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奇听他说得如此严重,不禁对林不凋瞠目而视!
林不凋长叹一声说道:“司空老弟,你是宿酒才消,神智尚未清醒,故而略有怀疑,我则已对整个事实,清清楚楚,你无妨就心中所疑,尽量发问!”
司空奇问道:“那孙东海是何来历?”
林不凋牙关一咬,面罩寒霜地,咬牙答道:“他不是孙东海,他是来自‘东海天魔屿’的‘玉面天魔’孙秀,也就是我恨之入骨,誓欲将其凌迟碎剁的万恶淫徒!”
司空奇“哎呀”一声,赧热叹道:“他仓卒间不易捏造姓名,这随口而出的‘孙东海’三字,分明巳露马脚,只恨我当时怎么那样糊涂,毫未起甚疑念?”
林不凋笑道:“这不是老弟糊涂,君子之心,往往如此!”
司空奇继续问道:“那‘玉面天魔’孙秀,既想害我,则手段极多,何必要把我灌醉以后,推入鄱阳湖内?”
林不凋微笑说道:“这事可分作两点加以推论,第—点是‘玉面天魔’孙秀不敢在茶酒之内下毒!”
司空奇点头说道:“这是他刁滑之处,我在饮酒时,曾加注意,倘若酒中有异,则‘玉面天魔’孙秀,早就败露行藏,难逃公道!”
林不凋笑道:“第二点,是他有其顾虑,也不敢用兵刃,或点穴等手法,致你于死!”
司空奇一点就透,双眉剔处,恍然说道:“他是怕倘若我死于非命,尸体一经发现,友好必代为追究原因,寻仇雪恨,万一找到他的头上,他难得安稳!”
林不凋点了点头,冷笑说道:“孙秀这厮做事,一向阴狠绝伦,面面俱到!他不知用甚‘酒母’等物,将你灌醉,推入湖中,即令尸首浮起,被人认出,也不过是桩‘金手书生’醉溺鄱阳,足以轰动江湖的惊人奇事而已,与他毫无关系!”
司空奇咬呀恨道:“这万恶贼子的心计真毒……”
话犹未了,忽又想起一事,向林不凋诧然问道:“林老人家,溺水之人,通常是气绝巳久,腹中水满膨胀,才会浮尸,我怎么……”
林不凋接口笑道:“司空老弟,你难道身怀至宝,尚不自知?”
司空奇被他问得一怔,讶然说道:“我身边哪里有甚么能令我落水不溺的珍奇异物?”
林不凋指着榻上那袭软簿皮裘,含笑说道:“我因见老弟落水不溺,颇为惊奇,细加察看之下,才发现这件皮裘是冬暖夏凉,刀剑难伤,入火不焚,入水不沉的罕世异宝!”
司空奇听得剑眉双剔,目注那袭软薄皮裘,不禁“呀”了一声,自然而然地,垂落下雨行英雄珠泪!
林不凋莫名其妙地,茫然问道:“司空老弟,你为何如此伤感?”
司空奇长叹答道:‘老人家有所不知,我是对一位萍水相逢的知己,感恩太切,故而伤情!”
他一面举袖拭泪,一面便把自己途中重病,暂遇一位白衣书生,救援调治,赠裘赠参等事,向林不凋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林不凋也听了感动异常,点头说道:“这位白衣书生,真是可敬可佩的江湖侠奇,不仅老弟对他有报恩之念,连我也想和他互相认识,交上这位朋友。”
司空奇双眉紧皱说道:“我还有一件事没想道。”
林不凋问道:“什么事?”
司空奇道:“那‘东海天魔屿’的‘玉面天魔’孙秀,怎能未卜先知,能够预先料到,会在这鄱阳湖上,与林老人家相遇?”
林不凋点头道:“当然,他哪里有这种神通?”
司空奇说道:“他既不知会与老人家相遇,却为何来到这鄱阳湖?”
林不凋微笑说道:“这事不难猜测。“玉面天魔”想到这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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妨说来给我听听!因为我想不出你有什么神通?能弄到第二柄‘沉香寒铁斧’!”
司空奇含笑答道:“林老人家会错意了,我并非能弄到第二柄‘沉香寒铁斧’,而是有件具有相等价值的现成东西,可以奉赠老人家,藉表歉直!”
林不凋双眉一挑,诧然问道:“听司空老弟的言中之意,莫非与我‘沉香寒铁斧’合称‘武林双宝斧’的另一柄‘五丁神斧’竟在你的手内?”
司空奇笑道:“不是在晚辈手内,是在拙荆‘碧目魔女’淳于琬的手内,到了‘小孤山天刑宫’,彼此见面之时,即以‘五丁神斧’奉赠!……”
林不凋连摇双手说道:“不敢当,赔偿我不敢受,人生一饮一啄莫非前缘!我既以‘无斧樵夫’为号,可能命中便注定无斧?等到‘小孤山大会’之上,若有必要,只向淳于琬姑娘暂时借用便了!”
