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士元微怒叱道:“小鬼!我好好的为什么要骂你?”
俞光从胸前掏出蟋蟀儿,指着道:“如果死了,你肯饶我吗?”
俞士元笑笑道:“这是我化了三十个大钱买来的,东村杀到西乡,所向无敌,已经赚了好几两银子了,咱们俩就指着她吃饭呢,如果有了三长两短,自然饶不了你!”
俞光道:“所以小的才紧张呢!”
俞士元笑道:“蟋蟀儿连盒子揣在你怀里,怎么会出岔子呢?”
俞光笑道:“揣着是出不了岔子,可是刚才那位骆爷说他手上的大铁家伙会发怪声音,蟋蟀儿是最怕怪声响的,所以你一定得想个办法!”
俞士元怔了一怔才道:“这倒是不错,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俞光道:“最好跟骆老爷商量一下,叫他换个家伙……”
南彪知道这主仆俩又是在存心捣蛋,要挑动那两人斗不起来,由俞士元个别将他们击败,因此低声道:“兄弟!我知道你力能胜此二人,可是让他们先斗一场也没关系呀,反正天下第一名号是你拿稳了的!”
俞光偏偏耳尖听见了道:“南大爷,你不知道相公的脾气,每天到了斗蟋蟀的时节,他就发了狂,几十万的家财就输在这上面了,今年好容易找到这么一头佳神,指着它赢回家业的,如果出了毛病,他会要我的命!”
南彪一皱眉头道:“兄弟!别混闹了,今天是峨嵋为东主,无论如何你也得给主人留些面子!”
俞士元沉吟不语,俞光却急着道:“南大爷!这不是开玩笑,是真的!你瞧瞧!这头蟋蟀儿红头薄翅,个比油葫芦还大,是难得的佳神!”
说着打开了盖子,叫着南彪欣赏,瓦罐透了光,里面的小虫跳了出来,倒果然是头蟋蟀。
俞光赶忙伸手去扑,那头小虫却一跳一跳在前逃跑,俞光追得急,它跳得急,忽地一头钻进了大石柱的隙缝下去了!
俞土元急骂道:“小鬼!你要死了,如果抓不回来,我就砸烂你的头!”
俞光抱着石柱,苦着脸道:“相公!这可怎么办,这亡虫跑到柱子底下去了!”
俞十元道:“我不管,说什么你也得给我抓出来!”
俞光急了道:“祁老爷!你做做好事,把你的大铁枪借给我用下,这头亡虫抓不回来我就没命了!”
祁赤连见那石缝只有半寸来宽,连矛尖都塞不进去,而俞光居然向他借钢矛一用,心知又是捣鬼,却大方地道:“好!你拿去吧!”
他把长矛往地下一插,这次用劲很足,矛身入地两尺,动都不动,俞光谢了一声,轻而易举地把长矛拔了起来!
众人哗然失声惊呼,俞士元神力惊人,大家已然目睹,没想到他的小厮也有这等神力!
祁赤连的长矛已经有几百斤,深插入地,要拔起来,势非有两千斤以上的腕力,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居然有这份腕力,怎不叫人吃惊呢?
俞光拔起长予后,将矛尖插进石柱的隙缝,用力朝上一扳,那石柱居然被他恍得摇摇欲倒!
俞士元怒喘道:“你想干什么?柱子倒下来压死人怎么办?”
俞光苦着脸道:“压死人没关系,只要不压死那头蟋蟀儿就行了,相公,你要我逮回蟋蟀儿,我只有这个方法!”
俞士元叹了一声道:“蠢材!这石柱顶着屋盖,如果倒下来,整幢屋顶都会跟着塌下采,砖瓦横梁,一罩而下,还能抓到它吗?”
俞光急了道:“那怎么办呢?”
俞士元撩衣起立道:“瞧我的!你可小心点,手脚要快!
眼光要准!”
说着走过去,双手抱着柱墩的两角。猛喝一声!
“起!”
居然将石柱连根拔起有半尺来高,屋顶发出吱吱的响声,灰石齐落,俞光伸手到柱子底下一摸,缩回手叫道:“捉住了!
捉住了……”
座上的人有几个沉不住气,已经想夺门而出,以免被压在下面,可是他们还没有动身,俞士元已经放回石柱,喘吁吁地直擦汗,脸色也涨得通红!
除了俞光的欢呼外,殿中上千人居然寂无声响,他们被俞士元的神力震得呆住了!
这大雄宝殿有四根石柱,都是一样粗细,每根大可合抱,是整条的青石凿成的,高有三四丈。
石柱本身连同墩脚,已在三四千斤以上,再加上承重的屋梁殿瓦,其重不下万斤以下!
俞士元硬是以双臂之力,将它抬了起来,虽然累得一身是汗,然而已经表现出近乎神话的奇迹了!
