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张图纸,韦帅望打个哈欠:“不行了,意志力已经解决不了我的眼皮了,来人,茶,浓茶……”
浓茶,呵。
帅望微笑着,闭上眼睛:“茶来了叫我……”
一块宁静祥和的阳光。
帅望觉得想象阳光能让他精神点,结果他觉得无比的温暖舒服,一秒钟内睡着了。
下一秒就是他被人用力摇晃着弄醒,韦帅望睁开眼,愣愣地:“嗯?什么?干什么?我在哪儿?”
南朝吓得:“喂喂,别吓我,你怎么了?睡着了?真睡着了?”
韦帅望无比困惑地撑起来,看一圈,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儿:“我睡着了?”
南朝道:“你在打呼,我以为你开玩笑。”
帅望呆呆地,咦,原来人困极了,真能瞬间睡着啊!
南朝问:“你多久没睡了?”
帅望呆呆地看他一会儿:“你是说躺床上吗?不记得了,不过,别人抱着我时,我经常打盹。”
南朝忍不住看冷先一眼,你这意思该不是说冷先一直没睡吧?
帅望支着头:“天哪,冷先,我把你忘了,你快去睡一会儿吧。”
冷先道:“我在教主身边。”
帅望拍拍卧榻:“那就在这儿躺会。”
冷先道:“属下……”
帅望道:“少废话,老子要烦躁了。”
冷先缩在床角,刹那间呼吸平稳了。
帅望支着头:“我不适合养奴隶……”这种东西完全不会照顾自己啊。要是别的动物早就找地睡去了。
南朝捧上浓茶,韦帅望看着茶杯,不知怎么就两眼往一起合。南朝伸手抽他一下,韦帅望勉强睁开眼:“我为国为民殚精竭虑,我他妈的再也不能够了,让老子睡一会儿吧。”
南朝捏着他嘴,把茶倒进去:“我说你困成这样呢,想想你老婆。”
韦帅望忍不住喷笑出来,然后精神了。
南朝道:“看,我就知道你,一想为国为民就睡着了,提起你老婆,立刻就有动力了,是吧?”
韦帅望怒吼:“滚!你这是诬蔑!”混蛋小子,分明是你又逗我又灌苦水给我,我才精神的!
陈一柏跪在地上。
有点冷,寒气很快透过大毛的袍子,嗯,大毛的袍子保暖能力也是有限的,那不是跪在冰块上用的。
黄门通报,半个时辰过去了,还没召见。
陈一柏有点受惊吓。
凶多吉少啊!午门就直接推出斩首啊?至少让我把话说了吧?
大殿上的姜宏更受惊吓。
当场站起来:“什么?他带多少人回来的?”
小黄门一愣:“回皇上,陈元帅独自一人,午门求见!”
姜宏又坐回去了,没忘看一眼芙瑶,芙瑶正略带惊讶地向外张望:“陛下调陈元帅回京了吗?”
姜宏这个气啊,全天下都知道陈一柏是你的人啊……
我他妈调他回来做啥?表扬他站队站得好?
朱晖立刻道:“既然不是皇上下旨,任何将军擅自离职入京,按律当斩。”
姜宏点头:“朱卿所言有理。”对,你娘的,你说不是你弄回来,老子宰了他如何?
芙瑶笑道:“想必陈元帅也知道这是死罪,既然他冒死前来,有事面奏,想必是重要的事,皇上何不听听?”
朱晖道:“任何重要的事,都可以用正常途径表达。他不能上折子吗?他可以。他亲自过来,无非是想进行一场哭闹死谏之类的闹剧。国家大事,应该理智决定,不能受任何人的剧烈情绪或者激烈表达影响。我们也不应该鼓励这种抗旨行为。他的目地,就是表演一下他的爱国情怀,影响大家的判断,如果皇上见他,他的目地就达到了。请皇上立刻将他午门斩首,以正国法。”
芙瑶倒没想到朱晖能说出这样大义凛然的一段话来。
她笑笑:“朱相说的有道理。”
姜宏微微发冷,搞不状况了,芙瑶笑得挺吓人,她居然说朱相说的有道理呢……那我说啥啊?
切,我管呢,我啥也不说,你们接着说吧,要问我,我就说,摄政王你看呢?
摄政王淡定地:“我完全赞成朱相的说法。不过,一场战争,最重要的是了解尽可能多的信息,朱相如果要理智客观地评价一场战争,必要的信息恐怕一定得尽量多了解。国家存在,才有秩序存在,国之不存,毛之焉附?身为首辅,应该分得清轻重。”
朱晖道:“借口战争,要废除所有规则与法制吗?多少谋篡,借国家危难之机实行!”
芙瑶苦笑:“朱相是说陈一柏一人回京是有谋篡之意?”
朱晖道:“我是说,不可败坏规矩法制!”
芙瑶沉默。
章择周轻叹:“亡国灭种就在眼前,朱相还在想着谋篡的事?”