司空奇正待说话,林不凋目闪神光,又自笑道:“照说,武功练到我们这种地步,本已无须兵刃,但‘小孤山大会’毕集群魔,凶险必特甚,常言道:“强中更有强中手,能人背后有能人’,身边多了一柄趁手兵刃,总比较有恃无恐!”
他们正谈到“五丁神斧”,谁知“碧目魔女”淳于琬,竟几乎蹈了“无斧樵夫”林不凋的覆辙,把那“五丁神斧”也落入“玉面天魔”孙秀手内!
原来淳于琬与姚秀亭二人,找着“霹雳火神”罗祖耀,向他说明索赠“烈火散光丸”,用来报复“天香公主”杨白萍,以“青磷霹雳弹”几乎把姚秀亭活活烧死之恨!
罗祖耀与姚秀亭虽然无甚交情,但对于淳于琬的“碧目魔女”侠名,却钦敬已久,遂立允所请地,不仅赠送了十粒“烈火散光丸”,并加送了威力极强的三支“大阳神箭”!
淳于琬大喜称谢,辞别罗祖耀后,道不再往别处耽搁,便与那位昔名姚秀亭,如今改名姚悟非,欲海回头的“桃花圣女”,一同往“小孤山”赶去。
她们在会期之前,提早赶到“小孤山’的用意,是意欲先与“金手书生”司空奇取得联络,并探查“天香公主”杨白萍是否倚仗“江心毒妇”欧阳美之势,也来观光盛会!
“小孤山”地在江心,欧阳美为了这场盛会,业已扩大,不再仅是“四绝争尊”性质,举世高人,均将来此,遂在江边建造了三座“迎宾馆”先行款待早来嘉宾,等到会期正日,再送行江心“小孤山”的“天刑宫”中,彼此较量绝艺!
这三座宾馆,并非建在一处,是距离各有二十来丈的分别矗立!
不众而分,并非无故,因为这三庄宾馆的性质不同!
由左边数起,第一庄宾馆是专门接待与“江心毒妇”欧阳美声势相通的同路凶邪人物!
第二座宾馆是专门接待比较中立的各门各派人士!
第三座宾馆是专门接待与“江心毒妇”欧阳美,尖锐对立的英雄侠士!
把这些立场不同的三山五岳人物,区分开来,自有不少方便,也可在大会期间,减少不必要的争斗烦扰!
淳于琬与姚悟非见了这种情形,不禁备自心中盘算!
淳于琬首先笑道:“姊姊,我看‘江心毒妇’欧阳美,就在次群英毕集的武林盛会之中,恐怕藏有甚么异乎寻常的阴谋毒计?”
姚悟非在这一路上,与淳于琬相交甚厚,情感极深,闻言之下,含笑问道:“琬妹是从何看出?”
淳于琬指着那三座宾馆,微笑答道:“我猜欧相美在江边建造宾馆,不令与会群雄提前去往‘小孤山’之举,可能正于江心作什么恶毒布置,怕人撞破!”
姚悟非点头笑道:“琬妹这种揣想,可能离题不远!”
淳于琬扬屠笑道:“根据宾馆性质区分,‘金手书生’司空奇来时,定被招待于第三宾馆之中,‘天香公主’杨白萍来时,定被招待第一宾馆之内!”
姚悟非笑道:“这是半分不会差错的当然之事!”
淳于琬娇笑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不若暂时分开?我去第三宾馆栖身,姚姊姊则去第一宾馆投宿!”
姚悟非皱眉问道:“琬妹既是当代巾帼奇侠,又列名‘武林四绝’之中,与‘江公毒妇’欧阳美,立于敌对地位,自然应该投向第三宾馆!但我却不是欧阳美的同路之人,如何能往第一宾馆呢?”
淳于琬目闪神光答道:“姚姊姊,你以‘桃花煞女’姚秀亭的身份,投宿第一宾馆,表示与主人契合,欧阳美定然喜从天降,高兴万分,她还会对你有所拒绝么?”
姚悟非苦笑说道:“我自从火中逃劫以后,想起昔日所为,辄如芒刺在背,琬妹怎么还要我打起昔日旗号!……”
淳于琬不等姚悟非话完,便自接口笑道:“姚姊姊,悟非不若赎非好,道心何惧欲心重?你为了替武林群雄,度劫消灾,何妨再以青莲无垢之身,一降血河地狱?”
姚悟非终于又被淳于琬说服,遂点头笑道:“琬妹所持理论,毕竟比我高明,我只好傀儡登场,遵从提调了!”
西人计仅既定,遂一个投第一宾馆,一个投向第三宾馆。
常言道:“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淳于琬才一报出她“碧目魔女”四字,便被接待人恭恭敬敬地,引导到第三宾馆中,最称幽静的一幢精舍之内!
这幢精舍,共有四间室,其中两间,似已住得有人,如今再被淳于琬占了一间,遂只剩下一间空屋。
淳于琬知道物以类聚,凡被招待在这幢精舍中居住之人,多半均与自己具有差不多的超群脱俗身份!
想到此处,心中一动,向那引导自己来此的接待人员,含笑问道:‘另外那两间有人静室,住的是谁?”
