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也配问本姑娘的名字?”霍梦燕厉声道,“快回答我的问题!”
丁非凡歪起了头,神气地道:“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
“噗通!”丁非凡突然一个狗吃屎仆倒在河滩草地上。
霍梦燕最讨厌男人在她面前神气,所以撩倒了地上。
丁非凡这一倒,酒又醒了,眼里露出了悸人的棱芒:“小丫头,你敢对本公子动手?”
他最恼恨女人看不起他,所以动了气,他一动气,手中抓住的剑鞘里的剑挟着龙吟之声,弹出鞘外三寸。
他准备出手,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头一个教训。
然而,霍梦燕此时却笑了。笑得就像是一朵鲜花,一条小狐狸。
丁非凡见到他的笑容中的气立即消了,准备出手的念头也随之消失。
这位小花花公子和他父亲丁不一一样,是个风流多情种子,怎忍心向眼前这条迷得死人的小狐狸动手?
可霍梦燕不仅是条迷得死人的小狐狸,也是条可以害死人的小狐狸。
当丁非凡抬起头来,再次询问霍梦燕姓名的时候,一团黄色的烟雾已罩到了他的头上。
丁非凡嗅到一股异香,顿时昏迷过去。
一个人若走好运,门板也挡不住,若走霉运,也是门板也挡不住。
丁非凡悠悠醒来,发现自己仍躺在地上。但地点却变了。
他原躺在河滩旁的草地上,现在却躺在一间客栈的房间里!
躺的姿势也变了。
他原是仆着,嗅着草地的芬香,还怪舒服的,现在却被一平躺着。
他身旁一张桌子,桌边一条板凳,板登上坐着霍梦燕,正眯眼瞧着他。
这个臭丫头!他心中动气了,运功想弄断绑住手脚的麻绳。凭他的内力,别说是这细小的麻绳,就是拇指粗的铁链也能挣断。
他的脸涨红了,但细小的麻绳却没有断。
难道是酒醉未醒,使不出功力?他暗自在想。
这时,霍梦燕说话了:“别费力气了,你已中了本姑娘的五香酥骨散,要想挣断这麻绳那是痴心妄想。”
丁非凡瞪圆了眼:“你……”
霍梦燕俯下身,逼视着他道:“我,我怎么样?”
“哼!”丁非凡重重地哼了一声,“臭丫头,你想干什么?”
霍梦燕翘翘嘴:“臭小子,先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你爹!”丁非凡忿忿地道。
“嘴硬?”霍梦燕玲嗡一声。从皮囊小盒中摸出四根银针。
扎在丁非凡手脚的“曲迟”、“三阴交”穴上。
丁非凡顿时扭曲了脸,身子隧缩成了一只虾米。
“你是谁?”霍梦燕再问。
“凭这几支分筋针就相叫本公子开口,简直是白日做梦!”丁非凡扭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他生性高傲,如今栽倒在一个小头手里,自然不肯认输。
“看不出你是个行家,居然还知道分筋针。”霍梦燕冷声道,“那你还知道错骨针?”
“当然知道罗。”丁非凡咬咬嘴唇,“分筋错骨针,共有十六枚,使人错骨而引起四肢变形,与武林中的分筋错骨点穴酷刑原理一致,只是共痛苦的程度,比点穴手法要强十倍。”
“你知道就好。”霍梦燕被他冷便利的态度激怒了,居然一下子掏出十二支银针,一齐批发在丁非凡的关节穴位上,“那就让你尝尝分筋错骨针的滋味!”
丁非凡睁圆了眼.但脸上仍带着一抹冷傲的笑。
霍梦燕冷冷地瞧着他,俏丽的脸庞也扭曲了。
丁非凡浑身开始抽搐颤抖,四肢变形,头额滚下了豆粒般的汗珠。
“你是谁?你与那任小子是什么关系?任小子的师傅是谁?
鹿子村的瘟疫是不是任小子散布的?”霍梦燕发出一连串的连珠炮似的问话。
丁非凡牙关紧咬,忍受着彻骨的痛苦就是不开口。
他像爹爹丁不一,不仅是个风流多情的花花公子,也是条硬汉。
他不开口,霍梦燕倒是急了。
分筋错骨针是不能久扎的疗久了,筋骨无法还原,被扎的人就会瘫痪,她并无伤害丁非凡的意思。
“这个又臭又倔的的混帐小子。”她心中恨恨地骂着,手却将扎在丁非凡身上的十六根银针,全都拔出。
丁非凡还在流冷冷汗,脸色惨白如纸,但那抹冷傲的笑意又浮到了脸上。
他没说话,但脸上神情再明显不过:“臭丫头,我不开口,你能把我怎样?!”
霍梦燕又气又恼又急,咬着牙狠狠地道:“如果你认为本姑娘没法干预你,那你就大错而粹错了。”
丁非凡咧咧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他阅历丰富,聪明过人,从刚才霍梦燕急忙拔针的行动上,他已知霍梦燕并不想真正伤害他,所以他更是有恃无恐。
霍梦燕挤了挤眼睛,故意用一种冷森的口气道:“你听说过蚁王宫吗?”
