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菩提又问了一些问题。
但常醉客的记忆只到他被迷昏的时间为止,对于以后的事完全不知道,但是对以前的事却恢复了记忆。
罗菩提知道他已恢复了种智,当他的神智丧失之后,一言一行,都是在人为的控制中,难怪自己毫无所知。
因此他又具有了信心,迷心药既有龙珠可解,对其他失陷的人,也有办法着手援救了,而且也有了预防的方法。
当下把所生的变故告诉了常醉客,听得他愧疚不已,也恨得直咬牙。
罗菩提笑道:“常兄,莎莎要你少喝点酒,看来是确有道理的,龙飞虎啸,银铁双剑,只有常兄,一个人能为其用,正是因为你的自制力比他们差一点。”
常醉客低下头道:“自从离开了百花山追踪萨玲娜,我唯恐因酒误事,滴酒未进,有几次酒瘾发了,我整整喝了两大缸水,装满了肚子……”罗菩提神色一动道:“是吗?”
常醉客急急道:“老弟,你难道不相信我?常某别无所处,但平生不打诳语,骗你我就是王八蛋。”
罗菩提一笑道:“小弟当然相信常兄的毅力,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常兄失去神智之后,可能他们就是用酒使常兄的自制力减退的,小弟见到常兄的时候,你正在据案独酌,而且照你所付的酒帐,至少已喝下了十斤大曲,你的酒已成瘾,枯了好几天,一旦重润枯喉,当然更难控制了,诸葛山真这一手真绝!”
常醉客用手拍拍肚子道:“真的吗?难怪我现在的感觉,竟有说不出的舒服,他娘的,这玩意儿真的沾不得。”
说完,似乎又觉得刚才那句话不对劲,红着脸又道:“不管断酒的滋味多难受,常某发誓绝对不再沾一口酒了!”
罗菩提笑道:“不!常兄的戒酒令还得挪后两天,至少要在我把人救出来之后。目前你不但要喝,而且要喝个够,这样我们才能顺利地进人那家宅子。”
于是,他又把他的计划说了出来。
常醉客苦笑道:“罗老弟,常某好容易才下了决心戒酒,你又要再拖我下水。”
罗菩提道:“酒能误事,也能成事。常兄以酒名列八奇,酒是断不得的,只是要有节制,如果常兄不是断了几天的酒,可能还不会被迷心药制得那么容易。”
常醉客道:“这话倒也不错,以前我喝酒的时候,多少也能把持住自己一点,一下子断了酒,竟觉得处处不对味。”
“以前我有事在身,常能保持清醒,这下子竟糊涂得连人都不象了,我名列八奇,也许是排名最后,但总不会连万家的下人都不如吧!他们都能抵止失心香之诱惑。”
罗菩提笑道:“我们走吧!耽误时间久了,恐怕对方会起疑的,还有,唐兄,你在这儿落脚,对方不知道吧?”
唐中道:“不知道,我曾经观察了几天,对方并没有派出耳目眼线,否则早就引起我们的警觉了,闻老大也不会上他们的当了,正因为那所宅子毫无可疑之处,才轻易地陷住了那么多人。”
罗菩提道:“这一手不愧为高明,诸葛山真虽然神通广大,可是仓促成事,若以人手之众,耳目之广,怎么样也无法与水陆两道相比的,所以他干脆不派线人,免得露出了破绽,对了,万家堡的情形怎么样了?”
唐中道:“我们来到此地时,万氏夫妇早半天进入那家宅子,不知详情,但他们既在此地等候,八成是基业已为诸葛山真所夺,因为万家堡深藏青城山腹,一向禁人出入,所以详细情形还不知道。”
罗菩提点头又道:“常兄,萨玲娜是否在成都?”
常醉客道:“我记得她进了那家宅子,那已经是几天前的事了,现在是否在那儿就不知道了。”
罗菩提心中暗自庆幸:“如果不是为了莎妮在路上耽搁,一路直接追到这儿来,或许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但又过来一想,如果不是莎妮中途示警离去,贸然追到这儿也会象别人一样,被陷进那座宅子去了。”
当下又作了一番准备。
他把龙珠上的粉末刮下若干,化成药水,自己饮了少许,其余找个瓶子装起,以备救助他人之用。把剩下的龙珠交给唐中暂为保管,等何妙容来到后再交给她,而那瓶药水却交给了常醉客备用。
这是他怕自己万一失陷,又落入诸葛山真之手。
常醉客和萨玲娜的两颗,不用问也已经被他们得去了,闻千里的那颗如果带在身上,也保不住了。
诸葛山真专门用迷药来对付人,龙珠是唯一的解药,所剩已无几,必须妥善运用,不能再失落了。
诸事安排就绪,他才与常醉客两人悄悄地走出悦来居,直向那所宅子而去。
将近门口时,罗菩提道:“常兄,进了门之后,你又要开始装糊涂了,即使我失陷了,你也得继续装下去,利用那瓶药水,把别人救出来。”
常醉客苦笑道:“我生平最不善装假,恐怕会出问题。”
罗菩提笑道:“那并不难,你只要散去内劲,使两眼无神就行了,进门后就要酒,而且放量地喝,诸葛山真自己一定不在,别人很难发现的。”
常醉客道:“你怎么晓得诸葛山真不在呢?”
