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提出了爷爷墨炎当挡箭牌,墨咬钱双手一摊还能说些什么,转头目询李探花的意下如何。
李探花看她三十多岁年纪已经老大下小了,仍像个不懂世事的大姑娘,不要教自己伺候她就算不错了,哪敢奢求什么?
“算了!姊弟俩在一起也有个照应,等办完事就请墨大姊回村去吧!”
墨茵欣然雀舞乐不可支道:
“等人家见了李盟主再讨份差事,李少侠就赶不走我了,刚才您说盟主住在堡内,咱们先拜见他老人家再说喽!”
话毕,她箭步掠去,轻功不弱走得北李、墨两个男人还急,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李探花故意放慢脚程,便将自己的住处及艺妓丽姐委托玉佩主事大略说了一遍,听得墨咬钱攒眉蹙额瞅著墨茵欢天喜地的背影道:
“李少侠可得替我遮丑,要不然我会死得很难看!丽姐想报复的男人一定是三十里外‘刘润堡’的少堡主刘青其人,详细情形等见了李盟主之後再做定夺。”
李探花心急撒个谎道:
“李盟主神龙见首不见尾,通常是他找我,如今我的住处不方便你们投宿,你这位‘颠倒是非’大名人可要自己想个办法喽!”
墨咬钱拍胸保证道:
“这个容易!堡内有墨家的潜伏密探,找他不就得了!”
墨茵发现两名大男人不但走得很慢,而且比手画脚地不知在嘀咕些什么,便老远地挥手大叫道:
“你们两个婆婆妈妈地像长舌妇!从现在起有什么事可不许瞒我,要不然我会向李盟主投诉!”
墨咬钱抚著额头叹道:
“唉!李盟主就好像是她的爷爷般……这下子咱们的日子不会清静,李少侠!我建议您请李盟主叫大姊回村吧!”
李探花只有摩挲著脸颊报以苦笑,还能说些什么?
墨咬钱追到其姊墨茵身边接头咬耳一番,便向李探花挥手表示搞定,自己若一头识途老马前导,要李探花尾随入堡。
“韩武堡”共分五区,以中为主向,建筑往四大方向扩展,街道盘著山丘间,起伏杂陈,地势险恶;斜栈道就在堡外蜿蜒如龙,云深不知处,控制中段险要成塞。
堡内北区山势最为高耸贫瘠落後,山风终年狂吹,楼阁沿山壁凿洞而建,半间楼面在壁内以避强风,冬暖夏凉形成特殊风貌;因住宿收费低廉让落魄游侠儿趋之若骛,成为龙蛇混杂之地。
“聚宾楼”是整条旅馆街最大的宾馆,墨咬钱直接找来老板丁谷安排二间上房安置大姊墨茵,自己与李探花共处一室,三人就在房中用午餐。
饭後墨茵从包袱中取出一柄三尺乌亮铲刀交给墨咬钱,道:
“钱弟!吃饭的家伙带著好防身,这里的臭男人眼睛老是朝我身上打转,肯定不是好东西,是想觊觎包袱里的钱财吧?”
话毕,将剑负於背,剑鞘皂带子束扎在胸前,更突显傲人丰胸及婀娜多姿的迷人身段。
墨咬钱哭笑不得叹声道:
“大姊!咱们可不是出来跟人打架惹事,看你这种绑剑架势……更突显你是位大美人,男人偶然看一看你的好身材又不犯法!卸剑拿在手中就行,再上街买一件宽袍穿,臭男人就不再注意你喽!”
他当著李探花面前直说,墨茵聪明伶俐当然听得懂他在说些什么,羞得双颊绯红,忙卸长剑提在手中道:
“咱们现在就去晋见李盟主他老人家,请求分派咱们什么工作……好好替墨家争口气!”
