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羽大鹏会错了意,只感到妒火中烧,哼了一声说:“银剑白龙是什么东西?他那白过英雄的外衣之下,比我金羽大鹏肮脏多了。哼!看我揭破他的本来面目,你别袒护这个无耻的小畜生啦。”
他愤而出口骂银剑白龙,骂对了,华山紫凤脸上神情一弛,说:“你要找他?”
“怎么?你要袒护他?”
“不!我要取他的性命。”
金羽大鹏大吃一惊,但也心中狂喜,原来她要宰他,大好机会将是他金羽大鹏的了。便说:“吴姑娘,你不宜出面,他的师父可怕,划不来。”
“他的师父将不会知道是谁下的手,我们可以暗中计算他,用毒药,再毁尸灭迹。”
“他党羽多着哩。吴姑娘,你与他有何不解之仇?”
“你不必问原因,只消知道我要杀他便够了。你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金羽大鹏拍胸拍得叭叭响,神气地说:“只要吴姑娘肯开口吩咐,水里火里,田某去定了。”
“一言为定,我们可一同着手诱他远离党羽,再乘机下手,他难逃一死。”
“吴姑娘,目前不宜入城,免得走了风声,我们可以先在城外暂住,我等会儿去打听他的下落。”
“也好,先在城外暂住。”她同意了。
“我们可以绕城而过,城西郊双港口我有一位朋友,叫无影掌柴国柱,可请他替我们打听小畜生的下落,他是衢州府的地头蛇,消息灵通,走!”
华山紫凤昏了头,不加思索便与金羽大鹏走在一路,真是自投虎口,可怜!
双港口,是信安溪与大溪会合之处,距府城不远的一处小镇,居民不多。镇南靠大溪一面,有一所四进院的大宅院,便是无影掌柴国柱的住宅。
两人趋府造访,主人柴国柱闻报倒履相迎,分别将他们安置在客房中,置酒高会。
无影掌柴国柱是个四十来岁中年人,倒也一表人材,方面大耳,赫然是地方的有名士绅;其实,他却是暗中坐地分赃的黑道大奸。
席间,人多不好深谈,宾主尽欢而散,在内房密室,金羽大鹏和无影掌有一番计议,他们的声音不太低。只听金羽大鹏说:“柴大哥,这是一包药散,劳驾,在晚间晚餐时,放入她的汤菜中,日后小弟当致厚报。”
无影掌拍拍胸膛说:“一句话,全在愚兄身上。只是……她既然是你的师妹,这药她不会知……”
“哈哈!放心。这不是毒药,而是小弟与银剑白龙冷兄弟共同研制的奇药,不但无色无臭,且入腹难觉,药力行开,立即见效。”
“但愿灵光,不然愚兄要担风险哩!”
“哈哈!百毒真君的门人,用药会不灵光?未免小觑小弟了。哦,冷兄真过去了么?”
“大概昨天已到了江山,还是愚兄供给他的消息哩。”
“唉!小弟这事也要作难。”金羽大鹏做作地叹气。
“呵呵!是为了你师妹的事作难?”
“不!是为了小书生林君珂。他在忏情谷救了我,我怎能助冷兄恩将仇报?”
无影掌哈哈大笑,怪叫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老弟,圣人名言,不会错的。怪!几时听说你有了慈悲之念的?”
“小弟想,还是以不出面为上策,暗中下手心里也好过些。”
“听说,冷兄弟也准备暗中下手擒人,他们也有交情哩。”
“哦!真是不谋而合,妙极了。小弟到外面溜溜,晚间专等大哥的佳音。”。
“放心啦!等着吃天鹅肉就是。不过,你只好在秘室中等着。”
华山紫凤由于终日来的奔波访寻,确是累了,有地头蛇替她打听消息,她放心地在客房睡一觉,准备晚间行事,抓住银剑白龙吃他的心肝。
金羽大鹏换了一身青色短打,只挂了百毒囊,满怀得意地走向水西门,要入城看看风色,看是否找得到熟朋友。已经是申牌初,预计在城中耽搁一个时辰,再回来大嚼天鹅肉。
水西门的官道,经双港口南下江山,这一段路正是入闽必经之路。目下天色不早,只有向城里赶的人,而无出城南下的过客。
将近水西门,远远地,可以看到城中心高高耸起的钟鼓楼,那是已废了的越王府的建筑物。这位王爷未就藩便死了,无子无孙,王府便成了知府大人的治所,只拆除了几种藩王的专有建筑物。
怪!有了南下的人,那是一个翠绿的娇小身影,近了,天!美,美得令人发火,脸蛋上温柔的神情,也令人又爱又怜。唔!不简单,是一朵带刺的幽兰,背上有剑,有包裹,有百宝囊。
金羽大鹏正在幻想着晚上的绮丽风光,突然发现来了一个更美的女娃娃,刚成熟了的完美胴体入目,他不守舍的三魂七魄马上重入躯体,眼中冒出了奇异的火花。
“天!这妞儿简直要人老命,怎么我从没见过这般令人心动的女人?她比华山紫风强多了,要是看到她娇羞地婉转投怀,那情调……老天!少活十年我也干。”他在心中暗叫,人向前迎去将路挡住了。
这家伙真是色胆包天,鬼迷心窍,要拦路打这妞儿的主意,眼中只看到美丽的妞儿,却没留意小姑娘身后半里地,摇摇晃晃走着的怪老人。
怪老人五短身材,披头散发,眉毛和眼睛直往下搭,卷腮胡,老得快进棺材了。一身破灰袍,腰束山藤,手持竹杖,穿了一双缺耳的破草鞋,踢踢拖拖往前走,像走路也在打瞌睡,七歪八倒站都站不稳。
小姑娘黛眉深锁,那一丝淡淡薄愁,令人又爱又怜;谁那么残忍,伤了她的芳心?