罗菩提道:“成都离青城还有一段路程,他也防备到水陆两道的耳目密布,自己如果在此现身,难免会引人注意。”
“龙飞虎啸都是相当精细的人,就不会轻易入彀了,因此我敢断定他一定不在,至于古残、南山童等人也不会在,必然派一个大家不太熟悉的人在此主持。”
常醉客道:“好吧!我尽量注意就是……”
那是一座很大的宅院,占地颇广,且居闹市之中,的确是不太引人注意的据点。
罗菩提经过了隔壁的豆腐店,朝其中的一个伙计点点头笑了一下,就跟常醉客进入那大院子去了。
穿过院门,也没见半个人影。
直抵内院时,才看见几个女子,脸上都带着诡异的笑意。
罗菩提就开口问道:“常见,你没记错,真把萨玲娜安顿在此地吗?”
常醉客哼声道:“已经到了,我还会骗你吗?”
来到厅中坐下,就有一个女子送上茶来,常醉客叫道:“送酒来,喝什么茶呢?换酒上来!”
那女子笑道:“常老爷,您出去喝酒,还没喝够吗?”
常醉客翻着眼睛道:“怎么够呢?我正喝得痛快,就被这小子给拖了过来,你们快带他去看我送来的那位姑娘,让我好好喝一下。”
正说之间,一位娇艳的中年女子出来了,申斥下人道:“常爷要喝酒,你们还不快送上来,这位是……”常醉客道:“他就是罗菩提。”
罗菩提立刻起身拱手:“罗某来得冒昧,万祈夫人见谅,常兄送来的那位姑娘,是罗某的未婚妻室,因为一点误会,她单身出走了,幸蒙常兄沿途保护,又打扰到府上,罗某深为不安,哦!对了!现尚未请教夫人……”那女子微微一笑道:“妾身姓吴,贱名漫花。”
罗菩提心中暗惊,吴漫花正是“欲海仙子”的本名,只是很少有人知道,他还是听何妙容说起的。
吴漫花也很注意他的表情,见他没有异状,方始微微一笑道:“妾身早年也是江湖中人,只是归隐已久,恐怕大家都已忘记了,罗大侠声名如日中天……”罗菩提拱拱手道:
“惭愧,罗某出道未久,且又疏于来往,对夫人的盛名竟然未曾听闻过……”吴漫花微笑道:“幸亏大侠没有听过,否则对妾身一定会不齿的,因为妾身以往的名声可不太好。”
罗菩提笑道:“夫人说那里话来,罗某对人的看法从不凭信传言,因为罗某自己也有这个感觉,罗某行道江湖以来,赢得了一个“玉面修罗”的外号,那是江湖人以为罗某杀戮太过之故。”
“但是,罗某问心无愧,剑下从未妄杀一人,何况夫人是常兄的朋友,罗某对常兄是信得过的。”
吴漫花一笑道:“常大侠是先父的朋友,他对我一定颇为不满吧!这次是不得已才住到寒舍来。”
罗菩提道:“这倒没有,常兄为人向不喜背后道人长短,而且罗某见到他之后,就急急地赶来了,也没多谈。”
常醉客叫道:“酒呢?怎么还不送来?”
吴漫花一笑道:“常大侠还是老毛病,一刻都离不得酒,可是他在护送那位萨玲娜姑娘时,倒是真忍得住,竟然滴酒未进,可是到了这儿,他喝起来就吓死人!”
罗菩提道:“他有个缺点,一多喝就糊涂了,连他在家里的老婆都忘记了,夫人说可笑不可笑。”
吴漫花哦了一声道:“常大侠成家了?”
罗菩提道:“是啊!”
吴漫花道:“我还不知道呢!”
罗菩提道:“在半个月前成的家。”
吴漫花笑道:“那就难怪了,他以酒为命,几十年来都浸在酒缸里,才半个月的老婆,那里会比酒亲呢?”
使女已经送上了一大瓶贵州茅台,常醉客接过就朝口里灌。
吴漫花笑道;。“我们去看看那位姑娘吧!罗大侠真是好福气,定下了这么一位天仙似的如花美眷。”
罗菩提笑了一笑。
吴漫花站了起来在前面引路,她的身上散发出一股诱人的微香,罗菩提闻在鼻子里,心里微微一动,暗惊她好厉害的手段,这股香味就是迷香,令人在不知不觉间散失了功力,因为他此刻已有手脚沉重的感觉。
闻千里等人大概就是在这种情形下受制的。
幸好他来前已有准备,服下了龙珠的粉末,否则就是有所感觉也已来不及了。
吴漫花走得很慢,大概也知道他功力深厚,需要较长的一段时候才能使迷香效果显著。
来到一间雅室前,吴漫花笑道:“萨姑娘就在里面,常大侠点了她的穴道,一直不敢解开,怕她又跑掉,罗大侠,你们究竟闹什么别扭,使她要躲着你呢?”
