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万夫身边的那个女孩子忽然道:“吴老伯!我出去接一场行吗?”
吴次仁微微一怔,屠万夫笑道:“叫她去试试也好,她听说令媛在君山的种种事迹,羡慕异常,恨不得也想找个机会出出风头!”
吴次仁道:“今天的情形不同!”
那女孩子笑道:“没什么不同,斗智斗力斗技而已,我除了用毒的本事不如吴大姐外,其他都还能勉强凑凑!”
吴韵珊笑道:“这位小妹妹可别弄错了对象,今天可不是跟我比苗头呀!”
那女孩子微笑道:“也没什么差别,如果我能把宇文琼瑶也整得死去活来,岂不是也像大姐一样轰动于世了吗?”
吴韵珊笑了一笑,屠万夫道:“去吧!记得规矩,先向公正人唱名报到!”
那女孩子缓步而出,朝俞士元一福道:“屠秋月问候帮主!”
俞士元笑道:“姑娘的芳名虽是第一次听见,姑娘的盛誉却早已如雷贯耳,闻名天下了!”
屠秋月微怔道:“这怎么可能?我是第一次出门离家!”
俞士元笑道:“上次在峨嵋竞技时,令尊说过有一位掌珠,智慧逾人,俞某还准备踵府候教呢,不想姑娘倒先来……”
屠秋月笑道:“那是家父信口之言,我小聪明是有一点,与帮主的无边智慧相比,仍然有云泥之别,只是我相信对付武林监督人那批蠢材,还不太困难就是了!”
她一出口就把宇文琼瑶那边的人说得一文不值,宇文琼瑶气得杏眼圆睁,厉声戟指喝斥道:“你居然敢如此侮辱武林监督人,我要你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屠秋月一笑道:“冲你这句活,你就不够资格跟我一较。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杀死我,我总能占到一块葬身之地的,即使你把我化成了灰,送上天空,随天风扬散,我的尸灰仍然会落下来,飘得越远,占地越广。身为武林监督人,说话一定要有分寸,否则信口开河,徒自取辱而已!”
宇文琼瑶怒叫道:“我把你剁成肉酱,蒸熟了喂狗!”
屠秋月笑道:“狗吃了仍然要拉出来的,除非你再把狗屎又吃下肚去,然后用一根千万年不朽的铁练,把自己吊在人迹不到的绝峰之顶,永远不掉下地,那才勉强可以说做到了,但是既要吃狗屎,又要自己上吊,而且还陪着我葬身无地,那代价不是太大了吗?”
宇文琼瑶气得浑身发抖,却因为屠秋月的辞锋太锐,斗口万不能及,不敢再随便开口说话了!
屠秋月笑道:“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你虽然是武林监督人,只可以对那些臣服你的人发发威,我们是站在敌对的立场上,你那套傲性最好收一收,自取其辱,殊为不智!”
虽然她摆下脸来,老气横秋地教训,宇文琼瑶倒是对她暗生钦佩之感,因为这番话很有道理,武林监督人地位至尊,但只是对那些不敢违抗的人有震慑之效,对那些生心反抗的人过份狂傲,惹来几句难听的话,反足以打击自己的威信,因此她顿了一顿才道:“是你先开口骂人的!”
屠秋月笑道:“我只说你们是蠢材,并不是骂你们,要想证明你们不蠢,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拿出本事来击败我!”
宇文琼瑶道:“我们如果出手,岂仅击败你就能事了!”
屠秋月笑道:“那当然了,你的目的在杀死我们,我出来就没打算能活着回去,只看你如何杀死我是了!”
字文琼瑶忽又一叹道:“你只是个女孩子,何必要挤进这个漩涡,冤枉送死呢?还是回家去安份守己过日子吧!”
屠秋月笑道:“这话又错了,你自己也是个女孩子,你手下的四个侍女都是女孩子,你们为什么要卷入漩涡,为什么不安安份份过日子呢?”
宇文琼瑶道:“我是武林监督人!”
屠秋月道:“天下有万年不死的树木,却没有万年不倒的事业,你不会永远是武林监督人!”
宇文琼瑶道:“我活着一天,就得把这份基业维持下去,就得把这个名衔顶在头上!”
屠秋月一笑道:“如果你维持不下,你就不是武林监督人了,至少目前就不能算是,因为有两拨人没承认你这头衔与身分!”
字文琼瑶笑道:“他们不是活着承认,就是死去否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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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屠秋月也笑道:“我却准备活着否认!”
宇文琼瑶叹道:“我对你已经下过忠告了,你一定要找死,可怨不得我!”
屠秋月道:“我也对你作过忠告了,如果你垮在我手下,也别怨我!”
