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劲装汉子不禁互望了一眼,为首劲装汉子道:“尊驾尚未赐告姓名来历?”
苗装汉子桀桀怪笑道:“三位所言是来自快刀门,兄弟未曾听过,因此兄弟来历即时说出三位也未必知道,反正兄弟是来自苗疆,多言无益,三位还是请离开吧!谁叫三位来迟一步。”
为首劲装汉子冷笑道:“尊驾说话比唱的还要好听,命我等离开未必如此容易。”
苗装汉子面色一变,双手急拍两协革囊,囊内突飞射出数十条赤练毒蛇,长仅尺许,利齿毒信,疾如闪电,挟着一片腥风罩袭而下。
为首劲装汉子大喝道:“出刀!”
三刀同出,寒光匹练疾闪,刀势极快,啸声悸耳。
赤练蛇群惨叫这声宛如儿啼,血雨纷飞飞叭叭坠地。
只见蛇尸均断成四五截,拿捏之准,刀势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但——
刀势未止,疾如电奔劈向苗装汉子而出。
三人不愧名为杀星,深知杀手规律,那就是“快”,“狠”“准”三字,倘或容苗装汉子有缓息之机,必施展全力还击,如先机失去,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苗装汉子一见赤练蛇悉数毙命,不由心神震骇已极,猛见刀风电奔劈来,情知不妙,欲腾身拔起已是不及,只惨嗥得半声,尸横七截于地,鲜血泉涌,五脏六腑溢出,死状厥惨,不忍卒睹。
天已黎明,景物巳可分辨得极为清晰。
苗装汉子尸横七截,显然为六刀卷截而过,然五具革囊却被绞成粉屑,囊中物亦变成铁粉浆泥。
这三人委实不愧杀星之名,不但出刀奇快,配合严谨,而且心思慎密,不容丝亳失误。
看来,作为一个杀星也不简单,必须具备各项应有的条件,才能成为一个杀手。
如此不过是一霎那间事,然而三个杀星却疲累不堪,面色惨白如纸,汗如豆大冒出。
可想而知,在一霎那间须劈出数十刀,务须刀刀必中要害,耗费真力之巨不言而知。
杀星三人踉踉跄跄地奔入前殿,在残破佛全身前盘膝坐下,意欲调匀真气,恢复体力。
他们一眼瞥见神案上插着一支线香,业已燃热,香烟袅袅升起,不禁呆得一呆。
那为首劲装汉子笑得一笑,道:“苗鬼也知入庙烧香的规矩,不料竟成了他的倒头香。”
三杀跌坐于地,暝目调息,突然只是三条身驱似软蛇盘瘫倒下去,昏睡不醒。
殿外疾闪而入两条人影,正是那醉济颠郑奇及玄衣龙女胡薇兰两人。
郑奇望了望昏睡三杀一眼道:“如非姑娘回来得快,老醉鬼还不知如何应付这三个杀星,胡姑娘,你行走江湖虽比老醉鬼年浅,眼皮于却比老醉见多识广,可曾闻听江湖中有快刀门么?”
胡薇兰玉靥露生,嗔道:“老前辈说笑了,晚辈尚未听过有快刀门之事。”
郑奇长叹一声道:“武林之内将沦入一片腥风血雨了。”
“此三人刀法虽快,但迅而不纯,神似鬼刀邢无弼,莫非就是邢无弼一手训练的么?”胡薇兰道:“看来似是一隐名凶邪,已决
定铲除异已,使武林人士岌岌自危,在逼非得已之下,甘作臣伏不可了。”
郑奇沉思片刻,摇首苦笑道:“未必尽然,猜测无用,此三人杀之恐误大局,留之又恐后患无穷。”
胡薇兰道:“晚辈倒有—策可行!”悄声向郑奇说了一阵。
郑奇大喜道:“姑娘请如法施为吧!”
