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士元笑了一下道:“在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南天王已经攻过一招,就该让在下回敬一招!”
南彪倒被他弄得怔住了,这小子说话至情至理,做出来的事却似真似假,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金花峒主祁赤连最是阴鸷,闻言立刻笑道:“应该,应该,南天王名震百粤,绝不会占阁下的便宜……”
南彪气得哼了一声,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鼓着怒目吼叫道:“不错,洒家是应该让你攻一招……”
俞士元连忙道:“光是让我攻一招还不够……”
南彪一来是不耐烦,再者也没有把他放在心中,连忙道:“洒家让你连攻三招都没有关系!”
俞士元摇摇头笑道:“那倒也不必,在下只想声明我出手的时候,你也不能躲,因为今天是较力的场面,不是比身法的巧妙,你只能挡架!”
众人听他拐了半天的弯,原来却是争这一点,不禁又哑然失笑,以碧目天王之神勇,难道还会怕他不成!
南彪也是气得啼笑皆非,怒吼道:“臭小子,随你用什么武器,洒家也照样空手接了下来!”
说着将长斧往旁边一插,顿时陷入石中,俞士元却含笑从怀中取出一枚鸡卵大小的黑色圆弹道:“在下随身的武器就是这一丸穿心花弹……”
南彪脸色一变,四下也是一阵哗然,身为主人的法元大师也从座上起立道:“俞施主,今日之会不准使用暗器!”
俞士元一整神色道:“谁说我要使用暗器!”
法元按着他手中的圆形弹丸道:“那施主这弹丸……”
俞士元笑着将手一松,那弹丸向下落去,可是在离地三四寸时,即已停住了,原来那弹丸还附着一根细线,他将弹丸抖了一抖道:“在下这弹丸当作流星槌使出,丸不离线,总不能算是暗器吧!”
法元一皱眉头道:“那自然可以,可是今日乃力士争雄之会,不是开玩笑的场合!”
俞士元敛容一整,庄然道:“大师年高德望,执江湖之牛耳,武林祭酒,怎么也说出这种话来,在下自然知道这是力士争雄之盛会,可是贵派邀会之时,并没有限制使用什么兵器……”
祁赤连又在旁边奸笑道:“这话不错,俞英雄既然已经公认为经过测试,自然有选择兵器之自由!”
他心中认为俞士元的弹丸中必有古怪,假如能藉此机会除了南彪,正好少了一个争雄的敌手,是以立刻出言支持俞士元,南彪何尝不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冷笑一声道:“祁峒主说得好轻松,为什么自己不下来接一场!”
祁赤连微微一笑道:“兄弟自审所能不足以力敌群雄,所以才偷个懒,想等最后才下场求教,不过南天王若是不敢接这一场,兄弟自然也可以代劳!”
这句话更厉害,南彪如若知难而退,则无异认输弃权,丢人事小,等一下也失去了争雄的资格,而且他自己出身苗疆,练就一身铜皮铁骨,不惧任何火药利器,俞士元那弹丸中纵有蹊跷,他也不在乎,所以落得充次大方!
南彪最受不得激,闻言立刻怒声大叫道:“放屁,洒家身经百战,会过多少豪杰,还会怕这一枚小小弹丸……”
祁赤连却哈哈一笑道:“兄弟也知道南天王不会如此脓包,那兄弟就不再多说,静观二位大展雄风了!”
法元却眉头微皱道:“南施主,依贫衲之见,今日能够列阵一搏的,多少总算是勇力之士,施主也不必太过谦虚,还是请用兵器迎战吧!”
南彪先前说下用空手接招的话语,却想不到俞士元取出这样一个怪兵器,以那弹丸的大小看来,就是纯钢所制,他一掌也能捏得粉碎,自然也不在乎接一招,可就是他怕的弹丸中另藏花巧,那个暗亏就吃得大了,闻言自然暗合心意,可是他又怕面子上下不来,指指俞士元道:“小子,你怎么说?”
俞士元淡然道:“空手接招,原是天王自己说的,天王自然可以收回!”
南彪听他这一说又不禁踟蹰了,少林门下代表大力神僧悟缘这时才轻咳一声道:“南施主不必考虑了,以力较力是真才实学,施主假如败在小巧的手法下,比诸略损虚名尤为不值,以目前的情势而论,施主就是自食前言,用兵器对敌,大家也一定是同意的,假如有人提出反对,那就是他自己心术不正!”
他从不涉身江湖,讲话也是直笼统的,毫无一点虚掩,可是他的话却针对事实,一针见血,说出来使人心都为之一振,祁赤连与骆家雄心中虽不满意,却也无可奈何!
南彪毫无顾忌地拔出长斧,横持在手,目注着俞士元的弹丸,即使他弹丸中暗藏机巧,埋着什么伤人的玩意,有着一斧之距加以触发,也不会吃多大的亏!
