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道:“那倒不会,可是那个男的挨了一掌,一定不肯善罢,我们上那儿去,说不定能等到他们。”
朱梅道:“对,这男女两人年纪与那陈扬差不多,必是齐天教祖门下的使者,他们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我们快去,说不定还能救下那姓吴的混蛋一命。”
说着挺身拔剑,松月真人道:“朱兄还是别去吧!”
朱梅道:“她只破了我的气功,对使剑还没影响,我要剁下她的双手,出出心中这口恶气才好。”
于是几个人都抽出兵器,叫店家带路,还带了十几名随行的弟子,如临大敌,浩浩荡荡而去。
过了两条街,那是正定府的风月巷,每家门口都高挂彩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店家带到一家门口,却不敢上去了,指着道:“月月红就在这里面的楼上。”
大家冲了进去,但见与吴都头同席的胖子还在那儿拥了两个粉头作乐,见他们进来,脸色都吓白了,连忙拱手道:“各位英雄,事情已经过去了……”
张自新急声问道:“姓吴的在哪儿?”
胖子用手指指楼上,燕青问道:“那卖唱的两兄妹来过没有?”
胖子道:“没有!英雄放心好了,吴老弟受了教训,绝不敢找他们的麻烦了。”
燕青冷笑道:“那两兄妹是江洋大盗,他们不找姓吴的麻烦已经是他运气了,快带我们上去。”
胖子哆哆嗦嗦地领他们上楼,在一间屋子门外叫道:“吴老弟,你出来一下……”
叫了两声没人应,他推门一看,吓得哎呀一声惊叫,整个人都瘫了下去。
姓吴的瘦子与一个女的双双躺在地下,他的首级却滚在另一边,满地都是鲜血!
燕青叫道:“我们来迟了一步!”
跨过尸体,进入屋中,但见桌上留着一张字条,墨迹犹新。写着:“此獠鱼肉百姓,枭首为惩,张自新尚有侠怀,无愧天龙后人,暂贷一命,朱老儿能晓音律,尚称雅人,故留残命,武当松月当知所警惕,限即赴洛阳,叩诣教祖乞命,否则定杀不贷,燕青以剑挡我追命神针,是谓可人,倘能加入本教,必获重用。”
下面的落款书名是:“齐天教下伏虎使者卞京,飞凤使者东门灵凤,玉麟使者萧麟。”
燕青默然将字条递给众人传阅,大家看完了,都没有话说,下楼后,燕青道:“各位如何打算呢?”
朱梅怒道:“我发誓要与这些魔头周旋到底。”
松月真人沉思片刻才道:“灵虚上人与涤凡神尼身死,五梅剑阵已然瓦解,只好作罢了。”
朱梅道:“道兄准备向魔头屈膝?”
松月真人道:“贫道除此以外,别无他计。”
朱梅神色一变,燕青却笑道:“人各有志,这倒不必勉强,道长是否马上到洛阳去?”
松月真人道:“为门户计,贫道只得走一趟。”
说着打了一个稽首,径自走了。
燕青追上去道:“在晚送道长一程。”
他追送着他,两人一前一后走了。
张自新与杨青青伴着气冲冲的朱梅回到酒楼,一路上朱梅还在骂松月真人没有骨气,随行的弟子,昆仑因为距离最远,没有门人。
朱梅一气之下,将少林与峨嵋的弟子召集过来,他们收拾了各家掌门人的遗体,全部打发走了!
武当的门下则被他赶走了,忙到天亮,燕青却回来了,朱梅怒骂道:“那个臭牛鼻子,你还去送他?”
燕青笑道:“掌门人对松月道长误解了。”
朱梅道:“误解?难道他又回心转意了?”
燕青道:“没有,他一个人上洛阳去了。”
朱梅刚要叫骂,燕青却笑着道:“不过他留下这些!”
说着取出三张字条,朱梅接过一看,却是少林、峨嵋与武当三家的剑式,忙问道:“这是干吗?”
燕青道:“松月道长精研先天易数,早已测知此行凶危,所以与神尼上人商定,大家将五梅剑阵的招式各写了一份,以备万一有人不测时,可以另外觅人练成此阵。”
朱梅叫道:“他们为什么不通知我呢?”
燕青道:“他知道朱掌门人寿数还长,不愿意拿这种事来伤您的心!”
朱梅道:“他知道有人要死?”
燕青道:“是的!松月道长这几天时感凶兆,但朱前辈不在劫数之内,而且前辈一直不相信他的占卜之术,所以他隐忍不说,暗中已作了准备。”
朱梅道:“我是不信他这一套鬼画符的本事,可是他既有此心,为什么还要向左道异端投降呢?”
