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非怒叫道:“大师是想替他架梁子吗?”
灵空合十道:“此子确是武林奇才,质美而未学,万难与岑施主神功相抗,盼岑施主能留他一命……”
岑非冷冷地道:“禅师是以少林的代表身份说话吗?”
灵空一怔道:“施主何出此言,贫衲只是站在本身的地位……”
岑非道:“那就很抱歉了,兄弟现在是以昆仑门中的代表行事,请大师不必干涉。”
话说得很绝,灵空大师如果再不退出,那就是表示少林与昆仑公开作对了,灵空只好默然退过一边。
杨青青没有想到事情会弄得这么糟,燕青一番胡诌,先开罪了崆峒,那还能说得过去,因为对方逼人太甚,张自新把岑非的一条膀子弄残废了,说什么也难以解决纠纷,想起离京时,哈回回再三嘱咐,别与五大门派冲突,现在刚碰面,就开罪了两家。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只有硬着头皮挺下去,惟一的希望别再把另外三家得罪了,少林、武当、峨嵋三家都是出家人,势力也较大,也比较讲理,能争取到他们的同情,事情还好办些了,否则到处树敌,就寸步难行。
再看看岑非内力的深湛,虽然残去一手,依旧若无其事,张自新万难拆敌,急道:“兄弟你退下来,我向岑老前辈讨教一下剑法。”
摇了剑冲了出去。
岑非怒吼道:“滚开,你别来凑送死。”
杨青青硬着头皮道:“张兄弟跟本没有学过武功,只跟我练过几天的剑,你欺负他,我当然要出头了。”
岑非看了她一眼,道:“昆仑以剑术传世,你老子来了也无法与老夫动手。”
杨青青气上来了,冷笑道:“你吹什么,如果你真有这么凶,为什么连自己的手都保不住了?”
岑非怒吼一声,探着空手进招,杨青青飞舞双剑,招式虽然新奇,却毫无用处,因为这老头儿太厉害了,一双空手,抡着宽大的衣袖,使开来比剑还凌厉,家传的杨家剑法别谈了。
华树仁所授的那套心剑,却是根据对方的剑势而变化的,岑非用的是衣袖,面积既宽,内劲又强猛,根本无法捉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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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奇异巧合
虚晃了七八招,岑非已经卷住了她的一柄剑,用力一抛,剑掌握不住,被夺了过去,如果不是燕青及时劈进一剑,她差点连人都被卷入袖角中。
燕青是看准了出手的,势子疾,落剑稳,劈下了一角衣袖,解了杨青青的危,自己却被岑非的袖风卷住了,幸亏眼明手快,剑势也较凝稳,才能挡住了一连串的急攻。
祁海棠看着冷冷一笑道:“小辈!你说你是华山门下的,这几手剑法却不像是华山派的路子呀!”
燕青边斗边道:“你对华山的剑法懂得多少?”
祁海棠怒道:“老烈火的那几招剑招,我闭着眼睛都能叫出它来……”
燕青冷笑道:“笑话,那不过是皮毛而已,每家都有每家的绝招,你们崆峒的精招肯轻易炫露吗?”
祁海棠差一点也要拔剑下场了。
方君兆急道:“掌门师兄请息怒,小弟去摸摸他的底子。”
岑非叫道:“方老弟,你别管,谁要是靠上来,我就翻脸不认人了,今天这条胳臂,非要他们三条小命赔上不可。”
张自新忽然空手抢进来道:“燕大哥,你快退出来,他的手是我弄残的,由我来赔给他好了。”
说完把手中的长剑也丢掉了,站在燕青前面,正对着岑非,燕青对这位老弟的牛性与冒失实在没有办法。
燕青乃轻叹一声道:“兄弟,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张自新庄容道:“我不是逞英雄,这里哪一个都比我强,也没有我逞英雄的地方,不过我觉得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弄断了他的手,理应由我跟他解决!”
语毕又道:“岑老前辈,你是名门正派之身,我有点不明白的地方要请教,刚才一场决斗是在很公平的情形下进行的,我并没有存心想伤害你,因为你对我下杀手,我紧张之下,手底无法控制才会误伤你。”
张自新又道:“说不上什么仇恨,你就是想报复,也应该找我才对,也最多打断我一条胳臂就够了,这样才是武林前辈的胸怀,可是你不但要杀死我,还要杀死燕大哥与杨大姐,难道名门正派的行事就是可以任性妄为吗?”
这番话义正严辞,掷地有声,将五大门派的人都说得低下头了,羞愧难当,岑非更是张口结舌,无言以答。
张自新转头又对涤凡神尼与祁海棠道:“老师太,祁掌门,您二位是一代宗师,在武林中居领导地位,像刚才那种情形,您二位应该出来主持公道,可是您二位一声不响是顾忌什么事情后果呢?”