俞光小心翼翼地将蟋蟀放回瓦盆,又拾起祁赤连的长矛交回给他,笑嘻嘻地打了一恭道:“祁赤连,谢谢你的铜矛,现在你二位比武吧!”
俞士元已经回到座上,祁赤连长叹一声道:“还比什么?我们空具力士之名,跟贵主人相较,不过三岁小儿吧了,在下认输。”
骆家雄一言不发,挟着铁筝回头就走!带着他的那个跟人,直出山门而去,也没有挽留他!
法元在座上肃然起立,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俞施主神力惊人,大力金刚降世,亦不过如此,如果没有人反对,老衲就宣布俞施主为本届大会之魁王了!” ”
连问了三声,殿中无人作答,于是法元捧着公赠武林竞技大会魁王的金牌,郑重地交在俞士元手中!
四下掌声雷动,很多人对俞士元的不满,为他所表现的勇力所驱除,变为热列的喝彩了!
这年青人固然骄傲,然而凭他的拔柱神力,是值得骄傲的!
彩声中,法元宣布比武结束。
大家开始退出,依照往例,必定会有一次庆功之宴,可是只有主人具柬邀来观礼的才有资格列席。
挨不到的人,虽还想瞧瞧热闹,但也得算了!
一场预期的龙争虎斗,就这样轻淡地结束了,除了屠万夫跟俞士元开玩笑似的斗了一场,以及南彪跟俞士元耍了一场,可以说是没有经过苦斗,可是大家仍然很满足,因所得到的刺激比苦斗更多!
骆家雄悻然而去,祁赤连也扫兴而归,屠万夫则是负气而走,四大力士中,只有南彪心诚悦服地留下了!
少林平常也是不参加庆功宴的,可是悟缘大师还没有辞意,因为他见到丐帮的那几个人都留着没有走!
俞士元先前对他们很不客气,悟缘怕他们会怨俞士元,故而留着准备替他们说合一下!
许多知名之士争前趋贺,由做主人的法元大师一一为之引见,最后凌恽带着那些丐帮门下也走了过来!
悟缘立刻道:“俞施主!你现在虽然已经勇魁天下,但是对丐帮的人仍然不可过于轻视,好好跟他们连系一下……”
南彪也道:“是的!丐帮在武林中势力虽大,门下却都是正直侠义之土,跟他们交个朋友。只有好处……”
俞士元傲然一笑道:“没关系,这几个人不必对他们太客气了。”
众人都为之一怔,俞土元的说话声很大,好像存心给丐帮人下不了台,准知凌恽等人走到近前,居然全部屈膝跪下,由凌恽代表发话道:“恭喜帮主勇名天下,崔故帮主在天之灵亦可告慰了!”
大家又是一怔,半天才回味过来。
原来这小伙子竟是新任的丐帮掌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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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知道了俞士元显赫的身份之后,对他那一身出奇的神力也不再感到太惊奇了,假如领袖丐帮近万豪雄的人是一个小伙子,这小伙子应该是超越寻常的!
碧目天王爽朗地一笑道:“老弟!不!应该称你为俞帮主……”
俞士元微微笑道:“不!南兄!你还是照旧称呼的好。”
南彪笑道:“如果你仅是本届比武的魁首,洒家还可以托大一点,可是你成了丐帮的掌门人,洒家实在不敢高攀。”
俞士元喔了一声道:“这两种身份有什么不同吗?”
南彪道:“自然不同,竞技大会的魁首人人可得,而丐帮掌门却非绝顶奇才,不足以当此大任……”
俞士元笑道:“在兄弟的看法,还是前者为资,因为丐帮的掌门只是一种机缘,前任帮主刚好选中了兄弟作为继承人,得来毫不费力,而这次比武大会,却全凭真才实学,一点都马虎不得!”
南彪摇头道:“不然!如果你不是勇力绝伦,技艺超群,崔帮主也不会千百人中,单单地选上你来继任!”
峨嵋司客法净大师道:“南天王此言极当,贫衲侥幸应任前届竞技魁元,但是论真才实学,仅堪与丐帮二流人物一较而已……”
俞士元笑问道:“大师什么时候与敝帮中人打过交道了?”
法净谦逊地一笑道:“贫衲俗家姓凌,贵帮的凌长老是贫衲的族兄,贫衲开始练武,就是凌长老启的蒙,是以知之颇详!”
俞士元微怔道:“凌长老,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穷神凌恽淡淡地道:“属下在他小时候教过几手粗浅入门功夫,后来他人籍峨嵋,成了天下闻名的大英雄,属下没敢高攀!”
法净惶恐地道:“六哥!你说这话叫小弟何以自处,小弟幸蒙教诲,才略有几分成就,对六哥栽培之恩,无时莫忘……”
凌恽冷笑道:“你到现在才认识我是六哥!”
法净深施一礼道:“六哥!小弟并非忘恩负义,先前在会场中,你是丐帮长老,小弟为峨嵋司客,彼此各有所属,自然不敢以私谊认亲,现在会期已过……”
凌恽冷冷地道:“你倒是把公私分得很清楚!”
