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容晃着头,脸上绽出极痛楚、极难看的笑容:“来来吧,为什么不过来,难道你不要我了?”
“妈的!”许复生细眼里隐隐闪耀着怨索的光芒,忿忿地道:“这个老怪物居然要耍弄我鼠王!”
花容容竭力撑起上半身,扭动着腰肢道:“我为了儿子,什么事都肯干,你快来。”
“来你个屁!”许复生狠狠地往地上呸了一口痰,草席又往后退了几尺,“你这样子比老子还要丑十倍,见了就叫人恶心,谁还会要你”?
霍梦燕脸色变了,眼里露出冷芒。
这个鼠王原是个专说假话,哄骗女人的秃耗子!
花容容突然瞪凸了眼,尖声叫道:“臭小子,你不知道我儿在哪里就快滚,马上给老娘滚!”
许复生尖暇里进出一声冷哼:“叫老子滚?哼,老子之两条腿的债向谁去讨?”
花容容似乎像听懂了他的话,声调立即低下了八度,颤声道:“你想……怎么样?”
许复生阴恻恻地道:“老子先剁下你的两条腿,这是还本。然后再剁下你两只手,这是还息。剩下的身子喂我的孩子们,这是放债……”
说话间,他已从绒布下摸出了一把剁骨砍刀。
霍梦燕心一震,一股热血冲上脑门。
好个狠毒且言而信的鼠王?
如果救下花容容,也许能知道鹿子村瘟疫的真相,至少能从这疯婆子嘴里打听到一些消息和线索。
她心念一动,人已人石碾子下窜出。
她嘴里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呼喊:“刀下留人!”
许复生本已操刀,催动草席上前,听得呼声,他手折转刀背在草席上一拍,草席呼地退后丈许。
霍梦燕几个跳跃,落至花容容身旁。
许复生睁大了眼睛,色迷迷地眼光在霍梦燕身上刷来刷去,尖嘴呼呼地直出着粗气。
他明白发老人为什么要毁掉花容容的面容了,原来白发……
霍梦燕弯下腰扶住花容容,出手想解她被制的穴道,但忠福点穴的手法很奇特,她无法解得开。
许复生望着她,痴痴地道:“好漂亮的女人,太……漂亮了。”
她的确是个非常美的女人,弯弯的眉毛,大大的晶莹亮澈的眼睛,加上那玲珑而丰满嘴唇,腮帮上那两个醉人的酒窝,足以勾人心魂。
她没理睬他,仍在想法替花容容解穴。
许复生抿抿嘴,狠狠地吞了一泡口水道:“我真想咬……你一口。”
夕阳的霞光照在她脸上,看来就像个熟透了的水蜜桃,无论谁见了都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闭上你的臭嘴!”霍梦燕冷声,“你有没有法子解开她身上的穴道?”
她年纪虽小,但江湖经验老道、寻花问柳的执绪始子整治过不少,因此并没把这个已废了武功,而又没了双腿的鼠王放在眼里。
许复生嘿嘿笑道:“当然有,许某出生就在一个点穴世家。不过,要解她的穴道,却要看我愿不愿意。”
他边说着话,一边催动草席靠了过来。
霍梦燕手按住囊袋,冷笑着道:“你愿意也得行,不愿也得愿意。”
话间突然顿住,她一张水蜜桃的俏脸,突然像弓似地绷紧,冷笑也变得古怪而僵硬。
她因为蹲着,看到了许复生草席下的“自动轮子”。
鼠王是坐在一群罕见的大老鼠身上。
惊骇之间,许复生已到了她的身前,一只黑黑的毛绒绒的污手,贪婪地在她脸上摸了一把。
“啊!”她发出惶急的尖叫,顺手打出一包药粉。
急切之间,她也不知道打出的是毒物,还是香粉。
草席霍地往后一退,眨眼间已退出两丈远,其速度之快令人匪夷所思。
药在空中散开,变成一团黄色的尘雾,是毒粉!但尘雾飘了飘竟向霍梦燕头顶落下。
风是从院门外吹进来的,她正处在逆风位置上。在这个位置施毒者决不能施放毒粉和毒气,她在仓促和惊恐中,竟忘了这条施毒的要领。
刹时,她忙了个手忙脚乱,又是遮掩,又是施放解药。
幸喜许复生没有趁机进袭,否则她会更加狼狈,说不定还有可能落入这个无腿的好色鼠王之手。
她终于从慌乱中挣脱出来,拔出背上的长剑,仗剑在手,严阵以待。
花容容经这一阵子的折腾,已昏迷过去。缩在她的身后。
许复生待她完全摆好架势后,才缩了缩鼻子,浅笑地道:“百蝎蛇花播,若我猜得不错,你该是阎王宫百毒娘子孙三娘养女白素娟的女儿,对不对?”
