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琦愤怒地拂袖而。
冷斐愕然:“他这是……”
韩宇道:“是我的错;当年他宁可死也不肯把那些书交出来;我不该提这个事。”
冷斐骇笑:“咱们家人;果然都有一样古怪的固执。”非要不可;命都不要也要守住的东西。
☆、101100,旁敲侧击
冷斐笑问:“你呢?你有什么固执的?”
韩宇倒愣一下;半晌:“我希望……”沉默一会儿;笑了:“没有。”
冷斐问:“只是希望?希望什么?”
韩宇苦笑:“希望有父母兄弟。”
冷斐良久;也笑了:“倒真是奢望。你小堂弟没准希望最好没有父亲呢。”
韩宇道:“他还小;长大了会知道二叔是真的关心他。”
冷斐看他一会儿:“你同你父亲相处时间短;他那个人有时候……或者;只是习惯这种生存状态了吧。”笑笑:“真不在意的人;倒不会同家人绝裂。”
韩宇愣一会儿:“二叔……”
冷斐道:“是的;因为他死了;所以我不象以前那么恨他了;评价起他来客观多了。有时候人觉得自己受伤了;决定冷漠;就会选择冷漠的方式;习惯之后;不管心里是否不是真的冷漠;都一样会做习惯的选择。”
韩宇问:“他提到过我吗?”然后笑了:“应该不会;我只是好奇。”
冷斐道:“我们很久都没对话了;他怎么会跟我提起你?我只知道;你出事后;他把韩琦狠打一顿;很长时间都没跟韩琦说除了滚字之外的话。”
韩宇半晌;微微弯起嘴角;想笑;声音却暗哑了:“大哥没提过。”
冷斐道:“你大哥一向被他打怕了;挨了打都不会想原因。他也不说原因。不过我大嫂感觉到了;大闹一场;说他为了个……想杀了亲儿子。他的反应就是搬到另外一个外室那儿住了。”
韩宇呆了一会儿;低下头;原来;他在他父亲心里还不是……比陌生人总要强一点。
韩宇当然不过是在打感情牌;他在魔教被人抽几鞭子就逃了;有啥说服力啊;全靠那是他亲二叔;亲二叔手里真缺人;再疑心也只得收下他用着。他使尽法宝讨他二叔欢心;可也不能太过份;难得他二叔挺喜欢跟他聊他爹的;虽然提起他亲爹对他并不是愉快话题;他也只得陪着二叔聊;这话题是对他二叔最好的拉拢了;不住提示;我可是你亲侄子啊。
当然了;后果就是;韩宇心里也不住痛叫;我可是他亲侄子啊;这家伙不是好人那是肯定的了;可是可是这人还真是我二叔。
韩宇这下子套近乎套得自己泪盈于睫了。
冷斐看韩宇的表情;知道自己说的话打动年青人了;他微笑:“其实;我很久都没有再想起他了;他在他不在;其实只是我生活里的一个影子;倒是你来了之后;让我想起很多事;也想明白很多事。我们家不出天才;所有的成就都不过是逼出来的。连性格毅力也说不上杰出;承受这样的压力;难免内心愤懑。也许是真的感情剩得很少了;不过;无论是什么;他都一样过得很艰难。”看到冷兰韦帅望那样的就更愤怒了;立刻就激起搞死他们的了……
韩宇点点头:“二叔说得是。”是;知道他也是有感情的人;总比觉得自己爹是怪物好;可也仅只如此了。
冷斐道:“你想要家人;如果哪天我督促起你习武来;恐怕你就不是这种感觉了。”
韩宇道:“不;二叔;我只恨自己成了被他放弃的人;仅只如此。”
冷斐微微叹气:“那么;不管你怎么想;我会把你当亲儿子一样。”
韩宇愣住;这个;这个下一步好象就应该是认爹了;可是;可是……卧底也是人好吧?是人就是有底线的;认干爹这事对韩宇来说——超线了。
韩宇半晌;眼含热泪(被逼的啊……);点点头:“二叔和大哥;就是我父兄。我不会再把自己当外人。”
冷斐拍拍他:“冷萧;回家吧。”
韩宇忽然间被叫了从前的名字;不禁内心震动;刹那间感到的痛苦仿佛真的重回到自己叫冷萧的那个时候;他侧头;良久;笑笑:“二叔这次厩;需要我做些什么?”
冷斐道:“你跟着我吧;虽然也危险;但是如果你一个人留在山上;又有人误会冷兰也在山上的话;恐怕更危险。”
韩宇道“二叔要把人都带到厩?冷家山上也不能无人把守吧?”
冷斐道:“难道还怕有人把地皮刮走吗?”
韩宇道:“冷秋那儿;也不过就是个大弟子;好象没必要叫上思安长老的兄弟。”
冷斐道:“要他们参与一下;就不能退出;不是挺好?”
