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刀忆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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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刀忆江南-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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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削飞坛盖并不难,但要坛盖碰在墙壁上,再弹回飞到坛口,而且不被碰碎,这仅需要内力拿准分毫,而且还有很亮的杂耍技巧,恐怕宋孝忠也无法做到。
  丁非凡得意地膘了霍梦燕一眼,揭开坛盖:“丁某敬大家一杯。”
  他正待倒酒,却听任焉梦道:“慢!”
  丁非凡顿住手,侧转脸道:“你也想露一手?”
  任焉梦抓过酒坛,将坛盖合上:“这很好玩,我也想试一试。”
  丁非凡凝神道:“用你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宋孝忠脸色微变,迅即与霍梦燕交换了一个眼色。
  任焉梦没答话,眼里闪出梦幻之光,似在思索回忆丁非凡刚才出手的动作。
  三人耐心地等待着。
  任焉梦也手了,动作与丁非凡刚才的出手一模一样,但效果却完全不同,坛盖挟着一股尖啸声,从窗户里飞射出去没了影儿。
  任焉梦愣住了,仿佛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丁非凡笑出了声,这痴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未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不足以为虑。
  宋孝忠暗自吁了口气,任焉梦也许并不像尘道长说的那么可怕。
  霍梦燕有些惋惜,这傻小子,为什么不胜过丁非凡?
  任焉梦咧嘴笑笑:“对不起,献丑了。”
  他抓住酒坛斟了四杯酒,将酒坛搁下举起酒杯:“谢谢各位来陪我,干。”
  宋孝忠、丁非凡、霍梦燕同时举起酒杯:“干。”
  突然,窗外传来风啸声。
  四人的脸一齐扭向窗户。
  坛盖去复返,旋转着飞入房内。
  “冬!冬!冬!”坛盏在墙壁上连续撞了几下,数次改变角度后,划一个圆孤弧,向酒坛飞来。
  四人都愣住了眼。
  坛盖不偏不倚正落在坛口上。
  丁非凡的笑容冻结在脸上。
  宋孝忠脸色变得铁青。
  霍梦燕眼里露出赞许的目光。
  任焉梦拍手叫道:“坛盖飞来了。好玩,真好玩!”
  霍梦燕晃了晃了手中的酒杯:“为任公子和好玩干杯。”
  她一翻手腕,已将杯中酒喝下。
  丁非凡和宋孝忠也分别将杯中酒饮尽。
  任焉梦却只了一口,咋舌道:“丁少主,这是什么酒?”
  丁非凡正经地道:“这是女儿红。”
  “女儿红?不错。”任焉梦又喝了一小口,品尝了一下,这才一口将酒吞下。
  酒过三巡。
  宋孝忠和丁非凡已有了七分醉意,霍梦燕是醉得已趴在桌上抬不起头来。
  了尘道长自酿的烈酒,果然是非同凡响。
  话儿终于进入了正题;
  宋孝忠试探性地问道:“任公子,你见过你娘吗?”
  丁非凡不高兴他抢先问话,于是抢口道:“他见过娘,不过那是梦中。”
  “不,”任焉梦截口道,“不是在梦中,是在一座山神庙里。”
  宋孝忠眼中闪过一道光亮:“你娘是什么人?”
  任焉梦眯着眼道:“是一个有奶子的人。”
  丁非凡睁着泛红的眼睛,瞪了宋孝忠一眼,接着问道:“她长得什么样?”
  任焉梦抿起嘴,认真地想了想,摇摇头道:“知道,庙里太黑我看不清楚。”
  他没有喝醉,在酒意之下箍到显得格外清楚,娘长得太丑,一脸的黄水脓包,这件事决不以让别人知道。
  丁非凡原满以这下子可以问出点什么线索来,没想到任焉梦会这样回答,一时竟不知如何再问下去。
  霍梦燕从桌上抬起了头:“你娘现……在哪里?”