霍梦燕昂起头,高傲地道:“你知道就好,告诉你,姑奶级姓霍名梦燕,爹爹霍长青是青城派掌门,小百毒娘子白素娟是我娘,红魔头廖天奎是我干外公,黑魔头关世杰是我干外叔,若知趣就赶快滚,滚得远远的,否则叫你死没处埋,只有喂老鼠!”
“哈哈哈哈!”许复生仰面发出一阵大笑,“太有趣,太有趣了,叫本鼠王喂老鼠?哈哈哈哈!”
霍梦燕长剑一抖,眼中精芒毕射:“我让你知道姑奶奶地厉害!”
她不仅精于毒物,一手屠发经剑法跟爹爹也练得有相当火候,她相信凭手中的剑,定能赶走这个可憎的鼠王。
她出招了,出的是屠龙十三剑中的杀招“屈剑射龙心。”
她射的不是龙心而是鼠心。
招只出半式,剑凝在空中。
许复生坐在草席绒布上纹丝不动,他没有出招反击。甚至可以说连抵抗的意识也没有。
她收住招式的原因,是因为她看到了一个奇异而骇人的场面。
不知什么时候,院坪内出现了大批的老鼠,这些老鼠秩序井然地列队蹲在地上,昂着头,瞪着一双双闪着贪婪绿光的细眼盯着她。
鼠队分颜色和个子大排列,站在前面的是一群身子足有一尺半长,浑身长着红毛的大老鼠。
而后是一群身子足有一半长,浑身长着红毛的大老鼠,再后面是尺来长的灰色卷毛秃头鼠,然后是黄毛老鼠、棕毛老鼠、黑毛老鼠……
鼠队伸出院外,布满长街,从院内看去,密密麻麻的看不到尽头。
她听孙三眼闲聊时谈到过世上的奇鼠。在西域有一种火鼠,奇大,自身可以燃烧却不惧火;在日本有一种沸水鼠,常年生活在热泉中,能在沸开水中“跳舞”;在非洲有一种毒鼠,分泌的液体中能放出一种毒气,猫闻到后立即麻醉不醒,老鼠便窜上去把猫咬死;还有变色鼠、载重鼠、食人鼠等等。
这些奇鼠好像是都已到这里!
她几曾见过这种场面,既感到恶心,也感到极度的恐惧。
哪里还能出招?
许复生见到她的模样嘿嘿地笑了,挺直了腰干,手往空中一挥:“孩子们,上!”