韩宇问来问不得要领;冷斐就是不想把安排告诉他;这分明是……
韩宇想了一下;咦;这两兄弟活着时候水火不相融;他怎么这么喜欢同我聊他兄弟啊?拉拢我也不用这么忍耐啊。
韩宇忽然间醒悟;这就跟当年冷玉忍不住对他爹说:我就是故意不帮他的;让你看看;我能做到的;你最喜欢那孩子;他不能。
冷斐不能对全世界宣告;你们看看;我大哥虽然是白剑;虽然他功夫比我强;他想干的事他没干成;我干成了。他只能私下同他哥的孩子聊聊这件事。隐隐约约地透露;老大当年看不起我害我;我比他强;我还不同他计较。虽然我眼睁睁看着他扑进火堆里;我明知道是火堆的。
韩宇当即决定照二叔最痒痒的地方搔痒:“是;二叔说得对。最重要是把所有人都拉上船。二叔不说;恐怕没人知道我爹还有这一面。他那无情的外表之下;恐怕是对这些情感处理无能吧。所以;他当年失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做掌门首领的;最重要的还是识人知人;象二叔这样洞悉人心。说到底掌门最重要的是怎么用人的智慧。”
冷斐点头:“有功夫是必须的;不过有功夫的人很多。”
韩宇道:“统领群英;不是靠自己功夫高;而是看有多少人支持。二叔能召集到这么多人手;足证二叔才是掌门人的不二人选。”
冷斐微微一笑:“不敢这么说。真的功夫高到一定程度;倒也不用召集这么多人手。”
韩宇道:“二叔过谦了;就象冷兰;功夫也算高了;还不是被二叔用计拿下。说到冷兰;怎么安置倒是个难题。”
冷斐笑道:“咱们是至亲骨肉;但是仁德山庄行事;公私分明;我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我没告诉你的;你不必多问。免得象你在魔教;韦帅望什么都昭告天下;然后出了事;人人自危。”
韩宇一凛;冷斐不让他问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心里着急;一问再问;终于被明着提醒了:“侄儿知错;二叔教训得是。”
于是;冷秋收到一张韩宇的医;上面都是韩宇猜测的结论。
☆、102101,定边
韦帅望终于能爬起来自己小便了;人生快乐无过于此。
他再次躺下时已经痛出汗来。
然后笑话小剑:“你还得继续尿床。”
小剑腼腆地:“我没有尿床……”
两位伤员大乐时;三位守备大人哆嗦着进来了。
南朝道:“教主;这位三位接到圣旨的守备都请来了。”
韦帅望微微一笑:“守备大人;受惊了。我受伤了;起不来;就不能给守备大人回礼了。”
三位守备互相看看;咱没行礼啊;啊;这是让咱们行礼呢;啥礼节啊?
南朝道:“守备大人;韦侯爷问候三位呢。”
守备们忽然间想起来;哎呀;这位大人虽然没官职;确实曾被指着十城封了个空头万户侯;忙跪下磕头如仪:“下官拜见韦侯爷。”
帅望道:“有病在身;不能全礼;见谅。”
三位守备忙道:“岂敢岂敢。”
帅望道:“免礼;请坐。哎;慕容;您老人家怎么还站着呢……”
慕容琴本来被韦帅望这彬彬有礼的架式给唬到了;站那儿眨眼睛呢;一下子小韦的免礼请坐就招呼到他身上了;慕容琴气结:“不用客气。”
帅望笑:“那我就不多让了;慕容氏站着回话的时候也不多。”
慕容琴道:“谁让教主您被公推为首领了呢;怎么着;我也得尊重民意啊!”不欠嘴你能死啊。
韦帅望开心地:“这么说来;我还真能指挥你了呗!那你站直点。”
慕容琴想给他一拐杖;只不过这屋里气氛挺沉重;慕容只讽刺地欠欠身;给小韦个恭敬的遵命;韦帅望咧咧嘴;不好意思了。
守备们鸭蛋青色的脸终于慢慢有点血色了;呼;还以为被强盗给劫了呢;这一番朝庭礼仪终于让他们感受到自己重回文明社会了。
帅望笑:“本来呢;我一空头侯爷;不好惊动守备大人们过来相见。”
守备们忙道:“侯爷过谦了;不知侯爷在此;早该过来拜见的。”
韦帅望道:“这次的圣旨来得奇怪;大军压境;断无将边城守军后撤的道理;各位怎么看?”
顿时一片寂静了。
帅望问:“那么;三位准备怎么做?遵旨吗?”
没人开口。
帅望看着他们;也不出声;这寂静刹那就有种肃杀感觉。
良久;北安守备躬身:“这个;请侯爷示下。”你占了我的府;你要下命令你就说吧;到时候有事你顶着;我这明明是被挟迫。你可别问我的意见。
韦帅望笑道:“我一没实职的侯爷;实在是没法示下;就算我命令你们不许撤军;圣旨在此;你们听我的依旧是抗旨不遵。”
三个守备沉默;一点没错;而且抗旨不遵是死罪。
韦帅望笑道:“来人;守备大人们远道而来;备下酒席;给他们接个风吧。”
三位守备互相看看;啥意思呢?现在不是喝酒吃饭的时候啊。
帅望道:“不必惊惧;皇帝不差饿兵;再急;这饭也是要吃的。南朝;替我陪客;好好敬酒;哪位不喝;就好好罚酒。”
南朝道:“是。大人请。”
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不想被硬灌;就得自己往嘴里倒。
三个守备这一通急酒喝得;很快就高了。
慕容琴问:“这又是何意啊?”
