鞘如此充满煞气,鞘内的刀又将如何?
她一手抓住刀鞘,一手握着刀柄,横身拔刀。
刀居然未出鞘。
她感到有些惊讶,忙运动内力,再次拔刀。
刀仍然未出鞘。
她惊疑之余,微蹲身躯,深吸口气,运足十分功力,粹然扯动鞘与刀柄。
刀仍未动分毫,刀身与刀鞘仿佛是铸合在一起了。
这是怎么回事?凭她现有的功力,就是开五百担的霸王弓也绰绰有余,怎会拔不出鞘内短刀?
她不服气,蹲下身子将刀鞘夹在两膝盖间。双手握住刀柄,使劲地往外拔,但刀仍拔不出来。
她得出结论,什么岳阳赛刀会与这把参赛宝刀,全都是那痴小子说的疯话,这根本是一把拔有出刀的假刀!
然而,她却错了。
她拔不出刀,不是因为刀是假刀,而是因为她功力不济。
但这不能怪她,放眼武林,能拔出这把刀的人,还没有几个。
窗户“当啷”一响,任焉梦撞进房来,他看见霍梦燕拿着他的宝刀。想也没想,捏着金钗的右手往回一带,左手一掌拍出。
是这个原因。霍梦燕才捡回了一条性命。
霍梦燕见他出掌,正欲反击。突觉一股沉重窒人的煞气向自己逼糟糕,她反应有极快,忙弃刀撤身后退,借着袭来的掌力,退向房?
她轻功甚好,借力的技巧也十分娴熟,饶是如此,她仍被巨大的力量撞在房门上,“冬”一声摔跌倒数丈外的青石地上。
这痴小子真有些邪门!
她咬咬牙从地上爬起,正准备离开,任焉梦抢到她身前,伸手阻住了她。
她瞪着一双略带几分惊惧神色地睁于道:“你想……要干什么?本姑娘并不稀罕你把假刀!”
他将金钗透过去:“你输了,要赔我一坛状元红。”
她跟珠一转,接过金钗:“好,你等着,本姑娘这就去替你拿酒。”
霍梦燕走出月牙门!
李天奎从墙角走出,轻声道:“小姐,怎么样?”
霍梦燕翘翘唇道:“待会儿告诉你,你快去地窖取一坛状元红来”
任焉梦回到房中。
他捡起地上的短匕,握住刀柄抖抖,运功使劲一拔,短刀缓缓离鞘露出两寸刀身。
灯光照映出两寸锈迹斑斑的刀刃。
难道这宝刀鞘内装的竟地是一把锈刀?
除了魔谷崖的白发老人外,谁也不知道,因为任焉梦也从未把短刀全拔出来过。
刚才发生的事,他已很快的忘了,他现在想的只是霍梦燕会不会真送酒来。
思想间,房门打开,霍梦燕抱着个酒坛子走了进来。
任焉梦高兴得两眼放亮,脸色绯红。
她真挑坛酒来了!
霍梦燕将酒坛搁到桌子上:“酒来了。”
任焉梦结巴着道:“谢……谢你!”
“不用谢。”
她沉冷地道:“你喝过了之后再谢不迟。”
她说这话有道理,这位小百毒娘子的女儿,已在这坛状元红中了下了烈性泻药。
任焉梦双手捧起酒坛就喝。
霍梦燕脑际灵光一闪,绕到他身例,伸出一根指头,噶声道:“瞧你这副馋相!”
“相”字未了,一棍指头突然变成两根,快捷悍悍地戳向任焉梦脑后的“五梳”死穴。
第六章 飞来的瘟疫
任焉梦一心喝着酒,对来自脑后的危险全然不觉。
霍梦燕的指头距离脑后玉枕穴五寸、三寸、二寸……
如果她二指戳实,他必死无疑!
但他仍然未动。
她恨他的傻呆,她恨他刚才的那一掌,她恨不能真这一下置他于死地。
然而,她却不能,她从来没有杀过人,杀人可不像杀鸡宰狗一样来得随便。
另外她知道,她若真杀了他,外公和外婆也决饶不了她。
她手腕一抖,指头下压,点去的位置突然下降了半寸,功力也御去大半。
细嫩柔软的指头,轻轻地点在了他的后颈根上。
他脖子微微往前一俯,扭转头,瞪着混浊的眸子道:“你想干什么?”
她呆呆地望着他。
遇到指点死穴能镇定如山岳的人,只有两种。一是完全不会武功的人,他未意识到这一指会要自己的命,因而不在意,也不会感到害怕。
二是武功极高的高手,他完全有承受或化解这一指的能力与把握,所以胸有成竹,并不感到慌乱。
他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
他晃晃酒坛问:“你也想喝酒?”
她身腰一扭,足尖在椅子脚上一撩。
“扑通!”椅子歪倒了,他仰面朝夭摔倒在地上。
他虽然跌倒,但酒坛子仍被他牢牢抓着,坛里的酒未曾洒出一滴。
他瞧着她。咕噜着道:“你究竟想要怎样?”