俞士元抖抖手中的弹丸笑道:“其实我这弹丸绝对伤不了人,听各位说得如此严重,倒叫我有点不敢出手了!”
悟缘轻声道:“贫僧知道施主心术光明……”
俞士元笑道:“我心术不光明也不行啊,即使我这弹丸中真藏着玩意儿,最多也只能害一个人,你们其他人能饶得了我吗?我就是霸王重生,天神转世,也不敢与天下人为敌啊,各位岂非是太大惊小怪了!”
这番话半诙半庄,说得悟缘也有点不好意思,遂默然坐下,南彪已迫不及待道:“小子,少废话,快出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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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俞士元将弹丸在手中抡得呼呼直响,然后进身一步,探臂向南彪砸去,南彪心中还是不敢怠慢,挥开手中长斧,看准弹丸劈去,一下子迎个正着!
但听见扑的一响,南彪双手丢开长斧,飞身朝后急退,俞士元却哈哈大笑道:“承让,承让!”
众人但见斧弹相触之际,冒出一蓬白色浆液,然后就是南彪弃斧后退,双手掩着脸,手背上还沾了许多黄白相间的浆点,脸上身上也是那种东西,才知道俞土元的弹丸中果然有鬼,不禁纷纷大叫起来!
兵器中藏暗器已属下乘,尤其是使用毒汁,更为武林大忌,俞士元在这种场合下使比如此卑鄙的手段,怎不激起公愤,峨嵋掌门人法元大师身为主人,自然更有责任,飞身而出,另一条人影却比他更快!
那是上届武林魁主美剑客凌无咎,现已落发为僧,改号法净,职掌大会知客,但见他身形乍歇,一枝长剑已抵紧俞士元的前心,拔剑出剑之速,不减当年雄风!
俞士元瞪大了眼睛诧然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法净一脸愤色,厉声道:“那要问你自己!”
俞士元一摊双手道:“在下一招就使得南天王弃斧,他要是不服气,大可以卷土重来,与你什么相干?”
法净怒声道:“这是技论英雄的场合……”
俞士元微笑道:“大和尚弄错了吧,这不是较力的大会吗,因为在场都是力士,在下才敢斗胆参加,要是论技的话,还有谁强得你大和尚……”
法净听他在故意设词歪缠,不禁怒意更甚,四下的群豪已忍不住纷纷吼道:“杀了他,宰了这卑鄙的小人!”
法元大师朝四面摆摆手,止住大家的喧闹道:“各位放心好了,峨嵋忝为本届大会地主,一定会有个公道交代!”
说完又对俞士元庄容道:“本届虽为较力之会,犹不失为武林本色,施主怎可使出这等毒手?”
俞士元笑笑道:“大师是出家人,在下那种手法用之于大师,或许还要得上一个毒字,南天王是俗家人,不禁荤腥,一枚鸡蛋对他有什么妨碍呢!”
法元大师为之一怔,俞士元手指着呆立在一旁的南彪笑道:“你们看好了,黄的是蛋黄,白的是蛋白,黑的是蛋壳,那是在下故意涂上黑墨,我不知道南天王怎么会吓成这个样子,而且这鸡蛋还是他自己打破的……”
南彪自从弃斧退出之后,一直运气逼住血脉,唯恐毒气内侵,等了半天,始终没有感觉,心中正在估量自己中的是什么毒物,听见俞士元的话后,连忙放下手一看,可不是染了一手的蛋黄!
这一气几乎要昏倒下去,顾不得拾起长斧,怒吼一声,挺着双拳就要扑过来,俞士元连忙退后道:“慢着,你已经弃兵认败,怎么还可以找我拼斗呢,法元大师,你是主人,可得维持公道……”
法元一皱眉头,觉得实在很难处理,武林大会三年一聚,到现在不知举行多少次了,却从来没有出过这种事!
依照一般规定,南彪的确已经落败了,可是在这个情形下宣布他失败,不仅他不服气,自己也说不过去!
因此他只好转身先劝止南彪道:“南施主,请你给老僧一个薄面,老僧自有道理!”
南彪愤然朝旁边一立道:“今天若不给洒家一个明白交代,洒家宁可与天下为敌,也要闹翻这场大会!”
法元皱眉头又问俞士元道:“施主的恶作剧太过分了,这是一场较力的盛会……”
俞士元笑道:“在下就是为较力而来!”
法元微愠道:“施主的态度要放尊重些,老僧此刻身为大会主持人,代表全体与会英雄……”
俞士元也将神色一庄道:“好,那在下就请问大师一声,在下所为有何不当之处?”
法净忍不住怒道:“施主根本是存心胡闹!”
俞士元却冷笑一声道:“大和尚看破红尘,怎么看不透事理,这既是一场较力之会,在下以力致胜……”
法净大叫道:“你那是什么力?”
