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这些家伙居然袖手旁观,莫非要看着自己落败才高兴?想到这里,又气又急,只好施展全身解数,奋力抵挡。
还是绿萼红蕊最了解自家小姐婢气,知道小姐宁死也不愿当着多少人的面求人的。
绿萼于是对严鹤道:“小姐力胜三人,哪还有劲对付这老头?还不快去换小姐下场。”
严鹤有了借口,这才仗剑跃入,嘴里喊道:“车轮战法么?无耻已极,严小爷来会会你!”说着,一抖长剑,暴出两尺长的剑芒,以家传玄英剑法,瞬间攻出七剑,才将郝勇逼退,沈竹青这才气喘吁吁退出圈子。
严鹤剑法已深得其父真传,一支剑出神入化,到招沉稳老练,变幻多端,内力强大,剑气吞吐闪烁。与郝勇一支锏打得难分难舍。
沈竹青在旁观战,这才知道严鹤武功并不在自己之下,心中说不出有股什么滋味。
但是,四十个回合以后,严鹤的剑招慢了下来,渐渐走了下风。
沈竹青一急,对孟氏昆仲道:“你俩上一个,双战这老家伙!”
孟云天舞起一把雁翎刀,与严鹤双战郝勇,立刻扳回了劣势。
孟云天刀法精纯,攻势凌厉,郝勇难于抵敌,连连退步。
这时,一个白影一晃,接过了孟云天的刀,一柄弯刀乘隙攻入。
孟云天一看,是个白衣人,年约四十,生得丑陋凶恶,和追魂刀吴世保一样,使的是一柄薄刃弯刀。
孟云天叫道:“什么人?报出字号!”
来人桀桀怪笑:“贵州青龙洞主首徒米镇江,谅你小子也不知米大爷的来历!”
孟云天心中一凛,这青龙洞武功自出一家洞主秦尚武,为人古怪,功力深不可测,在云贵山川颇有名气,是出了名的难缠难斗之人,今日怎么碰上了他的徒弟?真是倒了霉。
心里想着,嘴里却道:“你与姜超有何关系?竟来架这梁子?”
米镇江笑道:“吴世保是我师弟,你们竟敢招惹青龙洞,今天一个也别想走掉!”
说话间,走了八招,孟云天的刀被米镇江震飞,人也被点了穴道,交给家丁们擒住。
孟如龙大惊,想上去抢救,心中却又惧怕。只是站着大叫:“快放了他,否则,虎威镖局与你们没完!”
米镇江的功夫,比师弟吴世保不知高出多少,他见孟如龙不敢动手,料知他也不是对手,便朝沈竹青跃过去,喊道:“喂,小妮子,看刀!”
沈竹青见孟云天被擒,急得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正想拼起一条命去救人,米镇江的刀已向头上劈到。
沈竹青一个滑步,以攻代守,剑尖直点对方胸口。
米镇江怪笑一声,弯刀猛地往下一横,砸向沈竹青的剑身。
沈竹青见来势凶猛,不敢硬接,立刻抽回长剑,青蛇缠腰挽了个剑花,横扫过去。
两个瞬间交手二十回合,沈竹青只有只有招架的份,哪有回击之力?
绿萼、红蕊大急,双双跳过去围攻米镇江,以期让小姐脱身,但她们的算盘打错,米镇江只三招两式就将她俩的剑身震断,人也被点了穴道,眼睁睁望着黑衣家丁将自己拴上绳索捆住,而且小姐危急万分,也逃不出姓米的指掌。
严鹤与郝勇差的是内力和交手经验,但他虽处于下风,只要沉住气,一时也不会落败,陡见沈竹青危急,便不顾个人安危,使出个绝招迫退郝勇一步,立即跃过来救援沈竹青。
但郝勇何等人物,岂容他脱出圈子,没等他跃过三尺,便跟踪过来,又将他圈进锏影。
严鹤大叫道:“沈妹快走,回去报信!”
但沈竹青哪里走得了?
米镇江一把弯刀将她逼得无路可走。
孟如龙心胆俱寒,有心逃走,又怕受伯父责难,思来想去,不如上去拼两招再说,不然以后如何交待?
他挥起雁翎刀,协助沈竹青双战米镇江。
沈竹青压力减轻,松得了一口气,便立即展开灵蛇十三式,还乘机施用玄元指,这才把米镇江泼凤般的刀势阻住。
鬼面金刚姜超不声不响操起厚背鬼头刀,上来助米镇江战孟如龙。
孟如龙心怯,家传刀法也施展不开,心慌意乱中,被姜超一刀背劈在腿上,当即嚎叫着倒地被擒。
沈竹青听见孟如龙惨叫,心一惊分了神,立即被米镇江磕飞了剑,弯刀架在粉颈上,她双目一闭等死,却觉胁下一麻,顿时动弹不得,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家丁捆上了绳索。
严鹤奋力抵挡郝勇,听见孟如龙的叫声,忙着侧头探着情形,见沈竹青被擒,大叫一声,一个鹞子翻身腾空向沈竹青落去。
沈竹青见他奋不顾身救自己,心中又一次受到感动。
哪知严鹤刚落地,米镇江便将他逼住,郝勇也接踵而来,前后一夹攻,严鹤哪还吃得住,被郝勇一锏点在背上,喷出一口鲜血扑倒在地上。
到此为止,沈竹青全军覆没。
那么,严婷呢?
