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内实足有麻骨散,未有乱性药物,麻骨散药性发作,骸骨生出麻痒感觉,发自骨髓内抓捏无着,一个时辰内发作四次,每次的约莫柱香功夫渐渐消失,端视服量多寡,其痛苦感觉亦有轻重。
元阴秀士摇首答道:“茶内实无迷心乱性药物,服下后只是暂时失去功力。”
舒翔飞哈哈一笑道:“真的么,两位兄台,尚有二杯香茗,请喂服山主!”
元阴秀士骇得面无人色,因被舒翔飞点住穴道,两臂绵软乏力,忙道:“宫大人……”
金湘童寒两人不由分说,卸下元阴秀士下颚,两杯香茗强行而下,迅即将颚骨合启。
元阴秀士心内怨毒已极,却无计可施,南天殿消息机关内暗藏数十道锐利目光,将殿内一举一动瞧得清晰无遗,但为投鼠忌器,不敢妄举。
舒翔飞面寒如冰道:“药性已然发作,是否真如山主所言暂时失去功力?”
伸掌一拍元阴秀士,穴道顿解,但腿弯处只觉针刺了一段,不由自主地跃起四五尺高下。
元阴秀士知自己谎言已为识破,仗着功力已复,强忍着麻骨发作这苦,双眉一振,欲待借力穿出殿外,却腰部忽出重坠之感,身不由主地落了下地来,百忙中犹未忘解除麻骨散毒性,伸手欲解协下胡芦,但触手成空,朱红胡芦已失,跌跌倒地,豆大汗如珠冒出,面现恐怖之色。
“山主你这是误人识已!”
舒翔飞道:“其实宫某赞同邢无弼使者随者所为,因恐山主滋生误会藉机要胁。”
元阴秀士颤巍地立起,道:“兄弟并无此想法!”
舒翔飞淡淡一笑,目注青阳道:“你把邢无弼书信给山主过目!”
程青阳道:“小的遵命!”
取出书信双手递与元阴秀士,神态恭敬。
元阴秀士接过双手颤抖不止,费尽艰辛拆阅,只见邢无弼书内前半均云倾慕神交已久,只恨无缘拜望,字里行间恭维备至,后半慨述迩来江湖杀劫后生,动乱频仍,自称探受廷眷,暗膺缓靖武林重任,深知责重任艰,得道多助之理,他日欲借重之处,请鼎立襄助等语。
此刻麻骨散毒性发作之苦已至颠峰,渐渐减轻,但元阴秀亡已是汗泪加交,道:“宫大人,可否请将解药赐还!”
舒翔飞毅然答道:“不行,宫某在未查明事实及平安离开
雪峰之前决不交回解药,更需观察此药药性究竟如何?是否致人于死!”
元阴秀士黯然苦笑道:“雪峰知兄弟掌门以来从未妄害过人,此药名为麻骨散,服下后自骨内发出麻痒感觉,发作轻重服下药量多寡而定,每时辰发作四次,为时不过柱香功夫,武功不致散失,但发作之苦纵有武功也不能随心所欲,令人生出恐惧沮丧之感。”
舒翔飞道:“既无致命之毒,山主大可放心,宫某言而有信,待察视金霞宫有无潜制及安然离去之前,一定交回解药!”
无阴秀士点头道:“好吧,兄弟这就领宫大人四位全去金霞宫!”
程青阳趋前一步,抱拳躬身道:“山主是否应允家主人所求?”
元阴秀士不禁一呆,道:“贵上来函仅谓他日倘欲借重之处,还望鼎力襄助,并未肯定!”
程青阳忙道:“家主之意,日后缓靖武林,必难避免血腥杀劫,漏网邪恶必到处寻求藏匿之处,倘奔至贵山相求山主保护,再鼓弄如簧之舌,未必山主为之意动,那时兵戎相见,只恐雪峰有覆巢之祸,是以家主人愚意须一纸覆函订盟,并乞赐一件信物。”
元阴秀士心中虽不愿,无奈作法自毙,为麻骨散所制,不禁猛一横心,慨然应允道:“雪峰闭关自守,从不过问武林是非,如今从权破例一次。”
击掌数声。
殿后疾步走来一麻冠老道,面色沉肃森寒。
元阴秀士道:“速取文房四宝!”