伸手拔开首劲装汉子胸衣,取出一双白鸽,稍时大有用处。”说着走入殿后而去。
胡薇兰取出一双细子瓷瓶,倾倒三粒梧桐子大小墨绿色药丸置于掌心,气味刺鼻。
噗噗响声过处,三个刹星下颚均被胡薇兰卸开,墨绝色药丸分别咽了下去。
醉济颠郑奇走回前殿,在旁静静注视着胡薇兰如何施为,只听胡薇兰低喝道:“你们三个还不快调息行动,气运周天,尽自贪睡则甚!”
三杀蓦地睁目开来,迅即盘坐行功。
半盏热茶时分过去,药性已自散开。
胡薇兰喝道:“你们三人快报上姓名!”
“祝元!”
“王廷杰!”
“卜七!”
三杀脑中浑浑噩卅,情不自禁地报出自身姓名。
“你等奉了何人之命,来此何为?”
祝兄答道:“我等奉了华坛主之命,奉令诛杀金眼胃骆庸。”
骆甫乃淮阴—霸,武功甚高,为黑道巨枭,与官府鹰犬暗中互相勾结已久,鱼肉乡里,积恶如山,杀之可称为民除害。
胡薇兰望了郑奇—眼,又喝道:“华坛主是何来历,坛设何处。”
“华星隆,坛没徐州云龙山!”
“总坛主是谁?”
“这就不知情了。”
“快刀门共有多少杀手,你想必知道!”
只见祝兄茫然摇首道:“杀手训练不易,千中选一,快刀门网罗群众,但能成为杀手者为数极少,据祝某所知仅廿四人。”
“包括华星隆么?”
“那是自然!”祝元道:“杀手共分三级,华星隆刀法极快,被封为二级杀星。”
郑奇忽接口问道:“你等此来任务就是为了诛杀骆庸么?”
“正是,杀手只是奉命杀人,不问其他,任务一了,如无复命,立即撤舵归坛。”
“诛杀骆庸应在何时何处?”
祝元答道:“骆庸已来江都,三日期内骆庸难逃一死!”
胡薇兰疾伸五指,点子三人睡穴,道:“毒丸用量极微,一顿饭光景过去自然醒来,浑然忘去前事,现在老前辈应如何处置他们。”
郑奇略—沉吟道:“祝元所知虽然不多,但我等获悉快刀门中隐秘非浅,留之有用,不知姑娘能否设法拖延数日,定能获知更多内情!”
第 四 章 扑朔迷离乱将起
胡薇兰略现犹豫之色,颔首答道:“晚辈尽力而为!”
郑奇深深地注亮了胡薇兰一眼,道:“姑娘,老醉鬼有句不当之言,不知能否……”
“老前辈有话只管请说,晚辈决无芥蒂在胸。”
“好!”郑奇道:“姑娘久有辣手飞剑之称,风闻出剑之快疾逾闪电,剑出即收,对方首级应刃落地,但不知与此三人一比,胜负如何?”
胡薇兰玉靥微红,道:“晚辈略胜一筹。”
郑奇点点头,面现喜色道:“如此说来尚有克制之法,不知舒老弟艺成之后,能否与快刀门放手一拼?”
胡薇兰闻言恍然明白郑奇心中真正用意,星眸一亮,丧道:“晚辈明白了,莫非是要舒公子与他们三人较量刀法,寻出真正克制之道。”
“姑娘委实玉雪聪明,一点就透,但事情未必如此简单。”
“缓不济急!”胡薇兰道:“这个晚辈知道,骆庸只有三天活命时间,何不设计使之延长,反正三天是死,半月也是死!”
郑奇瞠目伸舌道:“我老醉鬼活了一大把年岁,才落得一个武林怪物之名,如今相形之下自愧不如,看来姑娘已胸有成竹,老醉鬼只有听命与姑娘了!”哈哈一笑,窜回殿后取来那双信鸽,重又放回祝元怀中。
胡薇兰凝视祝元三人片刻,忽想起一事盘出指如风在腿胫间各点了一指后,与郑奇退出大殿。
郑奇见胡薇兰仍在凝思,道:“姑娘在想什么?”