她眉毛一扬:“你究竟想找谁了。”
说完,她身形一晃,已退出房外。
脑后传来任焉梦翁气的声音:“扯平,什么算是扯平?神经病!”
她秀眉紧紧皱起,小嘴也抿得紧紧的。
他是真痴,还是在装疯卖傻?
他不会武功,还是深藏不露?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他是个危险可怕的敌人。
她加快了脚步,走向月牙洞门。
她要将自己的速,尽快地告诉奎叔。
胡大鹏卧房。
窗帘扯得严严实实的,将房内的灯光完全遮住!
李天奎垂手侍立在床边,床沿上端坐着胡大鹏。
灯光照得两人严肃面冷峻的脸。
房内的空气里,窜动着一丝不安和一丝可窒息人的恐怖。
半购,胡大鹏的嘴里缓缓地吐出三个震耳惊心的字“血龙刀。”
“血龙刀?”李天奎两颊的青筋高高突起,手指也在颤抖,“血魔欧阳晋的血龙刀,当年不是已被毁了吗?”
“不错,”胡大鹏点头道,“当年少林寂未方丈、五当掌门云霄道长和丐帮神乞马啸风合同十大门派二十余名高手,在南海秦王岛战败欧晋,当众毁掉了血龙刀,将欧阳阳晋驱逐海外,这不会有假。但你所言,燕儿见到的确是血龙刀,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李天奎皱皱眉道:“欧阳晋会不会没有死?”
胡大鹏接口道:“有人说欧阳晋去年就死在海上了,也有人说他飘流到一个荒岛上活了三年,患一种怪病而死,不管怎么说,如果他还活因,他今年已有一百三十多岁了,这种可能性应该是极少的。”
李天奎想了想道:“任焉梦也许是他的传人?”
胡在鹏摇摇头:“这也不对,第一,任焉梦说他来自大漠魔谷崖,师傅是满头白发,而欧阳晋在海外,他是个天生秃头,根本就没头发。
第二,欧阳晋因早年被徒弟出卖过,他杀死那徒弟后,已发毒誓决不再收徒。”
“那……”李天奎吾了一下道,“这把血龙刀又作何解释?”
胡大鹏脸罩严霜:“只有一种解释,这只是一种信号,与欧阳晋也许根本没有任何的关系。”
“一种信号?”
“不错,复仇与血腥的信号。”
李天奎打了冷颤:“江湖又要起风浪了。”
胡大鹏深沉地道:“也不一定,大漠魔谷崖只是个传说中的地方,谁也不知道它实际上是否存在,这小子确实是个痴儿,也许他说的全是他想像中的假话。”
“可那刀鞘”
“或许是一巧合,或许……”胡大鹏话音一顿,片刻后又道,“不管怎样,我们总该小心为是,我看去华山阎王宫,你就不用去了。”
“是。”李天奎点头应诺。
胡大鹏正色道:“你留在家中好好监视他,若有什么变故立即派人去沈阳通知沈大官人。”
“要发好侍候他,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不要为难他,瞧他那份长相,说不定他真是我们的哪门远房亲戚。”
“我明白。”
“别外,这件事不要告诉夫人。”
“是。”
天空浮起灰蒙蒙的云层,弯月疲倦地吊在迷茫的云朵间。
月光暗淡下来,鹿子村被灰蒙掩住并无声息。
一阵冷风从村舍户长长的街道上刮过。
冷风从荒野吹来,像新磨的刀片子,刮在人上叫人肌肤裂痛。
一条色的人影从山场口掠过,钻进了助旁的树林。
树林中一片漆黑,一片寂静。
除了耸立的树干外,什么也看不到。
除了引向鹿子村的小溪流哗哗的流水声水,什么也听不到……
树林苍茫丽深远,与十里外的青山连成一片。
小溪流由人工修凿的水槽引道,从青山半腰风泉绵绵不断地流来。
这一切使得鹿子村隐匿着令人惊奇的神秘色彩。
灰色人影在溪流旁站住,蹲下身子,从怀中取出一个小香袋样的东西塞到溪流水中,压在一块大石头下。
空中突来一朵乌云,将悬挂在云间的弯月完全遮住。
天地间变得漆黑一团。
村口小石桥旁一颗树,“劈拍”一声,拦腰折断。
这是大凶的凶兆!
风仍在呼呼吹。
小溪流仍在哗哗地流。
鹿子村的人仍在睡梦中。
鹿子村的人做梦也不曾想到,对他们来说,大难已经临头。
翌日清晨。
四辆马车已在前院坪等待出发,马车旁站着齐贵等六名仆人。
胡大鹏和徐洁玉在宋孝忠与霍梦燕的陪同下,走出了正屋院门。
齐贵掀开车帘,射身静候徐洁玉上车,徐洁玉支在车门旁停住脚步,扭头四下张望。
李天奎从左侧院里匆匆走来,他来到马车前,先瞅了胡大鹏一眼,然后对徐洁玉道:“夫人,任公子昨夜喝醉了酒。现在还没有醒来。”
徐洁玉还未说话,胡大鹏忙道:“洁玉,你放心好了,我叫天奎留下来,就要好好照顾任公子。”
徐洁玉轻嗯了一声,还想说什么。
李天奎道:“夫人放心,我一定会设法将他留在鹿子村。”
霍梦燕尖声嚷道:“外婆快上车吧,路还远着哩!”