俞士元淡淡地道:“智力!”
这短短的两个字将所有人都怔住了,俞士元接着又侃侃地道:“牛马之力大于人数倍,而驱役于人,非力不胜也,乃智不及耳,足见勇力不足与智力为抗,武林盟主执掌江湖信符,在三年之内,江湖任何大小事故,都凭一言以决之,假如今天的大会,选出一个武勇之夫作为盟主,则天下必将大乱,主人以为然否?”
法元大师怔了半天,一句话也答不上来,云里金刚骆家雄在座上冷冷一笑道:“大师既为主人,便该从速作决断,这大会刚开始呢,别让我们等得心焦……”
法元大师沉思片刻,才对俞士元道:“老僧无法说施主的高论不对,可是今日与会群雄济济多士,施主是否能以智力一一胜过呢?”
俞士元微微一笑道:“在下当尽力而为!”
法元朝他一拜道:“老僧衷心希望施主成功!”
南彪一听法元竟是承认那一场胜负,不禁鼓起怒目,正想表示反对,法元却对他也是一拜道:“假如俞施主能胜过每一个与会之人,足证智力高于勇力,南施主应该败得也心服了,假如俞施主败于别人之手,则施主这一场也不算败,依然具有挑战的资格,老衲斗胆作此仲裁,相信在场的各位朋友也一定会同意支持的!”
四下哄然叫起来:“我们同意!”
法元又对座上的几个具有参加资格的人问道:“各位有何意见?”
少林代表悟缘与峨嵋本派的代表法本自然都没有话说,奇怪的是祁赤连与骆家雄也不表示反对,只有铁塔神屠万夫一个人独持异议道:“我反对!”
法元大师眉头微皱道:“屠主有何高见?”
屠万夫朗声道:“这是我们江湖人的集会,自然要讲究一刀一枪的真功夫,假如光是动脑筋耍耍鬼主意,不如叫我女儿来了,小女今年才十七岁,因为读了不少书,淘气异常,经常把我整得团团转……”
这番话引得哄堂大笑,连法元大师也忍俊不止,只有俞士元满不在乎地道:“在下不知道屠英雄还有一位才女掌珠,假如在下能侥幸得到本届盟主,第一件事就到府上去拜识一下令媛,假如令媛的才智能高于在下,在下一定将盟主之位转让……”
法元连忙道:“俞施主,这是很正经的场合,不可以随便开玩笑……”
屠万夫却怒声斥骂道:“放屁,我看见你这油腔滑调的臭小子就有气,老子不跟你比脑筋,更不让你见我的女儿,老子现在就一铁塔将你砸个烂扁!”
法元见他破口大骂起来,眉头一皱,刚想开口,俞士元却笑着道:“屠英雄何必讲得那么难听呢,在下虽然不才,还不至于怕你的铁塔!”
屠万夫扛起铁塔,就从座上跳了出来,大声叫道:“那再好也没有了,老子就是怕你没有种,老子也不跟你多讲废话,也不跟你一招一式的慢慢动手,我们就这样打下去,谁有本事把谁打死为止……”
说着举起铁塔就要砸下来,俞士元却连连摇手道:“等一下,我还没有家伙呢,既然这是一场拼命的比斗,你总得等我找样趁手的家伙!”
南彪莫名其妙地败了一场,心中犹有余怒,闻言将地下的长斧拾起,朝他面前一竖道:
“臭小子,你别耍那个细丝线的吊鸡蛋的玩意了,洒家的斧头借给你……”
他是存心要出俞士元的丑,故以手下十分用力,斧杆没入地下尺许,退后一步厉声道:
“臭小子,你若是使不动洒家的钢斧,就趁早滚蛋……”
俞士元却笑了一下道:“天王真是大方,在下正看中天王的巨斧,欲待出口相借,又怕天王念及方才相戏之怨,不肯答应,难得天王不记旧恶,足见心胸光明……”
南彪原是想难他一下,不想他一口应承了下来,倒是弄得有点不相信,因为他在拔起祁赤连的长矛时,都显得那么勉强,自己的钢斧与那长矛相差无几,他能从地下拔出来已经不容易了,更别说是拿来与人比斗!
四下的人也被俞士元的豪语震住了,法净轻触法元的肘部,示意他回到座上,二人将信将疑地走了!
南彪双臂环抱,脸上的蛋白蛋黄都来不及擦掉,睁着一双碧目,看他如何动作,俞士元走到钢斧前面,用手比了一下,忽然说道:“多谢天王美意,尊斧对在下说来似乎太长了一点,使时不太趁手……”
南彪是个巨无霸,那钢斧与他的身长相等,插进地下一尺后,还比俞士元高出一点,所以他这一番推托,倒是巧妙异常,掩饰得天衣无缝……
南彪却冷笑一声道:“长了可以缩短,只要你能拔出来,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