“晚辈在想武林中并没有什么快刀门这个组织,也无此必要!”胡薇兰道:“江湖中人个个都是杀手,倘老前辈如此所命,杀一儆百,晚辈焉敢不道,故尔晚辈敢断言这是一桩混淆视听的诡计,也是意图使武林成为混乱震惧的阴谋。”
郑奇诧道:“这三人业已自承是快刀门中杀星。”
“不错!”胡薇兰道:“祝元所言句句实在,不过祝元所说道的均是听命他人转嘱,廿四名杀手乃捏造数字,未必真有!”
郑奇皱了皱眉道:“倘真如此,老醉鬼倒无计可施了。”
胡薇兰不答,默默沉思,良久才道:“现在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也许晚辈抽丝剥茧或能开其中疑结。
天巳大明。
祝元、王廷杰、卜七三人霍然醒转,发觉他们均睡在佛殿冰冷土地上,不禁面面相觑。
祝元回顾了一眼,道:“我等调息行功怎么倒睡着了!”
卜七冷冷笑道:“这有什么好惊异的,我等耗用真力过巨,因而调息行功,自然气运周天之后,通体舒泰,便睡了过去,王兄有没有听说过练武人不要睡觉的。”
王廷杰阴阴一笑,也不答话。
祝元伸手入囊取出一束事先已写就的纸卷,系在怀中信鸽足上,扬手一甩,鸽翼疾张,啪啪穿上寺外一栋参天古树上,略停后又穿空入云飞去。
卜七道:“倌鸽往返约需一个时辰,我等不如趁此余暇去往
前村用饱酒饭后采办一应食物,需在此荒寺打住十三五天也未可知咧!”
祝元连声道好,三人走出寺外迅疾将尸体掩埋奸快步如风飞去。
半个时辰过去不久,只见祝元王廷杰两人各负着一只巨重麻袋,卜七独自—人两手分拿着未启封的大酒缸,两缸洒少算刨有一百斤。
进入西厢房,卜七笑道:“苗鬼也知洁净,真个难得,倒便宜了我等落个现成!”继又道:“小弟腹中委实饥饿如雷,祝兄坚欲返回芒圭再行饮用……”
说着嘴中念念有词,启开酒缸封口,又在房内竹架上取来碗碟杯筷……
寺外参天古木上,突从云空飞下一双白鸽。
不料鸽翼振飞欲起之际,浓椅密叶中忽伸出一双玉掌,细指迅快地抓住了鸽足,鸽翼振扑了数下,使自一动不动。
不久,白鸽再度振翼飞出,投向荒寺大殿内………
口 口 口
黄叶凋飞,秋风瑟索。
芦苇胜雪,枫红似火。
扬州郊外秋意虽浓,清凄中却平添了几分绚丽。
距蜀罔之西十五里一座大庄宅,宅内屋字节比连绵,亭园如画。
庄外一条宽敞子整骡马大道,笔直延伸,三里多长和官道卸接,这条大道条筑得很牢固,天气晴朗马匹奔驰其上,绝不会掀起漫天黄尘,阴雨风云骡马压驶亦不致降陷两条深深的泥糟。
日已西斜,庄外道上不时人来车往,并不显得冷静。
突从官道上转来三条身影,并肩循骡马大道向庄宅走来,三人同穿着一色黑袍,却系着一条雪白缎带,腰悬连鞘钢刀.他这身装束虽不华丽,但异常惹目刺眼。
正是那快刀杀星祝元、王廷杰、卜七三人。
他们走得不快,与常人一般,把守在门的武师庄丁却已注视着这三个陌生人物。
“三位且请止步!”一个四旬左右,脸微麻的武师斜刺里掠阻在三人身前,抱拳笑道:“三位朋友,请示尊姓大名来意?容兄弟汤信通禀。”
祝元冷冷一笑道:“请通知韩庄主,请说祝元、王廷杰、卜七元三人有要事求见。”
汤信不禁一怔,武林知名人物就没有听说过有祝元这个名字,摇首歉笑道:“家主人正在宴客,三位还是明日再请光降如何?”
