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海棠忙说道:“朱兄还问他们干吗?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这三个家伙绝不会是凑巧闯来的。”
朱梅道:“以他们的年龄,不可能获悟那些秘密。”
祁海棠道:“他们当然是受了别人的怂恿。”
朱梅道:“所以我才要问问清楚,因为这姓张的小子言语心性都很浑直,不像个胸藏机诈的细作,我是怕他为人利用而不知。”
说完又厉声问道:“小伙子,你说句老实话,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到此地来的?”
张自新大声道:“没有谁叫我来,是我自己要来。”
祁海棠冷笑道:“问他没有用,他可能什么都不知道,那姓杨的女孩子大概也不知情,惟一可能的是这姓燕的。”
张自新道:“燕大哥是我在路上结识的,他是陪伴我们来游历的,你们这样疑神疑鬼,一定是做贼心虚。”
朱梅沉声道:“小伙子,如果你们没有其他目的,为什么我放你们走,你们居然还赖在这里?”
张自新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觉得你们行事鬼鬼祟祟,有辱天龙大侠的仙居,我要赶你们滚蛋!”
朱梅脸色一变道:“小辈,我不想倚大压小,对你已百般容忍,你还是顽固不化,我就不客气了。”
张自新也怒声道:“谁要你客气,如果你们不走,我就动手赶你们走了!”
朱梅脸上涌起了真正的怒色,厉声道:“小子!你进招吧!”
张自新道:“好!”
朱梅叫吼道:“我要给你一点教训!”
张自新喝道:“拔出你的剑来。”
朱梅哈哈一笑,怒视着他们道:“你还不配,刚才我一只空手就轻易地打发了,还用得着拔剑吗?”
燕青一旁道:“兄弟!你别不识时务了,人家是剑派的掌门人,一根手指都比你拿着剑要强。”
张自新道:“再厉害是他的事,因为我不会空手过招,只能和他比斗剑法,如果他不屑用剑,不是瞧不起我,而是瞧不起他自己,我绝不会对一个空手的人用武器,只好也用空手对敌了,让他占我的便宜。”
说着正要把剑丢下。
朱梅却突然出剑道:“你这小子真厉害,朱某这是第一次向一个后生小辈用剑,因为我不能容受占你便宜那句话。”
旁边闪过一个年轻女子道:“师父!您跟他动手太降低身份了,没有这个必要,让徒儿来吧!”
朱梅摇摇头道:“不必。”
那女子急道:“师父……”
朱梅一摆手道:“昆仑有个不成文的条例,剑出鞘绝不空还,再者这小子的胆气豪情,也还值得我一战。”
张自新惟恐那女子会抢过去动手,因为他最怕与女子较量,所以抢着一剑刺去,朱梅信手一拨,没有接着回招。
因为这种情形根本不能算是比剑,他准备让张自新攻出三剑之后,再以一招折败他,谁知张自新手势一转,第二剑飞快砍进。
朱梅连招架都来不及,硬逼着闪身退开了。
由于张自新的第二剑出手之精奇,使众人大为骇然。
因为以朱梅的身份,如非万不得已的话,绝不会采取闪避的下策,尤其是他本身也有剑在手。
更令他们惊异的是张自新的手法,简直看不出师承门户是属于哪一家的。
朱梅将剑一指道:“小子,你的师父是谁?”
张自新道:“我没有师父。”
朱梅怒道:“胡说,难道你的剑法也是无师自通的?”
张自新还没有开口。
燕青又抢着道:“张兄弟的剑法虽非自创,没有师父也是实话。”
朱梅一瞪眼道:“这是怎么说?”
燕青笑道:“这还不简单,他的剑法曾经受过很多人的指点,但是谁也没有正式收他做徒弟。”
朱梅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
顿了一下,他又问道:“有那些人教过他?”
杨青青受过华树仁的吩咐,叫她不得轻易透露浊世三神龙的名号,因此也笑笑道:“我是其中之一。”
朱梅哼了一声道:“你算什么,我是问其他的人!”
杨青青道:“你以为我不配教他?”
朱梅道:“至少你教不出他刚才那一手。”
杨青青笑道:“你的眼光这么差,还问什么呢?为何不自己去找答案?”
朱梅被她说得满脸通红。
因为以他一派宗主的身份,对天下各家剑法理应十分清楚,那个问题的确是问得丢尽了面子。因此,朱梅冷冷一笑道:“很好,老夫在三招之内,一定将他来龙去脉抖出来。”
杨青青道:“十招你都别想摸出一点头绪。”
朱梅怒声说道:“放屁!天下名家,不论朱某曾否会过,在三招之内,老夫无有不知其来历的。”
杨青青笑道:“咱们打个赌如何?”
