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锦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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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锦图-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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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天河忽然想起了那蒙面女,不由“哦”了一声,正要道谢,娄小兰却已转脸视向木尺子微笑道:“小妹遵家兄嘱咐,前往托请瑞琪姐姐,请她惠于相助老前辈脱险,她一口答应下来,并亲自押了几骑马匹与前辈等乘骑!”
  蒋瑞琪含笑道:“家父一时气愤,失却理智,日后谅必知悔,老前辈万请海涵才好!”
  说罢,拉着一匹马,走到了蒲天河身边,一笑道:“蒲大侠,你还生咱们的气么?”
  她鬓边插着一朵红梅,说话时面带微笑,愈觉其面如芙蓉,柳似眉。
  蒲天河此刻满心疑问,再加上一肚子歉疚,深感自己弄错了事情,对娄氏兄妹不住,对方兄妹以德报怨,更令他感愧良深。
  这时蒋瑞琪如此一问,他红着脸道:“蒋姑娘说哪里话,此次得力于贤兄妹处,实在是太多了!”
  蒋瑞琪俏皮一笑,目角向着一边的娄小兰一瞟道:“娄姐姐才真是关心你呢,快去谢谢她吧!方才你打狼群时,如不是娄姐姐用‘玉指雪珠’的暗器相助,连伤多狼,只怕……”
  才言到此,娄小兰却嗔道:“要你多嘴!我们走吧!”
  说罢转身上了马鞍,拉下了她颈后的皮帽,坐在马背上那窈窕的身材,有如玉树临风。
  她那长长的蛾眉,鸭蛋形的美人玉脸,似乎暗暗含着一些轻颦浅怨,却又转为笑脸,向蒋瑞琪道:“你这主人,莫非还要我这客人头前带路么?”
  蒋瑞琪一笑道:“请你带路也不为过之,这地方哪一条路,你又不清楚呢?”
  她口中尽管如此说着,依然跃身上马,向着木尺子等三人道:“请三位上马,随我出山便了!”
  木尺子笑道:“好好!有马骑就好了!”
  说着,已纵身上了马背,蒲天河、娄骥也翻身上马,各人都上马之后,蒋瑞琪晃动着马灯,一马当先,率先前行,木尺子紧随其后,接下去是娄骥。
  娄小兰猛地纵马追上道:“哥哥,让我走前面!”
  娄骥装作未闻,依然前驰,蒲天河也觉得自己落在后面,和小兰走在一块儿,太不好意思,所以也飞快策马!
  不想,这么一快正和娄小兰驰个并排。
  偏偏二人又是同样的心情,见对方快驰,赶紧勒马慢行,如此一慢,又成了一样,依然是井排而行。
  如此一来,两个人谁也不便再快了。
  蒲天河只得愧疚地道:“姑娘辛苦了!”
  娄小兰侧目看了他一眼,微笑道:“白雪山庄是我常来之处,谈不到什么辛苦!”
  说罢,又似关心地看着他,道:“我哥哥可曾为你上了狼毒的解药?”
  蒲天河感激道:“已上过了,方才如非姑娘以暗器帮忙,只怕我此刻已丧生狼群了,姑娘对我多次恩惠,真不知如何感戴才好!”
  沙漠虹娄小兰杏目偏视着他,嫣然笑道:“不谢最好!”
  说罢,微起玉手,把散在前额的秀发理了理,忽地一磕马腹道:“他们走远了,我们追上去吧!”
  说罢,泼刺刺冲马而前,转眼已消失在白雪之间,蒲天河本有满腹愧疚,想与她一谈,却想不到对方飞马前行得如此之快。
  当下,他只得催马跟上去,可是娄小兰那匹沙漠豹乃是马中异种,是如何快的脚程,蒲天河座下这匹马,怎么也是追赶不上!
  他努力策马,飞驰了一程之后,竟是愈落愈后,最后竟自失去了对方的踪影。
  蒲天河心中这时真不是味儿,偏偏连木尺子等三人踪影也是不见。
  他依稀记着娄小兰前行的方向,一路策马驰了下去,驰了一程之后,仍不见众人踪影。
  蒲天河勒住了马,见前途不远,共有两条岔道,不知他们到底是走的哪一条,不由得叹了一声,暗暗犯起难来!
  他心中正在发急的当儿,忽见眼前一棵大树下步出一骑马来,正是娄小兰。
  她招手道:“快一点吧,他们都先走了!”
  蒲天河忙赶上去,娄小兰蛾眉轻轻颦着,面上带出一些不自然,道:“他们也真是的……干嘛不等着咱……们?”
  说完了这句话,不由玉面一红,因为这个“咱们”显得太亲了一点。
  蒲天河心中的惭愧,这时真是别提了。
  他叹了一声,道:“过去是我误会了……姑娘你千万别在意!”
  娄小兰鼻中哼了一声,一面策着马,道:“什么误会了?”
