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后到的马上骑士全算上,共有十名活人。最后飘落的骑士拔出一把蜈蚣钩,反喝道:“你姓林?叫……”
“太爷姓林,名君珂,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绰号叫天涯游子,你们冲我而来?奉谁所差?”君珂沉声问。
“奉冷当家所差,取你的人头回话。”
“姓冷,是指银剑白龙呢,抑或是指寒风掌老匹夫?”
“都是一样,不必问了,你杀了咱们的同伴,擒住你时你将被化骨扬灰。”
君珂仰天狂笑。收了鞭拾了一把剑说:“你们已死掉一半,还敢大言不惭,怪事。杀你们这些土鸡瓦狗,污得了我的神鞭,且用你们的剑,屠你们这样走狗,上!别等。休误了大爷的大事。”
十个人同声暴吼,立即发难.八方合围,疯狂地挺刀猛扑、声势汹汹。
君珂向前踏出两步,突然向右急旋,折向射到右方,恍若电光一闪,绝招“射星摘斗”出手,在兵刃合击中飘然脱出重围,到了右侧方举剑冷笑。
似乎在他刚站稳的同时,先前在右侧方攻到的两名灰衣大汉,手中兵刃徐徐下降。身形踉跄想勉强支撑沉重的身躯。他们的左手,掩住了脸面,鲜血从掌缝中沁出,顺下颔滴下胸襟。
终于,他们支撑不住了,“当当”两声,兵刃落地,左手亦松,现出眉心中的一个剑孔,突然仆倒在地,寂然不动。
另八人根本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全都变色站住了。
官道两端,各有一批凶猛的人物,用迅捷无伦的轻功相对而进,快接近林中斗场了。
从彭泽方向来的人稍快一步,那是一群身穿大红法服的老道,和十余名穿黑色劲装的老少男女,全是江湖中有名有姓的人物。老道共有十三名,领先那老道年登耄耋,头戴九梁冠,鬓脚洁白如银,短白眉,狮鼻海口,目中冷电四射,山羊胡子不见一星黑影,中等身材,腰悬一把古色斑斓的长剑,剑把云头镶了一颗宝光四射的青钻石,晶莹夺目,握手处隐约可以看到两个古篆字“青霜。”
老道后面左首,赫然是二帮主天洪老杂毛。只消看见天洪老道所处的位置,便知悬青霜宝剑的高年老道的身份,必是天玄教的教主,黑龙帮的总帮主天玄观主。
在风雨飘摇中,天玄观主终于赶来了。
从湖口县城赶来的人,人数也不少,大部分是身穿灰袍的人物,一个个相貌狰狞,腰悬杀人家伙的武林之豪。为首的人是个身穿法服,被火红袈裟的大和尚。这和尚古怪,光秃秃的脑袋上没有戒疤,明眼人一眼便可看出,是个未受戒的酒肉和尚。
这酒肉和尚长相好威猛!大脑袋,红光满脸,铜铃眼,金睛的四周布满红丝,鼻翼特宽,大鼻孔儿朝天,四方大嘴,招风子耳.从耳根至下颔,由鬓角至嘴唇,一片灰色,都是被剃光了的络腮胡,灰色是隐在皮下的须根。他腰上,悬了一把三尺六寸的长剑,袍袂飘飘,脚下如行云流水,看去潇洒从容,其实速度甚快。
他就是大盗李胡子的堂弟,假和尚千手如来李宁。在沅州,他是个大慈善家,修桥铺路的大善人,赫赫有名的李员外。在江湖,他是个无恶不作,无法无天,穷凶恶极的隐身大盗假和尚千手如来李宁。
干手如来身后,寒风掌冷沛年青袍飘飘,追随在右后方额上见汗,显然他在用全力赶路.有点吃力,他的功力和轻功修为,比千手如来相去太远了。
在天玄观主的身后半里地,有一个身穿披风的人,鬼鬼祟祟地钉住了老道们的背影,亦步亦趋。
更远处,也有一行踪诡秘的人,钉住了身穿披风的大汉,若无其事地时行时止。这人的腰中,带了一把有护手的钢钩.
君珂毙了两人,突出重围,向惊骇得发得的八名大汉冷笑一声,沉声道:“够了,老兄们,用不着再上送死,你们还得替同伴收尸。林某没空,不想替你们善后。”
有一名大汉扬刀大叫道:“你走不了,不是你就是我。”
君珂垂下剑尖,冷冷地说:“你如果上,死的定是你而不是我,免了吧!回去告诉银剑白龙父子,再找林某的麻烦,叫他小心脑袋,林某要找他再刺几剑。”
身后已传来衣袂飘风之声,他仍往下说:“林某不想生事,但也不怕事,惹火了我……”
话未完,身后突传一声暴吼,有人叫:“李隆,发生了什么变故?”