她急步往前走,目不旁视,看到前面有个大男人迎面挡住路,便向左稍移。她是个天性温柔似水的姑娘,非必要不和人生闲气,路被挡住,宽着哩,走旁边也是一样。
她往左移,怎么?这男人竟又挡住了,是找麻烦的来了,她不走啦,噘着樱桃小口生气。
金羽大鹏眼睛没瞎,他当然看到姑娘背上的长剑。但他不怕,小妞儿脸蛋娇嫩得像朵花,凭她那娇嫩劲,就让她砍上十来剑,也砍不掉他金羽大鹏一根汗毛。
俗语说:色胆包天;色之一字,大矣哉!也惟有一个色字,值得洒热血抛头颅;惟有色字,可令人上吊、动刀子、买砒霜。
金羽大鹏的色胆比天还大,青天白日阳关大道之上,他敢拦路横行,要搞这朵娇花。
“哟!生气了?妞儿。”他狂妄地淫笑发话。
小妞儿琼鼻一皱,哼了一声说:“怎么?耍无赖?”
“妞儿,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我姓田的岂是耍无赖的人?看你行色匆匆,必有要事,愿为姑娘效劳。”
“让开!本姑娘可要骂你了。”她脸上泛上了怒意。
“呵呵!骂是爱打是亲,你骂来听听看!”
他愈说愈下流,已逼近五尺内,伸手可及了。她愈听愈.火,柳眉一轩,叱道:“滚!你这下流胚子。”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世间万事皆下流,能下流得看去像上流,才是天下的聪明人。姑娘的芳名,可让在下一饱耳福么?”
他的脑袋向前伸,鼻翼猛掀,要饱嗅她身上令人沉醉的幽香,像条找到目的物的狗。
姑娘忍无可忍,退后一步说:“如再胡缠,本姑娘要……”
“叭叭”两声,他脸上挨了两耳光,像大年夜放的爆竹,又响又脆。
“哎……”他狂叫,连退五步,几乎一下子坐倒。天!这花朵般的小丫头,手上怎么这般沉重?“哇”一声,他吐出一口血水,血水中竟有两枚大牙,真糟!他眼前看不见大太阳,却看到黑夜的满天星斗。
他好不容易恢复了神智,一声怒叱,伸手向姑娘胸前抓来,人如疯虎前冲。
小姑娘火起,真恼啦!右手疾翻,一叼对方腕脉,“顺手牵羊”逮住了。但她不想被大男人沾身,顺手向后一送,旋身就是一腿。“噗”一声,扫中对方的肥臀。绿影一闪,她已远出十丈外去了,向西如飞而去。
金羽大鹏按理不会如此脓包,怎么会被这种极平常的手法打得昏天倒地?尤其是那一叼一带,任何练过两夭的小毛头,也不会上当被制,太不可原谅了。
也难怪他,一开始他便鬼迷昏了头,毫不防备便挨了两重掌,把他打得晕头转向,急怒之下前冲,像是送死。姑娘的身手本来就比他高明多多,出手快逾电光石火,他不上当才有鬼。如果姑娘要取他的性命,一百条命也完了哩!
他“嗯”一声,“噗”一声仆倒在丈外,跌了个饿狗抢屎。地面尘土飞扬。
他口中含糊地骂,刚要爬起。突然,一只破草鞋踏上了他的脊心,像压上了一座山,真气一泄。
“哈哈哈哈……”有人在狂笑,苍劲的笑声直震脑门。
“王八蛋,你……”他伏地狂叫。
“哈哈!我,我打落水狗。呵呵!你忍着点儿,你的屁股蛋肉厚着哩!着着着!”