麻冠老道转身趋入殿后取来文房四宝,不致一语躬身退去。
元阴秀士振笔疾书,封好缄书,并解下胸前悬挂一方玉佩交与程青阳,道:“请回覆贵上,本山绝不接纳武林人物,玉佩为信,以五年为限,如雪峰能有助益处,定当效命,但认佩不认人!”
程青阳接过抱拳致谢,面露欢欣之色。
舒翔飞豪笑一声道:“其实邢兄亦是多虑,以他一身旷绝所学,望重武林,缓靖江湖乃轻而易举之事,只惜宫某并非布衣,无法插手过问!”
转而忽目注元阴秀士,似有深意慨叹一声道:“宫某深谙星监之术,乍见之下即睹山主晦煞之气直冲华盖,孽重祸明,不出十日期内,雪峰必遭巨变,奉劝山主,常在心田多种福,不可逆理而动,慎戒可保善终。”
元阴秀士闻言不禁毛骨忪然,脊骨直冒寒气,合掌道:“兄弟敢不谨遵教晦!”
说着敬请舒翔飞前往金霞宫。
南天殿外聚立着众多雪峰高手,个个面现不怒之色。
元阴秀士大喝道:“此乃屏松子之过,本座亦有统驭不严之罪,你等还不散去!你等是否欲将雪峰置于万劫不复之地么?”
峰雪高手闻言迅即星散而去。
金霞宫位于雪峰绝顶,舒翔飞四人随元阴秀士前去迅即转返。
元阴秀士独自一人相送舒翔飞四人出得辖禁以外,但他已发麻骨之苦,汗流遍体,振颤难禁。
四匹座骑尚禁在原处,舒翔飞取出朱红胡芦交还元阴秀士,微笑道:“宫某得罪,仅以壁还,传闻失实,宫某当据理明奏,再请邢兄暗中打点谅然无事,但山主谨记十日期内贵山必生巨变,智者顺谋必能化解!”
言毕,向程青阳手中接过鞭绳,四人一跃上骑,风驰电掣奔去。
元阴秀士忙倾出解药,吞了三粒,长吁一声,身影迅快如飞没入深林密莽中……
四人征骑如飞,晴空一碧无际,心情自是舒畅无比,尤其是程青阳只觉有生以来头一遭对旁人心服口服,而且五地投地,不由自主地改称舒翔飞为大叔。
童寒哈哈大笑道:“瞧你这小猴子,眼高于顶,怎么突然会恭顺起来了,居然改称公子为大叔?”
程青阳面色一红道:“人家打从心眼里就钦佩大叔么!这有何不对?我看小叫化再学十年尚难和舒大叔相比,不战而屈人之兵,就凭这点小叫化永远无法办到!”
金湘淡淡一笑道:“小叫化,如你相从舒大叔一年半载,你非改口称祖爷爷不可!”
程青阳知他们两人有意捉弄取笑,两眼一翻道:“只要舒大叔愿意,随便称呼什么小化子都心甘愿意。”
金湘童寒两人相视启声大笑。
童寒忽道:“公子,莫非你是说十天期内雪峰有变,已起灭除元阴秀士之心?”
舒翔飞颔首答道:“只待麻骨散毒性解除,淑莲公主等一行安然上路后,立即减除元恶!”
程青阳急道:“大叔,方才为何制元阴秀士死命,亦可省掉多费一番手脚!”
金湘笑道:“小猴儿你知道什么?舒大叔从不妄杀一人,杀之须使雪峰山众心服口服,方才杀之,岂非还来无穷后患,冤冤相报,何时何了!”
