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大姑笑道:“司空大侠是当代第一英雄,绝艺神功,并世无两,自然不会惧怕什么小小毒虫。你只要注意‘金脚蓑衣’是毒在爪尖,‘金线蛤蟆’是毒在喷汁便可!”
司空奇点头一笑,石大姑又自怀中取出一粒黄色的卵形珠儿,向他含笑递过。
司空奇接在手中,嗅出珠上雄黄气味甚重,遂目注石大姑问道:“石大姑娘,这是罕世难觅的‘雄精宝珠’,你莫非送给我么?”
石大姑微笑说道:“这粒‘雄精宝珠’是我家传之物,功能祛毒驱邪,但对我姊妹无甚用处,故而特地赠送司空大侠,或许去使在参与‘小孤山大会’之时,略收卫道降魔助益!”
司空奇本不想收,但心中一转,觉得“小孤山天刑宫”中的这场“四绝争尊大会”,除了明面的武功相搏之外,恐怕还有不少勾心斗角的暗较心机,身边多了这粒“雄精宝珠”,或许会发生极大作用?
想到此处,遂不加推辞,把这粒“雄精宝珠”,揣入怀中,向石大姑轩眉笑道:“这粒‘雄精宝珠’既是石大姑娘的传家之物,司空奇怎敢占用?且算我暂时借用,等‘小孤山’大会了结以后,立即奉还贤姊妹便了!”
石大姑也不相强,点了点头,微笑说道:“司空大侠,我还有一句话儿,想要问你!”
司空奇发现石大姑的目光之中,有点异样神色,不禁剑眉略蹙,一面心头猜测,一面含笑说道:“石大姑有甚话儿,尽管请讲!”
石大姑目注司空奇,先是欲言又止,终于低声问道:“司空大侠,威名虽已震世,风华却是少年,不知你有没有互许终身的江湖侠侣?”
司空奇恍然大悟,慌忙点头答道:“我与‘碧目魔女’淳于琬情投意合,已定深盟,石大姑娘问此用甚?”
石大姑闻言,双目中的希冀眼神,立即变成了失望神色,长叹一声,黯然说道:“人生缘遇,委实无法强求!司空大侠倘若尚无红妆密友,我七妹的终身,岂非……”
司空奇见石大姑的伤感神色,心中好生不忍地,接口说道:“石大姑请放心,司空奇欲视石七姑娘如同胞小妹一般,并负责在少年英侠之中,替她寻觅一个理想归宿!”
石大姑感激地颤声说道:“多谢司空大侠,七妹终身,有你照料,我姊妹纵死九泉,也含笑瞑目了!”
司空奇闻言,知道石大姑等六女,因清白已为“金蚕郎君”欧阳翰所玷,均怀自尽之念,遂微一寻思,扬眉说道:“石大姑娘,司空奇既愿意为你们搏杀‘金蚕郎君’欧阳翰,也愿意负责为令妹石七姑娘,选择佳婿,使有良好归宿,便却有一项附带要求,务须石大姑娘等……”
石大姑不等司空奇话完,便自接口笑道:“司空大侠说哪里话来,我姊妹受你如此深恩,理应报答!慢说有甚要求,就算赴汤蹈火之令,我姊妹也誓死不辞!”
司空奇正色说道:“女子守身全贞,虽是大节,但像你姊妹这等为‘蛊毒’所制,却非过在本身!何况忍辱偷生,扶持弱妹,苦心孤诣,更复弥足钦佩!故而司空奇虽愿替你们诛除好人,却绝不许你们有甚世俗拙见!”
石大姑垂泪如雨地,哽咽说道:“司空大侠金言美意,我……我姊妹记下就是!”
司空奇目光如电地,朗声叫道:“石大姑娘记住,你们姊妹从此秘洞清修,功成后游侠济世,才是对我司空奇的最好报答!否则,休怪我对令妹的终身大事,便不再管了!”