  蒲天河道:“我……唉!我……我……”
  他实在不知怎么说,如果说错把那个丑女当成了她,这其中也有语病,自己岂不是喜美恶丑,失了侠义道立场……
  如果把那丑女的行为说出,虽然可以讨得娄小兰谅解,然而,却又有离间之嫌,以娄小兰之玉洁冰清,自是看不惯那丑女为人,若是为此令二女反目,自己岂不成了罪魁祸首?这又算得什么男子汉行为?
  有了以上两种顾虑,蒲天河到口的话,不禁立时止住,他叹了一口气,苦笑道:
  “总之,我愧对姑娘,请多原谅!”
  娄小兰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道:“蒲兄不必再多说了,其实我兄妹也没有强留蒲兄住下的道理,没有什么惭不惭愧!”
  蒲天河呆了一呆,道:“姑娘还在生气?”
  娄小兰偏头看着他,杏目中无限沉郁、忧情,话到唇边,又临时忍注。
  蒲天河怔道:“姑娘有话请说无妨,就是责备我,也是应当的!”
  娄小兰冷笑,道:“我怎敢责备蒲大哥,要是再气走了,我哥哥问我要人,我可是担当不起!”
  蒲天河见她越说越气,也只得作罢,不敢再多说下去。
  试想娄小兰也难怪不生气,自己做得实在太过火了,把如此一个如花似玉、玉洁冰清的娇娥,错当成粗俗不堪的丑女,已是罪不可逭,更有甚者,自己竟然是有负她的雅爱,不告而别,劫马夺剑,以及天山道上诸多风险,哪一件自己又对得住她?试想她一个女孩子,在遭人冷漠至此情形之下,尚有何面目见人、想到这里,也就莫怪她会如此生气了!
  蒲天河这时真恨不能自己重重地揍自己一顿,偏偏他对女人不大擅言,不知如何解说才好!
  如此静夜,并辔而行,本是表达心情最好时机,他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行了很远之后,娄小兰忽然想起一话,笑向他道:“蒲大哥这一次可愿在我家多住些时候,还是住不了几天又要走了呢?”
  这句话,使得蒲天河羞愧十分,他尴尬地笑道:“姑娘不要取笑……”
  娄小兰面色微冷道,“我说的是真的,蒲大哥要是真要走,但愿先告诉我一声,免得我兄妹到时候弄得莫名其妙,还只当作错了什么,得罪了蒲大哥呢!”
  蒲天河面色大惭,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抬起头,注视着娄小兰,叹道:“姑娘怎知我昔日心情……我实在放心不下这颗五岭神珠!”
  娄小兰见他如此受窘,好似又有些于心不忍。
  她微微苦笑道:“我无心之言,大哥你不必介意,据说五岭神珠,乃天下至宝,蒲大哥可否借我一看?”
  蒲天河闻言点了点头,伸手向背后一探,大吃了一惊道:“啊呀……糟了!”
  娄小兰一翻眸子,道:“怎么了?”
  蒲天河勒住了马道:“五岭神珠丢了……这……”
  娄小兰咬着唇儿道:“怎么会丢了呢?你再想想看!”
  蒲天河双目发直道:“必定是我方才打斗群狼时遗失了……这可怎么是好?”
  说罢满脸焦急之色,娄小兰冷笑道:“不是我说你,大哥你未免太大意了!”
  蒲天河这时急得面色通红,立时掉过马头,道:“姑娘先行一步,我去找一找,也许还在现场也不一定!”
  说罢,正要策马,却闻得娄小兰笑道:“不用了!”
  蒲天河回头看时,却见娄小兰手中已多了一个匣子,她拿在手中晃了晃道:“这个可是?”
  蒲天河一呆道:“这个……怎会在你手中?”
  娄小兰哼了一声,道:“这是我在狼群现场捡到的,如晚一步,只怕已落在了蒋天锡手中,那时只怕他虽大方,也不会容易地拿出来还与你吧!”
  蒲天河接过了匣子,心中确把这娄小兰感激了个五体投地,可是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娄小兰望着他,浅浅一笑道:“快带好吧,这一次再掉了,只怕没有人再为你捡起来收着了!”
  说着由不住“噗”的一笑,用着似怨又爱的眸子,向他瞟一眼,打马直驰了下去!
  蒲天河这一次自不愿再落后,拼命策马追上去,他感激惭愧爱慕钦敬,兼而有之,内心像是倒了五味的瓶子一般,说不出的酸甜苦辣……
  两匹快马在起伏的雪原上骈驰如飞,前行来到了一处溪流,只见大片的竹子沿生在溪岸两侧。
  娄小兰手指前方道:“过了河岸,算出了白雪山庄的势力范围,就用不着再担心了!”
  说话之时,忽见一骑黑马由溪边驰了过来,马上人影正是娄骥,他远远道:“你二人才来么,他们都过去了!”
  娄小兰飞马而上道:“你们干嘛走这么快?坏死了!”
  说时,已到了溪水边前,但见她一提马缰,清叱道:“过去!”
  那匹沙漠豹一声厉啸,后腿一弹,“嗖”一声已跃过了丈许宽的溪流。
  水面上浮着一个大木筏,娄骥所乘之马,并非是自己神驹,都是由蒋瑞琪临时供给的普通坐骑,二人只得打马上了木筏,渡到河岸另一边。
  娄小兰却已行得无影,蒲天河紧紧握住娄骥双手,道:“娄大哥,你对我太好了!”
