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道:“嘿,这就护着媳妇了?要不,你们直接洞房算了。”
冬晨百感交集哭笑不得地看了纳兰一会儿:“我是你儿子啊!你说这种话……”你这是把我当小韦调戏吧?你亲手养大的儿子没那功能,你忘了?
纳兰白他一眼,废话,你是我儿子我才建议你们洞房,你要是我女婿,难道我脑子里进水了?这儿子一点不可爱,小韦最有意思了,可惜,他现在跟蚊子见了血一样叮在他韩叔叔身上了。
片刻冷兰就象见了鬼一样跑来,指着后院:“你妈妈,你妈妈……”
冬晨道:“韦帅望一副死赖着要跟韩叔叔睡的样子,所以我娘……”
冷兰跺脚,愤怒:“我揍死他!我要把他赶走!”
冬晨沉默一会儿,轻声问:“你,还愿意嫁我吗?”
冷兰愣住,良久:“什么?”
冬晨低头:“我,我知道,我给你压力,让你不好受,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让你幸福,我觉得我应该离开才是对你好,可是……我想,我想,如果你愿意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尽我所能,尽力对你好,我想,如果我有什么让你受不了的地方,我想,也许,你愿意为了多年感情,容忍我。”
冷兰瞪了他一会儿,忽然间狠狠推推冬晨一把,痛叫:“明明是你让我滚,是你不要我!你说得好象是我嫌弃你!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我从来没有从来没有!”痛哭失声:“你伤害我!你抛弃我,你嫌弃我!我恨你!”
冬晨瞪大眼睛:“我没有!是你先走了!我以为你……我到处找你!我找了你快一辈子了!我都要疯了!”
冷兰泪如雨下:“你总是不开心,我以为,你,你……雪儿也喜欢你!”
冷冬晨轻声:“你就把我让了?我是你们小时候争的糖果?我没有感觉?是你的东西?”
冷兰沉默一会儿,轻声:“是我错了。”
冬晨紧紧抱住她:“我们结婚吧,一辈子永远不分开。”
冷兰点头。
举家欢庆。
韦帅望的评价是:冷冬晨讲理的功能无人能及,这他都能说赢,我听说跟女人讲理讲赢了的都一直打光棍的呀!也就冷兰那二货能忍他吧。别的女人早一头撞死也不嫁他了。
靠,谁说女人不讲理,男人够漂亮,女人就肯讲理……
韦帅望建议:“你们今儿就结婚得了,免得今天你出走,明天我出走的,折腾十多年了,你们不累,我们都累了。”
两位当事都沉默不出声。这分明是默认了的意思。
韩青没发表意见。
人家冷兰不是孤女啊,人家世家女啊,你娶人家千金小姐,不同人说一声,这不好,可是千金小姐一副行行行,你啥时娶我啥时嫁的架式,你要说不行,这不打脸吗?
纳兰当然知道冷秋不住拖延婚事是相不中这女婿,可是儿子是她亲儿子,亲儿子娶了秋爷的女儿才更有生命保障,小小不快可以不计,当即连声说好。
纳兰笑道:“再匆忙,我们也不会亏了儿媳妇的。娘还有点体已首饰衣服,咱们换起来。”
滚圆的东珠,大个红宝碧玺,羊脂白的玉簪,金灿灿的黄色金属已经是俗物。新嫁衣一早准备好,上身龙凤日月袄,下身山河地理裙(戏文里唱的……),凤冠霞披,冷兰穿上之后,美艳是象自发光体一样,让人不敢直视……
韦帅望托着下巴:咦,原来冷兰是个女的啊,我怎么早没发现呢……
那一低头的娇羞,简直让人骚到骨头里。
哎呀,让冷冬晨那小子嫌了。
不过冬晨兄弟穿上吉服也漂亮得美女似的,本来纳兰没给儿子准备什么珠宝,看看冷兰实在太金枝玉叶了,想想:“把小韦的金冠先拿来用用吧。”
韦帅望先“哎哟”一声:“这这这,这是皇帝穿的吧……”
纳兰笑道:“我也不知道皇帝的丈夫应该穿什么,就照着皇帝大婚的式样做了一个。”
韦帅望跳起来:“我不穿,这是什么玩意,你快送给你儿子穿吧!”
纳兰道:“我儿子官居一品,穿这个也可以。”民间婚礼向上一级啊,平民可以穿官服,官员可以穿爵服,官居一品的,穿穿冕服也正常。
帅望搔头:“哎,我不穿这个,你别给我准备这个,我跟你急。”
纳兰笑道:“你还定得了你穿什么?不是芙瑶让你穿什么,你穿什么?”
韦帅望气结:“我我……”然后气馁了,呜,我老婆给我啥我就得穿啥……
两个绝代佳人金童玉女,在山野中进行了一场无人观礼却无比华丽的婚礼。
武林中看不见的顶层高手杜九妹做了证婚人,韦帅望即是媒人又是主持,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拜媒人,送入洞房。
韦帅望问:“可不可以闹洞房?”
