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士元摇头道:“崔故帮主之死你只是间接种因,尤其在今天这番谈话中,证明是蓝化鲲捣的鬼,连你父亲都卸去了一大半的责任,何况这件事已经在君山大会中公决了,大家都决定不关你的事,丐帮的弟兄说一是一,这已经过去了。”
吴韵珊道:“那是为了什么呢?”
俞士元道:“为了凌无咎!”
吴韵珊脸色一变道:“跟他有什么关系?”
俞土元轻叹道:“他虽然已经跟你解除婚约,可是又到处宣扬此事,弄得尽人皆知,我如娶了你,将为天下所唾骂……”
吴韵珊怔了半天才道:“是的,我应该想到你已是天下武林人心目中的范式,你的行为必须没有半点瑕疵!才能保全这点完名!”
俞士元苦笑道:“韵珊!这么说你就太不谅解我了,我何尝是这种图慕虚名的人,我也不在乎别人的背后批评!”
吴韵珊道:“人家最多在背后说说而已,你如不在乎,还顾忌什么呢?”
俞士元道:“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却要坚持自己做人的原则,身在江湖,我就要遵从江湖道义的传统……”
吴韵珊默然不语,俞士元又道:“历史上有两个人很为我们所钦佩,那是越女西施与丈夫范蠡之恋,他们有情在先,当时以范蠡的地位,并非不能将她留下而更以他人前往吴宫,可是他为了本身的职责而没有这么做,因为西施之人选是为了另一个任务,范蠡在职一天,就必须摒弃私情,直到功成之后,才载美归于西子,成为千古佳话,这才是美人豪杰的作为……”
吴韵珊道:“这与我们之间不相同呀!”
俞士元道:“基本上的原旨是相同的,照武林的道义,我不能谋人之妇,我身为武林中一帮之主,就得坚守此一原则,好在我不恋栈此位,等我把目前这段纠纷告一段落后,立刻摆脱一切,与你终老田园,韵珊,你能原谅我的固执吗?”
吴韵珊默然片刻才点头道:“我明白,我很惭愧……”
俞士元摆手笑道:“韵珊!别再说了,我这个人也太蹩扭,但是我很幸运,遇到你这么一个非凡的女子,我才敢告诉你这些,换了个庸俗脂粉,我不敢希望她会谅解,也不会有这么一个无情的要求了!”
吴韵珊笑道:“那你倒错了,你对任何女人都可以如此要求!”
俞士元道:“任何一个女子都会了解我的处境吗?”
吴韵珊笑道:“不必了解,女人分为聪明与愚蠢两种,聪明的人才需要了解,愚蠢的人以男人为所依,说什么她听什么,她认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还免掉你这番口舌的麻烦了,所以古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确大有道理……”
俞土元也笑道:“看来我是选错对象了,我应该找个全无智识的蠢妇……”
吴韵珊笑笑道:“女个没有真正蠢的,只有对所爱的男人才会显得愚蠢,这一点你放心,不会太吃亏的!”
二人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一种因了解而生出的深浓情意,相偎更紧了,远远有一条人影默然离去!
可惜他们都没有看见,否则他们会发现宇文琼瑶满是泪痕的双颊,以及蹒跚而行不稳的步伐。
回到了那所临时的总坛,丐帮的众长老都等得很着急。
南彪与薛娇娇也早巳回来了,等得极不耐烦……
雷法尊迎上去道:“帮主回来了!属下等差一点就要找了去了!”
俞士元笑道:“你们怕我会有意外吗?”
雷法尊道:“人心难测,宇文琼瑶与帮主究竟是站在敌对地位上……”
俞土元笑笑道:“宇文琼瑶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她雄心万丈,还想维持她武林至尊的地位,就必须在公开场合中击败我!”
雷法尊道:“那是不可能的,属下等到今天才知道帮主除了天生神勇外,还有一身超绝的武功,感到钦折万分!”
俞士元壮容道:“你们千万别这么想,勇力不足凭情,以武功而言,我更是差得远了,蓝梦蝶与宇文琼瑶都有足够的能力击败我!”
南彪不信道:“那他们今天何以都甘心认输呢?”
俞士元笑道:“他们双方都不是以我为决胜的对象,在没有把握击溃对方以前,他们都不愿显示本身的实力,才借我做个缓行收场下台!”
南彪自然不信,可是俞士元不等他开口就问道:“凌长老回来了没有?”
俞光道:刚回来,他要立刻去找相公,是我把他拦住了!”
俞士元道:“很好!叫他过来吧!”
因为俞士元交代凌恽任务时十分秘密,此刻见俞士元召见凌恽,大家都准备退下,俞士元道:“你们不要走,听听凌长老的报告,就知道我们今天的处境有多危险,更知道我们所面对的敌人是多么阴险!”