  娄骥哈哈笑道:“兄弟你何必说这些,我娄骥看中的人,绝不会差了,我还要深深交你这个朋友呢!”
  蒲天河叹道:“我此次盗马私行,大哥不生气?”
  娄骥摇头笑道:“生气的是我妹子!”
  蒲天河摇头苦笑道:“我真太对不起令妹了。”
  娄骥看着他道:“我妹妹生性高傲,对你却是另眼相待,这些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她对人这么好过……”
  说到此,微微一笑,道:“你那日退回了她自星星峡采回的鲜桃,她难受了整整一天……现在事情过了,我倒要问问你,是怎么一回事?”
  蒲天河叹了一声,道:“事与令妹无关,都怪我自己误会了!”
  娄骥见他似有难言之隐,也不再追问,当下在他背上拍一下,道:“我们快回去吧,就此下山,再快也要有一日的马程,到天黑之前能赶到我家已是好的了!”
  说罢疾速策马,直向前行。
  此刻天已是晓月残星,东边大半个天,已升起一片薄薄的雾色,天可是有些亮了。
  再向前行了约里许左右,到了一处较平坦的坡面上,这一带生着极为浓密的针叶树林。
  忽然一骑快马驰过来道:“二位早啊,快来吃早饭吧!”
  娄骥及蒲天河抬头看时,见来人是穿着裘皮大氅的蒋瑞琪。
  只见她坐在鞍上艳丽如花,神采十分欣悦,她远远地招着手,一直来到近前,笑望着二人道:“木老前辈在松林里打了五只雪鸡,用松枝架着,已经烤熟了,味道好香,还不快去吃!”
  说罢伸手一拉娄骥的袖子道:“快走呀!”
  娄骥笑道:“我正好肚子饿了!走,兄弟!”
  三人一齐来到了林前,见眼前有一块石地,积雪都已扫开,正中架着松枝,生有一团烈火,老少年木尺子正用一根树枝翻动着已熟的雪鸡,油脂香气,随风扑鼻,令人垂涎三尺!”
  在一块大青石上,娄小兰正坐在石上,望着远处的雪海发着呆。
  山风飘动着她黑细的长发,看起来简直清艳绝伦!
  木尺子见二人来到,呵呵笑道:“我老人家不尝此新鲜滋味久矣,今天咱们就来尝它个新,味道不好多多包涵。”
  说时树枝一抖,穿在枝上的四只肥鸡,分向娄骥、娄小兰、蒲天河以及蒋瑞琪头上飞来。
  四人俱都惊叫了一声,接在手中,烫得怪叫连声,木尺子见状不禁又呵呵大笑起来!
  谈笑吃食之间,天已大明。
  破格的,东方竟然出现了一轮红日,覆盖在地面上的白雪,开始慢慢的融化,冷气益发袭人!
  木尺子看着天,脸上带出了欣慰的笑容,道:“我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自由了,我老人家富了,这么多钱我要怎么用呢?”
  说罢目光向着四人一扫,嘻嘻笑道:“你们谁帮我用一点就好了!”
  他边说边脱下了足下的鞋,用一双生姜似的脚丫子,伸到一边雪地上去沾雪。嘻!
  一笑道:“好冷,有意思!”
  蒲天河看着他那样子,忽然想到了他的外号,不觉好笑,看来“老少年”这个外号真是名不虚传!、
  木尺子玩了半天的雪,才穿上鞋袜,他拍打了一下身上的雪渣子,道:“走吧!”
  忽然,他偏了一下头道:“有人来了?听听!”
  蒋瑞琪闻言生怕所来是自己父兄,赶忙站起来,道:“我藏一藏!”
  说罢遂藏在一块大青石之后,她身子方自藏好,就见一乘彩舆由山坡上踏行而来。
  那是一抬红布篷子小彩轿,抬轿的却是两个哈萨克女人,行走在雪岭之间,步履如飞。
  娄骥望了一眼,不由奇怪道:“奇怪,这里怎会有人乘轿子下山?会是谁?”
  木尺子看见这乘彩轿,不由面色一变,道:“春夫人……她怎么会来了?”
  蒲天河正想问这“春夫人”是谁,那抬轿子已来到了附近,直向四人身前行来。
  木尺子呵呵笑道:“那边来的可是春夫人么?”
  彩轿一停,轿帘掀处,现出了一个白发红颜的美貌妇人坐在其内。
  这妇人看起应是六旬以上的年岁了,偏偏她打扮入时,身着彩衣,颈戴着珠串,现出一派雍容华贵气质!
  她虽是满头白发,可是面上却是一团红润,丝毫不显皱纹!
  这老妇人双手把着轿篷,点头笑道:“我远远看着像你,果然是你,恭喜你了,老朋友!”
  木尺子呵呵笑道:“坐了八年的牢,还有什么好恭喜的?倒是八年不见,夫人变得更年轻了!”
  春夫人嘻嘻一笑,步下轿来,众人才发现她身材颇高,而且她那双眸子,微微呈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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