齐贵扶着徐洁玉钻进车厢内,胡大鹏随后上车。
宋孝忠和霍梦燕双双跃上坐骑,宋孝忠挥动右臀,郎声发令:“出发!”
正院打开了,四辆马车缓缓驶出。
早已等候在长街上的三十六名青城派弟子,展开鹿子村与青城源的旗号,映喝一声,策马启程。
长街两百户四保院院门皆开了,每户面前都有一位长者在挥手致意,给鹿子村的头领胡大鹏夫妇送行。
他们脸色微笑,满面春风,谁也不曾想到他们中间大部份人,给胡大鹏夫妇的这次送行竟是永诀。
霍梦燕坐骑刚出院门,即又拔回马头。
“喂,你又要干什么?”宋孝忠困惑地问。
“我还有件事忘了问奎叔,你先走,我马上就来”
霍梦燕边回话,边返回了院内。
李天奎见霍梦燕返回来,立即迎上前,躬身道:“小姐还有何吩咐?”
霍梦燕坐在马背上,脸上露出一丝诱诡的笑:“那傻小子真的还在睡觉?”
李天奎不知她为何有此问,怔了怔,随即道:“是的,他还在睡觉。”
霍梦燕皱了皱秀眉:“昨夜他有没有什么动静?”
李天空眨眨限睛道:“没有啊,昨夜他睡得狠香,可能是因为是喝了那坛状元红的缘故。”
霍梦燕翘起樱唇道:“不对,正因为他喝了那坛状元红,该一夜没法睡才对。”
李天奎眸光一闪:“你在酒中下药了?”
“是的,”霍梦燕晃着头:“我在酒坛里下了三粒阎王娘娘宫的天泻丸。”
“吆!”李天奎惊呼道,“那玩意儿下一粒在酒坛里,分十个人喝了,也够泻上十天半个月的,你下三粒,岂不是想要了他的命?”
“你只想教训!教训他而已,我返回来就要给他解药的。”
李天奎点头道:“小姐说的极是,玩笑不能开过头,要闹出人命来就麻烦了。”
霍梦燕思忖着道:“奇怪,他怎么没事呢?难道娘给我的这几粒天泻丸是假的,没道理!”
这时,侧院门内走了一个仆人:“禀李管家,任公子已经起床了。”
霍梦燕抢着发问:“他在干什么?”
“禀小姐,”仆人起身道:“他膝上搁着小包袱,盘膝在后院的石地上打坐。”
霍梦燕抿了抿嘴唇:“奎叔,这小子邪门得很,你可要小心。”
李天奎面凝重!“我知道。”
“看来这小子并不需要天泻丸的解药,我走了。”霍梦燕抖动缰丝。
“小姐!”李天奎伸手抓着马笼头。
霍梦燕立身马鞍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李天奎道:“请小姐还是将解药留下为好。”
“他不是没事吗?”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夫人对他十分关心,万一你走后他起来就麻烦了。”
霍梦燕想了想,从腰囊中取出一个小黄纸色,递给李天奎:“一日三次,分九次服下,三日后就没事了。”
说完,她双腿挟着蹬上马刺,在坐骑肚皮了狠狠一刺。
“贼—”坐骑前蹄上扬,一声嘶叫,呼地冲出了院门。
秋高气爽,万里晴空。
晚间刺骨的寒风已然消失。在白夭呈同的是一派风和日丽的景像。
鹿子村的人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
第一件事是蓄水。
每户人家都有人提着水桶到门外的水槽沟里取水,把各自家中的水缸盛满。
这是鹿子村人多年来生活的习惯,现在尽管已不缺水了,鹿子村的家家户户仍然保持着这个习俗。
胡大鹏家也不例外,两名仆人提着水桶出出进进地取水,直到把家中四口水缸灌满。
任焉梦仍盘膝坐在后院的石地上,膝上搁着小包袱。
自从昨夜上了霍梦燕一次当之后,他已决定包袱不离身。
吃一堑,长一智,他并非是真正的傻瓜。
他似在打坐,实际上没有,他只是呆坐着在想问题。
师傅为什么要自己在这里呆七天?
七天,真是太无聊了!
马蹄得得,尘沙飞扬。
胡大鹏的车队,不在穿越鹿子村与太吉镇间的一片荒野。
正是这片五十里的荒野,将鹿子村隔绝成了另一个世界。
“得得得得!”马蹄声震撼着荒野的黄土地。
十六名背插钢刀的青城弟子疾驶在四辆马车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