朱梅道:“赌就赌……”
祁海棠忙上前说道:“朱兄,千万别上她的当,那小子的剑法很杂,也许是从各家拼凑起来的……”
杨青青道:“教他剑法的不曾超过五个人,我已经除外了,还有四个人,你们能在十招之内完全试出来吗?”
祁海棠冷笑道:“如果都是些无名之辈,我们怎能认得许多?”
杨青青道:“人不出名,剑法却假不了。”
祁海棠道:“庄稼把式,无名拳师,我们懒得理会。”
张自新听了生气地道:“祁海棠,你也一起上好了,看你对我的庄稼把式是否敢不再作理会……”
祁海棠听了,哈哈一笑道:“小子,你真会往脸上贴金,朱兄一个人教训你,已经是给足面子了,你还想叫我也上。”
张自新道:“那我就找你挑战好了。”
朱梅沉声道:“你别乱挑战,老夫这一关还没过呢!”
张自新道:“今天我向你们五大门派的掌门人挑战,每个人十招,十招之内,如果你们胜不了我,就另换一人,如果你们胜了我,任杀任剐,随你们处置。”
祁海棠道:“好狂的小子……”
朱梅冷笑道:“杀你易如反掌,老夫要抖出你的来历!”
张自新道:“那你就在动手中去找答案吧!”
说着又是一剑攻去,朱梅因势反击,张自新变招极快,居然又在他意想不到之处,刺了进去。
朱梅再度避开,神色激动地道:“小子,你究竟是何入门下?”
杨青青笑道:“已经两招了,你还没看出来吗?”
朱梅冷哼了一声,举剑还击。
张自新从容挥剑架住,顺势反攻出一招,这次朱梅算是架住了。
但是张自新的唯心剑式没有固定章法,只有上下左右,分成九十六个方位,每个方位都有半招攻招,半招守势,先攻后守与先守后攻又不同,可以任意变化。
朱梅自定的三招之限早已过去了,却没有停手的机会。
因为张自新一招接着一招,都是连绵不断的,剑式并不奇特,却是攻人所必救,迫得人必须应付。
可是张自新对唯心剑式究竟因为火候关系,判断不够稳练,所用的招式中缺点仍多,朱梅先前被他弄糊涂了,才忙于应付而失先机。
几招一过,朱梅便渐渐采取了主动,看准一个机会,趁着对方一时大意应付失当,长剑直驱而人。
张自新想变招挡架已来不及了,眼看着剑尖逼喉。
杨青青忽然叫道:“等一下。”
朱梅将剑尖抵在张自新喉咙上道:“把剑抛下来!”
张自新大声道:“要杀就杀,可别想我抛剑投降!”
朱梅怒道:“你以为老夫不敢杀你?”
正要向前推剑。
燕青笑道:“堂堂昆仑掌门人,怎么如此不要脸?”
朱梅一瞪道:“你说什么?”
燕青仍是笑笑道:“你并不是剑法高明,而是张兄弟太过于相信你了,他给你的规定是十招,这是第十一招,张兄弟以为你该下去换别人了,才止手不攻,你怎么好意思趁势进招,拣现成便宜呢?”
朱梅一怔道:“已满十招了吗?”
燕青冷笑道:“你自己都不清楚,还好意思问别人吗?”
朱梅移目旁顾,看看别人,大家都因为全神去注意张自新的剑式变化,谁也没有去注意几招。
朱梅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回答,脸色一变,猛地抽回长剑,随手一抖,剑身断为数截落在地上。
他叹了一口气道:“小子,你厉害,老夫认输!”
张自新忙道:“输的是我,燕大哥说我止手不攻是假的,我确是来不及回剑,不过招数确实是超过了十招,而且这是第十三招了。”
朱梅的脸上毫无表情,冷冷地道:“你居然能在老夫的手下走过十三招,老夫不输也算输了!”
张自新道:“我不稀罕这种赢法。”
杨青青笑道:“张兄弟!这种赢法你不稀罕,另一种赢法你可以接受了,我认为你胜得毫无惭愧!”
张自新愕然道:“剑上胜负分明,哪里还有另一种赢法?”
杨青青笑道:“他说要在三招之内,摸清你的底子,现在进行了十三招,你问他可曾摸清楚了?”
朱梅的脸色又是一变,回头朝那年轻的少女道:“杜月华,把岑师叔的尸体背起来,我们下山去吧!”
祁海棠忙道:“朱兄怎么走了呢?”
朱梅冷冷地道:“昆仑是被人赶下去的,还不走干吗?”
祁海棠笑笑道:“这小子是赶我们五大门派一起滚蛋的,朱兄慷慨认输,至少也该等一下才是。”
朱梅瞪了他一眼,沉声说道:“还等什么?”