前路遥见炊烟袅袅,隐见云树之后几户人家,童寒道:“驿站在望,看来他们已早到多时了。”
程青阳突目露诧容道:“大叔,你把解药交回元阴秀士,现在赶去麻竹砦怎有解药?”
舒翔飞勒鞍停骑,由怀中取出一双细颈瓷瓶,微笑道:“大叔已偷取了半瓶,想来足足有余了。”
程青阳不禁目张口呆,怎么也想不出舒翔飞如何换取半瓶麻骨散解药的,自己与舒翔飞形影不离,至不济也可瞧见丝毫异处。
此刻,程青阳才明白确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这点功夫不过萤米之光,难与中天皓月相比。
蓦见舒翔飞面色一变,振臂穿空飞起,宛如鹰隼,猛向道旁林中扑下。
林木深处亦腾起一条身影腾起,双掌推出一股狂飚望舒翔飞飞撞向一处,舒翔飞右手五指疾如电光石火般已扣在那人腕脉要穴上。
一声凄厉惨嗥出口,舒翔飞已扣带着那人身形一落,触及树干借力反身飞回原处。
那人正是南天殿所见的麻冠老道,已七窥沁冒黑血自绝而死。
第二十一章 淫道贼心仍不死
雪峰山金霞宫矗立于象鼻峰绝顶,山形险峻,烟云浩郁,半岭之上突转陡峭,下丰上锐,形如象鼻,孤耸云表,峻拔百丈,雪峰群岭均皆臣伏其下,宫宇庄丽辉煌,丽日映射下霞光万丈,登临其上,天风荡袂,岫云逸飞,碧翠连人,山川如画,不禁令人浩阔心响。
象鼻峰南麓终年云雾迷绕,难得一见阳光透射,参天古木密盖如菌,瘴雾郁勃,蛇豸横行,误入者必死,雪峰门人亦视为畏途,立有禁例,不得妄入。
但峭壁之下久许方圆独见朗明,数十株古柏奇松环绕一幢石筑小屋,附满碧苔,若非预知几无法分辩,疑为崖严。
古柏凌干参天,环匝合抱,松柯尤奇,纠枝连荫,横枝斜攫,龙鳞郁干,飘枝垂风,飘电送涛,其龙虬凤翥纠接翔飞之态,奇逸千古,
这日阳光煦和,微风如吟,穿隙映日,铺地成锦,使人有种百脉舒畅感觉。
石屋内忽见缓缓走出一个老道:顶发斑白,束布成髻,一件道袍百门千绽,破旧不堪蔽礼,面布皱纹,背部伛偻,手提一双竹蓝,遍走松下逐处摘取松蕈。
密林中一条人影疾闪掠出,现出年岁约莫廿五六面目阴冷少年,背悬蓝布包袱隆起如丘,却双手紧握一条褐鳞巨蛇,长约七尺,首尾犹自蠕蠕摆动,尚未全僵。
伛偻老道目睹此少年走出,不禁在感惊异,道:“施主为何来此,十数年来人踪罕至,林中瘅毒奇重,中人必死无疑。”
言不胜骇诧。
少年微微一笑道:“道长无须惊诧,在下欲拜谒孤松客,还望通禀!”
伛偻老道摇首黯然一笑道:“此处并无孤松客其人!”
少年哈哈大笑道:“道长何须欺骗在下,这条巨蛇即可治愈孤松客失明双目,烦请道长与孤松客一提三十年往事天台慈航,孤雁南飞这句话犹能记忆否?”
伛偻老道闻言口中泛射惊喜光芒,正待答言,石屋内忽传出微弱他老语声道:“定明,请这位少施主入内,贫道守候已久了!”
少年随着伛偻老道步入石室,前室中间砌筑高约三尺石坛,幽暗如暮,只见一瘦小姑干,须发霜白老者端坐于蒲团上。
道者长叹一声道:“廿四年岁月如沦鬼域,此情此景人何以堪,少施主是否乃严昌陵老友入室弟子?”