严婷眼看哥哥动手之后,深知今日凶多吉少,便趁人不备,一个燕子三抄水,掠进人群中不见。
她到哪里去?
先到沈竹青家,向沉志远报信。
接着又去了孟家,最后回己家。
沉志远急得连忙找伍云,伍云二话不说,抄起旱烟袋就往门外走。
沉志远立即叫齐了任继发、史敬。急奔承恩寺广场。
那厢孟彪、严子林,也各带自家人马,急急赶往姜府。
等他们会聚在姜府门前,早已没了人影,连看热闹的也走光了。
伍云道:“索性把大门砸了,再……”
话犹未完,门却开了。
鬼面金刚姜超,率断魂锏郝勇、铁头陀智圆迎了出来。
姜超一抱拳:“不知各位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沉志远也连忙还礼:“冒昧登门,打扰主人,心实不安!”
姜超一侧身让开道:“有何见教,请到里间再叙。”
众人见美超如此客气,心中虽然狐疑,但放下了一半心,遂不再推拒,跟他往里进。
这姜府好大的排场,一连进了三进院子还有院子毗连。
主人邀来客在第三进院里的客厅叙话。
三家人除沈家三个总管加伍云,人数较少而外,严家来了十人,孟家来了十二人,这总共二十六人挤在这间大厅,倒也刚容纳得下。
这间大厅似乎专为接待宾客而设,椅子凳子特多,茶几较少,只在第一排坐椅设置,第二排以后便无。
众人坐定,姜超再次问客人来意。
沉志远道:“小女沈竹青,与严家公子、孟家两位少爷背着父母来姜府闹事,实为不该,且请念其年青幼稚,并看在父母薄面上,将小女及三位公子放了,不知姜爷意下如何?”
姜超笑道:“年青人血气方刚,不知受何人挑拨,一早便采寻衅,早已将他们打发走了,难道他们还未回家吗?”
众人一听,知其有意刁难,但人在他手中,只能忍气吞声一时。
严子林道:“姜爷,犬子等人已被贵府家院拿下,还望看在老夫等薄面,饶此一遭!”
姜超道:“严爷言重了,小孩子家闹腾闹腾,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姜某人决不计较,只是严爷等上门要人,姜某就不解了,他们几位确实已由姜某打发走了,哪里还有人在?”
严婷急了,道:“他们明明已被你们捉了,用绳子捆好抬进府里的,怎么又不在了?”
姜超笑道:“是你亲眼见到的吗?”
“我当时还在,看见情形不对,才赶紧跑掉的。”
“对啊,小姐.姜某要是存心把几位公子留下,只怕你这位小姐也走不脱,当时,我们虽将他们治住。但一问清来历,便将他们放了,大家同在南京城混事,彼此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姜某又何苦要与各位过不去呢?”
伍云沉声道:“这么说,你是不想放人了?好讲好商量不行,定要迫得老爷子动手么?”
姜超道:“伍老爷子名满天下,我姜某素来极为敬仰,只是姜某并未扣人,硬生生要姜某放人,实在叫姜某人为难了。”
这时众人闻到一股异香,也不知哪儿来的。其实,这香味一进大厅已经有了,只不过极淡极淡引不起注意而已待到味加浓时方才警觉。
伍云头一个发觉不妙,立即一按桌面想腾身而起,却发现身子重如秤砣,哪里腾得起来,又觉丹田真气内泄,内力尽失,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
“你……好贼子,竟敢用歹毒无比的散功香,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下此毒手!”伍爷生平未吃过这么大的亏,气得连声音也颤了。
严子林、孟彪、沉志远等人闻言大骇,慌不迭试提一口真气,果然气息全无,一个个惊得呆了。
姜超笑道:“伍爷,实话实说吧,姜某乃四仙禽座下南京分舵舵主,你伍爷如果愿意投效仙禽座下,以你老的武功威望,不是护法,便是长老使者一类高职,四仙禽功深似海,要想与四仙禽作对,无疑是蚍蜉撼树,姜某奉劝各位放明智些,早作选择吧,在未决定是敌是友之前,只好委屈各位呆在一个不很舒适的地方,不过,值得安慰的是,几位小姐公子俱在,各位也就团圆了,哈哈……”
伍爷哪里忍耐得住?站起来冲向姜超面前,兜胸就是一拳打去。
姜超不防伍老内力尽失,出拳还如此之快,竟然闪避不开,擂个正着,痛得他金星乱冒,大怒之下,立即反击,劈出一掌,被伍节轻巧躲过。姜超一跃而起,足尖提起一点,正点在伍爷环跳穴上,伍爷腿一麻跌倒在地。
姜超吼道:“来人,把这些家伙押下去!”
