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经过详情说给老人家听听!”
程青阳面现惶恐之色道:“晚辈也不知实情,二师兄司马澄偕同晚辈偶经麻竹砦,忽过一本门弟兄告知大师兄等陷在砦主苗熊砦中,是晚辈乔装苗童潜入陷身之处,大师兄命晚辈迅急赶来洞庭湖附近探知舒公子行踪速赶去相救,只说事因淑莲姑娘而起,他等均误中元阴秀士暗算服下“麻骨散”,是以晚辈兼程赶来,仗着本门弟兄相助才找到舒公子。”
乐宸略一沉道:“老弟,你瞧应如何办?”
舒翔飞道:“原定之计不改,老前辈护送吴胜等人去京师之前,还望传讯就说在下因事须赶往湘西一行,事了立即赶返。”
乐宸取出一面令符交与舒翔飞,道:“此符可调遗丐帮弟子相助,帮主也不例外,生杀由之!”
舒翔飞谢谢一声,收存怀内。
程青阳目露骇然之色。
乐宸道:“老化子不留了,但愿老弟速去速回!”
说着一闪而出。
舒翔飞道:“我等也走!”
四人抄捷径小路飞掠而行,小叫化有心愿露脚程迅快逾于常人,但渐至越拉越远,竟落后了十数丈远近,始终无法把距离拉近,汗下如雨,才知舒翔飞金湘童寒一身武学造诣非同寻常。
舒翔飞三人亦暗存了挫磨小叫化程青阳傲强习气,程青阳资质根骨无一不好,假以时日,必能将丐帮发扬光大。
他们四人不眠不休,一天两夜已自赶抵黔阳近郊,舒翔飞已易成麻面秀才模样,程青阳亦洗濯千净,扮作随行剑童。
舒翔飞在途中商议停妥,不去麻竹砦,径往雪峰山面晤无阴秀士,擒贼先擒王,只须制住元阴秀士,一切均可近刃而解。
他捏造一封邢无弼书信,又去了—趟黔阳县衙,之后四人均鲜衣怒马,购健骑迳往雪峰山奔去。
雪峰山周近二十里方圆之内均为元阴秀士禁地,山险地恶,道无人行,且杳无人烟,虫豸蛇兽出漫无常,但了无惧意。
四人策骑进入一片密林小径,突闻—声人喝道:“来骑止步!”
一个身着短装苗人壮汉一跃而出,深目凹鼻,风耳掀唇,面卢熏黑,栗肌虬筋,腰下佩带一柄锋利苗刀,环系镖叉等物,泛出蓝汪汪光华,无疑是淬毒暗器,神态狞恶,冷笑道:“此乃禁地,外人不得进入,速速转回,免遭杀身之祸!”
舒翔飞笑道:“在下四人由京城而来,携带密缄,须面见元阴秀士。”
苗汉狞笑了笑道:“奉命拒见外客,再不动转马头,莫怪兄弟出手无情了。”
舒翔飞面色一沉,道:“真的么!”
倏地离骑平飞而出,去势如雷,只听克察一声,苗汉一条右臂生生被扭折拧断。
那苗汉只张嘴惨噑一声,额角冒出豆大汗珠,痛彻心睥,不由自主地浑身震颤不止,
舒??飞大喝道:“还不赶快为我等带路去金霞宫!”
苗人壮汉目露怨毒之色,颤声道:“随我来!”