顿时,院坪中发出一片“吱吱”地声,群鼠像海潮般涌向霍梦燕。
“哎唷!”霍梦燕刚用剑刺死了几只红和志鼠,其它的老鼠已窜上了她的身子。
“当!”长剑坠落到地上。
“嘶!嘶”衣服被吹破,撕裂了。
最可恶的是,有几只小白鼠钻进了她的脸衣和你脚管里。
“哈哈哈哈!”许复生发出一阵开心的大笑。
几只老鼠在花容容身上咬出了几口,夕阳光中贱起了玛淄似的血珠。
霍梦燕急了,从毒囊中模出只药瓶,拔开瓶塞,向老鼠酒出一股药水。
老鼠吱叫着,惊慌后退。
霍梦燕不敢怠慢,忙将药水在地上洒了一个丈许大小的圆圈,这才回头收拾钻入衣裤内的小白鼠。
群鼠退下后似不甘心,仍有几只大红毛鼠咧着嘴,冲进了霍梦燕划下的小圆圈,但红毛鼠刚窜入圆内,就一头栽倒在地,四肢抽搐了一下寂然不动了。
还有老鼠吱叫着,围着小圆圈打着圈儿,企图再次跨越雷池。
此时,许复生打出一声响哨。
打圈儿的老鼠吱叫着,围着小圆圈打着圈儿,企图再次跨越雷池。
此时,许复生打出一声响哨。
打圈儿的老鼠退了下来,但院外却涌进更多的老鼠,密密麻麻地寒满了院子。
许复生再打两声短哨。
老鼠都蹲了下来,昂着头,细眼阴森森地瞧着圆圈内的霍梦燕,显然它们对刚才的失败既不甘民,也很恼火。
许复生再次缩缩鼻子,冷哼着道:“你以为阎王宫的‘天王神水’就能挡得位我鼠王?哼,老子鼠王今天吃你这小天鹅肉是吃定了!”
说着,他从绒布惠取出三支香,插在地上打火点燃。
三缕淡淡地香烟,随风飘向霍梦燕。
院坪中漫开一股幽幽的芬香。
群鼠闻到芬香后,鼠毛在微微颤抖,鼠眼变得通红放亮。
许复生脸泛青脸,冷冷地道:“这是天王神香,一个时辰内便能化解你的天王神水,到时候,我和我的孩子们会好好侍候你的。”
第十一章 铁鹰斗鼠
夕阳慢慢地坠落下去。
时间在悄然流逝。
霍梦燕在花容容身旁,坐在小圆圈里的夕阳下。
淡淡的夕阳光,照着她蓬乱的、丝绸般柔软的头发,破碎的衣裳和破衣里露出的光滑白晰的肌肤。
花容容还未完全苏醒,却已发出“哎哎”的痛苦呻吟。身上几处被老鼠伤的伤口,还在渗着鲜血。
一阵风从院门外吹进来,带着尘沙与荒野的冷清,但仍吹不散院坪里的幽竿和血腥气。
霍梦燕静静地坐着,表面上看去她十分平静。
许复生坐在草官上闭起了双眼,也似乎已经和睡。
群鼠蹲着,纹丝不动,除了鼠毛在风中抖动外,俨然就是一群雕鼠。
这出奇的平静中,酝酿着一股沉重郁闷的气氛,静中含蕴的可怕的煞气,令人感到恐惧与不安。
霍梦燕心里紧张极了,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使她感到窒息号颤栗,她只想哭喊,大声喊叫,以减精神上的压力。
一个时辰不会太久。
她仿佛已感到了死亡的滋味,脑子里已是一片空白。
她作出了决定,只要群鼠再冲进小圆圈里,她就立即将手中捏着的“绝命丸”塞入嘴里。
听娘说,阎王宫的绝命丸,只要一放入口中便会立即毙命,她宁愿死,也不愿落在鼠王手中遭其凌辱。
如果此时有人问,她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她将人毫不犹豫地回答:“但愿娘给我的这颗命丸不是假的。”
许复生的心绪此刻却十分激动,他已感觉到天王神水,正在被他的天王神香所化解,用不了一个时辰,他便可以占有霍梦燕了。
他的这种强烈的占有欲了,并非是来自他的复仇心态。
当年,青城派是联手消灭人的鼠群,逐他出中原的十大门派之一。
现在他能占有这位青城派的小公主,然后将她喂给他的“孩子们”,他感到一种复仇的快意。
他是被白发老人有条件地从隐山劝说出山的,他对白发老人为他准备的花容容和霍梦燕这两份礼物,感到十分满意。
他闭目等待,等待着得意时刻的到来。
群鼠也在躁动与不安之中。幽香刺激着它们的神经,使它们发红的细眼里透出泛着红色的绿芒。
只要主人一声令下,它们便会不顾一切地扑向食物。
这静中的动,就像重叠在阴云堆里即将进发出来的迅雷。
蓄势待发。
暮色苍茫,天边只剩下了最后一抹夕阳光。
院坪里的光线渐渐暗谈下来。
许复生陡地睁开了眼,眼里暴射出灼炽的悸人的光芒。
是动手的时候了!