  “死了!”
  “什么?”丁非凡和霍梦燕同时嚷出了声,“你娘已经死了?”
  眼看到手的线索断了。
  宋孝忠没有了惊讶,他已从了了尘道长那里知道了花容容死的真相。
  任焉梦低下头,掉着泪水道:“是的,娘已经死了,就葬在这后门外的荒坡上。”
  丁非凡和霍梦燕双同时嚷道:“这决不可能!”
  任焉梦肃容正色道:“生生死死,今日轮回,凡是人都会死,有什么不可能的?”
  瞧他那神气,简直是在向丁非凡和霍梦燕说教。
  为了防止节外生枝,宋孝忠道:“这确是事实,了尘道长已经向我说过了。”
  霍梦燕叹了口气,头又趴在桌了。
  丁非凡伸手在任焉梦肩上,轻轻拍了拍道:“人死不能复生,望任公子节哀顺变。”
  任焉梦捧起酒坛,猛喝了口酒,眼里滚下两串泪花。
  谁也没想到,任焉梦会是如此动情的人,宋孝忠,丁非凡和霍梦燕没想到,了尘道长没想到,任焉梦的那位白发师傅也不曾想到。
  其实痴儿的情,是真情,是世上最纯洁,最动人的情,任何正常人的情都无法与之相比。
  房内的空气,顿时显得有些沉闷。
  霍梦燕眼中跟着流出了泪水,这位调皮任性的青城派公主,第一次感觉到怜悯与同情之心,觉得无论如何得弄清事实真相,不要冤枉了这个痴儿。
  她挣扎着抬起沉甸甸的头,端正了身子,对任焉梦道:“任公子,我想问你一个不该问的间题,行吗?”
  任焉梦板起脸,点点头道:“只要你不问师傅的事,问什么都行。”
  宋孝忠知道她想问什么,连连向她丢去眼色加以制止。
  丁非凡原想说什么,但噶唇只扯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来。
  霍梦燕不理睬宋孝忠,晃着头问道:“鹿子村瘟疫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宋孝忠咬紧了牙,欲速而不达,霍梦燕问这个问题,准会把事情搞砸!
  没想到任焉梦的心情却很平静,他眯起眼睛瞧着霍梦燕,默默地看着她,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霍梦燕撅起嘴道:“你看着我干什么?”
  任焉梦扁扁嘴,搓着手道:“我知道你们都以为我在鹿子村下了什么瘟疫毒,所以黄巾蒙面人骂杀我,胡公子、洪庄主、纪掌门要杀我,可我根本就没下过什么毒,我是奉师命去参加赛刀会……”
  他的话虽然是为得没有条理,但听得出很是诚恳。
  任焉梦续道:“我要在永乐宫住七天,这永乐宫一定会像鹿子村一样,要死很多的人,而别人又会以我下毒了。所以我请你们一陪伴我,与我共住七天,以证明我的清白。”
  他说这番话时,眸子里闪射出的灼炽的光亮,根本就不像个痴儿。
  宋孝忠、丁非凡和霍梦燕都愣住了。
  这傻小子看来比他们三人还要聪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孝忠立即断定在鹿子村下瘟疫的人,决不会是任焉梦,于是心中将任焉梦当作了朋友。
  丁非凡激起了心中的雄心壮志,朗声道:“请任公子放心,丁某一定将陷害你的人逮捕归案,绳之以法!”
  霍梦燕翘起唇道:“好,从现在起我们四人就在一起,寸步不离。”
  任焉梦脸上泛起异样的光彩,抓起酒坛,激动地道:“来,我再敬你们一杯。”
  他失去了娘,失去了小鹰,但却又交上了这三位朋友,他很高兴,第一次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暖。
  这时,门外起了尘道长的声音:“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贫道给你们介绍一位朋友。”
  四人目光转向门外,同时发出一声惊呼:“是你!”