身形仍自颤抖,
四人挽座骑察觉林中人影纷闪,沉声道:“在下明言相告,我等是友非敌,雪峰山如一意孤行,只怕不出五日,金霞宫将夷为平地,尸积如山了。
林中人影疾退,继而传来鸟声咕咕怪鸣,令人心悸。
壮汉道:“传声已允四位去至南大殿,尊驾何妨解开兄弟穴道。”
舒翔飞右掌虚空—拂。
壮汉穴道自解,心有余悸,托着一双断臂转身望前行去。
舒翔飞四人随着壮汉进入密林中,只觉古木参天,枝叶蔽空,不见一丝阳光透入,潮湿腥臭,幽暗如晦,怪异呜叫之声四起,虚空中不时幻现狞恶鬼雕张牙舞爪扑身而来,恐怖阴森,骇人之极。
饶是程青阳人小胆大,有数次亦不住惊呼出声。
片刻后密林巳尽,转入登山绕道,但绕道两旁仍是叶林密莽,怪石凌日,险恶万分。
忽闻舒翔飞鼻中发出一声冷哼,左掌斜挥出去。
只听一声刺耳宛如儿嘀怪鸣,哗啦啦林木折断了一大片,阳光射入,只见一条桶粗巨蛇尸横在断木之上,蛇首被舒翔飞掌力击得粉碎。
这条巨蛇横尸在数根断树之上,长及十数丈,断木无法支持蛇尸,根松土石滑落猛泻,枝叶尘土飞扬,声震如雷,威势凌人。
苗装汉子回望了一眼,骇悸心凛,仍然不则一声续自跃纵如飞。
舒翔飞无事一般,向金湘童寒两人微微一笑,紧随苗装汉子奔上。
小叫化程青阳随着最后,此刻由衷地钦服舒翔飞已极。
上至山半,面前豁然开朗,只见一座宏伟石造大殿呈现眼前。
殿楣上竖立一方石扁,金镌“南天殿”三个擘巢大字,殿外石坪宽敞可容千人,视城广阔,群山婉蜒,溪流如带,天风劲疾,振荡衣袂。
南方殿檐下早肃立着十数灰袍道人,老少不一,中立一个目鹰鼻麻冠老道,一见舒翔飞等人走上殿坪,立时双身迎上前来,合掌稽首道:“贫道屏松,恭迎四位施主!”
舒翔飞抱拳微拱道: “在下宫长风身奉王命前来拜见山主!”
屏松道人闻言一愕,倏又面色如常道:“山野之人,不服王化,请施主明告来意!”
舒翔飞朗笑一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雪峰山不过弹丸之地,怎可说不服王化,在下虽身奉王命,但是友非敌,道长不可滋生误会,最好道长速领我等前往贵上金霞宫上见面。”
屏松道人面色微微一变,道:“事态似非真如施主所说的那般严重,雪峰山一向与外界断绝来往,闭关自守……”
舒翔飞朗笑打断屏松道人话语,宏声道:“事态委实严重,只怕五日期内金霞宫必夷为平地,尸积如山!”
说着右手疾扬拂出一片无形潜劲推往殿角飞檐而去。
一声震天巨震,飞檐殿角立时震毁两丈方广,飞坠向山崖下,石飞如雨。
殿檐下诸道惊得纷纷趋避。
屏松道人面色大变,道:“施主何至如斯?”
舒翔飞冷冷一笑道:“在下一再声明必须面见贵上元阴秀士,为何一再托词拖延,难道要见贵山主更比当今皇上尚难相见么?”
屏松道人忙诌笑道:“敝主出外未返,贫道已命人赶往催促速旭,四位何妨宽坐片刻,请至偏殿待茶。”
舒翔飞道:“元阴秀士自律谨严,足迹不出雪峰白里方圆之外,谅必就在附近,在下四人仅能等候两个时辰。”
说着飘然走去,随着屏松道人迳往偏殿。
金湘三人亦不趋,紧随着舒翔飞不离。
偏殿四壁绘有虫鸟花兽,殿上仅有八张紫檀木太师椅,六只双层缕花茶几,均嵌镶云纹大理石面,织尘不染,洁净异常。
舒翔飞突疾仲右臂,五指迅如电光石火扣在屏松道人左臂“冷谷”穴上。
屏松道人猝不及防,只觉一麻,心神猛震,骇然色变,道:“施主你这是何意?”
舒翔飞微微一笑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风闻雪峰山无处不是凶险鬼域,尤其金霞宫南天殿机关消息密布,防不胜防.在下四人为求自保,是以不得不用些许手段!”
