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异诧道:“为师的两日来怎未听你一言提起,只言需人相助,以图羁业,是以为师才说起房师伯!”
诸葛明脸色一红,道:“两日来恩师滔滔不绝谈论困在金霞宫前后经过,徒儿一则为恩师出困欣喜,再亦不愿些许挫折徒增恩师因扰,所以暂且隐忍不言!”
这时,厅外已送上一桌丰盛的酒筵,三人分宾主落座后,酒过三巡后,拘魂学究道:“荀兄如何探悉房某在三星茶园内?”
荀异哈哈大笑,眯着小眼道:“你我共患难度过漫长岁月,情如手足,如今重见天日丰可忘怀故旧情谊,府城之内小徒亲信耳目遍布,是以荀某把你形像叙出嘱之探听下落。”
拘魂学究立时起身把盏,敬三尸魔君一杯,道:“桃花潭
水探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荀兄情谊深厚,水酒一杯不足言谢,聊表敬酒而已!”
荀异宏声大笑,接过一饮而尽,道:“究竟腐儒习性难改,出口成章,可见本性难移!”
说着目注诸葛明,道:“徒儿,你有何难处不妨详告,自有为师与房师伯作主!”
渚葛明遂将迩宋武林情势,前因后果,不厌其详,滔滔不绝叙出。
一双凶邪听后神色频频变易,骇然摇首。
荀异略一沉吟,道:“房兄有何高见?”
拘魂学究冷冷答道:“惹不起!”
苟异不禁一怔道:“为何惹不起,想不到房兄越来越胆小如鼠了!”
拘魂学究道:“‘白眉蜂尾!’羁道歹毒,荀兄你惹得起么?”
三尸魔君荀闻得“白眉蜂尾”四字,脊背上不由自主地泛上一股奇寒,面色大变,久久不发一言。
房山铭道:“方才闻悉诸葛明侄言天外双妖为强敌所除,不知为何那羁道绝毒暗器竟落在桂婆子母女手中,不言而知桂婆子母女失落‘白眉蜂尾’,恐惧杀身惨祸,故遁迹潜隐,如今‘白眉蜂尾’显已落在他人手中,若习成独门手法任人均可施展‘白眉蜂尾’,防不胜防你我总不成对敌时须问明对方身怀有得‘白眉蜂尾’无有,故房某说惹不起之故在此!”
“果然惹不起,昔年荀某亦是一方之雄,开派宗师,目无余子,气焰万丈,唯独见了天外双妖,不得不与之虚与委蛇或退避三舍,岂料双妖虽死,余威尚在,想来仍有余悸,惭愧已极!”
拘魂学究道:“目前诸葛明贤侄所遇的困挫委实辣手,不说同门阋墙,手足相残为害至巨,但贤侄走错了一步棋,不该血洗春雨楼,如房某所料不错,邢无弼诸葛贤侄无异不共戴天之仇,未必这长沙府城内已安排甚多杀手……”
说着忽望了荀异一眼道:“何况尚有雷音谷主、全无忌、快刀无敌华星隆及天竺高手,另有各大门派自命正派人物,无不与令高足为敌,试想你我是否惹得起?”
荀异大不以为然道:“小徒与他们河水不犯井水,又有何干?”
拘魂学究哈哈大笑道:“并非房某危言耸听.不妨请问令高足,邢无弼是否在武林中黑白两道都有很深的交往?”
诸葛明道:“房老前辈所盲一点不假,晚辈力薄势孤,是以忧如心焚!”
三尸魔君荀异阴侧侧地一笑,道:“荀某就不信邢无弼这小辈在武林中竟拥有如此庞大势力!”
拘魂学究出言相激道:“你如不信,我等不妨出外一试?”
三尸魔君荀异竟然激得心头火起,一掌向桌面拍下,霍地起立,张口犹未出声,突见骆万年神色悸慑奔入禀道:“香主遣出伏墙人手七人不明不白遭人暗算尸横街头!”