叫声是寒风掌所发,他已看到了满地尸骸,被称为李隆的大汉抬头循声看去,喜极大叫道:“禀当家,这小子就是林君珂,杀了咱们不少人。凶悍绝伦,擒他不住。”
君珂扭头一看,暗叫不妙,敌人来得太多,麻烦得紧。他不认识千手如来,也不认识寒风掌,寒风掌却认得他,那次仙霞岭之会,寒风掌用巾掩去本来面目,所以他无法相认。但听李隆称对方为当家,他猜出发话的人可能是寒风掌冷沛年,当年在彭家村围攻他爹爹的元凶之一,仇人相见了。
他也看到了千手如来的古怪面目,更有一大群目放厉光的贼人。他不怕人多,但打起来势将稽延,耽误了他抢救彭恩公的大计,绝不可在此逗留。
相距还有三五十丈。他顿萌退意,猛地身形疾闪,向松林深处飞掠。
“哪儿走!纳命!”李隆大吼,脱手打出三枚燕尾镖,挺手中单刀随后攻到。
千手如来一听是林君珂,大喜过望,一声长啸,红影捷逾电闪,飞射而来。
君珂反手一掌扔出,人已闪入林中。
“哎……”李隆发出一声惨叫,三枚燕尾镖回头返奔。尾在前尖在后,硬生生贯入他胸腔之内,扑地便倒。
“截住他,休教他走了,散!”千手如来大吼。抢先从侧方飞射入林,迎头急截。
远远地,天玄观主已听到啸声,身形突然加快,像一阵狂风急刮,一面叫:“快!也许是咱们的弟兄遇上了对头。”
众人一阵急走,奔向林中。官道上除了尸体,已经看不到活人。而林木深处,狂笑声和震耳的嗓音如雷:“哈哈!你除了纳命,没有第二条路可走,留下啦!令尊大概还在人间,在你的身上定可找出他的下落,哈哈!接着。”
天玄观主一怔,脱口叫:“咦!是假和尚千手如来。”
“是他,这畜生定是在杀咱们的兄弟,走。”天洪道长咬牙切齿地叫。
“走!入林。”天玄观主挥手叫,抢先闯入林中,向斗场闪电似的掠去。
君珂入林逸走,想从旁绕出,岂知松林并不太大,深不过百十丈,林的那一面,全是刚插秧不久的水田,直延至东南面个山之下,一望无涯,形迹难隐。
他向右一折,想折向官道南面,由于略一迟疑,被从侧方射到的千手如来截个正着。狂笑和倨傲的言词,立即激起了他的怒火,提起他的父亲,更是火上添油。
林中巨松盘虬,枝浓叶茂,长兵刃派不上用场,反而碍手得脚。他不敢撤白龙筋鞭,转身站定,手中长剑发出阵阵龙吟,俊目中神光如电。大吼道:“贼和尚,你是谁?”
千手如来还不知君珂了得,更不知君珂曾经怒斗青城练气士的事,以为小伙子年纪轻轻,打娘胎里练起,也不过一二十年火候而已,没有什么了不得,赤手空拳欺近,巨大殷红的大手伸出袖口,叫:“我千手如来,但只有一双手,你乖乖就擒,免得佛爷我费事。”
君珂看清他殷红如血的巨掌,心中一懔,心说:“这家伙练了赤阳掌,我得小心些儿,盛名之下无虚土,贼和尚的名号挣来非易哩。”
他终于看到了这个字内闻名的大盗了,心中自然有点紧张,但绝不是恐惧。当地面对宇内第一高人青城炼气士时,也不曾被对方的名号所震撼,对这个宇内的凶狠大盗,他没有恐惧的理由。
四周赶来的人还未到达,正是出手的好机会,他看巨掌将近身前,突然向左飘掠八尺。
干手如来如影附形踉到,狂笑道:“想走么?你在做梦。哈哈!”