接着,鞭声刺耳,“啪啪啪啪”连珠暴响,一鞭一血痕,一下一条肉,不但肉痛,连骨盘也似乎松动了,他想挣扎,不。可能,只能将脚乱踢。
“哎……哎……哎……”他随着鞭声鬼叫。
“别穷叫好不?偌大的一个男子汉,又不是小娃娃。你叫,我用些劲,你心里面数就是,五十下,不多不少。”
五十竹枝打完,他已叫不出声了,臀部血肉模糊,裤裂如粉。
许久许久,他勉强挣扎爬起,气息奄奄,咬牙切齿往回走。自始至终,他没看到揍他的人是谁,只听到声音而不见人,想报五十鞭之仇也找不到主儿。
他回到双港口,无影掌接到人大吃一惊,赶忙扶到内室上药。皮肉之伤,没有什么不得了。武朋友的刀创药最灵光,药一上血止创合。他瞒下了在大路上调戏小姑娘的事,只说被一个不知名的武林高手赏了一顿毒打,静静养伤,口口声声要报挨揍之仇,在心中,他却念念不忘掴了他两耳光,扔他一记大马趴的美丽小姑娘。
“我要找到她,非把她弄到手不可。”他在心中狂叫。
假使让他知道,用竹杖揍他的人是四明怪客沈明昭,美姑娘是老人家的徒孙,他不被吓破狗胆才怪。女人固然可爱,性命更可爱哩!要他冒生命之险去找小妞儿,弄到手,他敢?
四明怪客惩戒了金羽大鹏,仍疯疯颠颠向前走。小姑娘就闪在前面一座树林等着他,接到人她噘起樱桃小口撒娇说:“师祖爷,快点儿好不?这些人讨厌死了,容儿要放开脚程赶。”
老人家呵呵大笑,眯着怪眼说:“我问你,半夜三更赶到江山,你怎么落店?又怎样去找那个小娃娃?是逐间搜客店吗?别慌,他跑不了,那小子会溜,找到他我先给他一顿竹杖,五十下哩。”
小姑娘跺着小蛮靴,扭着小腰肢儿,不依说:“不!又来啦!上次就是你老人家把他打跑。要不,容儿一个人走。”
四明怪客怪眼一翻,怪叫道:“不成!你一个人走怎成?上次你几乎吃了大亏,我老人家急得要跳河,不行,说打他,唬你的,我怎能打他?他说过要和我的徒儿徒孙打哩。说真的,这时赶往江山,也太晚了些。先找地方借借……喏!那家伙狼狈地来了,我们钉住他,借他的地方马虎一夜。”
“不!这小畜生的地方定然够肮脏。”小姑娘断然拒绝。
“你错了,这些才是大户人家,宅中定然有楼阁花园一类好宿处,装神弄鬼把他们轰跑就成了。呵呵!看了他那狼狈劲,好笑。”
来人是金羽大鹏,正往双港口挣扎。他前脚踏入大门,四进阁楼也闯入了祖孙俩。
这小阁楼原是无影掌柴国柱的一个爱妾的妆楼,但在去年秋间,主人不知怎地,平白无故失了踪。无影掌大概对爱妾爱得入骨,人去楼空他痛苦得想上吊,自此封了楼,不许任何人进入移动楼中物体,所以一直空着。真好,祖孙俩一个占前楼,一个据后楼,成了他们暂时的宿处。
西客房在西跨院。一条走廊直达围墙下,一排客房共有六间之多,但只有一位稀有的女客人,空荡荡的。
近院落一面,第一间客房中,住的就是稀客华山紫凤。
这间客房甚为宽敞,明窗净几,分为内外两间,帐衾枕都是上好质料的新品。前后是板壁,粉刷得洁白如银。大明窗内有坚实的活动窗门,可由内面开闭,外窗的X字窗格猫可以破纸而人,人不行。看布局,不可能设有坑人的小玩意。
华山紫凤以女儿身单人只剑行走江湖,起居饮食步步提防,十分小心谨慎,检查各处之后认为安全,方放心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到了黄昏掌灯时分。
因为她是一个坚强的女人,耻辱并未能将她击倒,反而令她更坚强,心肠更硬。
天黑了,仆妇替她掌灯,小丫环送来了洗盥用具,泡来一壶好茶。
那仆妇年约三十余,身上倒也修饰得干净俐落,嘴巴也够甜,一面收拾房间,一面搭讪说:“吴姑娘,晚餐是开到外间来呢,抑或是到内厅与主母一同进食?老爷已经进城,不知为了何事奔忙,至今未见返回,也许被朋友留住了。”
华山紫凤心中正烦,信口说:“相烦大嫂,请将晚餐送到外间,贤主人如果返回,请来招呼一声。”
“姑娘吩咐就是,这就着厨下准备。对面内房中,有小冬梅姐妹俩住宿,如果姑娘有事,可着她们奔走。”
小丫头也笑嘻嘻地说:“小婢叫冬梅,如果有事,但请吩咐。”
“谢谢你们关照。”华山紫凤由衷地道。
仆妇临行,又含笑关照道:“待会儿老爷如果仍未返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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