石大姑悚然一惊,赶紧唯唯称是!
司空奇因她姊妹,身世堪怜,为了使石大姑等安心释虑起见,遂含笑说道:“石大姑娘,我们既已把话说明,你且将石七姑娘请来,我要与她对天一拜,结为异姓兄妹!”
石大姑闻言大喜,遂命人把六位妹子,一齐请出,说明与司空奇商谈经过,并命石七姑改了称呼,拜见兄长!
司空奇含笑还礼,石大姑又复笑道:“我姊妹六人,遁世苦修,无须名号,但七妹既蒙司空奇大侠提携,将来在江湖中,总有一番事业!故而不便再以排行为称,就请司空大侠,赐给你这结盟小妹一个名儿如何?”
司空奇微一沉吟,目注石七姑,轩眉笑道:“贤妹就叫石中……珍吧!”
他本意是想替石七姑命名“石中贞”,但话巳说到口边,突然发觉“贞”宇可能对他六位姊妹刺激太大,遂临时动念,改为“珍”字!
石七姑欣然称谢,司空奇遂又复向她含笑说道:“珍妹如今尚有‘蛊毒’在身,不能随意离开这‘无上天宫’,且等愚兄前往‘小孤山’,参与‘四绝争尊大会’,搏杀‘金蚕郎君’欧阳翰,消除顾忌以后,再来带你游侠江湖,多加历练吧!”
石中珍螓首微点,娇笑说道:“大哥来时,务必把我嫂子带来,我姊妹都久仰‘碧目魔女’淳于琬的鼎鼎大名,颇想见见她呢!”
司空奇点头笑诺,遂向石大姑等姊妹七人告别。
石大姑率同六位妹子,送到洞口,却不敢出洞半步,生恐触犯了“全蚕郎君”欧阳翰的蛊毒禁忌!
司空奇离开“无上天宫”,心中感慨颇多,暗想自己在这“洞宫山”中,奇遇真不少,既曾游过天宫,又曾游过地阙,委实……
他独自感慨,念方至此,忽听前路林中,有人朗声作歌唱道:“上则为天宫,下则为地狱,其间浑噩叹人生,欲念无穷足……”
司空奇因这人所作歌声中的“天宫”、“地狱”之语,恰与自己所述结合,遂一时兴起,也自接口唱道:“卫道热肝肠,降魔飞血肉,为人端应拯人群,何惜干金骨?”
他的歌声方住,林中响起了一阵苍老洪亮的笑声,发话叫道:“这位‘有志拯人群,不惜干金骨’的朋友,可愿请进林来,与我老头子饮一杯么?”
司空奇虽觉此人叫自己入林,而不出相见,似乎有些倚老卖老,但仍不甚介意,笑声答道:“老人家既加宠召,在下不敢不应命!”
一面说话,一面便自走进林去。
这是一片竹林,但非寻常杂竹,全是色泽纯碧,根根均有十来丈高的撑天翠竹!
林中有块小小旷地,旷地上有块巨大干坦青石。
青石之上,坐着一位黄衣老叟,正在独自饮酒,石旁并置有一双木拐。
司空奇目光一注,便看出这黄衣老叟不仅貌相清癯,并清癯之中,蕴有一种奇纵逸气!
他对人家的感觉如此,人家也觉得他风神高朗,英姿勃勃,恍疑阗苑仙容!
司空奇抱拳笑道:“老人家……”
黄衣老叟一面伸手让坐,一面含笑接口说道:“老弟且坐同饮,无须这份谦光,老夫因腿脚不便,才请老弟进来,不曾出林迎接。”
司空奇闻言,目光微注,方看出黄衣老叟虽然坐在石上,但长衫下摆所覆之处,却空飘飘地,仿佛左腿已失!