燕青轻轻一叹道:“松月道长本悲天悯人之胸怀,不惜自污老节,前往洛阳,并不是向左道异端投降,而是去恳求那个魔头暂勿行动,借以为武林保存一点元气,因为少林与峨嵋两派的掌门人遽尔归真,门下弟子如果有所行动,定会引起灭门的惨祸。”
朱梅道:“他劝得动那个魔头吗?”
燕青道:“对方指定要他前去,他只好一试,也许会有用处,至于少林、武当两处,要请朱掌门人妥为解喻。”
朱梅连忙道:“叫我怎么说呢?我不去。”
燕青道:“掌门人不必前去,那两派都是佛门弟子,只要掌门人一封书函,说明松月道长的苦心,他们自会明白的。”
朱梅道:“我不相信合大家的力量会拼不过他们。”
燕青道:“他们的暗杀手段太厉害了,连两位掌门人都无法躲过,又何况门下的子弟呢?
而且要下手,一定是找各派的精英人物,如果这些人都遭了毒手,各大门派虽存而实亡,人多又有什么用呢?”
朱梅长叹一声道:“好吧,信由我来写,有没有用就不知道了。”
燕青道:“一定有用的,松月道长还说天龙大侠所留的各家剑式,最好另外找人再练,绝对不能送回门户去。”
朱梅忙道:“这是为什么?那些剑式是各家的专擅,别人练起来,不会比他们更好。”
燕青道:“事情固然不错,可是这些剑式只有掌门人才知道,因而害死了他们,如果送回各大门派,知道的人越多,受害的人也越多。”
朱梅心中实在是同意他的说法,口中却故意哈哈一笑道:“臭牛鼻子竟是句句金言,我老头子就一无是处了。”
大家知道他的脾气,将他请到屋中写信,另外县城的官人也为吴都头之暴死做个调查,因为那些官人先知道他们的身份,也不敢多事询问,只把那张字条抄了一份回去销案交差,至于缉拿凶手,则想也不敢想了。
朱梅把信写好后,交给当地少林与峨嵋的门人火速送到两处本院,四个人就上道了。
浩荡的行列,突然变得如此冷落,他们心中不无感慨,虽然齐天教下三个凶徒已表示不再追踪,他们却不敢松懈,沿途的戒备仍然很严,好在一路无事,总算平安地到了京师,杨青青主张直奔邱侯府,张自新却惦记小沙丽,主张直接到哈回回的马场。
朱梅是一派之长,对于显宦之家也不想去投足,故而赞成张自新的说法,于是分头而行,由燕青陪着杨青青到侯府去通知华树仁,朱梅则与张自新径奔哈氏马场。
到了马场,哈回回很兴奋地接待他们,絮絮地询问别后的情形,听完后,他的脸上浮起了兴奋的笑容,拍着他的肩膀道:“老弟,真想不到你竟是天龙大侠的后人,看了你的禀赋,我就怀疑你的出身绝不简单,龙生龙种,果然一点都不错,出门才三个月,你居然名满天下了。”
张自新忙道:“哈大叔,外面的事,您知不知道?”
哈回回摇头道:“不知道,长春剑派的白长庚当了贝勒府的总教头,我连门都少出,哪知道外面的消息呢!”
朱梅道:“我们这次来京,曾经派了一部分弟子来京,比我们早到一天,难道没有人知道吗?”
哈回回道:“没有呀,一点消息都没有!”
朱梅沉吟片刻才道:“这倒奇怪了,京师近来的情形怎么样?浊世三神龙与长春剑派是否又起过冲突?”
哈回回先顿了一顿,然后道:“起先倒是很太平,后来却出了点事!”
张自新急问道:“出了什么事?”
哈回回道:“六天以前,有人夜人侯府,将浊世三神龙暗杀掉了两位!”
朱梅神色一变道:“是哪两位?”
哈回回道:“剑海游龙华大侠与龙门剑客莫大侠,人云龙李大侠那天刚好在我这儿吃烤羊肉,否则恐怕也难逃毒手,他们两位都是死于一枚细小的银针。”
张自新听了泪水盈眶,厉声大叫道:“银针,那一定是东门灵凤下的手。”
哈回回点头道:“我起先以为是长春剑派的人干的,现在听说两位掌门人的死讯,如同一辙,这一定是齐天教下的人干的了。”
朱梅神色沮丧地道:“他们一定知道我们上京师的来意,抢先赶到京师下手,回头才找到了我们。”
时间上推算,大致是差不多,张自新哽咽地道:“李大叔呢?”
哈回回道:“李大侠闻知两位义兄暴毙,赶去收殓了他们的遗骸,跟着就出走了。”
朱梅道:“走到哪儿去了?”
哈回回道:“我也不知道,我判断他是到贝勒府去找白长庚报仇,给他们暗杀或是囚禁起来了,正准备去暗探一下,可是小沙丽把我拦住了,说不会上那儿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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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天龙后嗣
张自新连忙问小沙丽道:“沙丽!你知道李大侠到哪儿去了吗?”
