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望微笑:“诸位,我们扁堂主不让我说话,我倒不怕他,就怕你们看病时,他闹别扭,我就不多说了,南朝,把各种情况都推演一遍。”
南朝道:“是。”
回过身来:“我们刚才也讨论了一下,两种情况,冷掌门确不知道冷思吉与冷思祥投敌的事,或者,这就是他主使的,目地,就是除掉威胁或异已。第一种,也分两种情况,清清白白的冷掌门是诚心来道歉的。也真心要联手抗敌,大义凛然为国为民抛弃前嫌,弥补以前的过失。或者,虽然清白的冷掌门并没有勾结敌人,但是,他此来的目地,是因为局面基本已在控制中,做为冷家掌门不好什么也不做,或者更坏一点,韦教主受伤,他来了,正好可以统领群侠,即夺功劳又夺战果。我们先讨论这种最好的猜测。应该如何应对。”
周兴道:“这种时候,似乎不应该讨论谁抢了功劳的问题。”
众大侠连连点头:“是,韦帅望受伤了,我们也确实需要人手。”
南朝好想一口血吐他们脸上,忽然间又回到从前了,在一群雪花白的大侠中,他一个人按着自己内心深处那个暗黑的核儿,心惊胆颤怕被人发现他不是洁白的小雪花。
可是,老子现在是魔教的人了!老子就是一黑人了!
南朝淡淡地:“指挥权呢?如果这场战争由冷斐来指挥,结果恐怕大不一样。”
周兴道:“韦教主在作战杀敌方面,确是天纵奇才。应当由韦教主来指挥。”
南朝问:“如果冷掌门坚持自己指挥,您打算怎么做呢?”
周兴道:“当然,不值得为争这个,内讧。”
冷若渊可没法同意这话了:“周先生,这,这可不对。别的事情你可以相信群众的力量,打仗可是另外一回事,将领的指挥能力,几乎起决定性作用,古往今来多少以少胜多的例子我就不提了。单是雪山那一战,差个一星半点,以方家军的勇猛,全军湮没的,就不定是谁呢。韦教主就算是躺在床上,也比当初缩在冷家山上不肯出头的乌龟强!你记着周瀚的仇,我父亲也死在魔教手里,你侄子周瀚还是魔教人呢,我父亲是正经冷家舵主,无辜被杀,谁比我更恨魔教!可咱们现在是站在一边战线上!为国土而战,个人恩怨不能掺杂进来。冷斐是什么人,您不了解。”
冷若渊沉默一会儿:“你们不知道冷斐是什么人……”
冷清缓缓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那些事,你就说了吧。”
冷若渊道:“我大伯,我娘……我……”
冷清道:“我来说吧,冷斐在公诀北国武林是否到前线的会议后,派人刺杀韦教主,我看见的,苏西楼和冷逸飞,苏西楼自断一臂,临时退出了,冷逸飞被活捉,供认当初选掌门时,冷右旋是被迫胁的。冷冬晨要弹劾掌门,我们答应,只要他拿出足够的证据,又有可能进行公正投票时,我们会支持他。然后……”
冷若渊恳求:“世伯……”
冷清道:“然后冷冬晨就被抓捕了。当时激烈反对绥靖政策的苏无尘也被扣押。还有,当初冷斐曾经答应,不对冷森刑求过度,实际上,当天冷森就被废了,后来备受酷刑。冷斐是一个不讲信义的人,他曾经暗杀韦教主,我很难相信他这次来是善意。”冷清把冷子静出卖冷冬晨那段略过去了。冷子静当时托孤时把一切都坦白了。
周兴震惊地看着冷清,果然,冷家再不会选出一个好人来!当初他还对公议掌门这事报有无比美好的幻想。
真是幻想。
南朝道:“既然是支援我们来了,掌门发出宣战公告了吗?召集所有冷家人?”
韦帅望缓缓问:“谁出卖了冬晨?”
一片寂静。
南朝轻声:“教主,不是追究这种事的时候。”
半晌,帅望叹口气:“是我,我当初就不该把这件事交给他。”
南朝这回真爆了:“你是他妈啊?你能不能别没事就全是我的错!你这是病!你应该找老扁去治。”
冷若渊无奈:“是我大伯,可是,请教主原谅他,那位冷长老,本不该把这么机密的对掌门任命的舵主说。我大伯被掌门单独叫去,以我一族人性命要胁,他也是没办法。他后来下山让我娘带我们走,他去警告冷冬晨,我娘……我娘宁可死,也不要投靠你们,所以,所以,她托大伯照顾我们,自己上山去通冷冬晨逃走,可惜晚了一步,连她自己也……教主看在,我娘舍命救他的份上,原谅我大伯吧。”
帅望呆了一会儿:“苏无尘,这女人,倒真有骨气。”
冷若渊当即红了眼圈,没错,我娘真是铁骨铮铮一个人,虽然平日我们不知多烦她这股子泼劲。
帅望挥挥手:“算了,你大伯不说,冷冬晨也会直说他要弹劾的。”唉,我弟是打算等我回去再说的吧?是吧?弟啊,你可别告诉我,你智商跟兰姐姐一样,我愁死了。
冷若渊点点头,你知道你弟弟是个二……我说什么好呢,你弟弟可比你好人多了,就是没玩过政治,太单纯。不过,等他不单纯了,可能也就不比你好了。
韦帅望忍不住再瞪慕容琴一眼,要不是你,我这下子就回去把一切都解决了!