瞬间,四面八方都涌进了人来,原来四面墙都有活动的门,老鹰捉小鸡似的,把二十七人通统点了穴道,用绳子捆牢,押往后院。
穿过第五进院子,后面是个大花园,众人被押到一个人工水池边,水池边上有些石椅石桌,家丁们走到中间一个石桌旁,将圆桌转了几圈,石桌下露出一个洞口,众人便被押着下去。
下去就是石级,走了不知多少级,才来到一个通道,通道两边挂着防风灯,走了两丈来远,是一道大铁栅门,靠栅门前的洞壁有一室,室内走出两个白衣人。
一个道:“送这么多货来,关不下呀!”
送人的家丁道:“有什么法?只好挤一挤了。”
“干么不杀掉几个?”
“不知道,舵主说,全部关好,有用呢!”
白衣人打开铁栅上的大锁,拉开栅门,让众人进去,沿洞道又走了五丈左右,又是一道铁栅门,也是两个白衣人开锁。又往里进了五丈,竟见到了第三道铁栅门,同样是两个白衣人开锁。
从第三道栅门进去,不到两丈,只见一横排四室当面,每间四室都有铁栅。
白衣人依次开了锁,把众人绳索解了,分别关到各间去。
沈竹青关在最里一间,看不见进来了多少人,严鹤及孟家兄弟关在中问,面对通道,看见老父及沈伍等人都押了进来,不禁吓得大叫起来,无疑是在作梦。
沈竹青听见叫喊,不知是怎么回事.忽见白衣人推着严婷进来,不禁大骇,急问严婷在何处被逮。
严婷一五一十说了。把沈竹青及红蕊、绿萼听得嚎啕大哭。
严鹤父子,孟家父子均被关在一起,年青人不禁涕泪交流,后悔自己的莽撞行为,带来不堪设想的后果,累及老父也陷进危境。
那边沈竹青痛哭了一阵,渐渐收起泪水。她感到自己过于冒失,连恩师、爹爹也被陷进地牢,还有何人再来解救自己?她越想越怕,越想越后悔,不禁又失声痛哭起来。
严婷和两个婢女也在默默流泪,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希望?
这时,洞道里脚步声响,五个白衣人手持点燃的香分别插在栅栏门外,然后出了第三道栅门,迳自去了。
众人一闻见香,便知又是散功香,又骇又惊,可是不能闭半天的气,不闻也得闻,只好听天由命。
严子林叹道:“这散功香闻多了,功力便永远散失,我等便算废了武功了。”
伍爷道:“散功香虽厉害,但有解药。四凶禽若是想使我等尽失功力,那关着我们何用?一群废物还不如杀了呢。”
沉志远道:“不知姜贼还有什么阴谋?”
伍爷道:“他也作不得主,定是要等四凶禽下令,他才敢有所举动。四凶禽要想臣服武林,只怕人手还嫌不足,他要我等效忠,就不能彻底毁了我们的武功,所以,还有逃出的希望。”
严子林道:“若是我等不肯答允,只怕不会让我们活着出去。”
伍爷道:“那是自然。只有拖些时候再见机行事。”
沉志远想,连功力也失了,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只怕是难逃此劫了。唉,怪只怪平日将女儿娇宠成这等模样,才会酿成今日之大祸,现在就是当面斥责她也无济于事了。自己年过半百,死无足惜,可竹青年方十八,正是青春时期,就这么白白断送,实在可怜啊!
想着想着,连眼眶也湿了。
直到天黑,未见有人送吃送喝。
第二天一天也如此。
众人饿得昏昏然。特别是口喝难耐。
第三天中午,铁栅门响了,白衣人进来,一人给了他们一个馒头,每间牢室给了一小桶水。这点水,一下就喝光了。而一个大馒头,连吃下去什么味道都不知道,就发现没有了,可是肚子仍在咕咕响,饿得发慌。
人到此时,别的都不会想了。只有一个念头牢固地不肯逸去,那就是“饿”就是”
吃”。
下午又给了一个大馒头,一桶水。
要是每天如此,大概也就够了。
可是从第二天起,馒头小了一半.吃下去只会引起食欲,绝对填不满肚腹。但多一个也不给,把人憋得难受。
这其实也是一种酷刑。
比鞭子抽,棍棒打厉害得多的酷刑。
饿不死,吃不饱,成天想着吃,这滋味的确也太难受。
沈竹青自小到大,哪里吃过这样不干不净的馒头?哪里会感到肚腹饿得什么都想吃?她从未知道什么叫“饿”。可是这一次,她算知道了。而且,她这也才知道什么叫“活受罪”,受罪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一天复一天,不知早晚,也不知要挨到什么时候,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