李探花紧锁双眉对这位大小姐不让须眉的个性真不知如何启口,墨咬钱绷著脸不满道:
“大姊!出门在外不比在村庄里头,一切要听我的话,千万别鲁莽行事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李少侠曾说盟主行踪飘忽不定,岂是你说要见就见?做麾下的礼节不是这样的!”
墨茵被数落得噘嘴不快,正要反讥时为李探花微笑制止,道:
“茵姊刚踏出家门,在外头,有许多江湖诡诈不能不防!反正来日方长,咱们先逛街购物让你见见世面,时问十分充裕也不急於一时。”
墨茵听得笑靥如花,猛点头赞同,从包袱里掏出一袋黄金,收在怀里便拉著李探花的手往外就跑,看得墨咬钱一睑愕然,心中大呼不妙,憨大姊很有可能闹出笑话,甚至闯祸,忙拿著三尺铲刀插於後腰紧跟而去。
西区就是李探花藏身之处,又是风化之地,所以带著墨茵往中区市集聚结处而去;没见过世面的墨茵感觉事事新鲜样样新奇,买胭脂、添新妆,光是购发钗就挑上老半天,真是女为悦己者容,却累得两个大男人跟著到处乱跑,折腾了大半天。
日落霞隐,弦月隐翳,华灯初上,人潮涌进市集更显热闹。
街尾上坡高处突然有人大喊:“打架啦!”
墨茵脸上一喜,充满好奇地忙将一件件包裹递给墨咬钱,便钻进人潮中打算看人打架,吓得李、墨两人连袂紧随而去。
街道宽约二丈,两辆马车交会不需错身;一位长相标致的美人儿持著一柄华丽宝剑,与一男一女夫妇模样的二人对峙不下,围观人潮愈聚愈多,磨肩接踵人满为患。
夫妻档的妇人徐娘半老气质不差,手中三尺青锋遥指著状若悠闲的少女道:
“在下巫敏,放下你的手中宝剑!此剑不祥充盈妖气,会让你惹来杀身之祸,因持有者均未曾超过七天就死於非命!”
妇人的丈夫手持一管四尺二寸乌亮铁箫,显得温文儒雅,但一脸杀气腾腾,怒声责备道:
“在下‘箫君子’石意闲!你持宝剑滥杀无辜连稚童都不放过,你到底出身何门何派?
如此残暴不仁有违天和,会牵连你的师门陷於万劫不复!”
围观群众已有人惊叹“箫君子”石意闲的名号,肯定是出自名门大家。
女子亭亭玉立风姿绰约,唯脸色苍白死灰令人印象深刻,手持宝剑缓缓出鞘,瞬间光华大炽确实是柄上乘宝剑;剑锷锋利像是吹发可断,护手柄镶嵌一颗鸡蛋大的耀眼红宝石,更衬托此剑名贵,足有四尺六寸长,是战场用的特殊长剑。此剑为一名弱女子持有实在罕见,横在面前映月流光,阴气逼人。
女人面无表情,喉间生涩地吐出字句,像似勉强地从皓齿问流泄出来,道:
“剑即是我,我即是剑!唯我独大……鲜血是滋润我的粮食……怨恨之气能滋长我的灵性……你们夫妻能追踪到我算是有点道行……但只有死路一条!”
阴森恐怖的气息弥漫空间,夹带著山风吹袭,令人倍感寒意,围观的好事群众耐不住阴风侵体般自动往四边栘动,腾出更大的空间。
石意闲神色一紧,忙举箫触唇轻吹起声乐,音符从箫管中跳跃出来流转空间,充盈一股歌颂生命美好的欢乐节奏,冲淡那股阴森寒气。
巫敏藉夫君的箫音起舞,娇娆剑姿目的在引起敌方分神,从其紧蹙的眉目之间就知其不敢轻敌,也是攻守兼备地谨慎防范。
脸色死灰的女子宝剑横胸,剑锋映月,流出一轮若潭水般的清澈月影,好像照射到每一个人的心田,仿佛被她情深望月的款款气氛所摄,油然而生一股怜悯之慨。
观战群众中墨咬钱看得痴迷,墨茵心尘不染无动於哀,却感觉得出少女一身死气沉沉,但其手中宝剑灵光大动,妖异莫名,是剑,人而非人,剑,又为何能如此扣人心弦?
