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自新道:“你骗人。”
杨青青笑道:“这是华老爷子亲口说的,从你买剑那一天,他就注意你了,他十分爱惜你,却不敢教你。
如果不是我多事,他根本就不会管你,你想想,连浊世三神龙都不敢做你的师父,谁还敢教你武功呢?”
朱梅道:“令祖母也是知道你的资质太好,所以不敢教你,只把破解铜人的招式在暗中指点你,她认为只有令祖的武功造就,才配得上你的天赋。”
张自新道:“那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朱梅道:“她是天龙大侠的夫人,自然深知武学之理,天龙大侠的武功无须深究苦练,条件够了,垂手可成,她怕你分心,想等到你长成了再告诉你的,只可惜她没等到那一天,就被人害死了。”
涤凡道:“不错,天龙大侠二十年之期,她一定是知道的,所以先把破解之法暗示给你,等到今年再带你来,怎奈天不假年,幸好鬼使神差,仍把你送来了……”
张自新道:“我不管,如果你们不看,我也不要看了,干脆毁了它算了!”
说着拔出剑来,要砍木匣。
燕青忙道:“砍不得!”
涤凡却道:“让他砍好了,这是他的东西,他有权决定……”
张自新道:“我爷爷明明是留给你们的。”
涤凡笑道:“不对!这是令祖留给你的,他可能与令祖母早就商量好了,才会在洞中设置了二十五个铜人,把破解铜人之法教给了令祖母,叫她选择一个资质特佳的子孙,前来承继祖业!”
朱梅道:“天龙大侠不会这样吧?”
涤凡道:“天龙大侠明知我们之力,每年只能破解一式,二十五个铜人,只给了二十年期限,这明明是要我们替他看守洞府而已。”
张自新道:“我爷爷怎么会那么自私?”
涤凡道:“令祖对我们五大门派恩德深厚,我们应该尽力的!他所以不明说,只是顾全我们的颜面而已。
“因为练武的人意气最傲,他如果说我们替你看守洞府,似乎太瞧不起我们,是以他变了个方法差遣我们,而且指定五家掌门每年留此半月,是让我们对外好看一点。”
灵虚上人道:“话是不错,天龙大侠谦逊为怀,要他说出叫五家掌门替他守洞,他绝对说不出口,可是事实上这个责任很重,非我们五家门人齐集不可,这些年来,江湖高手明中暗里,前来窥探的不少,如不是合我们五家之力,这个秘密很难保藏这么久。”
燕青道:“天龙大侠如果是为了留交后人,明知前几年不可能有人够资格,为什么不把期限挪后一点呢?”
朱梅道:“据我猜想天龙大侠的后人一定不少,所以每年开放门户一次,让张老夫人作个选择,张老夫人一定看不中别人,直到张老弟出世后,她才选中对象……”
燕青道:“那为什么又把期限定为二十年呢?”
涤凡道:“这是那神秘客与天龙大侠所定期限,二十年后,那人的传人出世了,如果天龙子孙中仍无人够资格,就干脆隐姓埋名,不必与人争雄,以免贻祸子孙。”
张自新闻言一喜道:“这么说我的亲人还在世了?”
朱梅道:“这倒是有可能的,也许令尊堂尚在人世也不一定,令祖母为了保密,才带你一个人离开家乡,远至京师隐居,与家人脱离关系,以免为人发觉。”
张自新忙问道:“我爷爷的家乡在哪里?”
朱梅道:“这个恐怕只有毛文水知道了。”
张自新又道:“毛叔叔在哪里呢?”
燕青道:“前几年他在秦中一带落草带保镖,名气颇盛,自从在此地受伤后,就不闻他的下落了。”。
张自新想想道:“我以后会找他的,现在这匣里的天龙秘籍我仍是不愿一人独享,大家一起瞧瞧吧!”
朱梅道:“天龙有后,我们看管的责任已尽,无论如何也不敢要求分享了!”
张自新道:“我觉得爷爷用这种方法骗人很不应该,我也不要它了。”
说着抽剑在匣上一阵乱砍。
众人连忙赶过来,因为距离较远,已经来不及了,匣子被劈得粉碎,里面掉出许多小钢丸来,却丝毫无损。
大家把钢丸拾起,却发现钢丸上刻着各大门派的名号,钢丸共有七颗,除去五大门派外,另两颗上,一颗刻着个张字,一颗却是光秃秃的,大家拈着钢丸,莫名其妙,不知天龙大侠弄些什么玄虚。
燕青拿起那颗光秃秃的钢丸,放在鼻尖闻了一下,又摇了几下,才对准地下用力掷去,波的一声,钢丸自动爆裂。
里面散出一团白影,却是一个纸团。
他拾起纸团展开看了一下,才笑道:“张兄弟,幸亏你把木匣劈。
碎了,否则你不但一无所获,而且连命也保不住了。”
众人骇然惊顾,抢着去看那张字条。
“余留此玄虚,盖欲择一佳子弟继也,此匣惟余子孙得获,此外无人能破天龙二十五式,然得此匣者,如漠视五大门派护守之功而冀独享秘技者,则匣启之后,内有无形毒粉飞出,不待开启此丸,已命丧黄泉矣!