接待人员恭身答道:“最东边一间之内,住的是‘金手书生’司空奇……”
淳于琬闻言之下,心中腾地一跳,赶紧接问道:“他如今可在室内?”
接待人员答道:“这位‘金手书生’是昨夜到此,于今晨外出,尚未归来!”
淳于琬虽然微觉失望,但心中已自一宽,暗想司空奇既与自己同住—屋之内,还急些什么?只要等他回来,便可夫妻重聚!
想到夫妻重聚,淳于琬情愁尽解,喜溢眉梢,继续向那接待人员笑道“第二间静室中,住的是谁?”
接特人员笑道:“是来自北极的‘冰川圣手’于天士!”
淳于琬“哦”了一声,双眉微挑,又复问道:“于天士生平足迹,多隐北荒,与中原武林人物,无甚恩仇,似乎应该投宿于第二宾馆才对!”
接待人员点头笑道:“于天士本来住在第二宾馆,但他听说‘金手书生’司空奇已来,遂于今午移居第三宾馆!”
淳于琬知道这“冰川圣手”于天士是特来与丈夫司空奇争夺“天下第一手”之名,遂低声说道:“于天士既是今午迁来,大概尚未外出?”
接待人员点头笑道;“于大侠如今正在室内静坐。”
淳于琬点头一笑,便命接侍人员退去。
她暗中想到,在中原诸大名手之内,几乎无人能胜过“金手书生”,但绝寒极边等处,颇多未为世晓的旷代奇客,他们的功力深浅极难获悉!
常言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又道是:“不是猛龙不过江”!这“冰川圣手”于天士,既从北极远来,欲与丈夫“金手书生”司空奇,争夺“天下第一手”之誉,则必怀绝学,可以想见!
司空奇出外闲游,少时必返,更与于天士隔室而居。两人之间,定起争斗,自己何不乘着司空奇来回转以首,代他摸摸于天士的底细,才好知彼知己,量敌而动!
淳于琬一向刚强自傲,想到便作!故而念头才定,即走到“冰川圣手”于天士的外门,伸手轻轻敲叩。
门声才响,室内便有个清朗口音说道:“何人?请进!”
淳于琬推门走进,只见室中坐着一位神采飘逸,秀拔无伦的白衣秀士!
她一见对方人品,便觉惊心,知道这位“冰川圣手”于天士,绝非易与!定是丈夫司空奇的莫大劲敌!
那白衣秀士见推门走入的是位陌生不相识、美绝天人的绿衣少女,也不禁站起身来,一抱双拳,含笑问道:“姑娘上姓芳名,有何见教?”
淳于琬不答所问,反面向这位白表秀士问道:“尊驾就是号称‘冰川圣手’的北极高人于天士么?”
白衣秀士点头笑道:“天士正是在下,但‘北极高人’四字,却惶不敢当,姑娘也请见告称谓,免得于天士有所失礼!”
淳于琬扬眉答道:“我复姓淳于,单名一个‘琬’字!”
于天士“呀”了一声,含笑说道:“原来是‘武林四绝’中的‘碧自魔女’淳于姑娘,于天士多有失敬!”
一面含笑发话,一百肃容让坐。
淳于琬毫不客气,坐在几旁,伸手把几上一壶香茗,摸了一摸,扬眉问道:“于大侠一向高隐北极,这次怎会光降中原,参与武林错事?”
于夫士微笑答道“小孤山大会,毕集举世群英,凡属武学之人,谁不想恭逢其盛,一开眼界?天士虽然遁迹穹荒,但对手淳于姑娘的盖代英名,却钦敬巳久!来来来,我且借花献佛,以茶代冒,奉敬淳于姑娘一杯!”
他语音一住,便伸手取起茶壶,欲替淳于琬斟茗为敬!
但于天士不取茶壶还好,这一取茶壶之下,不禁脸色微变!
原来,那一壶微热香茗,竟奇凉彻骨地,凝结成了整壶冰块!
于天士心中明白,定是淳于琬才伸手摸壶之际,作了手脚。
这是“玄冰真气”,并是极高明的“玄冰真气”,因为仅仅伸手一摸之下,便能将一壶热茶,散热凝冰,足见其功候之深,已到了炉火纯青地步!
以于天士的功力火候来说,他也能做到如此地步,故而他之脸上变色,是奇的成份大过惊的成份。
于天士奇的是“玄冰真气”并非随意可练,必须既占天时,又得地利,再加上刻苦人为!……
他想到此处,忽又想起盛传于武林人物口中的四句歌谣!这四句歌谣就是:“雪山有魔女,南海有书生,江心有毒妇,地下有妖魂!”
于天士这才恍然大悟,“碧目魔女”淳于琬是来自“雪山”,难怪练有这种综合天时,地利,人为的特殊武功,“玄冰真气”!
这些念头,写来虽长,但在“冰川圣手”于天士的心头起灭,却只是一刹那向!
他持起茶壶,发觉茶已成冰,仅仅略为一怔,便仍自取了一个茶杯,放在淳于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