诸葛明面色惨变,喝道:“你是如何知情?”
骆万年道:“属下得自牛彪回报?”
诸葛明厉声道:“牛彪现在何处,他为何不前来见本座?”
骆万年神色惶恐道:“牛彪详情尚未言毕,七孔流血身亡!”
诸葛明闻言呆信,转面目注其师三尸魔君荀异,久久不出
一言。
荀异如泄了气皮球一般,废然长叹一声,缓缓坐了下去。
拘魂学究冷冷一笑道:“暗助令徒查出邢无弼羽党,猝施毒手,逐一翦除,逼使鼠辈不战自乱!”
“此计甚妙!”
荀异倏地离座,道:“房兄,你我速离!”
拘魂学究道:“荀兄倘真心欲相助令徒,日后与令徒见面面时最好视同陌路,故作不识,虚实难测,使邢无弼这面有所顾忌!”
荀异一翅拇指,赞道:“好,荀某一切唯命是遵!”
双凶联袂疾步趋出潇湘客栈,只见大街上熙来攘往,热闹非常。
拘魂学究忽悄声道:“你我身后被蹑上了!”
三尸魔君亦已发觉身后有人跟踪,不禁双眉猛剔,目泛杀机。
拘魂学究道:“在未查明蹑踪人之意来历之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你我何不假装前往江畔游赏!”
两人出得城门,迳往江畔田野,脚步亦放慢了下来,只觉身后生起了一片衣袂振风声,不言而知追踪之人身法加疾赶来。
蓦地。
只听一个沙沉语声传来道:“两位请留步!”
拘魂学究停身缓缓转过身来,只见是三个玄衣劲装,肩带兵刃五旬左右的老才,一前两后,分三才方位列阵。
为首老者抱拳含笑道:“在下夏口李佐栋,请问二位与诸葛明相识么?”
荀异轩眉欲言,却为拘魂学究抢先答道:“诸葛明么?此人在武林中小有名望,老朽颇有风闻,但不相识!”
李佐栋冷笑道:“阁下何必谎言欺骗,方才诸葛明盛宴相待,为何竟言不与之相识?”
拘魂学究面色一寒道:“诸葛明盛宴款待老朽,与你何干?”
李佐栋沉声道:“凡与诸葛明相识均在诛杀之列!”
拘魂学究大笑道:“好狂的口气,凭你三人也配么?”
李佐栋三人心意相通,寒光连闪,三刀齐出,攻向部位均是致命死穴。
荀异大怒,不退反进,虚刀砍实在肩上,当的声响,如中金铁,震得弹起,荀异右腕疾伸,五指扣在那人“曲穴”穴上.左掌平胸按下。
一声闷嗥,那人登时心脉震断,气绝横尸在地,眼耳口鼻内鲜血汨汨冒出。
拘魂学究身形已疾飘开去,李佐栋及另一人剑势诡奇迅厉不因拘魂学究身形避开剑势稍缓,“顺手推舟”望三尸魔君挥出,忽见周党已毙命荀异掌下,不禁厉喝道:“老贼如此心黑手辣,李某饶不了你。”
荀异哈哈大笑,右掌疾挥,李佐栋两人只觉一股腥风袭鼻,心口立窒,轰隆双双倒地。
猛闻远处响起一声:“阿弥陀佛”雄浑佛号入耳,只见数条人影疾掠而现。
拘魂学究认出为首来人正是江湖凶僧飞钹迫魂法海,身后紧随白骨门下六名凶星,不禁发出一声阴侧侧怪笑道:“原来是法海小贼秃,你几时投靠了白青门下?”
法海呆得一呆,只觉这两老叟似曾相识,眼珠骨碌碌上下不住地打量拘魂学究与三尸魔君,蓦的脑中想起两人形像,不禁心神猛凛,骇然变色道:“原来是你们两个老不死的?”