朱晖怒道:“章相不必危言耸听!南国志在十城,难道以他们粮尽战疲之态,还能越过阴山直抵京城?哪有亡国灭种之说?将军动辄抗旨倒真是埋下江山易主国家动荡的祸根。”
章择周缓缓道:“中原人向不愿野战,这我是知道的。我只想请问朱相,匈奴何在?北狄何在?突厥何在?回骰何在?高勾丽何在?他们当初难道无阴山之险可守?”
朱晖道:“他们败走阴山,并非死于中原人之手……”
章择周点头:“朱相说对了,中原人不会越过阴山来斩草除根,但是,一旦失去南面依仗,北边女真高丽,西边西夏,四面楚歌,战败之国,士气低落,必被敌国分而食之,以何抵挡?”
王正宁道:“陛下,将军无令回京则斩,为的是防备武将谋反,现在陈元帅并没带一兵一卒,只身回京,冒死求见陛下,其为国为君,甘愿犯死,忠心可昭日月,陛下杀之,三军将士岂不心寒?”
姜宏托着头,听大家讨论得挺热闹,他就低头玩他的金丝盘宝的虫草纹香囊,听到有人叫“陛下陛下”,抬头看一眼芙瑶,芙瑶忍不住微笑,大殿上杀气腾腾,陛下你玩得还挺开心啊。
姜宏见芙瑶态度闲适,放下心来,一边弹着蝈蝈须子,一边问:“众爱卿怎么看?”
下面立刻一片“臣启陛下……”
姜宏挥挥手:“一个一个来……”不急,你们慢慢聊,反正我也得熬到晌午吃饭点呢。
于是文武两班按品阶一一发言,姜宏听完就点点头,点着点着,就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你妈,啥时候是头啊,该精简机构和人员了,有空我同芙瑶提一嘴。
芙瑶忽然间道:“陛下,既然大家都是这个意见,陛下就召陈元帅进来问问吧。”
姜宏点头:“行,让他进来吧。”
大臣们立刻就静得没声了。
为啥呢?因为大家正吵得不可开交,压根没得出结论啊,哪有什么大家的意见啊?摄政王说的是啥啊?皇帝你听没听我们说啥啊?
你当我们耍猴呢?
芙瑶扬头示意宣召陈一柏上殿,把朱晖顿时就气个倒仰:“你,你……”你他妈的也太不按规则出牌了!再转头:“陛下……”
姜宏一挥手:“行了,听听他说啥。”这都多长时间了,我玩个破香囊熬了这么久容易吗?再让你们扯下去,我这中午好象又不能按点下班了。管你们啥结论,我反正也没听,既然摄政王说你们一致同意了,谁让你不早反驳来着。
朱晖真想一口血喷到玉阶上,我反应这么快,说辞这么立场坚定,我容易吗?如果输在理上,啥也不说了,我竟然输在皇帝打盹上了!
芙瑶对朱晖微微一笑,兄弟,你输在,你没胆子当庭指鹿为马也不怕皇帝翻脸的底气上。爷不介意今儿就同你血溅五步在这儿大殿上,死活这仗都得打,皇帝同意得打,不同意也得打!爷就站在这儿,当众胡说入道了,你手下兵部一堆武将,没一个上来帮你的,你还不明白吗?不管文官怎么掉书袋,你手下的武将一言不发,你真没感觉?
老马慢悠悠转过来:“王爷,什么叫大家都是这个意见?”
芙瑶微笑:“大家不是都想知道,战况危急到什么地步,会不会亡国灭种吗?”
马朝平转头去看姜宏:“陛下……”你听听,摄政王当众欺瞒圣听啊!
姜宏正努力在纸上画小人呢:“就是,想知道就叫他来说说呗。”
一班爱好和平人士默默无语两眼泪地硬咽下这口气。
摄政王,你太张狂了!
☆、4948,推心置腹
陈一柏听到一声:“宣大元帅陈一柏禀见。”时;两条腿都麻了。
挣扎着站起来,揉揉腿咬牙跟上。
姜宏手指在金镶宝的玉如意上划来划去……
无聊地看着马朝平与章择周一句一句地交锋;芙瑶一直保持一个有礼貌的微笑。
姜宏不喜欢这个笑容,她总是用这种微笑吓他;让他让步。
这种笑容通常都是要他违心同意一些他不想同意的事时出现,姜宏不安地想,我没干啥啊?我没说不同意什么元帅上殿啊;我觉得这事根本没啥必要讨论;管他要说啥,听听有啥不行的,就算是死刑犯还可以提个临终愿望呢。这些大臣越来越他妈扯了;过两天估计我就得听他们几天几夜地争论我帽子上应该插几根野鸡毛了;不知道放屁的咸淡味会不会上升到理论高度。真他妈闲得。芙瑶是生他们的气吧?那我就不担心了;只要不是生我的气就成,我对现状很满足。
扯蛋官员和混蛋官员,你们继续。
陈一柏当即跪下请罪:“臣罪该万死。”
姜宏点点头:“我知道了,他们已经讨论了半天要不要直接把你斩首了。”
陈一柏呆了一会儿:“陛下……”
姜宏道:“好容易决定听听你要说什么。”
陈一柏顿了二秒钟,呃,你是说,嗯,斩首的事你们不讨论了?定了?