笑声中,五指箕张兜头便抓。
这家伙太狂妄,明知君珂手中有剑,仍敢用赤手擒人,太瞧不起人了。君珂无名火起,拼的念头在脑中象电光一闪;蓦地功行剑尖,生死门神功发似山洪,一声叱喝,迎着巨掌洒出一招“银河飞星”,不仅要穿透对方的手掌,更要迫进攻向对方没有戒疤的光头。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干手如来一看剑影飞腾有异,剑气亦大异一般武林高手所发的内家剑气,知道不好惹,但仍不相信少年人有何惊人绝学,五指仍向前抓,一抄一捞,竟然想空手夺剑。同时,他的左掌也突然吐出以防万一,凶猛灼热的气流向前急涌,如同山洪怒泻,袭向君珂的下盘和腰际。
君珂感到热流涌到,灼热如焚,而且劲道直追内腑,压力奇猛,心中悚然而惊,剑势立现迟滞,一念之差,几乎陷于危局。
他在点字诀中,突然加上了振字诀,一挫钢牙,全力奋勇抢攻,剑尖前突发厉鸣,龙吟似的剑啸亦从剑锋上发出,突破了凶猛的热流,剑尖略一顿挫,突又再次逼进,吐出七颗银星,狂野的欺近猛袭。
千手如来在剑尖将及的刹那间,感到剑啸有异,而且有一股奇特的凶猛无比的暗劲,震开了自己所发的天下无双的赤阳掌力,真气受到奇特的劲道所震,突然剧烈地散逸,剑尖已突破真气布成的无形巨网,猛袭而到,不由他不惊,知道厉害,火速撤回巨掌,在危机一发中,脱出七道剑芒的笼罩,向侧飞飘八尺。
不等君珂转向攻到,他一声怒啸,正待发暗器取君珂的性命,眼角突见红影入目,人影急射而来,有陌生人到了。同时,自己的党羽亦呼啸而至。
他不愿在人前失去身份,立即忍下了,伸手拔剑出鞘,一声厉叱,冷电四射,攻出了一招“云封雾锁”。
“铮!铮铮铮!”一连串的兵刃交鸣声暴响,火花飞溅,双剑凶猛地纠缠片刻,倏然分开,各退开丈余,不等对方站稳,立即重新交合,但见剑影如万千白虹飞舞,只看见剑芒而不辨人影。
快!快得令人咋舌,双方展开了武林罕见的凶狠拚搏,乍合乍分捷逾电闪。
不再发生兵刃的错鸣声,两人全凭心意神御剑,在千变万化中抢机先,攻招化招意动神动,一发即变令人难辨招式,一沾即走再换招抢攻,变化于几微,攻得狠守得密不留半丝儿空隙。
白虹飞舞,枝叶如被狂风所扫,纷纷向外激射,粗糙的松树皮—一剥落飞走,好凶狠的一场武林罕见的高手相搏。令人叹为观止。
灼热的劲道四溢,潮水也似的无形震动激射,扑来的三四十名的武林高手,懔然后撤作壁上观。
“好一场武林罕见的龙争虎斗。”天玄观主变色轻叫。
天洪道长更是心惊,低声说:“师兄,千手如来今天竟然动兵刃,对方不知是谁,竟然和他拚成平手哩。咱们帮中。似乎没有这种高明身手的人。”
天玄观主端详良久,讶然道:“咦!是个英俊的年轻人,依稀尚可分辨,剑法却无法看出门派家数。”
君珂凶猛如狮,每一招皆急似电耀,每一剑恍若霆击,太快了,旁观者功力稍差的,甚至还无法看清他的面貌,更不必说看剑路了。
天洪道长向寒风掌等一群恶贼一指,低声道:“师兄,趁假秃驴被缠住,咱们打落水狗,将这些家伙一举歼灭,永除后患。”
“师弟,不可以妄动,咱们是为息事宁人赶来理论,怎能再将纷争扩大?”天玄观主摇手反对。
“师兄,事已至此,双方死伤枕藉,有理也说不清了,如不乘机下手,终会有翻脸的一天,师兄,拚了,用不着和他们讲理,时不我留,机会稍纵即逝哩。”
“师弟。我们怎能乘人之危,落井下石?”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难道说,留待日后他们荼毒咱们的兄弟么?”
天玄道长沉吟很久,突然目中凶光暴射,沉声问:“师弟,咱们真要和千手如来翻脸么?”
天洪老道哼了一声,斩钉截铁地说:“咱们别无选择。”
“后果你想到了么?”
“双方利害冲突,终究要诉之于武力。假贼秃利用银剑白龙小畜生出面争霸武林,暗中蓄养死士,准备东山再起,有他们在,咱们将俯首退出江湖,不然必遭他们逐个消灭而后已,两害相较择其轻,目前的大好机缘如果轻易放过,后果更不堪设想。”天洪分析利害,居然头头是道。
“咱们上一次已收下他的调解金银……”
“哼!一千两黄金,还不够建九华观的一座偏殿。”
天玄手按青霜剑把,一字一吐地说:“如此看来,咱们是该动手了?”
天洪观主也手按剑把,沉声说:“血债血还,咱们不能令弟兄们寒心,九华观被杀的无数弟子的冤魂,正期待着咱们出面复仇雪恨。”
两人在交谈,附近的老道和俗家帮众全听得真切,一个个目露凶光,手按兵力把手跃跃欲动。
天玄观主举目回顾众人的神色,突然一声龙吟乍起,青芒冷电耀目生花。青霜宝剑出鞘了。他举剑大吼:“天玄如日中天。”
众人也纷纷撤刃高举,同声大吼:“黑龙威加宇内。”
天玄观主倏然转身,面向对面目定口呆的寒风掌一群恶寇,发出一声焦雷也似的大吼道:“杀!”
君珂正和干手如来拼命,双方换了近百招,他豪情万丈,愈斗愈勇,已经争得了上风,攻势逐渐猛烈。高手相搏,心意神不容许有些少分散,场外到了些什么人,他根本没有机会分心打量了,反正他没有朋友,该全是敌人无疑,耳听天玄观主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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