卜七目中杀机一闪,冷笑道:“你是不愿通报了,那我等自己进去!”
汤信忙道:“三位不可鲁……”
寒光疾闪,只听汤信发出一声惊呼,汤信一条左臂离肩坠地,血雨飞喷。
庄丁都未瞧见卜七是如何出刀收刀的,倘非目睹刀光疾闪,断臂离肩,简直无法令人置信卜七曾经拔刀逞凶不由惊得呆住。
三个杀星毫不犹豫迈入庄门。
庄息上呜钟传警,当当响亮,随风飘送开去。
只见十数条身影疾步如飞,迎着祝元三人而至。
为首掠来的是一面如朱砂,须髯苍白老者,目蕴怒光,逼视在祸元三人身上。 祝元三人倏然止步不前,不声不语,面上泛布一重森森杀气。
但目光却现出惊疑之色。
他们发现所来江湖人物中并无金眼胃骆庸在内,骆庸是韩府上宾,韩宅传警,骆庸怎可无动于衷不随宅主人同出,在情理上根本说不过去,难道传讯不实么。
显然韩宅宾客有快刀门中党羽或吃内扒外奸细卧底在内,宅中一动一静无不了如指掌。
倘若如此,则事前已有周详妥善计划安排,祝元等三人亦奉命准时到达,绝不容毫厘这失,那么骆庸此刻身在何处?
就在此时,突然一名武师飞赶在老者之前悄声禀告卜七逞凶,汤信断臂之事。
老者面色大变,沉声道:“三位可是存心有意登门寻衅?”
祝元冷冷答道:“在下三人来到贵庄求见,竟遭汤武师拒不通禀,情非得已故出刀略施薄惩。”
为此细故竟遭断臂,犹言薄惩,而如朱砂老者闻言不禁寒意直冒,深知汤信并非庸手,倘非来人身负绝学,汤信绝不致臂断身伤。
老者冷笑道:“三位太狂妄自大了,老夫韩畏三也不是无名之辈……”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祝元朗朗大笑道:“在下久闻霍公衡韩畏三骆庸并称淮阳引雄,只是无缘亲近,今日得见堪称快慰平生,不过在下三人乃是寻找骆庸了结一段公案而来,烦请知骆庸一见。”
“骆庸!”韩畏三摇首答道:“三位真来的不巧,骆庸今晨离了敝庄前往瘦西湖游赏,不知何时才能返回。”
王廷杰冷笑道:“这话在下不信!”
“你不信又待如何!”
只见一身高八尺彪形大汉疾步跨出,背搭九截镔铁钢鞭,掌似巨灵,厉声喝道:“你等委实自不量力,胆敢前来巨槐庄生事,倘不速速离去,休怪我欧阳义掌下无情!”
说着双掌一翻,凝势欲劈。
欧阳义生具神力,能生裂虎豹,展像威猛,架势巳足慑人。
祝元阴恻恻一笑道:“我等来此志在诉杀骆庸为民除害,尊驾因何恃强,难道不惧断掌之祸么?”
好狂妄的口气,听在群雄耳中,不由自主地一股寒气从脊骨上冒起。
因为群雄均是江湖上卓着盛名人物,和韩畏三与骆庸两人,因为黑道巨擘,杀人无异儿戏,居然有人在他们眼前狂妄无忌,须知善者不来,怎能不使韩畏三胆战心寒。
欧阳义一声雷霆大喝出口,双掌劈出一股狂风,呼啸震空,卷起一片漫空黄尘。
祝元三人倏地滑开丈外,但一退又前,只听祝元冷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