她看见身边李探花双眼异采频闪,噘嘴冷笑以待,并非痴迷投入,便好奇轻声附其耳问道:
“李少侠,所有男人都一副色咪咪模样瞪著那位漂亮的姑娘,你为何能不心动?是否她长得不够标致迷人?”
李探花轻捏其手制止发问,同时输出一股热流,令她百骸舒通,浑身酥麻,有一种无法言喻的轻飘陶然快感。
李探花另一手按在墨咬钱肩膀上,方令他从痴迷的意乱思絮中清醒过来,灵台重现光明,场中发生的诡谲变化,教人提心吊胆差点惊呼出口。
少女握剑横胸之姿不变,但其身体轻盈若棉絮飘浮离地约尺,浑身绿晕笼罩,其手中宝剑迸出一股艳红妖气,好像是人形淡芒流转绿晕中,穿梭不停,一看即知——
是剑提人离地,而不是人握剑飘浮!
李探花收回左右手缩进宽袖之中,令墨氏两姊弟瞬间看下见那种宝剑提人的诡象。
“为什么……”墨氏姊弟惊魂未定地异口同声对苦李探花询问,他却不理不睬静观战局变化。
巫敏舞剑英姿就如布下八卦气网,但为少女举剑望月痴情神态所惑,逐渐慢了下来,变成破绽百出。
石意闲的箫音转弱心志已然失守,肯定是与墨氏姊弟同样看见了恐怖异象,但在一般人眼中却是未斗先输,气势已弱了三分。
李探花由气势牵引中,直觉地感受石意闲所散发出的恐惧讯息,并非对著持剑之人,而是对著那柄宝剑。
战场中女子的双瞳忽尔由黑翻白,充盈一股邪异红芒,阵阵电闪。
李探花暗叹要糟!石意闲和巫敏夫妻心意相通的箫剑和鸣,为诡异女子的气势重击,两人联手之优势反成了拖累。
少女横剑映月的光影倏地破碎。
除了石意闲及巫敏夫妇外,没有人看清少女如何出招;只见爆起漫天剑花,割裂了天空温柔的月色,若破镜碎光袭卷而出。
铁箫呼啸迎击,长剑电光石火般挥击,刹那间与宝剑硬撞了三十六下。
宝剑传出特有的诡异声响,有如潮水翻滚般起伏不迭,又像骤雨落荷,忽缓忽疾,十分悦耳。
围观群众好像看见天上星辰掉落满空的光点,流转在战斗中的三人之间,煞是好看,同声鼓掌叫好。
满空的光雨散去。
换来一蓬血雨洒落。
石意闲一声闷哼,身形护著其妻巫敏踉跄颠退,肩头鲜血喷溅,浸湿半身宽服。
少女仍然望著晶莹亮丽的剑身,反映著天上弦月;借剑观月,好像从未出招般亭亭玉立。
石意闲咬牙厉喝道:
“妖剑!你不是人!”
李探花闻言幡然了透其话中之意。
围观群众中奔出五人,见石意闲中剑挂彩,纷纷拔出随身武器,大声喝喊道:
“石大侠!咱们帮你!”
小女子闻声忽然转身窜上屋脊,若天马行空,却是有意无意地停歇,好像等人追去:
巫敏迅速包扎石意闲伤口,与他率领五名自告奋勇的游侠儿追赶过去。
围观的群众大叹可惜,因为少女手中的宝剑,能挥洒出远比任何烟火更绚丽的灿烂。
好戏收场,众人散去。
墨咬钱请示道:
“李少侠!现在咱们怎么办?”
李探花轻揉双颊胡渣,漫不经心道:
“当然追过去瞧个究竟,要不然晚上怎睡得安稳?”