冷冬晨道:“滚!”
冷兰道:“不怕死你就来吧。”
☆、217,不必原谅
纳兰搬去客房,很给面子地说:“这些天照顾你师父;我也累死了;正好歇歇。”
韦帅望咧嘴笑。虽然他内心深处一直认为韩叔叔是他的;明明他四岁时;韩叔叔就属于他了;明明那些人是后来的。可是他的理智却深深知道;韩叔叔有自己的家人;韩叔叔对他比对家人更好是不对的。他是很领情地感激韩叔叔所有家人肯接纳他。
纳兰轻声:“这些日子;他一直很难过;我知道你也难过;原谅他。”
帅望笑笑;眼中却露出惊恐;纳兰愣一下;还是不行吗?哎呀,你这熊孩子,你只是一时心软,还是记着仇吗?纳兰瞪他一眼,终于庆幸自家孩子真省心了。
韦帅望害怕,不不不,不要提,我不要想起过去的事,不要让那种惊恐厌恶黑暗情绪淹没我,我就象落入大海,我想离开啊,我上岸,我想在阳光下大笑,可是无边无际的大海啊!我没有力气,我看不到岸,我害怕,别推我,别把我扔到水里。
不要提,不要想。
韦帅望回头看韩青,万万不可提起……然后微笑了:“一起隐居在这儿也不错啊。”
韩青道:“冷家山都关不住你。”
帅望沉默一会儿,笑笑,轻声:”韩叔叔。”
韩青等着:“嗯?”
帅望再次笑笑:“我现在长大了。不那么脚痒了。”
韩青问:“你想问什么?”
帅望道:“没有。”
韩青摸摸他的头:“我们可以谈谈。”
帅望道:“我们现在挺好。”
韩青道:“你心里一直有个疑问。”让你几次欲言又止,心事重重。当然,我们能相处成这样已经不容易。你没有挂上面具,我还能看清你。
帅望道:“我还没准备好,如果哪个问题,沟通得不好,我怕我没勇气再来一次。我们现在这样就挺好。”
韩青见帅望的目光渐渐冷硬,只得点点头:“那么,睡吧。”
帅望静静躺着,辗转了一会儿,忍不住轻声:“你是真的要杀我吗?”
真的。
不,我骗你师爷的……
帅望困惑地瞪大眼睛,是谁在说话?
后面的情节,他们沪得了,好象不停地找。
然后,他完全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惨叫,完全不记得了,人却已经惨叫着猛地坐起来。
一回头,看到韩青月光中睁着眼睛,好清醒的眼睛。
帅望喘息一会儿:“我吵到你了?”
韩青没说话。
帅望轻笑一声;“噩梦,可惜我不记得梦到什么了,不然可以讲出来吓你。”
韩青依旧没开口。
帅望愣了一会儿:“我说梦话了?”
韩青终于笑笑:“是。”
帅望伸手按住韩青:“对不起,我想,我该走了,我很快会再来看你的。”
我说了什么?我梦里说了什么?
你真的要杀我?我就记得这一句,如果我说出来了,如果我说了更多,如果……
韩青道:“真的。”
帅望披上外衣,推开门,被门槛绊了一下,摔在地上,又爬起来,没回头,逃跑一样地夺门而出。
快到院门时,斜里冲出一人:“韦帅望!你干什么去?”
先下手为强,回手点穴,结果被冬晨扭住手,小韦觉得,我这心思真是不在打仗上啊。居然被冷冬晨给抓住了。忘了冷冬晨功夫今非昔比了。回手反切冷冬晨喉咙,另一只手又被抓住了。韦帅望才反应过来,不用点心思,这下子就要失手被擒了。
他的精神还没打起来,已经被一个红影子给点了穴,还被顺手拍了一巴掌:“你还想往哪儿跑?”
帅望气结:“放开我!你管我往哪儿跑!我是家犯人啊?”
冬晨一声不吭,拖着韦帅望往屋里走。
帅望惊恐地:“放开我!我不去!他说我可以走,我可以走!我不去!”
被扔进屋里,然后膝后被踢了一脚,韦帅望跪在地中央,抬头看到韩青已经起来,他满面惊恐:“你说过,我想走可以走。”
韩青沉默一会儿:“是,冬晨,送送他。”
冬晨暴怒了:“我不管你们说了什么!韩叔叔你不能这样惯着他,一言不和拔脚就走!这种家教我从来没听说!就算你只是他长辈他也不能这样对你,更何况……”
冬晨顿了一下:“你不是他师父了,依旧是养大他的人,他应该把你当父亲,你应该把他当儿子管教。难道,韩叔叔你不再把他当自己的孩子了?”