毒粉藏于盒盖与盒身接合处,用轻胶粘合,如此盒为五大门派所得,则须共同启盒,用各家铜丸中之解药交换服下可解,每丸有解药五料,除各取一粒,余四粒须与别家交换,得五色齐全,始能解毒。
如余之后不欲独享此秘,则五家掌门必不致求分享,是惟毁匣一途,匣毁丸出,毒粉为胶液所封,无害于人,则求失而反得,始足为余之后,亦可为余业之继也,余此举用心良苦,盖惟恐技传非人,适足为害也。
如五大门派中能解天龙二十五式而不与众同心者,毒粉亦必惩之无偏,慎之,诫之,祸福皆由自取,勿谓余心之奸险也。
各家之钢丸,必须由各家之独擅心法开启,妄用他法,则丸毁,解药亦毁,故五大门派,务须同心,始可无灾无患,余最后一战,心力交瘁,幸创敌亦深,彼无能为力矣!然二十年之后,彼传人亦出,实足忧之,习余之技,或可一战,胜负则未可逆料,惟听天命矣!然余研五家技业,各取精招五式,封存丸内,开丸后,如五门同心,联手创一梅花阵式,求胜不易,自保有余。
“五大门派,则不可受荼毒,此为余惟一报诸君者,刻余姓氏之丸,惟余家藏天龙匕可启,此匕藏于余妻处,如来人为余之后,想必持有此匕,否则即为余之子孙不肖,不克以承余业,祈将此丸投诸深谷,张氏一脉,即此永绝江湖矣!文远绝笔。”
大家看完了,个个骇然失色。
朱梅首先一叹道:“天龙大侠设计之密,简直令人不敢想像。”
涤凡也道:“他不得不如此,因为事隔二十年,他本人又不在了,假如我们得了此匣,有人心怀不端,想独占其成,岂不是失去了天龙大侠留技之本意,防范我们的措施是必须的,只是防范他自己的后人,则又太过分了,我们是心甘情愿退让的,假如张少侠真听了我们的话,这条命送得太冤枉了!”
张自新这才高兴地道:“爷爷的举措是对的,如果我没有碎匣的胸襟,就不配做他的后人了!”
虽然他的年纪最轻,这番话出口,却使每个人对他肃然起敬。
燕青道:“我觉得这位老前辈处事还有不妥之处,如果张兄弟跟各位一起开启此匣,那不是只有他一个人遭殃,如果还有别人在旁,还跟着遭殃。”
张自新一怔道:“说的是啊!刚才我还叫燕大哥跟杨大姐一起来看,我死了倒不打紧,害了他们我怎么安心。”
涤凡道:“天龙大侠的临终前才作了这个措施,心烦意乱,不会想得太多。”
杨青青道:“我看这字迹十分工整,天龙前辈作此书时,心境十分平静,把各种可能都想到了……”
燕青道:“万一出了那种问题,怎么办呢?”
灵虚上人道:“解药有五份,我们自然会有所措置的,也许天龙大侠对我们也有着一种考验呢!”
张自新道:“上人是说你们会匀出一份来?”
灵虚上人道:“这是件很秘密的事,参与的人不会太多,但是老衲敢担保天龙大侠绝不会叫我们牺牲一人去救他的后人,他一定有别的办法去解决这问题,不信打开来看看。”
于是他把属于少林的钢丸拿起,握在手中,默运劲力。
片刻后,摊开手掌,钢丸分做两片,然后笑道:“天龙大侠当真顾虑周到,这钢丸惟有敝门的须弥心功手法可启,老衲试了四种劲力,最后才弄对了!”
朱梅道:“这么说来,别人拿去也没用?”
灵虚上人道:“不错,这种心法惟有老衲一人得知,换了第二个人也没用,天龙大侠是怕我们偷懒,所以才想出这绝招。”
说着将钢丸中一张字条拿起来看一遍,含笑将字条吞人口。
张自新道:“里面没解药呀!”
灵虚上人笑道:“天龙大侠顾虑到会有别人在场,惟恐解药不够,而钢丸中容量有限,所以只写了一味药品,其余几位的钢丸中也是一味药品,五家合起来就是解药,这是个很好的方法,现在你总不会怪令祖处事不慎重了吧?”