宇文琼瑶不再与她说话,却低头沉思要派什么人出去应战,屠秋月敢出来,自然不会拿生命开玩笑,先是较量武功倒不怕,绿绫等人也足可胜之有余,但从上次在君山之后,她已取得了教训,武功并不足以成事,一个完全不曾练过武功的吴韵珊,把绿影整治得一败涂地,连自己也跟着上了圈套,丢了个大人!屠秋月既以机智见长,自然不是绿绫等人所能应付的!
白居仁道:“此女口舌如剑,胸中丘壑极深,信非武功可制,必须在心计上克之,不如由属下去对付她吧?”
易静之冷冷地道:“你自认为比监督人能干?”
白居仁惶恐地道:“属下怎敢,屑下是说江湖经验多一点,不易受愚……”
易静之哼了一声道:“难道我们的江湖经验就不如你了?”
白居仁连忙道:“监督人初初接事,江湖经验也许差一点,但二位监视人监督武林有年,比属下强得多了!”
易静之沉声道:“你既然知道,有我们在,用得着你出头吗?”
白居仁低下头道:“属下想二位监视人不会降低身分,出手来对付一个小女孩子的,所以才敢斗胆请命效力!”
易静之道:“用不着你,老实说,我真还不信你斗得过这个女孩子,如果你输了,我们更坍台,你的人已经坍过一次台了!”
白居仁不敢再说,宇文琼瑶道:“监视人有意亲自出场吗?”
易静之道:“以我们出场较为适合,因为我们已经退出监督人的身份,胜负尚不足以影响大局,而这一场我认为我们获胜的可能性只居四成!”
钱笑吾不服气道:“你说得太严重,难道我们还不如一个女孩子?”
“你忘了被人渡洒点穴,整得你在床上躺了三天才爬起来,那也是两个女孩子!”
钱笑吾笑道:“那是我毛病不好,只会怜香惜玉,才上了当,受了那次教训后,我已经怕定了女人,今后只想辣手摧花,再不干那种傻事了!”
易静之道:“如果你能狠得下心辣手摧花,这倒是你一个考验的机会!”
钱笑吾笑问宇文琼瑶道:“监督人是否赐准我出场呢?”
易静之道:“让他去吧!蓝梦蝶没有下场,我们俩人都得留些精神去应付那一场,反正笑吾已经有过丢人的记录,再丢一次也不妨!你我可输不起,尤其是你!”
宇文琼瑶想了一下才道:“摧花可以,辣手不必,你一向以风流自命,即使要摧花,也得合乎诗情画意,不能做出焚琴煮鹤,大煞风景的事!”
钱笑吾笑道:“那是当然,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一掌打得血肉模糊,我自己瞧着也不舒服,即使要送她上西天,我也会叫她笑嘻嘻地而去!”
宇文琼瑶脸色一沉道:“如果她不上西天,你就得自己去了!”
钱笑吾神色微动,随又恢复了笑容道:“没问题,我一生狂放,就怕老死病榻,如果是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慈悲超渡了我也算死得其所了!”
说着笑嘻嘻地出场道:“姑娘,我们如何较量法?”
屠秋月神色一正道:“不是较量,是决生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钱笑吾笑道:“话虽如此,但口头上不要太充满杀气,生死有命,死并不足惧,主要是找个愉快一点的死法,使大家能含笑以终!”
屠秋月一笑道:“你希望怎么个死法呢?”
钱笑吾想想道:“这个我倒没想过,因为我还没准备死!”
屠秋月道:“你这把年纪还不想死,我更不想死了,可是今天我们两人又非死一个不可,你年纪大一点,自然该你先死,因此也该你提出个方法来!”
钱笑吾想想道:“我想人生最愉快的死法,莫过于让一个美丽的女孩子用她的银牙咬断我的喉管而死……”
屠秋月道:“这可难了,我是信奉回教的!”
钱笑吾道:“这与你信奉宗教有什么关系呢?”
屠秋月道:“关系大了,回教是不吃猪肉的!”
钱笑吾仔细一回味,才发觉自己挨了骂,这女孩子将自己比做猪了,不禁愠然微怒道:
“你太岂有此理了,怎么开口就骂人呢?”
屠秋月沉声道:“难道你还不该骂?”
钱笑吾微惕道:“对美人而谈风月,乃千古之雅事,即拼斗厮杀亦不带煞气,始为名土风流本色,你开口就骂人,实在太俗气了!”
屠秋月一笑道:“那倒是我的不是了,我向老夫子郑重道歉!”
钱笑吾这才笑道:“闻过而知改;善莫大焉,孺子可教!”
屠秋月笑道:“为了配合老夫子的雅兴,我们来个别开生面的动手方式,老夫子于意如何?”
钱笑吾眉开眼笑地道:“是怎么个方式?”
屠秋月道:“咱们来捉迷藏!”
钱笑吾大感兴趣道:“捉迷藏又怎么能见胜负呢?”