墨茵却乐上眉梢,附和道:
“咱们当然赶去救人!我辈行侠仗义岂能见死不救?”
李探花故意问道:
“救谁?”
墨茵一派舍我其谁地道:
“当然是救被追杀的弱女子!”
话声一落,她一溜烟地追去。
李探花一脸无奈地道:
“她奶奶个感情,奶大无脑……还没有开窍就像管家婆,真搞不懂以後的日子怎么活下去!”
墨咬钱一旁陪笑,十分尴尬,只有请李探花多担待老姊墨茵的好奇心,便双双加紧脚程以防她有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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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妖剑淫魔魂
不禁相思倚危楼,山色空蒙海气浮。
风雨别来花半老,音书隔绝雁凉秋。
林间野鹤呼幽梦,天际浮云带远愁。
好寄相思与楼水,门前日日有潮头。
城堡北门放眼望去尽是高山峻岭,凭著少许的月光还可以辨清路径,时有野兽出没,人烟稀少。
然而静谧天空传来兵器互击的“铿锵”声,将李探花、墨咬钱、墨茵一行吸引而去。
三个人就藏匿树丛间观看三丈外的战局,惊见少女把宝剑刺人一名游侠儿的胸膛,这个人双手死握住剑锋,鲜血沿剑槽激喷出来,为那柄宝剑吸得通体艳红。
少女手中宝剑泛出艳红流光,吞吐出气息,若火焰燃烧,尤其手柄护环上那颗鸡蛋大的红宝石闪亮若耀眼星芒,妖光灿烂充满一股邪异气氛,令人不寒而栗。
少女正前方石意闲及巫敏严阵以待,另外四名义助的游侠儿分布四周,他们看见同伴被杀,急得眼红;两个人持刀滚地施展“地蹚刀法”欲攻少女下盘,两名持剑直刺少女背部,顾不得以多欺少。
少女双手拔出痛饮鲜血的宝剑,起腿踢飞尸体,滚落地上,刚好撞得疾攻下盘的两名游侠儿乱成一团。
少女跳跃而起,若旱地拔葱,瞬间闪过背後两名游侠儿偷袭;她跳跃的姿态并非足点地面掠起,而是手中宝剑腾空提吊她的双臂带动身体,令人感觉不可思议,这身法绝非凌空虚渡的高超轻功。
少女双足踩在一名游侠儿的肩膀,朝天雁姿的宝剑突然反转直下,贯进这名游侠儿的顶门,齐柄而入,连惨叫一声都来不及已然猝死了。
就在一瞬间,石意闲手中长箫化为一股光团,掠过一丈远距直击少女额头之间,其妻巫敏仗剑紧随其後以防有失。
“噗!”
长箫击中少女额头,插入不过寸许,但强劲内力一催,竟爆开少女的後脑勺,後半边头壳及红白稠糊的脑浆迸裂四射,只剩下半边脸庞上的眼睛、耳朵、鼻孔皆透著光线,忽尔两片苍白檀唇轻启,“嘿嘿”地出声狞笑著,令人毛骨悚然。
石意闲见状恐惧莫名,少女毁掉了後半边脑袋竟然还活著当面狞笑,简直是妖怪。
少女贯插进游侠儿脑门的握剑双手,忽地扭转整柄宝剑分割尸体,夹带著大量鲜血从体内喷出,由下往上撩拨杀招,又快又狠。
石意闲本已受伤,一招灵蛇出洞的倾力一击耗尽所有力量,万万料不到少女死绝後仍能用招,惊见宝剑切体袭来,惊骇欲绝地根本无法闪避。
巫敏早有防备,好像臆测出少女的行动,左掌迅速化爪攫住石意闲的後领衣襟,抽身暴退,右手三尺青锋匹练出剑芒一圈圈,方阻挡住宝剑的追击,退得险象环生十分狼狈。
宝剑挥得气势如虹,乘胜追击毫不留情。
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