由于对方在竹林之中,及仅有一腿的特殊形象,司空奇忽然想起一位前辈高人,遂又欠身笑道:“在下冒昧请教一声,老人家可是昔年以‘神医神针’双绝技,名震环宇的‘绿竹先生’华仁老前辈么?”
黄衣叟眼中神光一闪,扬眉笑道:“老弟真好眼力,我隐居在这‘洞宫山’内,已有二十余年,未出江湖,你怎会一眼便识进我的来历?”
司空奇微笑答道:“华老人家的英名侠誊,望重江湖,在下因曾听先师提及,故而一亲道范,便识侠驾!”
华仁闻言,含笑问道:“老弟的尊师是谁?”
司空奇肃立恭身答道:“先师功候早成,业已飞身天阙,他老人家法号‘上灵下虚’!”
“绿竹先生”华仁听得大吃一惊,目注司空奇问道:“老弟的尊师既是灵虚真人,莫非你就是号称‘武林第一手’的‘金手书生’司空奇么?”
司空奇点头笑道:“在下正是司空奇,但‘武林第一手’之说,却绝不敢当!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这一点微薄功行,还差得远呢!”
“绿竹先生”华仁替他斟了一杯酒,举杯说道:“常言道:‘满瓶不动半瓶摇’,司空老弟业已名满江湖,仍能如此谦抑,委实难得,也足见高明,华仁要敬你一杯!”
司空奇含笑称谢,饮完酒儿,华仁竟又替他斟了一杯,微笑说道:“司空老弟请饮,我还要敬你一杯!”
司空奇摇头笑道:“华老人家,你已敬过我一杯,这第二杯又有什么名目?”
第十四章 绿竹先生
华仁长叹一声,神色中感慨颇深地,默然答道:“令师灵虚真人,昔年对我曾有大恩,如今业已飞升仙阙,华仁图报无从,只好以一杯水酒,向老弟聊表微忱了!”
司空奇听他如此说法,自然不得不饮,但钦完以后便立向这位“绿竹先生”华仁,含笑说道:“华老人家,在下久仰德威,幸瞻道范,也要借花献佛,奉敬一杯!”
华仁一倾而尽,笑道:“老弟太谦……”一语未毕,司空奇竟如和他方才一样地,再度举杯笑道:“老人家请,司空奇还要回敬一杯!”
华仁也仿效司空奇的说话问道:“老弟这第二杯敬酒,又有什么名目?”
司空奇笑道:“老前辈‘神医神针’双绝技,冠绝江湖,司空奇想向你讨教一桩医学上的知识!”
华仁点了点头,饮完这第二杯敬酒,含笑说道:“司空老弟,我已经饮了酒儿,你要问的话儿,可以说了!”
司空奇剑眉微扬,目闪精芒说道:“关于‘苗疆蛊毒’,用何药物治疗,最为有效?”
华仁摇头答道:“老夫不知!”
司空奇愕然又道:“老人家医术神妙,举世无双,怎会不懂得治疗盅毒之道?”
华仁笑道:“老弟有所不知,‘苗疆盅毒’大致已可分为‘金蚕、蜈蚣、蛤蟆、蜘蛛、壁虎’等等,何况炼盅加毒之时,各人又随意加入独门毒药!老弟不妨试思,是否除了系铃人才可作为解钟人?他人便无法对底下药!”
司空奇皱眉说道:“苗人炼蛊,为何各有不同?照在下想来,应该若是‘金蚕’最毒,便炼金蚕!若是蛤蟆最毒,便炼蛤蟆才对!”
华仁笑道:“司空老弟,苗人炼蛊之法,是将金蚕、蛤蟆、蜈蚣等毒物,同置一处,任其自相残杀吞噬,等到仅剩最后一只毒物,便以此物炼盅!终日饮以本人中指鲜血,及各种毒门秘药!”
司空奇恍然笑道:“原来如此,难怪各人所炼之蛊,并不一致!”