慕容琴纳闷,这又关我什么事了?
南朝道:“我们是否确定冷掌门为友谊而来的可能性极小?”
周兴半晌:“你们当初就不该赶走韩掌门!”
帅望的面孔忽然间布满了细碎的小皱纹,眼角眉头嘴边,一条条都竖着,百川归海一盘抽搐着向面孔中间收缩,南朝呆了一下,轻声:“大家最好别提那件事。”
你们忘了?韦帅望当时啥反应来着?他希望你们都去死,这种时候,你们肯定不想让他想起来那事,他会觉得你们死了活该的,真的。韦帅望愤恨的时候,是另外一个。
很有几个人纳闷想问一声,为啥别提?等他们抬头时只看到韦帅望惨白的面孔和疲惫地缓缓闭上的眼睛。
老扁当即道:“教主累了……”
帅望摆摆手:“我歇会儿,你们继续说吧,我听着。”
冷家人看看韦帅望,不知为啥忽然觉得有点对不住这位教主,明明不干他什么事,看他这可怕的脸色,就觉得好象欠他点什么了。
好象很容易明白南朝为啥说别提那件事了。
再说,真没啥好提的,日子过得太安稳了,所以一个个要求都多起来,好好的和平日子不过,怪人家作战不利,非要赶人家走,凭良心讲,对手是韦帅望,能打成那样的,除了韩掌门还有谁?谁敢说能打得更好?
以前没比较还不知道,现在跟着韦教主打一仗,大家的感想就是:多谢大王当年手下留情……
南朝道:“我们好象确定冷掌门此来不怀好意的可能性比较大。恐怕就得提一下怎么防备了。”
韦帅望想睡觉……
已经不觉得那么痛了,应该是……
旧伤了吧?好了吧?
可是,这种不由自主的困倦是怎么回事?那种钝钝的,不痛,却好象失血过多,或者缺氧窒息一般的困倦。
帅望笑笑:“茶。”
难怪都需要茶。
然后沉默了。
南朝看着周兴,你小子可闯祸了,虽然你没说错啥。
不过,也许小韦冷下来是好事。
南朝道:“我觉得,讨论掌门的来意,其实,不,因为不管我们怎么讨论都无法确定,他来,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即使掌门真的勾结南国武林,但此来,依旧可能为求和而来。那么,他带了什么人?是否有帮助?我们想要什么样的帮助,如何防备可能有的破坏,从夺权到刺杀。”
慕容琴道:“这个防备,恐怕韦帅望自己更胜任吧?”
冷清道:“防备是应该的,只是,也不好给人留下话柄。毕竟,没有证据,掌门又写了致歉信,我们不能说怀疑他通敌,就把他杀了。”
南朝道:“那就只能请他来见面了。我们这些人里,功夫最高的两个都重伤,冷先和慕容两位先生功夫都高,只怕冷掌门不会是两个人来。”
帅望轻声问:“有新报吗?”
冷先出去问过:“回教主,冷斐带着韩氏兄弟和自己家族的人,据报还有不明人员尾随。”
帅望道:“仁德二老来了?”
冷先道:“是。”
帅望苦笑:“两位老爷爷看着还挺和气的。”
冷清嘴角抽了抽,帅望笑:“对我还挺和气。”
冷清道:“那两位,唉。”
帅望沉默一会儿:“凶狠?”
冷清道:“外人一般看不出的凶狠,每个阴谋都有他们的影子,却从来没被抓住过。他们唯一的毛病,可能是太过冷漠谨慎。”
帅望道:“那可真不该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跑来冒这个险。”
冷清道:“他们暗中同所有反对你师爷的人,可能都有来往,那些尾随的人,恐怕不比仁德的人容易对付。”
韦帅望缓缓抬起眼睛,看了所有人一眼,半晌:“不必考虑我的安危,你们考虑一下自己的安全就可以。”
南朝愣一会儿:“你要死了,我们哪来的安全呢?他们肯定要灭口啊!”
帅望微笑:“杀人总是容易的。我不过是……”沉默一会儿:“我确实累了,你们先讨论着,我睡一会儿。”
冷先道:“他们已经很近了,二个时辰就可能到。”
大家面面相觑,如果真是来杀韦帅望的,人家确实可能会灭口的。
慕容琴微微干涩地:“他带的,都是自己人……”
不象是打仗来的啊,兄弟们,仁德山庄从来不肯让自己人做主力去对付外敌的,他们都是留着实力内斗的,这次倾巢而出……
冷先道:“别人先不管,教主你一定得离开!”