众人愕然留下,凌恽应召前来,见礼毕,俞士元问道:“你监视的结果如何?”
凌恽道:“帮主果然料事如神,蓝梦蝶撤退之后,岳阳楼前后左右,每一条道路上,都有他们的人乔装埋伏!”
俞士元道:“你不会弄错吗?”
凌恽道:“不会,属下都打听清楚了,那些人都是由外地前来,利用各种关系,寄寓在每一条通路上的店户中,不久以前,才相偕离去!”
俞士元又问道:“他们的身份弄清楚了吗?”
凌恽道:“这批人为数甚众,约有近百人之多,没有一个是在江湖上露过面的,如果不是帮主事先加以指示,简直不知道他们会与蓝梦蝶是一气的……”
俞士元道:“功夫如何呢?”
凌恽道:“武功底子都很高,属下曾经派了两名四结兄弟,想拦下一个落单的,结果反为所伤,未能得手!”
俞土元道:“我不是交代过,无论如何,必须弄到一两个活口吗?”
凌恽道:“属下没办法,只好自己出马,埋伏暗处,暴起施袭,才点到一个,现在藏在那家店中下房内……”
俞土元笑笑道:“你问过口供没有?”
凌恽道:“没有,属下不敢把他弄醒过来,也不敢带到此地来,因为那人身边有许多极厉害的暗器……”
俞士元点头道:“你办事很谨慎,这批人既是蓝梦蝶用来拦截群雄的暗桩,自然会有极妥善的准备,那是什么暗器?”
凌恽取出一个圆圆的铁筒道:“他身边有六具这样的东西,属下初步检定后,侦知是一种贮毒的容器,却不知如何使用!”
俞士元道:“韵珊,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吴韵珊拿过来一看,但见那圆筒后面包着寸来长的皮套,放在鼻子前嗅了一嗅,才笑问道:“四哥!你是否拆开来看过?”
凌恽道:“没有!帮主交代过,对不清楚的东西,不得擅动!”
吴韵珊道:“这是对的,我对这东西也不清楚,但按照事理,我可以作个推测,这筒中贮毒是不是会错的,因为这皮套是鹿皮所制,用意在隔离毒物,可是筒外并没有含毒,这个皮套放在尾部有什么用呢?”
凌恽道:“我就是不明白,我取下皮套,发现筒底是一块活盖,抽开活盖,有一块刺满针孔的圆铁堵住……”
吴韵珊道:“那我就明白了!”
她取下皮套,套在另一头上,然后抽开活盖,朝大家道:“各位躲开一点!”
大家都闪过一边,她将筒底对着粉墙,手握皮套一挤,立刻由针孔中射出许多银丝状的细线!
这荡细线射在墙上,立刻布满了圆桌面大小一个圈子,每条银丝都陷成一个鸽卵大小的黑洞!
俞士元骇然道:“这东西真厉害,是什么玩意儿?”
吴韵珊道:“是一种胶水般的汁水,由十几种绝毒之物合成的,这种胶水见风即凝,变为极坚固的硬体,是利用那皮套挤压空气而喷射出来的,我的手劲不足,只能喷到墙上,如果一个练过武功的人来使用,射出的银丝足可透射金石,而且那银丝质地极脆,一碰就碎,毒性又强……”
俞士元道:“我也看出来了,墙上的黑洞就是毒药腐蚀而成的,对砖石尚且如此,射在人身上,还会有命吗?”
吴韵珊又道:“这一筒可放射十次左右,每人带有六筒,总数计有百人之多,如果真用上了,今天会死多少人!”
众人俱为之骇然变色,只有俞土元笑道:“大概不服从他们的人,没一个能活着的!”
南彪道:“这蓝梦蝶的手段太毒了,今天真不该放过他!”
俞士元笑道:“他的目的在取宇文琼瑶的地位而代之,并不想真正杀死大家,所以不能逼他太急,留下他的活命,他才会撤走这些人,如果今天真杀了他,别人也活不成了!”
南彪低头不语,薛娇娇道:“俞帮主怎知他会有此一着的?”
俞士元笑道:“想当然耳,他就带了那几个人,居然前来赴会,助手又不太高明,一定就有充分的自保之策!”
薛娇娇叹道:“幸亏俞帮主洞悉先机,才没有酿成巨祸!”
俞土元庄容道:“我只是事后有先见之明,算起来还是失败的,像这种事,应该,先加以防范,才能自保安全!”
吴韵珊道:“以后这方面的事归我负责好了,这套手法是我父亲想出来的,只有我比较清楚,我来对付比别人稳当些!”
俞士元笑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你父亲设计的呢?”