祁海棠道:“我们还没比过呢!”
朱梅道:“即使祁兄胜过他们,昆仑派也认输定了。”
祁海棠道:“朱兄又不是输在技艺上,只是为了在十招之内没说出他的来历,才认的输,兄弟倒是不相信他真能藏得住,准备再试他十招,朱兄为何不等等呢?”
朱梅是为了自己的身份,不好意思说话不算话,其实输得并不服气,闻言心动,果然留下来了。
祁海棠拔剑冷笑道:“小子,轮到我来教训你了!”
张自新看了他一眼道:“就凭你?”
祁海棠怒道:“难道还不够……”
张白新道:“你是最后一个。”
祁海棠怒气不由直往上升,大声喝道:“我肯教训你已经瞧得起你了,难道还得由你来决定次序不成?”
张自新道:“这次序不是我排定的,外面说起五大门派,都将崆峒列在最后,难道你还想往上升几名不成?”
涤凡神尼忙道:“五大门派并没排名的次序。”
张自新道:“这是别人排的!我也不知道。”
祁海棠听他这样说,心中更生气。
但是他知道再坚持接斗将会引起其他三家的不快,以为自己有争先之意,乃冷冷一笑道:
“你先排朱兄,是否因为昆仑居五大门派之首呢?”
他存心把昆仑拉出来,瞧瞧张自新如何作答,也瞧瞧其他三家是如何表示,最好是让张自新下不了台。
但张自新却从容地道:“那倒不是,人家提起五大门派,其余四派的次序或先或后,并没一定排列,但崆峒一定在最后。”
祁海棠强忍一肚子的气,冷冷道:“好吧!这么说,我只有等最后了。”
张自新道:“本来就该如此……”
少林灵虚上人觉得,为这点小事引起误会太没意思,忙道:“祁掌门人别听这些闲话,五大门派只是个结盟,从未有次序先后之分,你千万别在意,现在,贫衲公推祁掌门人来接第二场。”
涤凡和松月真人也随声附和。
祁海棠这才觉得扳回了一点面子,冷笑道:“小子,这下该没话说了吧?”
张自新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道:“我仍然将你列在最后,因为在五位掌门人之中,我最瞧不起的就是你。”
祁海棠实在气不过了,出手就是一剑,十分凶毒凌厉。
张自新反应略迟,刚把剑架上,却已来不及演出招式,长剑立刻被他挑飞脱手,祁海棠第二剑刺向他的咽喉,存心要杀死他。
还好,张自新方寸未乱,就地一滚,居然躲开了。
等他从地下翻身想坐起时,祁海棠的剑已经比在他的前心,得意地笑道:“小子,你神气不起来了吧?”
张自新将心一横,闭目待死,根本不去理他。
燕青在旁冷笑道:“兄弟,这下你更神气了!”
张自新睁开眼睛望向他,不知他此话何意。
燕青道:“哼!堂堂的崆峒掌门,都不敢与你正面交锋,只能用偷袭暗算的方法才能胜过你,虽死也无憾了!”
祁海棠被他说得一怔,脸上立刻涨得通红,他含愤出手,连招呼也没打一个,的确是太不应该了。
尤其是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先出手的理由,现在虽然胜了,却比打输了还丢脸,因此怔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
林龙心思比较灵活,连忙道:“掌门人怎么会做那种卑鄙的事,只是这小子出言不逊,辱及掌门人,才给他一点薄惩,这并不在十招之内的!”
祁海棠就机下台道:“正是,我给他一点教训,叫他知道厉害,小子,你起来,拾回剑,我们再从头开始!”
剑尖轻晃,在张自新的胁下划了一道浅浅的伤口,立即收剑,张自新一跃而起,张着空手就朝祁海棠扑去。
祁海棠冷不及防,连忙横剑外劈,他只想把张自新逼退而已,并不想现在就杀死张自新惹来耻笑。
谁知张自新一手运掌,平拍在剑叶上。
这是他练抓树叶而磨练出来的本事,又准又快,从无失误。
祁海棠的剑被拍歪了,胸前的衣服也被张自新抓住了,怒从心起,另一只空手印了上来,使出了阴掌手法。
这一掌他是存心杀死张自新的。
手法十分歹毒,眼中也透着杀意。
燕青见状大惊道:“兄弟小心!”
叫声才出口,一团青影在场中抛了起来,却是祁海棠的身子,背脊着地,“噗”的一声,摔了个结实。
众人俱为之一震,谁也没看清张自新用的是什么手法。
只有杨青青知道,这是哈回回所授的摔跤手法。
大漠上的摔跤手法另成一家,只要被抓住衣服,一定是很难躲过的。祁海棠的技击功夫超群,如果存心化解,倒不一定会被摔倒,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