大家一脸黑汗,什么叫别人先不管啊?
南朝沉默一会儿:“教主,你找个密室疗伤吧,闭关疗伤,也是常事,这是正常的不见理由。如果掌门真是善意而来,我们这些人在这儿,也就够了,他说不出什么。如果不是,如果不是……”
如果人家奔着杀掉我们而来的,我们就是炮灰啊。
帅望沉默着。
抱歉,叫你们来讨论,不过是走个过场,你们讨论不出我要的结果,我也一样要按我想的做。
帅望笑笑:“你们真要留下吗?”
没人说话,其实大家都觉得这不是好主意,但是也不好意思说,咱们一起逃吧,或者,咱们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这些人全杀掉吧。
帅望苦笑:“你们不走,我也不能走。”
韦帅望笑:“不太信,可是,看起来好象也不好说,不行,这地盘是我的,你给我滚远点。”
想了一会儿:“慕容,要不,你带小剑先回家?他应该可以坐马车了。”
慕容琴这天生的反骨一下子就发作:“这不可能,你自己留这在儿,岂不是羊入虎口。”
韦帅望温和地:“你看你,又妄加猜测了。要相信冷掌门的诚意。”
慕容琴咬牙切齿,半晌:“你说怎么办!”
帅望笑道:“贺叔齐死无对证,他要说是我魔教的人,把冷家吉祥兄弟引到邪路上去,也没人能反驳。既然指名要见我,我怎么都得见吧?”
南朝淡淡地:“教主受这么重的伤,见的人多可不好,不如,请掌门自己沐浴更衣相见。其他的人,在门外等。要是握手言和,倒真是武林一大美谈。”
☆、110109,回信
帅望看看慕容琴:“你也该回家了,令尊令堂会为你们担心。 ”
慕容琴半晌:“你这是要与他们同归于尽吗?”
帅望道:“如果他们要刺杀我;我会杀掉他们。”
慕容琴道:“图穷匕现的时候;你已经同他们面对面了吧?任何一个人都有能力一掌拍死你啊!”
帅望道:“那么,我是用你们的命试试他善不善良呢,还是直接宰了他们?”
慕容琴道:“拒绝此时与他们见面;如果他们执意前来,那就怪不得你了。”
韦帅望缓缓看看大家:“你们的意见?”
南朝问:“用什么理由?如果教主受伤;别人似乎不能拒绝见冷家掌门;给掌门没面子,你们以后就跟魔教绑一起了。”南朝心里其实不是不快乐的,嘿嘿;来来来;说出口;你们说一句行啊!咱们终于掉到一个墨水池里了,各位老乡,你们好啊!
冷清缓缓道:“我并不介意,魔教已非昔日的魔教,纵然教众仍有凶顽之徒,冷家也并非全是善良之辈,我相信韦教主会约束教众行为,我也相信……”半晌,冷清忽然间叹气:“韦帅望你但凡能把时间多用点在正事上,就不用屡用奇谋屡建奇功,你就应该……”他闭上嘴了,他还是不能把这话说出口,哎,小韦你正经点,你说话委婉点,你装着点,你早就该是掌门人武林盟主了!
帅望眨了半天眼睛,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我才不干,我又不欠你们钱!”开啥玩笑,我这些日子已经看公文看吐了!你还想让我再认真点?
土豆如此多骄,引无数英雄净闪腰……
大家沮丧地,是啊,他是不欠我们钱,这货还没荣誉感,啥高帽也没用,你一恭维他就一副“你想借钱啊?”的表情。不应该啊,正常人都喜欢别人尊重啊,他怎么就这么变态呢?
为啥啊?好正常啊,韦帅望从小就不缺人尊重啊,所有小朋友都很尊重地看见他冒头立刻狂奔逃走。搞到最后小韦简直就是,嘿嘿,只要你肯跟我玩,怎么都行啊……他最怕的就是别人尊重他了。
要不二世祖不容易愤发图强呢。
冷若渊怒道:“那么,我们站你在这边,你不觉得你有义务……有义务……”去抢了掌门的位置,免得我们被冷斐报复吗?
帅望道:“所以,你们别站啊!”
冷若渊哑了。
冷香阁忽然间狠狠给自己脑门一拳,怒吼:“我好想揍他,我好想揍他!”
众皆默然,都有同感。
南朝终于感觉到了……
你耍我们吧?你到底要啥啊?
南朝蹲下,哄小韦:“你累了吧?想吃点什么不?我还给我侄子买了吃的呢,我拿来给你看看?”
韦帅望郁闷地:“你想干嘛?巧颜令色鲜矣仁,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南朝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