  门外,了尘道长身旁,站着吕怀良。
  第十九章 红艳女
  了尘道长步入房中。
  吕怀良跟在了尘道长身后,手中拎着一个青花瓷酒坛。
  了尘道长尚未开口,宋孝忠早已拱起双手与吕怀良见礼:“怀良兄。别来无恙?”
  任焉梦抢上前去,左手抓住吕怀良的胳膊,右手晃着酒杯道:“你帮我在柳林坪中讨还白龙神驹,我还不曾谢过你,来,快过来,我先敬你一杯。”
  霍梦燕扶住桌沿站起来,瞪着醉眼道:“你就是那个吕怀良?”
  丁非凡白着脸,喃喃地道:“无名谷杨红玉……的儿子吕怀良。”
  了尘道长瞧了众人一眼道:“原来你们早都认识,那就不用贫道介绍了,大家请坐。”
  了尘道长首先在桌边坐下。
  宋孝忠与吕怀良相互客气一番,也随着任焉梦、丁非凡和霍梦燕坐下,吕怀良将手中的青花瓷酒坛放在桌上。
  了尘道长道:“众生无我,苦乐由缘,凡事都讲个缘字。
  你们能在永乐宫相聚,也都是有缘之人。”
  宋孝忠点头道:“道长言之有理,今日能与吕兄幸会,实是有缘。”
  了尘道长对任焉梦道:“本宫这几天客人甚多,单房实在不够。吕施主远道而来,你们四人是否可共宿两间房?”
  还未等任焉梦开口,霍梦燕抢着道:“大家既然都是有缘之人,当然可以。”
  丁非凡眉毛抖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任焉梦和宋孝忠同时道:“没问题。”
  了尘道长合掌而起:“烦请各位施主,贫道告退。”
  了尘道长说着,退出了单房。
  吕怀良拱起双手,环了个半圈,朗声道:“告扰各位兄台过意不去,待备薄酒一杯,以表谢意。”
  “哎,你就是这说什么话?”宋孝忠道,“你我并不是外人,用不着些客套。”
  吕怀良正色道:“在下与丁少主、任公子,还有这位霍小姐是初相识,这礼是少不得的。”
  任焉梦不觉地问:“人与人相识都要讲礼吗?”
  吕怀良肯定地点点头:“是的。”
  说话间,他已揭开了青花资瓷酒坛盖。
  “我们可不是初相识。”霍梦燕晃着,睁着醉迷迷的眼道,“我早就听娘说过你,她说把我嫁给桃花庄的丁非凡,要莫就嫁给无名谷的吕怀良。”
  宋孝忠沉声道:“燕妹!”
  吕怀良淡淡地道:“霍小姐,你喝醉了。”
  霍梦燕翘起嘴:“我……没醉。”
  好,吕怀良沉静地道,“你没醉,我就再敬你一杯。”
  他手一抖,已斟满一杯酒送到霍梦燕胸前。
  “吕怀良,她已醉了。你怎能欺辱一个女子?”丁非凡一边斥喝着,一手扣向吕怀良手腕。
  他这一招小擒拿手法,已练到炉火纯青,又是在出其不意之下,这么近的距离内,料是手到撞来。
  不料吕怀良手腕一翻,手臂倏地扭到了身后。
  他这一抓居然抓了个空。
  他不觉一怔,就在这一怔之是吕怀良左手倏出。二指戳向他双目,他不得不上身往后一仰,连人带椅,滑后两尺。
  这时,吕怀良右手的酒杯,又送到霍梦燕胸前:“霍小姐。”
  酒杯经过一具倒翻转折,杯中酒居然未曾出一滴!
  任焉梦鼓着眼,大声拍手叫好。
  叫好声中,霍梦燕抓过酒杯,一口将酒饮下。
  丁非凡的脸色变得苍白,他也算三次浪荡江湖了,可还从未栽过这样的跟斗!