祁海棠仍是不开口。
涤凡神尼却合十道:“小施主见责极是,可是你不明白,我们实在不方便。”
张自新朗声道:“天下只有一个公理,我不明白此外还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涤凡被逼无奈,只好道:“岑老英雄是昆仑名宿,峨嵋与昆仑数世交谊,贫尼怎么能越权去干涉他的行动呢?”
张自新道:“老师太的地位比我高出不知多少倍,我认为他不对都可以说,老师太何以不能呢?”
涤凡低下头道:“施主无牵无虑,自然可率性而行,如果施主也负起门户之责,就会有许多顾虑了。”
张自新冷笑一声道:“老师太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原来师太是怕得罪昆仑,引起两家不和。”
涤凡道:“对了!施主一个人拼起来,也只有一个人的生死,如果两家门户起了摩擦,那就是几十、几百人的生死安危,贫尼是出家人,故而不敢轻启干戈而伤天和,请小施主原谅。”
张自新哈哈一笑道:“好了!我在外面听起五大门派,口碑载道,许为武林中正义的表范的,心里十分景仰,原来你们也不过为己的利害而结合。”
祁海棠怒道:“小辈,你竟敢批评五大门派了。”
张自新朗声道:“我年纪轻,懂得事情不多,因此我对事情的看法,只有对不对。我认为对的,哪怕钢刀架在我头上,我也不会改变我自己的主张,现在还是如此,我不仅要批评你们五大门派,还要骂你们,今后你们可以对外宣称五派联盟,却不许再借着道义做幌子!
谁再在口边提那两个字,我就打谁的嘴巴!”
杨青青惊叫道:“张兄弟,你疯了,你一个人要跟五大门派作对?”
张自新慷慨地道:“不错!可是我不承认自己疯了,五大门派不过人多一点,有什么可怕的?”
燕青却微微一笑道:“他们会杀了你。”
他早已看出涤凡神尼,少林的灵空上人与武当的松木道长都在羞恶之心下,对张自新流露出歉敬的神色,故而适时点了这一句,实际却是用话扣住他们。
张自新却毫无忌惮地道:“杀得了我的人,堵不住我的嘴。”
岑非恼羞成怒,厉声道:“小辈,你没了命,还会有嘴吗?”
张自新道:“也许我没有机会开口了,可是你们会替我开口的,我死了之后,你们再以仁义向别人夸耀或是教训门下弟子时,想起我今天的话,自然会感到惭愧,是否你们就失去了做人的资格,自甘堕落与禽兽为伍了。”
岑非愤然出手欲击。
灵空上人突然道:“岑兄,你只能打断他一只手,不准伤他性命,更不能伤害杨小姐与燕施主。”
岑非一怔道:“大师是为这小子撑腰了?”
灵空道:“老衲只是支持公道。”
祁海棠道:“大师,如果这个家伙出去一说,我们五大门派的声望要扫地了。”
灵空肃容道:“不必等他们去说,我们现在已经声望扫地了,老衲很惭愧,身为门户代表却未能为门户尽力,如果敝掌门师兄在此,一定有公平的措置,不致让一个年轻人来说得我们哑口无言了。”
松木道长接口道:“贫道与灵空上人有同感。”
涤凡见他们两人都表明了态度,忙也声明立场道:“峨嵋敬谢张施主的教诲,故为张施主生命安全负全责。”
因为她是掌门人,这句话是以整个门户为冠所提出的声明,自然更为有力,岑非不禁怔住了,用眼看看祁海棠,等待他的反应,祁海棠较为深沉——
祁海棠来个不着边际的回答道:“在下没有意见。”
岑非急了道:“祁兄,你不能没有意见,这关系到我们五大门派的合作与联系,而且岑某要留下他们三个人,也是令弟方大侠的暗示。”
祁海棠淡淡一笑道:“岑老如果是以这个理由,兄弟站在五家的共同利害上,自然加以支持,可是岑老因为伤臂之由而向人私斗,兄弟就难以同情了。”
岑非道:“这根本就是一件事。”
祁海棠笑道:“话是不错,不过岑兄用错了名目,招来一场羞辱,给人抓住口实,兄弟有什么办法呢?”
祁海棠继道:“我们既是正式门派,凡事必须讲究风度身份,师出有名,才能站得住立场的,岑兄自己走错了脚步,只好自己解决了。”
岑非顿感孤立无援。
只得向涤凡等人道:“三位这么说,是决心与昆仑派绝交了。”
他提出这个大题目来作为威胁。
可是涤凡神尼仅微微一笑道:“岑施主说得太严重了,目前之事,只是施主一人的私怨,我们才站在武林公道的立场上说话,至于绝交与否,要等贵掌门人表明意见后,我们才考虑如何答复。”
一句话把事情化重为轻,使岑非更难下台了。
还是方君兆口才伶俐,笑了一笑道:“岑老哥,你先把你私人的问题解决了,再谈其他还来得及,神尼与敝掌门碍于身份,必须把公私分开,你还有什么不明白?”