罗菩提苦笑道:“是一点意外的小变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只是她没听我的解释就跑掉了。”
吴漫花掀开帘子,萨玲娜果然斜倚在床上,神情异常的憔悴,见了罗菩提进来,不禁一怔。
罗菩提立刻道:“萨玲娜!你也真是的,有什么事不能商量呢?你这一走,可把我们整苦了。”
萨玲娜叹道:“我就怕你来,结果你还是来了!”
吴漫花一笑道:“你们二位慢慢地谈吧!我去招呼常大侠去!”。
吴漫花回身出门而去。
罗菩提上前问道:“萨玲娜,你那儿的穴道被制,我替你解开!”
萨玲娜道:“百结穴,那要内家手劲才能指解。”
罗菩提上前,在她的百结穴上点了一下,内力暗透,萨玲娜顿觉穴道一松,脸现惊容,但罗菩提却故作诧声道:奇怪,我怎么一点劲都用不上来了?”
边说边朝她眨眨眼,萨玲娜心中了然,口中却冷冷地道:“你当然解不了,闻千里、凌云霄、万年红、万年青夫妇都解不了,你们都是些笨蛋,明知道这是个圈套,还要往里头钻,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罗菩提啊了一声道:“你说他们都来了,这是什么地方?他们在那儿?萨玲娜,你说什么?”
门外响起吴漫花的声音道:“萨姑娘,你慢慢告诉他吧!我去安排一下,让你们大家见个面。”
萨玲娜叹了口气,说出这些日子的经过。
完全与罗菩提预料的一样,但是他一面听,一面口中直发忿言,直骂诸葛山真的手段卑鄙,又骂常醉客糊涂混帐,最后还怪萨玲娜任性,如果不是她,大家也不会跟着上当。
萨玲娜的脸色惨变,罗菩提却低声道:“现在你可以把心里的话低声说出来了,那个女魔头走了。”
萨玲娜咛嘤一声,扑到他的怀里痛哭起来。
罗菩提却抚着她的头发道:“别哭了,只怪你的心太死了,妙容大姐的事我是迫不得已,但未尝不是可以解决的。”
萨玲娜道:“我知道,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师姐为我们所做的牺牲太大,我非常愿意借这个机会回报她,可是我非走不可,格于师祖的天龙门规……”罗菩提笑道:“天龙门规并没有限定我不能娶两个妻子。这不是一切都解决了吗?”
萨玲娜听了,不禁破涕为笑道:“是真的吗,我一心要成全师姐,竟没有想到这上面去,不过师姐会答应吗?”
罗菩提道:“她怎么会不答应呢,你根本不了解她的为人,倒是你这一走,才使她痛苦不堪,你也不想想,如果你出了什么岔子,她还能活下去吗?她既有舍己为人的胸怀,还能在这种情形下面无颜偷生吗?”
萨玲娜将脸藏在他的怀里道:“我实在太笨了一点,而且我对师姐一向是敬畏如师,所以没敢想跟她去分润你的感情,直到我被困在这里,冷静下来我才发现自己的混帐,尤其是看到一个个人被陷进来,我惭愧的想死,要不是穴道被制无法行动,我也早自杀了。”
罗菩提道:“那千万可使不得,尤其是在我们未成婚之前,你一死,也把我跟妙容姐逼上了死路。”
萨玲娜道:“现在我不会死了,你一进门的时俟,可真想死,我一直在指望着你把我救出去的。”
罗菩提笑道:“我这不是来了吗!这些鬼花样怎么骗得过我呢?不过如非莎妮示警,我可能也会上当的,因为他们的安排太巧妙了,利用你作饵,让常醉客出来骗人,谁能不上当呢?”
“莎妮她怎么知道内情呢?”
罗菩提把莎妮的事又说了一遍。
萨玲娜恨恨地道:“这个贱婢,居然敢背上通敌,我不劈碎了她才怪!”。
罗菩提笑道:“萨玲娜,别这么凶,连容姐都原谅莎妮了,因为她到底不是圣人,一步失足欲拔无力,那也怪不得他,如果她怙恶不俊,我不会让她活到此时的,不过她的本性还是善良的,我们都该感谢她才对。”
萨玲娜叹了一口气道:“我不过是说说而已,那里真下得了手,其实也该怪我,山上的姐妹有几个都不太稳,我不敢告诉师姐,还替他们遮掩着,如果早一点发现这种情形告诉了师姐,情形不会如此糟的。”
罗菩提道:“也不尽然,容姐对属下的姐妹是太苛厉了一点