俞士元笑道:“凌长老!这是对的……”
峨嵋掌门法元大师道:“凌长老!以武林地位而言,法净师弟仅为本门司客,而你是名闻武林的丐帮长老,法净师弟公开认亲,只能算他高攀,你又何必怪他呢?”
凌恽冷冷地道:“这可当不起,他是上届竞技大会的魁首,又是武林的风流美剑客,跟老叫化攀上了亲,只怕辱没了他!”
法元大师仍然和颜悦色地道:“凌长老言重了,上届竞技大会时,法净师弟以一剑夺魁,却非本门之功,多半都是长老的传授,所以他说技艺仅堪与贵二流身手言匹,亦非过甚之词,峨嵋虽为武林一派,近几年来技艺式微,有退无进,前度侥幸占魁,还是沾了凌长老的光!”
法元大师以一门之长,而且还当着很多人,虽然不是正式聚会,但说出这种话来,已经谦逊的了!
凌恽纵然有一肚子的不满,也无由再发作,顿了一顿,才气呼呼地道:“认不认亲都无所谓,我是气他年纪轻轻的出了家,斩情灭性,置堂上老母于不顾……”
说完神色一厉,又朝法净道:“老八!既然你还认我这个六哥,我倒要问问你,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别忘了你是一支单传的独子……”
法净神情解苦地道:“六哥!小弟皈依佛门,实有难言之隐,请六哥原谅,见到母亲时妥为说词,请他老人家忘了我这个儿子吧!”
凌恽冷冷地道:“你还是自己去说吧,去年我回家,你娘怪我教你武功,才把你带坏了,哭着找我要人,还有你那个没过门的妻子,守在你家,不甘另嫁,两个女人哭哭啼啼的,吓得我也不敢再回去了,你叫我如何对她们交代?”
法净低声道:“那就不必交代了,六哥不见她们就是。”
凌恽怒道:“不见她们,要我偷偷地回家去了,老弟,我在丐帮掌叫化了,并不是穷得没饭吃,不能像个小贼一样,躲在家里不敢见人,我也有老婆儿子,不能为了你把家丢了,你到底是怎么说?”
法净转为平静道:“那就说我死了!”
凌恽冷笑道:“死了!你倒说得轻松,凌家有家祠,宗谱上:有你的名字,如果你死了,就得把名字上牌位!”
法净道:“那也行!小弟已归入佛门,万缘皆空,凌无咎这三个字就等于死了一样,麻烦六哥就把小弟在宗谱上勾了名吧!”
凌恽怒声道:“你娘跟那个守活寡的陈家姑娘还以为你只是一时之迷,指望你有一天会回头还俗回家呢,你居然说出这种话?”
法净淡然道:“万法皆迷,诸家皆空,小弟现在才是脱迷而悟!”
凌恽见他无动于衷,不禁怒向法元道:“老和尚!你们佛家是这样渡人的吗?”
法元淡然道:“峨嵋虽然是佛门弟子,却从不强迫门下出世皈法,师弟是自愿剃度的,佛门广大,不拒来者,佛法慈悲,不灭至情,如果法净师弟想要还俗,随时都可以离开,这个老衲无法替他作主!”
凌恽叫道:“至少你可以不给他剃度!”
法元微笑道:“那当然可以,凌长老如果坚持咎在老衲,老衲可以将他逐出山门,可是名山非此一处,无地不可修行,如果法净师弟离开了峨嵋,躲到深山里去修行,长老连个根都没无着摸了!”
凌挥怔了一怔,法元又道:“法净师弟洗却尘心固然可喜,但是抛却尘缘不了,殊非吾佛渡世本意,今日以后应即返家一行,对家中作个明白交代……”
法净愣然道:“师兄!这是为什么?小弟正在力求禅心如止水,何能重染尘波!”
法元庄容道“出家非为图一身之安,你目前只是在逃避,如果道心坚定,必然能获得家人之谅解,那时无牵无挂,才是真正的悟澈,否则你就留在家中还俗,尽人子之天职,佛门中无不孝不义之人……”
法净还要声辩,法元仍庄容道:“以前我不知道你家中的情形,才准你剃度,现在凌长老说起了,我必须尽到掌门人的本分!”
法净道:“师兄!我皈佛以前,已经回过家了!”
法元道:“可是你并没有把本身的事了结,出家人四大皆空,并非仅指本身的修持,身边的尘缘俱了,才是万法皆空之本意,现在凌长老就受你的牵累,你如果把自己的烦恼让他本人来承挑,岂配作佛门之信徒!”
法净默然片刻才道:“是!小弟明日即返家一行!”
法元笑向凌恽道:“凌长老这总满意了吗?”
凌恽道:“多谢老和尚,可是我还得押着他回去,当面交给他的老娘,以免日后再来聒噪到头上来!”
俞士元微笑道:“凌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