说着五指疾松。
屏松道人心神忡忡,不知舒翔飞在自己身上弄了什么手脚,面上浮起一丝无可奈何笑容,道:“贫道以礼相待,施主为何见疑,此乃贫道罪过,反正贫道胸怀袒荡,也只好由施主了!”
他不恳请舒翔飞解穴,也不辫称南天殿是否布有机关消息,只请四人就坐。
殿后走出一个老道,捧着茶盘,上置凹盏盖碗香茗,一—分放在茶几上,正待躬身退去之际。
金湘忽疾伸两指点在老道胸前,拿起茶碗,掀起杯盖,寒声道:“速喝下去!”
送茶老道面色大变,身欲退后,无奈已被点上穴道。
屏松道人面现惊惶之色。
金湘五指倏的卸下老道下颚,一杯香茗强行灌下。
屏松道人身形暴退,意欲掠向殿后,那知身甫离地三尺,忽觉真气焕散,轰隆摔在地上,只觉四肢百骸松散了一段,久久才能立起。
送茶老道灌下茶后,倒在地上面现难禁之色,但强行忍住。
舒翔飞叹息一声道:“本来屏松道人须一个时辰后才予发作,但强运真气,竟提早激发毒性,不过此毒不会致命,与贵山用毒有异曲同工之妙!”
突闻殿外传来朗朗笑声道:“真的么?”
语声方落,殿外忽现现一锦衣巾年人,面色红润如玉,三绺微须,发束紫金冠,眼泛桃花,朱唇齿贝,惜鼻准微钩,堪称英俊美男子。
舒翔飞心知现身之人,必是元阴秀士,故作不知,目注来人飘然走来。
元阴秀士望也不望两道一眼,朝舒翔飞抱拳一揖,含笑道:“适才兄弟在后山采药.接奉传讯说是尊驾四位身奉王命由京师而来,属下两人无知得罪了尊驾,请宽见谅!”
舒翔飞冷冷答道:“阁下可是雪峰山主么?”
元阴秀士道:“不敢,正是兄弟。”
舒翔飞道:“山主属下两人并非宫某所伤,而是误服贵山药物,自蒙其害!”
元阴秀士协下系有一双细小朱红胡芦,意欲解下,倏又忍住,走了过去,飞起一腿。
只见送茶老道一条身子如矢离弦般踢得笔直飞向殿外而去,落地重响。
童寒朗笑道:“山主这般做作是何缘故?也不问问清楚为何误服药物?”
元阴秀士不禁面色一红,道:“不用问了,兄弟知是……”
说时手指屏松道人,冷笑一声接道:“屏松器星狭溢,不经兄弟同意,就在茶中下了药物,其行可诛,其罪该杀!”
杀字出口,一指飞点在屏松道人胸前,心脉立断,气绝横尸殿内。
舒翔飞见状暗惊元阴秀士武功卓绝,微微叹息道:“略施惩戒即可,山主执法也太严厉了!”
元阴秀士道:“雪峰门规严峻乃狂者必死,尊驾请明白说出来意?”
舒翔飞从怀中取出一封公文缄函递与元阴秀士。
元阴秀士接过折开抽出,只见是抚署信笺,并加盖得有抚印关篆,上书:
“都御史奏报湖南黔阳雪峰山妖,元阴秀士私筑宫殿,潜比帝皇,啸聚徒众逾万,意图叛逆作乱,着该抚提调四镇官兵围堵雪峰山出入要道,并着带刀侍冲宫长风查明,一经查明嘱实该抚得便宜行事,剿灭妖人,夷平宫室,元恶就地斩决,悬
首示众。”
舒翔飞冷冷笑道:“此乃湘抚恭录上谕命宫某亲自带交黔阳王知县,县令托宫某交与山主一阅。”
元阴秀士面色苍白如纸,顿足叹息道:“这话从何说起?”
舒翔飞道:“县令尚要一封私函要交与山主!”