这,真让人有点难堪,虽然我对这个结果大致有过猜测,但是,确知自己会死,还是挺打击人的。
陈一柏点点头:“臣,谢主隆恩。”
姜宏道:“站起来说吧。”
陈一柏起身:“陛下,我想很多人都猜到,我回到京城,是为了求救兵。我可以写一封信来,可以上十二道折子。我回来,是因为,如果……”
陈一柏沉默一会儿:“如果没有救援,我们可能失去所有城池。做为主帅,应该与城池共存亡。如果没有救援,我们驻城的近十万将士,可能会死伤大半,做为主帅,应该与自己的将士共存亡。”
陈一柏慢慢走到马相面前:“你不用,因为那不是你的城,士兵也与你无关,你负责的,是更多的人更好的生活。”
走到朱晖面前:“你也不用,你的封地,在离十城很远的地方。”
陈一柏转回来:“但是,陛下,那些城,是你的城,那些子民,是你的子民,十城之危,陛下不理,那么,您的子民,如何相信,您会保护其它的城市,其它的子民?即使,十城里不全是陛下同一种族的子民,即使,十城并不是一直属于陛下,那么,所有与陛下不是同一种族,或者原本不是同一部落的人,如何相信陛下会保护他们?所有由我们的战士用生命与鲜血换来的江山,是否都会被放弃?南国最初,只有弹丸之地,现在的南国,十有八九,是他们抢来的。他们尚且念念不忘十城,陛下何忍抛弃十城与您的子民您的将士?或者,您没见过他们,忍不忍心谈不上……”
陈一柏转过头问芙瑶:“摄政王,令尊把十城留给他的孩子,你做为摄政王,怎么能让它从你手上失掉?你的尊严与荣誉何在?”
芙瑶微微一笑:“我会同你一样,与十城共存亡。父皇交到我手上的任何一寸国士,我都会用生命去守护。”
陈一柏沉默一会儿:“请王爷下令出兵!请王爷早下决心!”
芙瑶点头:“我决心已下。”
马朝平道:“王爷!陛下!十城不可能守得住,如果我们派援兵,不过是损失更多将士的生命,一旦我们在南方受到重挫,还有什么力量来维护这个国家!陛下并非只有十城,陛下广有天下,万里山河都是陛下所有,请陛下以天下为重,为所有子民考虑!”
陈一柏怒吼:“我们是什么?是被抛弃的吗?是牺牲吗?是你献祭的牛羊吗?陛下如果弃我们如牛马,视其它子民为什么?都是可以抛弃的吗?都是可以牺牲的吗?如果十城得不到援军,别的城池与土地被袭击侵略时,能确认自己会得到支援吗?如果人人自危,拥兵自重,不肯为国家领土出力,还要这个国家做什么?陛下,你如果抛弃你的将士,你的将士就不愿再为你而战!”
姜宏终于火了,一拍桌子:“这件事同我有什么关系?我说过什么吗?是他们吵来吵去没完没了,你他妈敢骂我,推出去砍了!”
陈一柏怒道:“不管朝臣怎么吵,最终做决定的是陛下,陛下拖延不理!同决定不发援兵有什么区别!!”
姜宏道:“朝政由摄政王处理,你同我说不着!”
陈一柏回头:“王爷!殿下!请下令出兵!”
马朝平怒道:“摄政王协理朝政,最终还是要皇上下旨才行!”
姜宏道:“打仗的事我不懂,谁懂谁决定,谁决定谁带兵去打。输了一律满门抄斩。”
老梅默了——输了一律满门抄斩,你是我女婿啊,皇上!
芙瑶道:“陛下,芙瑶请命,愿带兵出征,如十城有失,愿以死殉国!”
姜宏愣了一会儿,白玉如意“啪”地摔到地上,起身就走!
大殿上再次哑寂。
片刻,御前侍卫出来,向芙瑶点点头。
芙瑶躬身领旨,静静随其到后殿书房。
姜宏坐在龙榻上气得脸铁青,一见芙瑶,拍案而起:“亲征,亲个屁征!你敢再提亲征,我就立刻把皇位让你!”
芙瑶道:“皇上,我在这里,一个小小的运粮的决定都要讨论三五天,仗这么打,必败无疑。我在这儿,起不了什么作用,带兵出征,我是王爷,所过之地,要粮要人,地方长官不敢抗命。”
姜宏道:“粮草的事,我可以帮你,我没少蘀你说话吧?你怎么能把我……”把我扔这儿不管呢?不过姜宏没好意思说出来,这话说出来好象他是吃奶的孩子似的。
姜宏憋气半天,才想出词来:“你是想让我死吧?然后你再搞定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