拘魂学究冷笑一声,疾伸五指迎面抓去。
要知法海也是江湖卓越有名的高手,不知为何目睹拘魂学究掌势抓来怎么也无法闪避开去,左肩胛登时被扣了一个正着。
三尸魔君在旁目睹情状,不禁大感骇异,怎么也瞧不出房山铭怪异的手法是何来历。
拘魂学究冷笑道:“老夫两人半辈子未曾露面江湖,出山之前曾立誓言,如知老夫等人来历必杀无疑!”
法海只觉体内血行猛逆,筋骨扭曲,裂嘴嘶声惨嗥。
白骨门下神魂皆悸,纷纷打出绝毒暗器,腾空疾遁逃去无踪。
拘魂学究疾点了一指,凶僧法海应指倒地不起。
荀异惊诧道:“数十年荀某尚不知你有此奇绝的武功,方才施展的手法是何来历?”
拘魂学究摇首答道:“无师自通之学,并无什么来历,变化奇幻端在运用之妙罢了!”
荀异意似不信,摇首说道:“非是荀某不信,方才你施展的手法委实玄诡精奇无比,正而不邪,蕴含佛道两家之长,我自信老眼不花,决然不错!”
拘魂学究沉声道:“你少自说自话,难道我这假穷酸在金霞宫地底寻获了一册旷绝奇学秘笈么?”
荀异道:“这倒无有?房兄你还记得十年前荀某一句戏言么?”
拘魂学究知荀异起了疑心,哈哈大笑道:“怎会忘记,你说有朝一天重见天日,你我务必好好地各凭真才实学印证一番,究竟谁强谁弱!”
荀异疑云顿释,望了拘魂学究一眼,道:“不错,就因为了这句戏言,房兄已存心藏私,秘而不露,到时抖出压箱底本领荀某就有好瞧了!?”
拘魂学究哈哈笑道:“荀兄犹未知房某匪号由来真意,拘魂二字暂且别提,学究二字却费解释,总而言之,房某凡对一项事物心有爱好,必穷其究竟,孜孜不舍,刻意求工,是以才讨得学究别称!”
说着语声略顿,复又低声道:“荀兄速速离开此处,房某尚有几句心腹之言需向荀兄陈明!”
荀异见房山铭说得郑重,忙道:“好说,请!”
双凶连袂奔出数里之遥,进入一片寂静无人幽林中。
拘魂学究道:“房某只觉邢无弼势声浩大,目前只是驱使江湖着名黑道人物与令高足为敌,今后邢无弼必说服少林青城等九大门派掀起一场武林弥天浩劫,故而你我今后设身处地不可不慎。”
三尸魔君听拘魂学究所言不无道理,道:“房兄之见如何?”
拘魂学究故作沉吟,须臾喟然轻叹道:“恕房某放肆直言,令徒此举似嫌草莽用事,须知谋定后动,君子报仇,三年不晚,明知邢无弼在武林中深得人缘,奥援其众,如此轻举妄动,似不免有轻捋虎须之讥!”
说着微微一笑道:“固然邢无弼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令徒自不能束手待毙,事在两难,是以令徒也不得不挺而
走偏险!”
荀异颔首道:“房兄立论不颇,公允之极,荀某委实衷心悦服,但荀某始终不解,邢无弼既知小徒现在潇湘客栈,尽可当面挑战一分生死,为何不迳此之图,反舍本逐末,岂非至愚!”
“邢无弼聪明绝顶,他如此作法具深意所在!”
拘魂学究摇首叹息道:“邢无弼最畏忌的莫过于‘白眉蜂尾’!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拘魂学究道:“但邢无弼并不如此想,当时情形即是你我在场,亦难定论,何况邢无弼,是以他不愿当面与诸葛明贤侄当面。其次邢无弼逼使令徒孤立,羽党奥援均畏而却步,令徒逼非得已施展‘白眉蜂尾’,若误伤了正派门下,如此一来邢无弼就有得话说了,名正言顺声讨令徒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因‘白眉蜂尾’总有用声时,事无对证,那时令徒百口莫辩!”