说着索还信函收是怀中,右取出一信。
元阴秀士忙接过,折阅之下,果是县令亲笔笔迹,大意谓:“事虽严重,只有宫侍卫及一武林高手可转圜,嘱元阴秀士礼敬宫侍卫等人,不可稍有怠慢”等语。
因是密函,谅宫长风未事先过目,略一沉吟,元阴秀士将县令密缄收藏于怀,面色恭敬无比,长施一揖道:“都御史奏报仅凭风闻,以讹传讹,却非事实,宫大人若设法转圜,兄弟必有厚报。”
舒翔飞故作沉吟。
那厢金湘童见程青阳暗自焦急,若不得手麻骨散解药,淑莲余洪等人必痛苦难禁,多受活罪。
程青阳更想得妙,换了自己必猝施奇袭逼令元阴秀士交出解药,如此挨延,何时可了。
他殊不知舒翔飞用心良苦,万一弄巧成拙,岂非误了淑莲等人性命。
良久舒翔飞面有难色道:“上渝命宫某查明回报,倘蒙混覆奏便有一项欺君大罪,若然属实则碍难从命……”
元阴秀士忙道:“若奏报不实呢!”
舒翔飞微笑道:“山主决不会不知御史例可风闻奏事,但事出必有因,宫某亦有耳闻山主金霞宫,金环辉煌,黄瓦飞檐,比之金銮宝殿毫无逊色,如传言是真,叫宫某如何转圜,若都御史不服又将如何?”
元阴秀士面色频频变异,长叹一声道:“兄弟那金霞宫壮丽宏伟有之,谓其逾于帝皇宫室则未免过甚其言,务恳鼎力转圜,县令私函谓尚有一武林高手可扭转乾坤,但不知此人是谁?”
“山主!”舒翔飞道:“实不相瞒,你说那人乃当今皇上耳目,举凡武林中一举一动无不奏闻,深得当今恩宠听信,这人谅然山主耳熟能详,乃名震武林的邢无弼!”
元阴秀士面色一变,道:“邢无弼威震八荒,兄弟焉有不知之理,不过,兄弟这雪峰山杜门却扫,从未与人界往还,金霞宫弟子亦严禁不得外出,事有碍难,尚望成全!”
舒翔飞不禁望了金湘一眼。
金湘道:“宫大人,依在下之见,不妨把话索兴说明,任山主自择!”
舒翔飞沉吟片刻,颔首道:“好吧!”
手指程青阳,接道:“此童乃邢无弼左右随身剑童之一,奉有邢无弼私函相求山主一事,不过宫某一向公私分明,于县署遇见这三位,会力拒他们三位随来面见山主,这位金兄恳求同行并言若奏闻是实,立即转面回京!”
元阴秀士眼珠乱转,疑云顿生,道:“但不知为了何事,兄弟与邢无弼素不相识,看来……”
正说之间,程青阳取出一封邢无弼手书递向元阴秀士,朗声道:“山主过目即知为了何事?”
元阴秀士双臂一伸,接过回收之际,舒翔飞突两指飞出,迅如电光石火般点在胁下。
只听舒翔飞冷笑道:“人无害虎心,虎有害人意,全老师
将杯茶送与山主服下!”
元阴秀士蓦觉全身飞麻,另生锥刺奇痛感觉,痛得张口呵喊。
一杯香茗为金湘迅疾灌下,却无法吐出,竟顺着咽喉咕噜噜入腹。
舒翔飞两指倏地松开,面寒如冰。
元阴秀士面无人色,苦笑道:“宫大人这是何意?兄弟并无相害之心!”
舒翔飞冷笑道:“方才山主接奉邢无弼手书时,目光闪烁不定,分明心怀异心,意图叵测,宫某久闻雪峰山擅用邪术迷心乱性药物,这茶内无疑放置乱性心物,服下后终身听命于贵山,而且按时发作奇养难忍。”
茶内实足有麻骨散,未有乱性药物,麻骨散药性发作,骸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