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自新对这暗算伤人的小人,最是不满,不由气愤至极,一掌震开窗格,同时向窗外怒声问:“这是哪里来的不肖之徒,竟在背后暗算伤人?”
这时小沙丽已打开了门。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劲装女子,目含凶光,望着他们,冷笑一声,面含不屑地道:“你家姑娘乃是‘齐天教祖’坐下‘灵凤使者’,像你们这样的毛头小伙子,你家姑娘还真不看在眼里呢,连你们的师父都不堪一击,你家姑娘还会暗算你吗?”
张自新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他也懒得追究,只是听到说华树仁是她害死的,不由气愤万分,厉声问道:“你来得正好,我问你华老爷子跟莫大侠是不是你暗算的?”
东门灵凤微微一笑道:“人是我杀的,但不是暗算的,我跟他们面对面,还让他们先拔剑,结果我一伸手,两支夺命神针就送了他们的老命,人说浊世三神龙多了不起,我看起来也只是一对草包而已。”
张自新怒道:“胡说!如果你不是施用暗算的手段,华老爷子怎会轻易就被你杀死了?”
东门灵凤笑道:“连杀人我都不否认,何必讳言什么手段呢?你把江湖上这些老家伙看得太神奇了,少林掌门灵虚上人号称内家高手,又何尝能当面逃过我的夺命神针。”
这是事实,张自新倒是无话可说,厉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东门灵凤笑道:“那要怪刘奎,他在京师无地立足跟白少夫一起投向本教,说浊世三神龙剑法神奇,又是你师父,教祖对他两个颇为顾忌,才叫我前去试探一下,哪知他们徒虚其名。”
张自新更是愤怒,厉叫道:“放屁!”
东门灵凤神色一怔道:“人是我杀的,命令出于教祖,而且我是在面对面的决斗下杀死他们俩人,你要替他们报仇就找我好了,少讲那些废话。”
张自新道:“我必须弄清楚,因为我不相信他们会在决斗中被你杀死,你惯用暗杀的手段,刚才你就……”
东门灵凤道:“刚才也不算是暗器,我的银针是先透过纸窗,等于发过了警告。”
张自新道:“沙丽是个哑巴,她的耳朵根本听不见。”
东门灵凤道:“现在我才相信,先前我实在难以相信她的耳朵会听不见,可是一个不能说不能听的女孩子,居然能将本教的玉麟使者杀死,倒是匪夷所思!”
张自新心中一怔,连忙问道:“萧麟果真死了?”
东门灵凤道:“自然是死了,白少夫将他的尸体送回洛阳,教祖问起经过的情形,实在难以相信。”
张自新心中暗暗佩服哈回回料事之准,口中说道:“那家伙死有余辜。”
东门灵凤道:“杀死本教一名使者,你知道该有什么后果?”
张自新道:“我不管他是什么人,只知道他的行为该死,如果他不死,我也不能饶他。”
东门灵凤道:“教祖始终不相信,他认为萧麟可能是死在你手中的,所以特地叫我来调查一下。”
张自新道:“我心里很想杀他,可是我没有杀他。”
东门灵凤道:“不错,可是我希望还是由你承认的好,否则你恐怕活不过三天。”
张自新一怔道:“这是什么意思?”
东门灵凤道:“萧麟是全身骨骸碎裂而死,教祖判断是死于重震之下,认为只有你才能有那么大的劲力,可是我刚才根据你掌风震开窗格的功力判断,你要杀他,可以做到不留痕迹,教祖如果知道你有这份成就,还能容你活下去吗?”
张自新仍然不明白东门灵凤的话,瞪大了眼睛道:“你说些什么?什么叫杀人不留痕迹的呀!”
东门灵凤忽然一笑道:“对!你就这样装下去吧,以后跟人家动手时,记住尽量少泄露你的功夫,你才能活得久一点,至于萧麟的死,还是你担起来好一点!”
张自新道:“沙丽跟她父亲是大漠摔跤的名家,萧麟如果是骨骸碎裂而死,八成是被他们摔的……”
东门灵凤道:“四大使者的内功都很不错,萧麟尤佳,摔几下怎能将他摔死呢?”
张自新道:“那天他被摔得一动都不能动,这可是众所眼见的事实!”
东门灵凤道:“这些我都由旁人口中打听清楚了,但是杀人的责任,仍然由你担当为佳,教祖只对你一人的作为可以原谅,如果是别人下的手,教祖一定不肯罢休,我必须宰了这小哑巴,才能回去交差!”
张自新立刻道:“你敢伤害小沙丽,我就要你的命!”
东门灵凤道:“杀那小哑巴我易如反掌,可是现在我又不想跟你拼命,使你的武功被教祖知道,所以才叫你担当起杀人的责任,免得大家麻烦,你懂了没有?”