  宋孝忠脸色有些发青,吕怀良往日不是这个模样,难道他真想把燕妹灌醉?
  吕怀良再次端起酒杯,双手捧着:“丁少主,吕某敬你一杯,刚才若有得罪之处,还望丁少主海涵。”
  丁非几苍白的脸又有了红润,他毕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男子汉大丈夫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他喝下酒后,眼睛里却放出光,仰须发出一串长笑。
  宋孝忠不知他笑什么,正在困惑时,酒杯又捧送到他的胸前。
  “恭敬不如从命,谢了。”宋孝忠也将酒喝下。
  刹时,他也跟着笑了。
  青花瓷酒坛里装的根本不是酒,而是了尘道长送来的解酒圣水,一杯圣水下肚,了尘道长自酿的烈酒全都化解了。
  他终于明白,吕怀良为何要逼着霍梦燕喝这酒了。
  任焉梦是早已按奈不住了,伸手夺过青花瓷酒坛:“该轮到我喝了!”
  他捧着酒坛,咕噜噜地喝了一大口,喷了喷嘴,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赞声道:“好酒,真是好酒!”
  丁非凡浅笑道:“真是好酒?”
  他已恢复了常态,在短时间内地他已把自己和吕怀良作了个比较,他自信凭自己的相貌、才华和还未使出的绝世武功,吕怀良决不是他的对手!
  任焉梦拍着化瓷酒坛:“真是好酒,不信你再喝一杯?”
  “喝就喝。”丁非凡移过椅子在霍梦燕身旁坐下。
  霍梦燕仍趴在桌上没动。
  任焉梦倒了两杯圣水:“请。”
  “哎,别这样喝。”丁非凡唤住任焉梦,伸手抓过桌上的烈酒坛,倒出两杯烈酒,然后将一杯圣水,一杯烈酒搁到手背上。
  任焉梦眼里闪出梦幻的光:“这叫什么?”
  “这叫鬼跳槽。”丁非凡将嘴凑到烈酒杯旁,运功一吸。
  烈酒和圣水一跳一跳地涌过杯沿,落入口中。
  任焉梦立即如法泡制,烈酒和圣水吸入口中融在一起,一股特殊的芬芳香醇之气直沁心脾。
  “好酒,好极了!”任焉梦喷着嘴,高兴得直叫。
  丁非凡将手背上的两只空酒杯,搁到桌上,斜眼膘视着吕怀良,那神态在问:“喂,你能行吗?”
  凭喝酒的花样、技巧与海量,丁非凡确是当今当之无愧的绝顶高手。
  吕怀良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地道:“丁少主,实在不好意思,在下酒技太差,还请见谅,你们慢慢喝吧。”
  他说着,站起身,走出了房外。
  任焉梦高兴之中,对丁非凡道:“喝酒还有什么新花样?”
  丁非凡抿抿嘴,瞅了伏在身旁的霍梦燕一眼道:“喝酒的花样多着呢,除了步步高的七杯酒式以外,还有交杯酒、碰杯酒,划拳酒、猜谜酒……”
  任焉梦酒杯往桌上一蹲:“你教我划拳酒吧。”
  丁非凡目光膘膘门外:“好吧,你听着了,哥俩好,一对宝!”
  任焉梦挥着手,跟着嚷开了:“宝一对,哥俩好!”
  宋孝忠将酒杯推到任焉梦和丁非凡面前,也站起身,走出去了。
  吕怀良反手抄背,站立在院坪中,目光凝视着花圃地后的一堵矮红墙。
  宋孝忠走到他身后站定,轻声道:“了尘道长情况都告诉你了?”
  吕怀良点点头。
  宋孝忠面色凝重地道:“你也是为任焉梦而来?”
  吕怀良缓缓地摇摇头。
  宋孝忠诧异地道:“吕兄此行的目的是……”
  吕怀良沉缓地道:“实不相瞒,我乃为红艳女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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