丁非凡一怔,蚁王宫是什么东西?他从未听说过。
霍梦燕从皮囊取出一个盒子,揭开盒盖,盒内数十只蚂蚁在爬动。
丁非凡发现这些蚂蚁与一般蚂蚁不同,个子稍大一点,头是红色,身子却是白色,红白的颜色分外显目,使人一眼望上去就感到触目惊心。
霍梦燕缓缓地道:“这叫红白蚁,也叫脑蚁,是蚁中之王。你知道它为什么叫脑蚁吗?因为它最喜欢吃人的脑汁!”
丁非凡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心中冒起一股冷气。
霍梦燕拨弄着蚂蚁道:“如果把它放在人的耳朵里,它便会从耳内钻入到人的脑子中。当人的脑子中有一群蚂蚁在窜动,在吸吮脑汁时,那个人不知会是什么模佯?”
丁非凡闻言,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霍梦燕盯着他道:“我还没有试过这种刑法,不知有没有效果?不过,这种刑法有一个好处,受刑的人不会死。因为脑蚁的食量很小,它吃饱了就会不动,但它饿了的时候又会再开始爬动吸食,当人脑被吸食后,那么思维也就失去了控制!”
丁非凡忍不住地插嘴道:“这不是叫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霍梦燕很认真地点点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丁非凡深吸了口气道:“小丫头,你不会要我试一试这脑蚁吧?”
霍梦燕笑着道:“当然不会,不过,你若不肯回答我的问题,我会将你脑子变成为一座蚁王宫。”
丁非凡嗽嗽嘴:“蚁王宫原来是这个意思。”
霍梦燕板起了脸:“你是谁?”
丁非凡没回答。
霍梦燕拿起蚂蚁盒,凑到了丁非凡身边:“你是谁,与任小子是什么关系?”
丁非凡仍没回答,但脸上的表情已起了变化,嘴角也在扯动,显然已在考虑。
房内没掌灯,已陷入一片昏暗。昏暗中有一股比死亡还可怕的气息在悄然流动。
霍梦燕盒中的蚂蚁已爬上了丁非凡的耳沿。
丁非凡歪着头,已开口了:“在下……”
突然,霍梦燕陡地跃起,抓起搁在桌上的丁非凡的宝剑,厉声斥道:“谁?”
“是我。”房门打开了。宋孝忠挟着一股风进了客房。
“忠哥,怎么是你?”霍梦燕仓慌地退后数步。
她知道忠哥虽然老实,但决不会原谅她干这种施刑逼供的行为。
果然,宋孝忠厉声道:“燕妹,你怎么能这样欺辱人家?”
霍梦燕却转过话问道:“你为什么没在外公、外婆身旁?鹿子村出事了,你知不知道?”
一声惊呼从宋孝忠双膝一屈,跪倒在丁非凡面前。
“哎!”丁非凡伸手托起宋孝忠,“原来这小丫头就是燕妹。不怪,不怪,快起来。”
霍梦燕瞪圆了杏眼道:“他是谁?小妹就是得罪了他,你也用不着向他下跪谢罪呀!”
丁非凡笑着道:“忠哥是个老实人,太老实了,可没想到你这个燕妹,却是这般的顽皮,太顽皮了。”
霍梦燕厉声道:“你到底是谁?”
宋孝忠抢着道:“他就是你娘常提到的那位,原十三洲府总捕头、哀牢山桃花庄庄主丁不一的公子丁非凡。”
霍梦燕目芒一闪,瞧着丁非凡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我娘常夸你,说要把我嫁给你,可我看你也不怎么样,武艺平平,贪杯好色,又脏又臭”
宋孝忠怒声道:“燕妹,你未免太过份了,还不快向丁公子道歉。”
丁非凡潇洒地摆摆手:“没关系,说说无妨,请问……”
霍梦燕抡口道:“你打架打不过那个任傻小子,自是武艺平平,你在素花酒楼喝得大醉,自是贪杯;你若不是好色,又怎么会在河滩上中我的五香酥骨散?”
宋孝忠斥喝道:“燕妹!”
丁非凡却拍手:“说得有理,只是这又脏又臭怎么说?”
霍梦燕翘起上唇,翻了一下白眼:“这还用说,瞧瞧身上不就得了?”
丁非凡低下看看身上的白袍衣,不觉皱起了眉,衣袍上脏得要命!
他只得无奈地耸耸肩:“小丫头,你说的一点也没错。”
宋孝忠取出五骨酥骨散的解药丸,并倒了一杯水递给丁非凡道:“丁公子,实在是对不起,你先将解药丸服下。”
“谢了。”丁非凡接过药丸,一口吞下。
宋孝忠目光落到桌上的蚂蚁盒上:“燕妹,你又用这玩意儿来吓唬人?”
丁非凡口中的开水喷了出来:“这是吓……唬人的?”