帅望道:“就是我还没想出办法来的意思呗;总不能明着命令他们抗旨啊;虽然我其实是不介意的;我那皇帝老弟也不敢把我怎么着;不过传出不好听不是。有辱你慕容家的清名。”
慕容琴气结:“跟我们家一点关系也没有。”
帅望道:“那一会儿他们喝多了;我就直接把他们脑袋砍下来。”
慕容剑道:“帅望;那样可不好。”
韦帅望道:“所以啊;拖拖看吧。”
慕容琴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办法。”
帅望道:“古话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咱们处江湖之远而忧其君可以;伸手拨拉就不太好了。本来呢;我是一点也不介意把牛头按水里的;它还肯定得喝;可是呢;咱们也得考虑下可持续发展不是?我是不介意裸奔的;我这不考虑大家的观感吗?”
慕容琴无语:“你这都说的是什么乱七八槽的。”
韦帅望道:“有招你就说;没招你就看着。怕跟我走到坑里;你就带你兄弟……”韦帅望看一眼小剑;还真不行;我哪能让他带着小剑滚呢。看小剑也不能总欺负他啊。韦帅望笑了:“是这样;拖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如果有紧急军情之类;这三位父母官不就可以因为有军情上奏请旨拖着不了吗?要是没事;咱们给他们找点事呗;就是想办法让他们拖着不;不用明扛的意思。”
慕容琴道:“你就直说不行吗?”
帅望道:“我不怕你这正大光明的君子肚子里不舒服吗?”
慕容琴怒道:“你没完了是吧?”
韦帅望苦笑:“我完了我完了。”你是爷啊。老子一边绞尽脑汁一边还得向你请示汇报;让您品评一下我的智力水平与道德水准。偏你的智力水平与道德水准还都达不到能客观评价我老人家的地步;我真是郁闷啊。
南朝在门外欠欠身:“教主。”
帅望道:“进来;什么事?”
南朝道:“他们三个醉了;吵起来了。我听着北安县这位;还算中立;另外两位;宏政县那个是朱晖的铁杆;坚持要立刻回师;文义县的那个正骂他们误国卖国呢。”
韦帅望道:“把文义县的扔外面养鱼池时让他清醒清醒;过来见我。”
南朝问:“另外两个呢?”
帅望道:“让他们继续喝。”
南朝一笑:“是。”
帅望消了气;这小子是比别人机灵点儿;点点头:“干得不错。”
南朝欠身:“过奖。”
帅望看着他;沉默;笑笑。
南朝带全身透湿的文义县守备过来;那人哆哆嗦嗦;一脸愤怒惊恐;全身上下滴着水;看着韦帅望。
帅望问:“刚才忘了请教守备大人高姓啊?”
那守备气得:“我不高兴!我他妈一身水快冻死了;能高兴吗?”
帅望倒被逗笑:“那你大名呢?”
守备带着三分酒意:“大名尔定;小名狗剩。”
韦帅望彻底大笑了;笑之前;先把枕头压刀口上:“这小子逗我笑;可要了我的命了;推出打四十板子。”
那守备气道:“老子姓焦;姓韦的;你以为猴了爷了;我就不认识你了?”
帅望愣一会儿:“焦尔定?哎呀;我怎么没认出你;你手下那个副将;叫什么来着;还欠我五十两银子呢!”
全体人民都汗下了;多少年了;人你都不认识了;还记着有人欠你五十两银子啊!你你你;你这什么东西啊你。
焦尔定气乎乎地:“你他妈把我扔水里干嘛?”
韦帅望道:“将军啊;我没认出你来;你怎么这么文雅了呢?你你;这不是喝多了;我让人给你醒醒酒!”
焦尔定怒道:“老子好好一将军;成了守备;快他妈憋死了!有你这么给人醒酒的吗?”
韦帅望道:“快快;来人;给焦大拿衣服来。”
一边责备:“哎;你认出我来;你怎么不早说呢?”
焦尔定怒道:“说;说;我说他妈;那两个王八蛋在那儿;我能说我认识你吗?你一反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东西!”
韦帅望张口结舌:“我我;我什么东西啊?”
焦尔定道:“权臣的男宠啊!”
帅望无语泪双流了:“我不是男宠……你看看我长得;我多男人啊。”
焦尔定接过衣服;脱了个口;道:“是啊;长得也不好看;还能当男宠。”
慕容琴老实不客气地笑了;一边低下头。他还真没见过这么坦荡的人;赤条条的一点心理障碍没有。
焦尔定穿好衣服:“哎;猴儿爷;你想干什么?”
帅望道:“我怀疑有人矫诏通敌;或者;至少是为了对付摄政王;不顾边境安全;不管是搞政变还是谋篡;我的意思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