吴韵珊默然片刻才道:“我不怕说出来,整套构想是我的策划,除了我不知道使用的工具外,布置设桩都是我的主意,那时我的思虑还没有现在圆熟,可是蓝梦蝶居然采用了,可见他也不太高明,以后我相信能制得住他……”
俞士元微笑道:“幸亏你帮我们这一边,如果你继续为你父亲策划,加上个蓝梦蝶,我们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吴韵珊笑笑道:“所以宇文琼瑶对我未能释怀,一心想杀死我……”
薛娇娇忙道:“宇文琼瑶要杀你?”
吴韵珊微微一笑道:“她有这个意思!不过俞相公没答应!”
薛娇娇怒道:“这个人简直混帐……”
俞士元笑着摆手道:“她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只是不了解韵珊的为人而已,慢慢向她解释,自然会使她明白的!”
说完又对凌恽道:“蓝梦蝶制人的手法是学自武林监督人的,你捉到的那个俘虏在我们手中绝对问不出消息……”
吴韵珊道:“那倒不一定,我有办法可以解除他的禁制……”
俞士元道:“也许你能,可是我们不能采取刑供的手段,那有背江湖道义,还是让宇文琼瑶去问口供吧!”
凌恽道:“帮主是要属下把人送去?”
俞士元点点头道:“不错!把这个喷毒的铁筒也带一个去,当面试验给她看后,再留下两支给她研究一下,叫她设法预防!”
吴韵珊道:“她防得了吗?”
俞士元道:“你防得了吗?”
吴韵珊道:“三天之内,我必然能研究出一套对付的办法!”
俞士元道:“她手下的能人也不少,你能做的事情,她未必不能做,你不能把她看得太简单了……”
吴韵珊笑笑道:“我知道她很不错,但是这方面我相信她差一点,如果她没有方法应付,我可以告诉她!”
俞士元道:“这也是应该的,目前我们同仇敌忾,不能再存私见,凌长老,你快把人送去,在那儿等一下,听听那个俘虏的口供……”
凌恽答应要行,吴韵珊道:“四哥!等一下,这样子不行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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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凌恽果然站住了,俞士元皱眉道:“韵珊!你还是想自己讯问吗?”
吴韵珊笑道:“你不要我问,我自然不会问,可是这个俘虏对我们大家都很有关系,我不能糟塌一条可靠的线索!”
俞士元皱着眉头道:“韵珊,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吴韵珊道:“他所说的一切我都想知道,但是我怕人交到宇文琼瑶手中后,一点消息都问不出来,那就太可惜了!”
俞士元道:“这点办法她总是有的!”
吴韵珊笑道:“她再大的本事也无法从死人口里问出消息吧!”
俞士元一怔道:“你这话是怎么说呢?”
吴韵珊道:“蓝梦蝶能放纵这些人自由行动,必然有特殊的控制方法,这些人如果被俘虏了,第一件事一定是自裁求死!”
俞士元道:“这倒是可能的!”
吴韵珊道:“最简单的求死方法莫过于将毒药藏人一颗牙齿中,轻轻一咬就破,而我们要他开口,势必要解除他的禁制!”
俞士元笑道:“有什么方法预防呢?”
吴韵珊道:“我就利用这个考考宇文琼瑶吧,四哥把人送给她时,不妨将这些情形告诉她,如果她没有办法,就把人带回来!”
凌恽答应着走了,俞士元这才对他们在宇文琼瑶宅中所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只是略去了宇文琼瑶逼他速娶吴韵珊的那一段,众人听得又惊又诧,最后听说宇文琼瑶又与俞土元闹翻的事,南彪忍不住怒道:“这个女子简直混帐,她受了这么大的教训,还是不放弃她的梦想,俞老弟,早知如此,你今天不该帮她解围由她随蓝梦蝶拚个死活去!”
俞士元一叹道:“我不是帮她的忙,而是帮自己的忙,她到底比蓝梦蝶正派一点,她失败了,蓝梦蝶势必将全力对付我们,她成功了,蓝梦蝶安排了的这批人会将我们一网打尽,说来说去,今天都不能让他们拚下去!”
吴韵珊道:“所以我要把俘虏跟那喷筒送到宇文琼瑶那儿去,叫她知道蓝梦蝶的厉害,希望她能知所警惕而改变……”
俞士元道:“不可能的,她的武功实力未展,但是从她的态度与决心看来,我今天的表现并不足压倒她!”
吴韵珊道:“不过她也不知道你的武功究竟到什么境界,她也没有稳胜你的把握,所以她要求将来跟你秘密斗一场,因为她输不起!”
薛娇娇轻叹道:“这一定是场精采绝伦的搏斗,只可惜我们没眼福……”
俞士元眼望吴韵珊道:“等蓝梦蝶解决后,我与她一斗难免,但是我绝不与她秘密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