宋孝忠叹口气道:“她一定告诉你,这是什么食人脑汁的红白蚁王不对不对?其实,这就是普通的大蚂蚁,她只不过在它们的身上涂上红色的颜色而已。”
“哟,”丁非凡嚷了起来,“这小丫头!刚才确实是把我给吓坏了。”
霍梦燕缩缩鼻子道:“忠哥,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宋孝忠用手拍了一下前额道:“瞧我,险些把大事都忘了!你们快收拾一下,与我一起去追那个任焉梦。”
丁非凡和霍梦燕同时道:“我们?”
“是的。”宋孝忠点点头,“具体情况到路上我再告诉你们。丁公子,你先将衣服换过了,我去备马。”
霍梦燕翘起嘴唇:“要赶夜路?”
“不错,情况万分紧急。”
宋孝忠边说边急步出房间。
丁非凡走到桌旁,打开包袱,动手脱衣。
霍梦燕转过背,走到床边。
丁非凡边换衣,边道:“小燕,你娘真的说要将你嫁给我?”
霍梦燕点头道:“可我不愿意。”
“你不喜欢我?”
“不喜欢。”
“我这人优点很多,也不像你想像的那么坏,你会喜欢我的。”
“我一定不会。”
“你为刚才的事,得向我道歉。”
她沉默了片刻:“刚才是我错了,我该……”
话未说完,丁非凡已悄然溜到她身后,出其不地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她想挣扎,但挣不出他那铁钳般的手。
他在床沿坐下,以老练的动作,左手扳肩,右手按膝,将她翻过身来,放倒在自己膝盖上,搂抱在怀中。
她并没有惊慌,亮亮的眸子瞧着他:“你想干什么?”
她微笑着道:“丁公子,对不起,我为刚才的事向道歉。”
他晃着头道:“这样道歉不行。”
她浅笑道:“你要我怎样?”
“要这样……”他低下头,嘴唇向她粉脸压过去。
她又笑了,樱桃小嘴陡地张开,舌头向他嘴唇迎过去。
他突地往后仰起头、同时抢开手。
“怎么?”她仍躺在他怀中,娇声道:“你不要我道歉了?”
他笑着道“不是我不要,而是不敢,如果刚才我接受了你的道歉,恐怕今后我这一辈子都无法与女人亲近了。”
她从他膝盖上弹跃而起,抹抹散乱的秀发道:“你说的没错。你很聪明,幸亏刚才没接受我的道歉,否则你这辈子与女人就算玩完了。”
这时,门外响起了宋孝忠的声音:“马已备好,上路了。”
第十五章 母与子
道路上空荡阴森,路旁田野里死灰色的木屋,在黑暗中就像孤寂的鬼魂。
宋孝忠、丁非凡和霍梦藏和一骑,并肩而行。
霍梦燕已将自己回到鹿子村,见到花容容,徐大川、白发老头和许复生的惊险遭遇详细地说了一遍。
宋孝忠听完霍梦燕的讲叙,点着头道:“如果你说的那个疯婆子真是花容容,你外婆的猜测就更没错,任焉梦很可能就是当年花容容,为救你舅舅徐天良献身时,而怀上的孩子。”
丁非凡沉声道:“这么说任公子也是你的弟弟?”
宋孝忠道:“很可能是。”
宋孝忠是徐天良与廖小瑶的儿子,这在江湖中巳不是么秘密,他本人对此也从不否认。
霍梦燕瞪圆着眸子道:“外公、外婆为什么要你来追任焉梦、莫非鹿子村的瘟疫真是他散布的?”
“不错。”宋孝忠眼里闪出两道精光道:“李天奎已被太白义樵袁汉宗和江南鹰鼻贾连城,送到了沈阳大官人府,也是他命不该绝,恰逢一狂仙人段一指夫妇和草药神医何仙姑。在沈大官人府作客,经查诊李天奎并非是染了什么瘟疫,而是中了一种奇毒。据鹿子村中毒的情况来看,这毒是在下饮用水源之中,而下毒的人除了任焉梦,该不会是别人。”
“这个畜牲!”霍梦燕愤愤地骂道,“他害死了鹿子村这么多人,我决饶不了他。”
宋孝忠阴沉着脸,没有答话。
霍梦燕又问道:“太吉镇的骆坤被谁所杀?镇上鹿子村的病人哪里去了?”
“骆坤被谁所杀,不知道。”宋孝忠道,“鹿子村的病人被卜善慈所救,段一指夫妇和何仙姑已赶去落花庄救人了。”
丁非凡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轻咳了一声道:“事情决不会是任焉梦所做,我看其中必有阴谋。”
霍梦燕翘起上唇:“谁在利用他?”
丁非凡耸耸肩:“他的白头发师傅,还有那千面郎君徐大川,鼠王许复生,天知道是谁?”
“哼!”霍梦燕噬声道,“这不等没说。”
丁非凡淡淡地道:“你就等于没问好了。”
宋孝面色凝重地道:“我不明白,如果任焉梦真是徐洁玉的孙子,他为什么要害鹿子村的人?还有,他这么做,岂不是有意暴露自己,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