哈回回道:“我问了她多少次,她总是摇头……”
刚说到这儿,小沙丽忽然点点头,含着眼泪,摸出一张字条,交给张自新,哈回回一怔道:“这是什么?”
小沙丽用手势表示说这是李铁恨交给她的,吩咐她面交张自新,此外不得告诉任何人。
张自新抖手打开字条,但见上面写着:“字条交自新贤侄,余早知汝为天龙后人,并会暗访令祖母,承蒙前辈青眼,以汝见托,故自令祖母背后,余苦心孤诣,多方呵护,皆为令祖母之嘱也。
令祖母遗留断杖中,有天龙匕,系令祖天龙大侠遗物,令祖之武功遗籍,系藏于金陵燕子矶下绝壁中,惟此项遗籍,必须俟汝十八岁后,根凝骨固,始可着手浸淫,故未曾为告。
令祖母死前,曾血书一强字,此系指一名强永猛之武林隐客,该人居于洛阳,惟此人武功高不可测,汝若功力未成,切勿鲁莽前往复仇,反害自身,切记,切记!
手足遽遭横祸,余判断必非长春剑派之所为,所用银针暗器,颇似余一故人,此系一女子亦居于洛阳,复姓东门,名云娘,与余颇为投契,后因故成隙,余潦倒至此,泰半为此女之故,彼怀恨寻仇,殃及义兄,余心中实感愤愧,现即赴洛阳,为义兄之死,探索究竟,作一了断余亦拟自绝于人世,乃留此函。
汝以天赋之资,得先祖之遗籍后,必须光大武林,以继先人之伟业,事功以勤,处世以仁,此为余惟一之忠言,余此无可为汝尽力矣!铁恨留笔。”
刚把信看完,杨青青与燕青也来了,他们到邱侯府扑了个空,因为自从那两人遇刺后,李铁恨不告而别,杨公久与刘广泰自料无法与长春剑派相抗衡,早在四天前,回到汝州故园隐居,连镖局都关了门。
张自新把字条给他看了后,燕青道:“齐天教祖的门下女弟子有一个叫东门灵凤,与东门云娘不知是否有关系?”
哈回回道:“那一定有关系的,而且据我的判断,那个强永猛很可能就是齐天教祖!”
朱梅点点头道:“不错!李大侠把二位义兄之死,归咎于东门云娘的寻仇,其实很可能是为了我们的原故,而且下手的是东门灵凤,根本与他的事扯不上关系!”
燕青说道:“没有关系倒不见得,那三个人之间一定是有关系的,只是他们暗杀的原因不是为了李大侠而已!”
张自新急急道:“李大侠找到了洛阳,一定会跟他们起冲突,性命就有危险了!”
朱梅道:“这就很难说,如果他在路上听见了我们所发生的事故,一定会想得更深人一层就不致鲁莽从事。”
张自新道:“我们应该快点追去告诉他。”
朱梅道:“现在追去太迟了,不过走一趟也是应该的,假如他没有发生什么事故,我们还是可以跟他碰碰头,把天龙大侠的五梅剑阵商议一番。”
哈回回道:“燕大侠与杨小姐可以顶少林与峨嵋的缺,找到李大侠后,让他设法补崆峒部门的遗漏,再加上朱掌门人与松月道长,还是可以把剑阵排起来!”
燕青道:“松月道长把剑谱交给了我,他自己是不会再参加了!”
朱梅也道:“他如参加,齐天教的人又会起了怀疑,我们还是另外找个人手,老实告诉你们一声,五梅剑阵,我也不参加,剑谱我已交给我的女弟子杜月华,自从崆峒的祁海棠中途变节后,我知道这个剑阵不可能再由我们老一辈的人来从事了!”
燕青忙问道:“为什么呢?”
朱梅道:“我们已经成为齐天教的狙杀对象,只有拿生命作为代价,吸引他们的注意,掩护年轻一辈的暗中苦练,等待时机成熟后,给他们一个厉害的!”
哈回回道:“我对剑术是外行,要想补足崆峒的缺漏部分,一定要找到李大侠,他是在世的剑术大家,至于武当那一部分,可以由小女沙丽来按谱演练,她经华大侠月余的指点,倒是颇有成就!”
朱梅想了一下,取出松月道长留下的一份剑谱,将少林的交给燕青,武当的给了沙丽,峨嵋的给了杨青青道:“这个办法很好,你们三个人各练一家,崆峒部门由我与李大侠会面后,再作决定,可能也是暗中再找个年轻人,大家分头练习,将来再配合作战!”
张自新道:“现在怎么办呢?”
朱梅道:“我跟燕老弟与杨小姐上汝州去找他的令尊,然后把他俩人留下,我一人到洛阳去寻访李大侠,你则到金陵去,取得令祖的遗籍。”
张自新似乎舍不得分手。
朱梅正容道:“老弟,五梅剑阵能否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