张自新笑道:“我没想到这一着。”
朱梅与涤凡、松月三人,因为有了灵虚上人的启示,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没有经过别种试验,各自用独家手法,启开钢丸。
果然里面都是一张字条,没有解药。
他们看完之后,都将字条吞人口。
只剩下崆峒的那个钢丸,因为崆峒掌门人负气离去,无法开启。
燕青道:“天龙前辈可能没想到这一点,幸亏不用解药,否则大家都惨了!”
朱梅笑笑道:“没有关系,天龙大侠早就预料到有这一着,因此他也有了预防的指示和说明。”
张自新忙道:“什么指示?”
朱梅笑道:“令祖根本是吓唬人的,所谓毒粉之说,完全没那回事。”
张自新一怔道:“没毒粉?”
朱梅点头道:“这办法只是用来对付你一个人,与我们毫无关系!”
张自新道:“怎么对付我?”
朱梅道:“令祖只传了我们一招剑法,这招剑法对别人没有用,因为启盒之后,你如果存心不良,一定会逼迫我们交出解药,这样我们五个人联手起来,就可以将你制于死地了,如果你良心有愧,坐以待死,我们就告诉你实情,毒粉之说,只是吓吓你的。”
灵虚上人道:“因为张少侠心胸昭日月,老衲首先将字条吞人口中,这一招剑式也不会被别人得去了。”
朱梅道:“我们也是同样的情形,所以吞下字条,以示对老弟的信任,老弟可以完全放心了!”
燕青一笑道:“原来这位老先生是耍的这一套手法,可是如果得盒的不是张兄弟而是别人呢?”
朱梅道:“如果是我们五个人共得,则各自按天龙大侠指示,利用各家的五式精招,各练一套梅花阵式,以抗强敌,如果有一人暗藏奸心,想独占天龙秘籍,则先被毒粉之说吓住了,必会自食后果。”
张自新道:“这是怎么说呢?”
朱梅道:“毒是有的,不过是涂于钢丸之上,如果有人心怀不轨见到第一颗丸上的字,一定会吓得手心冒汗,急急想开另外三颗钢丸,就把毒染上了。”
张自新道:“万一手心不出汗呢?”
朱梅笑道:“不可能的。”
张自新道:“为什么不可能?”
朱梅道:“我们开启钢丸的手法都是独擅一门的,只有在心平气和的状况下,才能安然开启,否则一定会用劲,劲用大了,手心一定会出汗,天龙大侠把我们各家的虚实料得很准,所以他的安排也万无一失。”
张自新道:“这个办法到底不是最好的。”
涤凡道:“不错,可是也没什么不妥,主要是天龙秘籍,那是封藏在你所得的这颗钢丸之中,而这一颗钢丸,只有府上的天龙匕才能开启,别人如果得到了,即使不中毒,也是一场徒劳。”
张自新道:“什么叫天龙匕?”
涤凡一怔道:“天龙匕是一柄薄刃,长约三寸,天龙大侠有一手袖里藏丸的绝招,就是利用此匕发出,因为匕削铁如泥,则有许多妙用。”
张自新道:“我可没有这柄天龙匕。”
大家都是一怔。
朱梅忙道:“令祖母没有交给你吗?”
张自新道:“没有呀!姥姥被人杀死的,我回去的时候,她老人家已死了!”
朱梅失声道:“那她一定藏在什么地方,你找过没有?”
张自新道:“我家就是那么两间破屋子,姥姥死了之后,我就把屋子统统给烧了,什么都没留下。”
朱梅道:“天龙匕是绝世利器,火烧不坏的,你赶快回去找找看!”
燕青道:“那是不可能的,天龙匕既是如此名贵,张老夫人一定不会随便乱放,也许藏在贴身之处。”
张自新道:“假如姥姥是藏在身上,那就是埋在坟里了,我不能为了要这柄匕首,去挖姥姥的坟吧!”
大家都怔住了。
虽然明知事关重大,但谁也说不出为了要得到天龙秘技而去惊动一位死者的遗骸。
过了一会儿,灵虚上人才道:“那当然了,别说天龙匕是否在张老夫人墓中还不能肯定,就是真知道在墓中,也不能去惊动她的遗体。”
朱梅也道:“不错!好在天龙大侠给我们留了一副应付之策,即使那魔头的传人复出,我们也有防备之策,倒是张少侠你自己,今后要特别小心,最好还是隐住身份,以免受到歹人暗算!”
燕青摇头道:“隐身份是没有用的,张老夫人所以受人杀害,一定就是那家伙干的事,否则张老夫人韬光隐晦,潜居京郊,除了一个毛文水外,谁也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而且她老人家采樵为生,家陡四壁,谁会去杀害一个贫苦的老妇人呢?”
张自新想了想道:“姥姥死的时候,用血写了一个‘强’字,说不定是强盗杀死了她老人家的。”
燕青摇头道:“一个能杀死你姥姥的强盗,必定是有超人的绝艺,那种强盗绝不会看中住在茅屋中的老太太,这个强字一定有别的所指。”
杨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