张自新顿了一顿又道:“懂是懂了,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杀了人,齐天老怪会不肯追究呢?”
东门灵凤笑道:“因为你是天龙的后人,而我们的祖师韩天齐在天龙手中有过败绩,教祖一定要当众击败你,才能雪洗前耻,所以才特别纵容你。”
张自新道:“这更不合理了,齐天老怪既然想击败我,为什么又要纵容我呢?”
东门灵凤道:“以你从前的成就,教祖要杀你简直不费吹灰之力,那有什么意思。所以他一定要等着,等到你的功力有他八成火候时,要跟你惊天动地的斗一场。
那时击败你,可以令天下武林侧目,乖乖地臣服在教祖的神威之下,可是照你目前的进境很可能有一天会超过教祖,教祖不肯冒这个险,你就活不成了。”
张自新似懂非懂,顿了一顿才问道:“我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你肯这样帮我掩饰呢?”
东门灵凤道:“我有着私人的理由,希望你能胜过教祖,不仅击败他,甚至于还要替我杀了他。”
张自新不禁一愕。
东门灵凤道:“这个私人的理由有很多内情,我不能告诉你,而且希望你也别问,刚才那句话,你就当没有听见,这对我们大家都好。”
张自新生平不愿探人私隐,于是也不问下去了,想了一下又道:“李大叔在洛阳现在怎么样了?”
东门灵凤道:“谁是你的李大叔?”
张自新道:“浊世三神龙之一人云龙李铁恨大侠。”
东门灵凤愕道:“他到洛阳去了?我不知道。”
张自新道:“你杀死了他的两位兄长,他到洛阳去找你算账了,你怎么会不知道?”
东门灵凤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不过你放心好了,我绝不会杀害他的,如果他在洛阳,尽我所能,保障他的安全。”
张自新又奇道:“你为什么要保护他?”
东门灵凤道:“这是我私人的事,你不必管。”
张自新再问道:“齐天老怪是否姓强,叫强永猛。”
东门灵凤愕然道:“你怎么知道的?”
张自新道:“李大叔说的。”
东门灵凤咬咬牙道:“李铁恨太多话了,他简直是自找死路,如果被教祖知道了,我们包庇不了他了。”
张自新道:“你们是谁?”
东门灵凤道:“我与我母亲,我们与李铁恨有点渊源。”
张自新忙问道:“你母亲可是叫东门云娘?”
东门灵凤脸色一变道:“这又是谁说的!不用说,一定是李铁恨,他究竟告诉你多少?”
张自新道:“我姥姥是被人杀死的,她死时用血写了一个强字,李大叔判断可能是一个叫强永猛的人,而且说认识一个叫东门云娘的女子,这女子与强永猛有关系,因为齐天教的根据地在洛阳,他判断齐天教祖即是强永猛。”
东门灵凤道:“他凭什么作此判断呢?”
张自新道:“因为只有齐天老怪才会杀死我姥姥,而且姓强的人又不多,又是同居住在洛阳的。”
东门灵凤道:“这个判断很正确,也没多大关系,至于其他的,他不该说得太多。”
张自新道:“你杀死了华莫两位老爷子,李大叔认为是出自东门云娘与强永猛的授意,为了替兄长报仇,他才赶到洛阳去。”
东门灵凤一叹道:“他太误解我母亲了,杀死剑海游龙与龙门剑客是教祖的意思,与我母亲毫无关系,而且我杀死他们俩人也是不得已。
那次是萧麟与卞京同去的,我不下手,他们也会下手的,可是他们下手时,恐怕连李铁恨的性命也保不住了,这是教祖故意对我的考验,李铁恨如果能往深处想一想,应该明白我的苦心。”
张自新愕然道:“你说什么?”
东门灵风轻叹道:“不说了,我要快点回去,如果你能再见到李铁恨,就请你告诉他那些话,他应该明白的。”
说完回头想走。
张自新连忙喝叫道:“喂!你别走,是你杀了那么多的人,就想一走了之吗?”
东门灵凤回头一笑道:“你别把我当仇人,我不会是你的仇人,我杀了不少人,这一点我承认,可是我不杀别人也会杀,别人杀死的时候,会比我更狠更辣手,我杀人是不得已,但是对大家都好。”
张自新叫道:“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
东门灵凤一笑道:“你的脑筋太简单,我只有这么告诉你,四大使者目前是我领头,也幸亏是我领头,才只死这几个人,如果换了个人,还会杀得更多,你假如再不懂,就去问问燕青,他也许会明白我的意思。”
说完将身一纵,如夜鸟般地消失了。
张自新正要追,却见小沙丽由暗中出来,将他拉住了。
张自新急道:“沙丽,你为什么要放走她?”
