知的挖道开矿绝学,壮士姓墨,手里这柄乌钢铲正是挖地道工具,莫非你是墨氏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