那少年道:“时刻无多,容晚辈与前辈施冶,稍时元阴秀士,必前来此处。”
说时左手五指抓紧蛇身七寸上,右手取出一柄锋利匕首,剖腹取去蛇胆,请孤松客服下,随向伛偻老道微微一笑,命将此蛇烹食,最是滋补,可增长功力。
伛偻老道接过走去。
那少年又取出三颗丹药,道:“前辈请服下丹药,晚辈与
前辈打通穴道,气运雷丸九府,直冲玄关,谅可功力恢复如常!”
孤松客笑道:“夺命神医高足必青出于蓝胜于蓝,老朽当然信得过,不过少施主须将尊姓大名见告?”
少年答道:“晚辈舒翔飞!”
孤松客道:“原来是舒少侠!”
遂不再言语,接过三颗丹药吞下……
麻竹砦——
淑莲公主躺在竹榻上,又经过了一次麻骨散毒性发作,她紧张无比总算度过了无数次痛苦,却说不出滋味的苦楚。
由于余洪和她吐露已命丐帮小叫化赶往岳州寻觅舒翔飞赶来相助,增加了她无比的信心。
但她久受折磨,消瘦了不少,云鬓不整,面庞亦已无复当日的珠圆玉润。
蓦地——
房门外现出一条人影,她以为是舒翔飞,不禁芳心大喜,待瞧清楚下,却是童寒,杏眸一张,翻身坐起,道:“童大侠,舒大哥咧!”
童寒含笑走入,手掌托着一粒丹药,道:“公主先服下这粒解药再说!”
淑莲公主服下解药,凝眸问道:“只你童大侠一人赶相救么?”
童寒道:“公主放心,你舒大哥不来何以能到手解药?不过他又匆匆独自一人去了雪峰山!”
淑莲公主一听舒翔飞又去雪峰山,面色顿现黯淡,惆怅无似。
这时,余洪及天竺高手纷纷进入淑莲公主房内,金湘随后入得房来,目睹淑莲公主神色,心中是了然,不觉笑道:“公主别来无恙?”
淑莲公主顿一顿足,嗔道:“在京城时,我坚决不回天竺,即因金大侠苦苦相劝,我才勉于同意,早知如此,我也不致受此折磨了!”
金湘正色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公主经此苦难,日后将一帆风顺,永无灾罹,舒贤弟坚请公主回天竺一行,其用意有二!”
淑莲公主诧道:“难道还有深意么?金大侠说说看?”
金湘道:“乐宸老叫化精擅星监之术,瞧出公主面有晦纹,隐泛丧门凶杀,喑与舒贤弟推究,卜出公主倘仍留京,必罹杀身之祸,定须南行,当可趋吉避凶,再公主南旋之后,亦可与令尊面商,以免误会横生枝节。”
淑莲公主闻言,芳心顿感舒泰,嫣然笑道:“既然如此,舒大哥定然预知我有这趟劫难了?”
金湘摇首道:“不知,深卜则逆天心,舒贤弟卜出公主南行可趋吉避凶,便示推究下去,须知天命不可违,否则自获其咎。”
说时,忽见一黑衣老叟疾掠而入,望金湘童寒略一抱拳道:“砦外发现雪峰妖人党羽频频现踪,但未敢深入似有所待!”
金湘含笑道:“褚老辛苦了,舒少侠临行相嘱,元阴秀士末至,他们不敢潜入麻竹砦,舒少侠雪峰之行志在使元阴秀士不敢擅离,我等明晨方可离砦,但难免一场生死拼搏,褚老四位何妨先饱用酒食后,你我再作计议如何?”
黑衣人老叟略一想忖,颔首应允,转身而去。
淑莲公主道:“这位老英雄从未谋面,亦是丐帮高人么?”
金湘道:“此老名褚青史,尚有三位名卫风池、陶黄、刘铁痕,均是昔年江湖名宿,心性为入介于正邪之间,久已不问江湖之事,惟感舒贤弟诚挚,愿有生之年卫护舒贤弟安危,此四位之前辈英雄武功只在金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