小沙丽连忙向他比手示意,意思说东门灵凤是好人!
张自新怔了一怔,叹了一口气道:“我实在是太笨了,想不出她好在什么地方。”
骑声嘚嘚,在扑面轻寒的春雨中,张自新与小沙丽到达了汝州,汝州侠杨公久是当地首屈一指的名武师。
虽然武林中,被齐天教的暗云罩得不见天日,但是在一般人的眼光中,汝州侠仍是风云人物。
所以他们很快就问到了杨公久的家宅,马到了门口,那儿仍是气派赫赫,门前有着挎刀的家丁。
张自新通名求见后,门上的这少年英雄十分尊敬,一面飞速进去通报,一面将他们迎进了大厅。
没多久,杨公久领头,后面跟着杨青青与燕青,很快地进到厅里。
杨公久还连连拱拱手道:“失迎!失迎!”
张自新惶恐地道:“杨老伯,您这么客气,不是太折杀小侄了吗?”
说着要屈膝行礼。
杨公久连忙托住了道:“不敢当,不敢当,你是天龙大侠的后人,屈尊来到寒舍,已是蓬荜生辉,怎敢再受大礼!”
杨青青笑道:“爹!您这么拘俗,反而弄得大家不自在,张兄弟也不是外人,大家免去那番俗套了吧,兄弟,你也别闹虚文了,作个揖就好了。”
燕青也道:“张兄弟,各大门派的掌门人跟你也是平起平坐,你如果对杨老伯太客气,以后跟别人见面,反而大家都不方便,还是随便一点,大家都好说话。”
张自新只得拱手见礼。
小沙丽也向大家见礼毕后,分别坐下。
杨青青道:“兄弟,这一趟金陵之行,你一定大有收获,我看你神凝气舒,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张自新道:“我自己倒不觉得。”
燕青道:“你别骗人,我看得出来,以前你华气透于眉表,英气迫人,现在居然返璞归真藏而不露,别的人不知道,我们却是最清楚的,快说吧,你在金陵得了什么好处,也让我们替你高兴一下。”
张自新被他们说得莫名其妙。
杨公久笑道:“以前你走路的时候龙行虎步,现在却点尘不惊,这证明你的内功涵养已到了化境,尤其是我刚才拦你行礼时,你这么大的个子,我怕架不住你,用了十成的功力,哪知你既无抗力,也不受我劲力的影响,自然而然地化了开去,这份功夫在别人,怕得要几十年的修为,你的进境,简直是使人难以相信。”
张自新被这么一说,自然也有点奇怪,因为他刚才被杨公久一托,既没有觉到对方用力,自己也没有用力。
这在以前是前所未有的现象,于是就把到金陵取得《天龙拳剑精解》的经过说了一遍。
燕青连忙问道:“哈大叔教你练功的口诀是什么?”
张自新道:“没有口诀,每三四天换一个姿势而已,前几天微感到困难,越到后来就越容易。”
燕青道:“怎么困难法,又怎么容易法?”
张自新道:“第一次最难,叫我用单手在地上倒立,后面靠一张椅子,一练就是两个时辰,第一天累得我全身冒汗,到了第三天才习惯,第四天我居然睡着了。”
三人俱是一震。
杨公久忙问道:“你睡得着?”
张自新讪然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太累了,糊里糊涂就睡着了,醒的时候,哈大叔把我的椅子移走了都不知道,他还笑着我呢?”
燕青愕然道:“一开始你就从最艰难的境界上着手,天龙大侠的教授法实在令人莫测高深,兄弟,难道你在练功的时候,心中毫无杂念吗?”
张自新憨笑道:“哈大叔叫我什么都不要想,我就什么都不想,好在我养成了习惯,在练功的时候,一直是不想其他的事。”
杨公久一叹道:“只有你这种超人的禀赋,才能从事这种非凡的锻炼,也幸亏令祖母培养得法,再加上李大侠后来细心的调理,才没有糟蹋你这块好料……”
杨青青笑道:“你记得爹曾经答应要教你剑法,可是过了一夜又变卦了吗?那天晚上爹得了一张字条警告,说是不准教你武功,是浊世三神龙具的名,爹惹不起这三位高人,所以才变了卦,那一定是李大侠留的字条。”
杨公久道:“浊世三神龙中,我只认识华大侠,对他是倾慕之至,所以才不敢违命。”
杨青青道:“我不知内情,居然情不自禁教你剑法,不巧又住在龙门侠寄身的店里,龙门剑客一定是怕我糟蹋了你这块好材料,才把华老爷子邀了出来,教了你那套唯心剑法,李大侠受你姥姥的托付,对你早有一套完整的教育计划,只可惜被刘奎那混蛋给搅乱了,否则你的成就还会更深一层呢!”
提起刘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