屠秋月道:“两个人都蒙上眼睛,一捉一逃,划地为界,捉拿另一个人,不管是捉或逃,以出界为输!”
钱笑吾道:“出界为输,被捉到了又怎么办呢?”
屠秋月道:“捉到了自然是换过来!”
钱笑吾摇头道:“那有什么意思?”
屠秋月笑道:“被捉的人可以拿兵器,任意砍杀对方,捕捉的人却只能挨杀,除非等他捉到了对方,才能由被杀者,变成杀人者,这该有意思了吧?”
钱笑吾笑道:“比较够刺激一点了,但怎么样才能算捉到呢?”
屠秋月笑道:“因为捕捉者有被杀的可能,自然要占便宜,但也要冒点危险,因此以摸到对方的鼻子,才算捉到对方!”
钱笑吾道:“摸到鼻子才算捉住对方,这占什么便宜呢?”
屠秋月笑道:“我有一付小银铃,可以夹在被捉者的鼻孔里面,使捕捉者得闻声而追捕,摸到鼻子,摘下银铃后,才可以改变地位!由被杀者,变成杀人者,因为双方都是蒙住了眼睛,而捉人的可以从铃声得知对方的所在,这自然有便宜可占了!”
钱笑吾道:“有意思,那么出界落败的又该受什么处分呢?”
屠秋月道:“我们双方各派一人在界线外逻守,对出界的人,可以下手屠杀,旁人不得干涉,这公平吗?”
钱笑吾道:“公平!这么说来,倒是危机重重了!”
屠秋月道:“我们现在是互搏性命,又不是小孩子游戏,如果不带点危机,岂非太平淡无味了,你是否敢接受?”
钱笑吾大笑道:“那有什么不敢的?我们的界限要划多大?”
屠秋月道:“这界线影响到双方的性命至巨,听以不能太小,我们六丈为径,画一个圆圈,大家在圈里活动!”
钱笑吾道:“圈子太大了。”
屠秋月笑道:“那我们可以再加一点别的花样!”
说着在身边取出一块白粉,先在地下画了一个六丈为径的大圆圈,然后将圆圈一分为二道:“我们各在一半的范围内,将边线任意调整,随便变成什么样子都行,但改变的范围,无论增减,都不准超过两尺!”
钱笑吾道:“两尺之限很小,有甚么变化呢?”
屠秋月道:“这两尺的改变上,我们可以各凭心机,因为双方都是蒙着眼,回头全仗记忆,说不定能利用这些变化,将对方诱出界去!”
钱笑吾道:“这也有道理,但一眼就可将对方的改变看熟了!”
屠秋月笑道:“我自信有过目不忘之能,跟你比一比记忆也好,现在我们都不看对方的改变,等到完毕的时候,才各看一眼,立刻蒙上眼睛!就开始作生死的追逐!”
钱笑吾道:“行,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屠秋月道:“慢,我们先把双方的巡边人决定,请俞帮主作公证人,如果有一人足踏界线,俞帮主出声叫停扣,我们都不准再动了,同时也不知是谁触界线,只好静待对方的巡边人前来下手!”
吴次仁笑道:“这个办法有毛病,假如是对方超出界线,我们去杀死他的时候,他拔步就跑,谁能拦得住他!”
钱笑吾怒声道:“放屁!我岂会做那种丢人的事!”
吴次仁道:“事关生死,这可很难说!”
易静之道:“这也对!如果有人越线叫停之后,双方的巡边人都过去,胜者由对方巡边人摘下蒙眼的布,负者由对方巡边人下手结果性命,这样他们两个人并不知道自己的胜负,不就公平了吗!”
吴次仁道:“那自然了!我们这边由梦蝶先生负责巡边!”
宇文琼瑶道:“我负责这一边的!”
屠秋月道:“武林监督人亲自负责,我相信必能公平无私!不过我还有一个声明,等我们开始追逐后,双方的旁观者都必须保持静默,不得出声指点!”
宇文琼瑶冷冷地道:“我们不会干那种丢人的事的!”
屠秋月笑道:“我相信也不会,这只是一个人的生死,尚不至影响到最后结局的胜负,你们要那样干,只是自惹耻笑而已!”
宇文琼瑶冷笑道:“还有一件事要先讲清楚,回头开始是谁先追逐?”
屠秋月道:“追逐者有双重挨杀的可能,方法是我提出的,自然该我吃点亏,由钱老夫子先作杀人者好了!”
钱笑吾道:“老夫武功胜你百倍,岂能占你这种便宜!”
屠秋月笑道:“这一场比试,胜负的关键在心计记忆,武功的高低只占一成而已,老夫子就不必再客气了!”
宇文琼瑶道:“钱老夫子,方法是人家提出的,划线的白粉,发声的银铃都由人家预备好了,可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