韩青沉默。
小韦说过,你的孩子已经死了。
我想,过去的情谊,他确实已经——回报过了,他有权说,恩断义绝。
我还当他是自己的孩子,但是,我不能要求他……
韦帅望呆呆地跪在那儿,请放我走,这是要凌迟吗?没完没了一次又一次地。
我们,好好的,聚在一起,然后,放我走,不好吗?
冬晨见韩青沉默不语,愣了一会儿,骇异:“不,不不,不是真的吧?”
帅望沉默,是,你以为只有我恨他吗?
若非恨煞怎么下得去手?
原来,他也依旧恨我。
纳兰微微叹气:“你们俩个是成心白天睡饱了,晚上来折腾我们吗?”
韩青道:“都回去睡吧。帅望……”
帅望轻声:“我也困了,我刚才是……梦游了。”
纳兰道:“你能说个高明点的谎吗?我本来不想理,现在倒好奇了。怎么了?你韩叔叔骂你了?”
帅望摇头:“没,我……”沉默一会儿:“我说梦话了,我不知道我说了什么,韩叔叔看起来……我想……我不想让他难过。”
纳兰简直气暴了:“你真是好心啊。立刻爬起来穿衣服就走了,你韩叔叔心里一定立刻就好受多了。”
冬晨实在忍不住笑出来:“韦帅望你做事真有逻辑。”
韦帅望沉默一会儿:“我只是不想看到他难过,反正我没办法让他不难过!”韦帅望忽然间也暴怒了:“至少我可以闭上眼睛吧!我受不了!我承受力到极限了!我已经管不了他是不是会更难过了!我罪该万死,只求一死!”
纳兰道:“好得很,今儿咱就都不睡了,我倒要听听,韦帅望你倒底说了什么梦话,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你已经求一死了,咱们就别就零碎着割,有什么刀子,今晚一起捅了,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狠话能捅死人!说吧!你们俩个还能一起死这儿不成!”
韦帅望怒道:“我睡着了,我怎么会知道!”
纳兰看着韩青,韩青半晌道:“是真的吗?你真的要杀我?”没有表情的声音,听起来极端可怕。
纳兰道:“你现在就回答他。”
韩青道:“是真的。”
冷兰道:“喂!你明明说……”
韩青道:“那是对韩宇说的,我是真的要杀他。所以,所以,他不再欠我什么了。如果他愿意来,我很高兴,如果不,那也是应该的。你们别再这样做了,我理解他受的伤害,不要再强迫他。”
帅望眼圈红了,表情依旧冷硬,然后笑出来:“你们就想逼我听这个吗?”沉默一会儿:“我犯了死罪,你们谁愿意来取我性命都可以。活剐也不过三天,如果非要每天指着我鼻子骂我该死,我只能离你们远点。”怒吼:“放开我!”
纳兰抬手就抽他一耳光,转头吩咐:“冬晨,拿家法来。”
帅望愣一下,咦?喂……
纳兰怒问:“谁说你该死了?你韩叔叔是说你该死吗?他说的是当初他是真的下手杀你了,他对你歉疚!”
帅望只觉得内心如火烧油煎,救命,停止这个话题:“我不要他歉疚,我知道他难过,我不想他难过,我只是希望他没这样做过,我只是希望这件事没发生,我并不想他难过!他难过这是对我的双重处罚,犯了死罪,请直接处死,这是人道!让他父亲亲手杀他,再让他知道他父亲难过,这是残虐!这是残忍,这是……这是我从没见过最残忍变态的事!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所有人!放我走!让我离开这里!”
韩青站起来:“兰儿,解开他穴道,让他走。不要再说了,等我们大家都平静些,再谈这件事。”是的,残忍,太残忍!重新揭开伤疤太残忍,我知道应该治疗,清理伤口,可是这样太残忍了。
纳兰道:“韩青,你回去坐着。刚才冬晨问你,你是不是不把韦帅望当自己孩子了?是不是?”
韩青愣愣地看着他,不,不要说了。韩青默默坐下,原来,不敢揭伤疤的不止韦帅望,还有我:“他还是,我的孩子,只是,我想,我已经没资格要求他继续做我的孩子。”
为什么要我说出来,血淋淋的事实,痛不欲生的痛……
纳兰问帅望:“你呢?你是不是也觉得他没资格再管教你?是不是也觉他不配再责备你一句?不管说什么,你都可以误解他的话,向他怒吼?你再咆哮,我就替他管教你。”
韦帅望摇摇头,良久:“我已经……”笑:“我已经不觉得自己算个人了,丧家犬也好,野兽也好,我,并不想,玷污你们家的好血统。”
过了一会儿:“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不配,真的,我已经,不再是,他希望的那个人,也不是我自己希望长成的那个人。所以,放我走吧,我……请放我走。”泪下。
纳兰轻声:“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