他嘴角涌起一丝阴鹜的笑,举起了右手。
群鼠呼地直立起身子,鼠毛摄刺渭的针一样竖了起来,杂色“波浪”滚滚,令人毛骨悚然。
霍梦燕举起颤抖的手,将绝命丸送到了嘴边。
她虽然已决心赴死,但想到死后将被这些可恶的老鼠吞食绰,仍然感到恶、与恐惧。
许复生抿起了嘴:“孩……”
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冷厉刺耳的鹰鸣。
院衅亚得一片昏黑。
一阵惊悸的慌乱在杂色“波浪”中掠过。
许复生瞪圆了眼。盯着天空,满险是诧异与惶恐。
翟梦燕的手指顿在嘴边,眼里闪着疑惑与希望之光。
狂风挟着沙石从空中扑下。一个硕大的阴影向院坪罩来。
“天鹰。”许复生发出一声惊呼。
未等主人令下,群鼠呼地便往院处逃窜,长街上的鼠群早乱了队形,或是抢过石桥,或是涉水而过,仓慌逃向荒野。
鼠群半没有忘记它们的主人,一大群红毛、灰毛鼠围绕着华。深护着许复生冲出了鹿子村。
万物招生相克鹰本就是鼠的天敌,这只在大漠的练就了个解的铁鹰(又名天鹰),是鹰中之王,连狼群见了都要闻风而警何况这些鼠辈!
铁鹰在鹿子村上,盘旋了一圈。然后拍翅向荒野飞去。
鼠群都走了。
院坪中除了几只被霍梦燕刺死捏死的老鼠外,再也见不到一只活老鼠。
霍梦燕垂下了手。望着空荡的院坪呆呆地发楞。
这只鹰来自何处,它为何要救自己?
白发老人、徐大川、许复生、花容容,还有那个任焉梦,他们与鹿子村有什么关系?
暮色渐渐,仿佛在院坪中撤下了一片茫的雾。
她忽然觉得鹿子村一直就地雾里,鹿子村的人在雾里,她也在雾里。
“驾!驾!”许复生拍着草席,连声脸喝。
鼠群簇拥着草席,像决堤的洪流在荒野上奔泻。
铁鹰展翅从空中追来。
许复生面色灰白,头额渗出了一层冷汗,脸上肌肉拉得绷紧。
他没想到会有铁鹰在鹿子村出现。
他更没想到铁鹰会攻击他的鼠群,而且还穷追不舍。
鼠群虽在逃窜中已乱了队形,但还没没有抛下他。如果铁鹰再逼近,下面的情况会怎样,他无法预料。
畜性毕竟是畜牲,何况这还是些老鼠!
铁鹰的阴影从空中逼近。
有些老鼠已开始离开鼠群,向四外逃窜而去。
铁鹰扇起了翅膀。
一阵飘刮向鼠群。
数百只老鼠挟着沙石和连根拔起荒草,飞向空中。
草席不动了,响起了惊恐而尖厉的鼠叫声,无数黑影像离弦的箭,从草席周围向四面八方射去。
鼠群彻底溃散了,它们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