岑非被他点醒了,才点头道:“好,张小子,老夫先把这条胳臂的账算清楚,然后再来问你上山真正的用意!”
说着长袖一摔,道:“拿起你的剑!”
张自新道:“不!你空手我也空手!”
杨青青见张自新一番话,反而把峨嵋、少林、武当三家的人说动了。刚松了一口气,听张自新又犯了牛劲,要用空手去与岑非过招,不禁大是着急忙叫道:“张兄弟,你别太卖狂了,岑老前辈的一只袖子,比你的剑还利呢!”
张自新道:“那是另外一回事,我没练过内功,无法把衣袖当兵器,可是我还是会一拳一脚的和他比,虽然自知不是他的对手。”
岑非冷笑一声道:“小子!你别装傻藏奸,老夫也不见得非得用衣袖来对付你才会赢,你尽管拿起武器,老夫用这一只空手,照样能把你制住。”
张自新傲然道:“不要,你虽是前辈,却没有资格以我卖狂,至少你是先在我手中受了伤!”
岑非气得差点没昏过去,欺身进步,一臂斜撩,长袖如同利刀,朝他的肩头急削而下,张自新没有学过拳招,也不知道厉害,居然伸手去格架,杨青青与燕青俱为之一惊,觉得他简直是在找死。
这当然归功于刘广泰在镖局中给他下了一年扫落叶、捡落叶所打的基础,养成他眼明手快心到手到,手指接触到袍袖,立刻握住袖角,往回一扯,岑非的内劲贯注,刚施发出来,张自新的劲道都在前面。
以他天生的蛮劲,只听得嗤的一声轻响,整只袖子被他扯了下来,岑非的内劲发空,身形也被带动,往张自新身前冲去。
张自新因为已经扭折了岑非的一条胳臂,心中很过意不去,所以下场交手非常小心,不想再伤害他,见岑非冲跌过来,还好心的去扶他。
岑非技击极具造诣,出手更快,人在冲时,手指已骈势聚劲,到了适当的位置,急速如风地点出,直取张自新的涌泉穴,既毒且厉,但是他没想到张自新会出手扶他的,手指点出后,张自新的右手也恰好握住他的胳臂往旁边一拖,目的是抵消他的冲势,免得他被摔倒,这番好心恰好救了自己,岑非的手指只差一点触及穴道时,身形被张自新拉偏了,一下子点去,却落了个空。
岑非不知道张自新是出手挽扶,还以为张自新精拳精妙,化解了自己的杀手,心急之下,脚跟一转,另一腿飞踢而出,反撩下阴,用的招式更为狠毒!
张自新还不知道身处危境,对方已施出一次杀手,所以将岑非冲势化开之后,还怕他站不稳,用手往外轻推了一下,用以抵消自己的拉力,岑非恰好在这时踢出那腿,重心全放在腿上了,张自新一推,使他的身子一仰,腿风掠过张自新小腹,只差了一点,张自新就被他所踢中了。
可岑非那一脚用劲太足,自己也无法控制,仰天一跤,跌倒在地上,一连两次杀着,都被张自新无心中躲过了,旁边观战的人却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岑非在地下一个滚翻爬起,目注张自新,见这小子脸上堆着一派傻憨的笑意,还以为是对他讥嘲呢,想起自己毕生的英名,先折一臂,又摔了这一跤,而且折败在一个小孩子的手中,掬三江水,亦难洗今日之羞。
愤怒、失意、羞惭、急痛之下,只觉得心头热血一涌,嗓子一甜,张口喷了出来,然后眼前金星乱舞,咕咚一声,再度栽倒下去。
张自新见他突然吐血昏倒了,不禁一怔道:“奇怪,我那一推并没用多少力呀!”
祁海棠走过去,扶起岑非,伸手一探脉息,觉得已经停止了跳动了,乃放下来,厉声道:
“小辈,你好毒的手段。”
张自新道:“你说什么?”
祁海棠厉吼道:“人都被你杀死了,你还装傻。”
张自新愕然道:“我杀死他?这怎么可能呢?我只轻轻地碰了她一下……”
祁海棠沉声道:“你觉得还不趁心,非要把他砸得粉身碎骨才如意吗?”
张自新道:“你胡说,我根本就没有用劲,他怎么会死呢?说什么我也不相信。”
祁海棠用手一指道:“你自己过来看看,等你承认他死了之后,陇再来找你算账。”
张自新正要过去。
燕青忙喝道:“兄弟,不要过去,你碰一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