荀异不禁心惊胆寒,只觉事态确然严重已极,道:“如此说来,小徒是死定了!”
拘魂学究道:“眼前荀兄切不可暴露身份,自承乃诸贤侄授艺恩师!”
“为什么?”
“因你我均是武林十九位凶邪之列,为自命名门正派那些老不死的厌恶痛恨,试问天外双妖均为暗除,你我又算得什么?二十四年沉沦,幸得重见天日,荀兄又要重投罗网么?”
三尸魔君荀异面色异样难看,叹气道:“房兄之言固属有理,但为人师表者却无法置身事外,袖手不顾!”
拘魂学究道:“方才房某熟思之下,只有一策可行,荀兄不妨命诸葛贤侄随返星星峡,邀约同道,谋定后动!”
说着竟出声叹息,又道:“不过,诸葛贤侄亦进退两难,他投身门派位居一掌香主,与邢无弼谊属一殿为臣,如今同室操戈,其门主甫又重肇关室,不问外事已久,若不察察为明,为邢无弼危词所惑,更恐贻人口实,无法自明矣!”
三尸魔君面色频频变易,忙道:“不瞒你说,荀某有生以来,从未遇上如此辣手难题,眼前荀某方寸大乱,一切唯房兄之命是从!”
拘魂学究逊笑道:“房某有何能为斗胆作主,荀兄此刻不妨潜回潇湘客栈,与诸葛明商议,我拘魂学究每天均在三星茶园,你我不见不散如何?”
三尸魔君荀异此刻已信服了拘魂学究房山铭,立即应允,身形腾空,掠向长沙府城而去。
拘魂学究房山铭见三尸魔君苟异身影消失后,顿感如释重负,长吁了一口气。
忽闻林中远处飘传银铃悦耳娇叱笑声道:“危言惑听,颠倒黑白,其心可诛?”
拘魂学究闻声心中喜极,朗声道:“兰姐么?”
循声望去,不是那丽绝天人的玄衣龙女胡薇兰是谁?
只见胡薇兰莲步姗姗而来,晶澈寒眸凝注在拘魂学究面上,笑靥如花,柔声道:“翔弟,你喜极忘形,不惧形迹破露么?”
拘魂学究执起胡薇兰细细玉手道:“小弟无兰姐在旁时加匡导指正,总觉惶惶若失,衷心无主,若非小弟急于探出家父下落,江湖生涯总无是处,不如偕同兰姐……”
胡薇兰五靥绯红,嗔道:“别胡说若厌 愚姐来此找你是为今后行事定策,再若如此,今生今世你休想再见愚姐!”
拘魂学究房山铭似无可奈何,微叹一声,口中低声道:“四百种病,相思病最苦……”
言犹未了,胡薇兰又气又笑,猛拧房山铭一把,嗔道:“翔弟,你越说越不像话了!”
房山铭朗声笑道:“事实如此,小弟怎能口是心非!”
胡薇兰气极莲足急得直跺,嗔道:“愚姐知道就是!”
说着望树荫深藏挥腕招手。
风尘侠丐乐宸、淑莲公主及褚青史、陶广、卫凤池、刘铁痕等人走了过来,只听胡薇兰,柔柔说道:“淑莲妹子因你不告而去,伤心欲绝,愚姐决带他去令堂那儿,免得碍事,翔弟,见了她应如何做你心中明白,不要愚姐越俎代疱了吧?”
这时,乐宸走了过来,抱抱拳道:“房老,咱们幸会!”
褚青史四人亦与拘魂学究见礼。
拘魂学究房山铭一一寒喧,煞有介事。
淑莲公主与胡薇兰并肩而立,胡薇兰盈盈浅笑,乐宸等人与拘魂学究密商,胡薇兰偶而说话参与意见。
显然拘魂学究对胡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