华仁继续笑道:“望闻问切等医家诊病手段,无非在于究察病源,病源不知,药石难于对症,又怎能发挥功效?”
司空奇皱眉说道:“这样说来,倘若中了蛊毒,便非求施盅之人解救,无法活命的了?”
华仁饮了半杯酒儿,点头说道:“一般情况,确实如此!”
司空奇听出他话中有话,立即接口问道:“老人家,一般情况如此,特殊情况又复如何?”
华仁向他看了一眼,微笑说道:“所谓特殊情况,就是倘若有专克各种盅毒的罕世异物在手,也就可以不惧这种苗疆邪术的了!”
司空奇双眉一轩,又复问道:“老人家何不说罕世灵药,而说罕世异物呢?”
华仁含笑答道:“因为这两样功能克制各种蛊毒的东西,并非药物,一样是一条蚕儿,另一样是一种茶叶!”
司空奇失惊叫道:“蚕儿和茶叶,是极普通的良善平和之物,怎么能够克制那些邪恶苗疆毒蛊?”
华仁笑道:“不是普通蚕儿,也不是一般茶叶,我所说的这两件东西,是稀世罕有之物!”
司空奇忽然有所悟地,“哦”了一声说道:“我明白了,老人家所说的蚕儿,可能是‘北极冰蚕’?”
华仁点头笑道:“老弟猜的不情,你知不知道那条‘北极冰蚕’,是何人所豢之物?”
司空奇微笑说道:“我虽未见过,却曾听得人言,这叫‘极冰蚕’,是一位踪迹向来不履中原的武林奇客,‘冰川圣手’于天士的心爱之物!”
华仁笑道:“司空老弟说对一半,但也说错一半!”
司空奇失笑问道:“请教老人家,在下所说对在何处?错在何处?”
华仁庞眉微扬,笑吟吟地说道:“对的是那‘北极冰蚕’确系‘冰川圣手’于天士所豢!错的这位‘冰川圣手’不是向来不履中原,而是如今已到中原!”
司空奇微吃一惊说道:“此人远从北极,来到中原,未知为了何事?”
华仁看着司空奇微笑说道:“司空老弟,你大概决想不到,这位北极怪客是专门为你而来!”
司空奇皱眉问道:“为我而来?我和他素不相识,却远来寻我则甚?是要与我结交?还是要与我作对?”
华仁笑道:“这话难讲,也可以说是结交,也可以说是作对,因为他所要找的并非司空奇,而是金手书生!”
司空奇越发惊奇地,诧然说道:“他找‘金手书生’则甚?我这‘金手书生’,和他那‘冰川圣手’,不是风马牛不相及么?”
华仁含笑说道:“原因在于老弟的‘金手书生’美号,有‘天下第一手’之誉,于天士遂有点不服气,认为他那‘冰川圣手’,才应该被人称为天下第一!”
司空奇失笑说道:“既然如此,我把那‘天下第一手’之誉,送他好了!’
华仁叹息一声,摇头说道:“武林人物往往千金可掷,一气必争,老弟就把‘天下第一手’之誉,送给于天士,他也不会满意,非要当着举世群豪,证明他那‘冰川圣手’,胜过你这‘金手书生’不可!”
司空奇双眉一挑,朗声笑道:“我明白了,说来说去,无非是这‘冰川圣手’于天士,想要参与‘小孤山天刑宫’的‘四绝争尊大会’而已!”
华仁微笑说道:“老弟知道就好,也不妨略加准备,因为这位北极奇客,确实足称劲敌!”
司空奇想起一事,向华仁问道:“老人家隐居‘洞宫’,却怎会知道这桩秘讯?”
华仁笑道:“我是听‘南极双凶’偶然谈起!”
司空奇失惊叫道:“南极双凶?莫非是‘三尺阎罗’宋彦,和‘桃花煞女’姚秀亭么?”
华仁“咦”了一声,目注司空奇点头笑道:“司空老弟的见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